“原來是宇文兄……”


    薑小樓頷首,表示自己明白了。


    從蒼溟穀之名,薑小樓也能猜出來她要找的那兩種靈材是什麽屬性的。蒼字從草,自然屬木,而溟字從水,想必是水屬。而誠如這名修士所言,蒼溟穀情勢險惡無比,在情報之中,蒼溟穀的草是能殺人的草,水是鴻毛不浮的弱水,絕不是尋常草木流水能及。


    薑小樓思來想去,還是決定去問問那個以築基之身挑戰蒼溟穀的勇士。


    他人還在劍宗駐地沒有離開,想找到他非常容易。


    宇文十打開了門。


    “宇文兄啊!”


    宇文十把門關上了。


    “……”


    ……


    就在薑小樓對著宇文十死纏爛打,不搞到情報絕不離開的時候,並不知道,在九州的一個角落裏麵,也發生著一件和她有關的事情。


    簡陋的房間裏麵,放著一架織機。


    景國之南,尋常百姓人家裏麵都會擺上一抬織機,女郎會織布來補貼家用。


    這架織機和普通的織機沒有什麽差別,甚至比那些窮苦人家的織機還要更加破舊一些。


    但是能讓人一眼分辨出來這架織機與別的織機的差別的,是織機上麵的線。


    這種普通的織機隻能紡一些粗布,根本就用不到這架織機上麵比發絲還要細的線。而且這種線雖細,卻非常的堅韌,在整個景國之中,哪怕是王公貴族也穿不上這樣的線織出來的細布。


    織機前的女子哼著小調,撥弄著織機上麵的細線,但事實上這些細線並不是因為被她的手撥弄才開始移動的,而是每一根線自有其軌跡,不需要外力的幹擾在自行運動。


    而隻要是線團,就免不了會出現被纏繞到一起的情況,尋常那些粗布的線好拆,這樣纖細的線一旦纏繞到了一起,那就是剪不斷理還亂。


    女子卻並不心急,也沒有理一理這些線頭的意思,任由它們糾纏在一起。


    無論如何,她也不能用這樣的線織出一匹布了,織機上麵錯綜複雜的線跡,看起來倒像是蛛網一般。


    蛛網的節點上麵,女子輕輕一點,腦海中就能浮現出幾個人名來。


    都是她很熟悉的名字,她也隻是再度確認一番罷了。


    但是在女子觸摸到一個不知道什麽時候出現的線頭的時候,她口中的曲調卻忽然停了下來。


    薑小樓。


    這樣的線頭,是該被剪掉的。


    女子輕輕一招手,房間的陰影裏麵就走出了一個影子一般的人來。


    “去吧。”


    女子輕輕道,隻給了這個名字出去。


    影子離開之後,她才繼續哼著小調,以手指觸摸麵前的織機。


    陽光穿過窗欞的縫隙,照在她的臉上,她的眼眶空空蕩蕩,但不像是被人挖去,而是生來如此一樣。


    ……


    “蒼溟穀,原來是宇文兄的故鄉啊。”


    宇文十冷笑一聲道,“我沒有故鄉。”


    對於他而言,蒼溟穀隻是他長大的地方,僅此而已。


    “好的。”薑小樓表示理解。


    景國之於她而言,也不過是異鄉,薑老頭死後,她就再也沒有故鄉了,和宇文十也沒有什麽差別。


    但修士們其實都是如此,沒有什麽好說的。


    宇文十又冷冷道,“蒼溟穀不是你該去的地方。”


    頓了一頓,或許是意識到自己的話不夠露骨,他又加上了一句,“你會死。”


    “話說人生自古誰無死……”


    薑小樓默默道,“我必須要去。而且,宇文兄不也會去嗎?”


    她想著,宇文十總不會是為了任務獎勵才會想去蒼溟穀吧。


    “我必須要去。”


    宇文十話一出口,才意識到和薑小樓所言一模一樣,頓時臉就黑了。


    “隨你。”


    看在那並不存在的同門之情上麵,他勸了兩句就已經是仁至義盡了。


    薑小樓愣了一下,忽然意識到宇文十是誠心實意在勸她。


    對於這個狼崽子而言,這可能已經是他最為友好的一麵了。


    “抱歉,宇文兄。”薑小樓道,“但我真的有不得不去的理由。”


    “那是你的事情。”宇文十道,神色依然冷冰冰的,“你該知道的都知道了。”


    言下之意,就是要送客了。


    薑小樓道:“還有一事——宇文兄準備什麽時候出發?”


    “……”


    宇文十並不想迴答,他當然知道一旦說出口薑小樓就一定會跟上來——她從來都是這樣子,為達目的絕對會不擇手段。


    但這也同時說明了另外一件事情,就是如果他現在不說,薑小樓依然還會知道,不論她用什麽手段,她總是會知道的。


    一陣頭痛之後,宇文十還是坦誠了自己的出發時間。


    “前去蒼溟穀,並非我獨行。”


    “我知道。”薑小樓一連串報出了一堆修士的名字,“宇文兄放心,我不會讓你失望的。”


    宇文十覺得自己的人話可能說得就是不太好——不然怎麽總有一個人聽不懂,而且還能自顧自延伸出自己想要的意思呢!


    但是就是因為他人話說得不好,和薑小樓辯駁他當然是毫無勝算的,隻能默默忍了,任由薑小樓自行揣測,還熱情地塞了一大堆宇文十不認識的靈丹給他。


    第104章


    翌日, 薑小樓成功混進了前往蒼溟穀的隊伍之中。


    雖然這群人裏麵除了宇文十都是元嬰修士,但沒有任何人對薑小樓的加入表示什麽不滿。這裏麵固然有薑小樓已經做足了禮的緣故,但薑小樓當然不會認為這就已經能讓這些高傲的修士們放下成見。


    而顯然他們也不是因為對薑小樓有什麽莫名其妙的信心, 能容忍她還是看在了司徒家的麵子上。


    除了宇文十外,此次同行者四人, 全是劍宗常駐仙魔戰場的修士。


    但這些元嬰修士並不都是和他們同輩的弟子,還有兩名薑小樓和宇文十要叫一聲師叔, 但是都是師叔一輩的元嬰弟子了, 還隻能在仙魔戰場上接任務, 明顯就是劍宗的邊緣人物。而他們的修為也隻是境界虛高——與他們同輩的天驕弟子可都已經是化神修士了。


    雖然修為有別, 但論及戰力,薑小樓是要比這樣的元嬰修士更勝一籌的,隻是她也沒有找這些人試手證明自己的必要, 被當做一個有背景的修二代又無妨, 這種隻是在名聲上麵有些不好聽罷了。


    他們一行人雖然不掩飾行跡,可是幾名劍修聚到一起來,當然就不會有人不識趣來挑釁,一直到蒼溟穀外,路上都沒有遇見過什麽意外。


    而越靠近蒼溟穀,宇文十的表情就越來越凝重。


    “跟緊我。”


    他們前進的方向並不是司徒家給的情報裏麵的蒼溟穀入口,而是一條小徑。


    薑小樓墊後, 小心地走進了沉默的山穀。


    方一進入,她就有一種異樣的感知, 在告訴自己這裏是一處絕地。這感覺很古怪, 就好像是蒼溟穀在一力營造著這樣的氛圍一樣,但是又很真實,因為除了絕地, 沒有任何稱號足以形容這裏。


    觸目皆是幽深的綠色,各種品類的草木交錯成長,地上鋪滿了落葉,落葉下麵是密密麻麻糾纏在一起的枝蔓,隻有宇文十帶著他們走進來的這條路之下,並沒有枝蔓的存在。


    而蒼溟穀之中無比寂靜,既沒有鳥獸的叫聲,連風吹過葉子的聲音都沒有,整座山穀一片死寂,好像已經沉默著死去。


    但薑小樓知道這當然並非如此,那些草木看似靜謐,其實彼此之間都在搶奪著對方的生命,而若是有外人出現在這裏,草木隻會更加兇悍!


    能在仙魔戰場上麵修煉到元嬰的當然不會是莽撞的蠢人,一行人全都緊跟著宇文十,沒有人敢在這裏輕舉妄動。


    走過外圍寂靜的林木之後,才有斷續的流水聲音響起,聲音並不大,而且比方才的寂靜更讓人覺得詭異。


    這就是弱水嗎?


    薑小樓閉目,腦海之中是天外樓指出來的兩個方向。


    全都在蒼溟穀的深處,有一個和他們前去的方向重合,另一個卻在宇文十叮囑過最好不要去的地方。


    薑小樓決定先跟著眾人前行,另一處再自行前去。


    他們領的任務是采集一種蒼溟穀特有的植物,報酬很高,而生還率很低,這四人修為提升困難,全都是抱著搏命的心態來的。


    宇文十沒說理由,但他表現出來不得不去的樣子,想必是有苦衷。


    這種名叫屠屠的小草是某丹師高價求購的,但並不知其用處,隻知道它和這蒼溟穀之中別的草木一樣,攻擊性很強,而且會自行移動,每一株小草都堪比築基修士。


    但那名丹師也給出了尋找小草的方法,四名元嬰修士之中領頭的孔達從儲物袋之中同樣拿出來了一顆小草,以這顆草的方向來尋找著屠屠草。


    薑小樓沒有任務在身,所以隻是跟在他們身後,同時藏匿起來自己的行蹤。


    不知為何,她總覺得蒼溟穀之中不止他們這一隊修士……或者也未必是修士。


    就在他們離水聲很近的時候,忽然有一陣空靈的笑聲傳來。


    這聲音像是少女嬉戲一般,而且還在玩水——但這裏的水可是弱水!


    四名元嬰修士麵色凝重,薑小樓有些心慌,緊隨在他們後麵。


    雖然她已經是金丹修士,百邪辟易,但這並不妨礙她怕鬼啊!


    而在那笑聲傳來的地方,果然有幾個模糊的少女的影子。


    孔達率先喝道:“什麽人?!”


    沒有人理會他,笑聲依舊,可以明顯感覺到少女們的快樂。


    宇文十忽然道,“不必在意它們。”


    他有些艱難地解釋著這些少女的存在。在蒼溟穀的弱水之中,時而會有水之精怪出現,並在穀中玩耍,發出歡樂的笑聲,但是它們對人並無惡意,也不會主動攻擊人,而要捕捉這些精怪,也是不可能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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