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在閻羅獄裏麵可不是白白錘的神像,借著那些經驗,薑小樓可以輕易判斷出這把劍的薄弱之處,而此劍,自然也比不上神像耐錘!


    隻是一擊,流光四溢的飛劍就斷成了兩截,而顧蕊猛得吐了一口血出來,難以置信地看向了薑小樓。


    “你……你怎麽敢?!”


    薑小樓卻像扔垃圾一樣把斷劍扔到了地上,眼神冷漠,笑意也無情。


    “師叔,我思來想去,我這樣的外道弟子的確配不上鑄劍峰的承劍弟子之位,也自願讓出來。但是你……竟然連我這樣的外道弟子也不如嗎?你的劍太脆了,師叔。”


    薑小樓不緊不慢補上最後一句話,“看來,你也不配。”


    殺人誅心。


    顧蕊正欲再說什麽,又是一口血嘔了出來。


    薑小樓毫不留情砸斷的是顧蕊的本命劍,而此時她已然金丹,斷劍的代價要遠比修為不高的時候更嚴重,若要重修,少說也要蹉跎數十年。


    “斷劍之仇,我必有厚報。”


    顧蕊留下一句狠話,迅速收劍離開療傷,洞府之前又隻剩下了薑小樓和閆無情兩個人。


    薑小樓依然神色冷漠,閆無情卻是不由自主想到了許久以前。


    這不是薑小樓第一次斷金丹劍修的劍。


    完顏興業不也正是如此,當日閆無情不在,隻是在事後聽聞了薑小樓是怎麽斷了完顏興業的劍的。


    以傷換傷,以命搏命,他這個師妹,一直過的是這樣的日子。


    但到了如今,薑小樓已經能不用搏命,輕描淡寫就能斷了金丹修士的劍了,閆無情既有幾分欣慰,也有不安。


    薑小樓不知道顧蕊是誰,但他是知道的。


    隻是薑小樓既然敢做,就不會有那麽多憂慮的思緒。


    顧蕊想對薑小樓下重手,薑小樓難道還要顧忌著什麽給她幾分麵子嗎?


    本來就是顧蕊出手在先,薑小樓是正當防衛,就算是下手重一點也情有可原,宗門裏麵說不出來她的不是。而且顧蕊找上門來的理由也是她自己都未必敢往外透露的。


    上一個被薑小樓斷劍的完顏興業已經魂斷混沌海,顧蕊若還是糾纏不休,薑小樓也不怕再來第二個。


    而若是鏡明尊者真的很在乎他這個弟子的話……薑小樓還有十萬靈石。


    兩害相權,她願意迴去接受楚文茵的鞭笞。


    後路雖然也不太敞亮,可是還算安穩,是以薑小樓完全沒有把顧蕊放在心上,而是更關心閆無情沒有說完的話。


    ……


    “在你……失蹤之後,發生了很多事情。”閆無情道,眼神看起來空落落的,像是不知道該從何說起。


    “天外樓消息傳迴來的時候,我們是不肯相信的,師父尤其如此。但是過了幾日,我恰好撞見師父和林師叔爭吵……”閆無情苦笑道,“後來我才知道,原來他是我們的師祖。”


    “師祖迴來後,還帶了兩個師叔迴來,一個是李弗,一個是顧蕊,據說他們都是當年鑄劍峰的弟子。再然後,浣劍峰老祖去世,師祖要開收徒大典招新弟子。師父他……也沒有辦法。”


    “那大師兄和三師兄呢?”


    四師兄五師兄向來被打發在外麵,薑小樓倒也沒有那麽擔心,隻是景國如今的局勢也不好,劍宗之外竟也沒有淨土。


    “大師兄迴司徒家了,現在是司徒家的接班人。”閆無情道,看不出有沒有替司徒克高興的意思,“一刀他入魔了。”


    “什麽?!”


    薑小樓大驚,但閆無情看起來也不知內情的樣子。


    “你知道的,我時常在丹玉峰。等我知道了之後,師父已經把一刀送去了魔域,大師兄沒過幾天也離開了,然後師父閉了死關。但鑄劍峰卻招來了不少新弟子,而且,現在已經不是外峰了,和主峰隻差一個名義罷了。”


    鑄劍峰原本這一脈的分崩離析,在閆無情口中好像根本就沒過幾日一樣,就像是早有預謀,弟子們四散分離,鑄劍峰主閉入死關。


    “和師祖沒有關係。”像是擔心薑小樓想到不該去想的地方,閆無情率先道。


    “鑄劍峰……或者說我們這一脈,本來就該是這樣的命數。”


    薑小樓道:“我不明白,師兄。”


    她是真的不懂,什麽叫這樣的命數,在薑小樓看來,世上從來就沒有命這樣的東西。


    但閆無情顯然堅信這一點,而且深信不疑。


    “你不用明白。”他望向薑小樓的時候,神色頓時柔和了不少,“師父早說,你命裏沒有這個死劫,果然你就能活著迴來。我很高興。”


    以他的性子,能說出這樣的話,已經是很不容易了。


    “你最好不要再和他們起衝突了,師祖的心思如何,我並不知曉。但有師兄在,還能護上你一護,不過,你也未必需要我這個師兄來護著。”


    不容薑小樓再說什麽,閆無情一口氣說了下去。


    “你迴來的時候正好,劍閣將開,你有承劍弟子的一層身份在,在劍閣中要比別的弟子們優勢更大一點,那些先輩的劍意一定不會拒絕你。不過,等劍閣問劍結束之後,就卸下這個位子吧,不是你配不上它,是它配不上你,小樓。”


    薑小樓頓了一頓,艱澀地應道:“好。”


    “除此之外……劍閣問劍結束後,你去選一個在外的長期任務吧。中州可能沒有空缺,但西洲或者南洲還有許多,正好也適合你。你的不少同門弟子們都已經領了任務在外了。”


    “……好。”


    在閆無情的眼神裏麵,薑小樓說不出來拒絕的話。哪怕明知道他是想把自己送走……可留在一個這樣的鑄劍峰,又能有什麽意思呢?


    閆無情微微鬆了一口氣。


    他知道薑小樓性子其實很倔強——不然薑小樓早就被他勸離了鑄劍峰,若是趕在那個時候,倒還是比現在要好。可如今看來他最不放心的小師妹也成長了不少,閆無情沒有問薑小樓在外的經曆,但心中下意識覺得她一定吃了不少的苦頭。


    人總是要撞得頭破血流了才肯迴頭,當年他也是如此,而今……閆無情在薑小樓身上稍微放下了心,最讓他牽掛的就隻剩下一個人了。


    也不知道他在魔域如何,魔修狡詐,陸一刀那種直來直去的性子,大概會吃不消。


    閆無情並不知道,如果他開口,薑小樓很願意講一講魔域的風土人情——說實在的她雖然經曆跌宕起伏,可一直都過得不差,而且也算是體驗過了魔域各種生活,從底層到頂層都很有經驗。


    畢竟有一技之長,在魔域就能混得不錯,遠在遠方,陸一刀其實已經走了和苗淼相似的道路,如果不是苗淼跑得太早,也許有一天他們會成功在靈機閣高層會師……


    ……


    和閆無情一番交談以後,薑小樓也沒有留在自己原本的洞府的意思,幹脆跟著閆無情一道去了丹玉峰暫住,順便也可以探望一下她另一位師父。


    而鑄劍峰裏,顧蕊的傷勢依然嚴重,而且還是靈丹難以治愈的。畢竟薑小樓沒有直接對顧蕊動手,而是碎了她心神相連的本命劍,這直接給顧蕊造成了道傷。


    一個男修在顧蕊身後助她運氣療傷,眼神淡淡,語氣中帶著一絲心疼,正是李弗。


    “你太衝動了,師妹。”


    顧蕊氣息勉強平靜下來,而後道,“是我沒有想到……那薑小樓竟然如此狂妄!”


    說罷,她的麵色卻又是一遍,氣息驟然跌落。


    “師妹!”


    李弗有些慌張,耗損自己的靈氣修為幫助顧蕊穩固住氣息,但他的氣勢也跌落不少。


    “靜心,你要閉關療傷至少三年,不能再動怒了。至於本命劍,我會再替你找尋。不要再去找那個薑小樓的麻煩。”


    “師兄!”顧蕊不悅道,“鑄劍峰的承劍弟子怎麽能讓她來做?她居然不是劍修!”


    李弗心道薑小樓就算不是劍修也能贏過顧蕊,但又不敢刺激她,而是道,“這件事情雖然是金聲師兄昔年定下來的,可是這些年來,師父也沒有要你做承劍弟子的意思。而且……”


    李弗有些無奈道,“雖然你現在年歲不大,到底還是比那些弟子們高了一個輩分,師侄們一輩的事情讓他們自己決定吧。”


    顧蕊沉默片刻,才勉強應下了李弗的話。


    “你且閉關,劍閣問劍之事,你也不能去了,劍閣之中的劍意很有可能會加重你的傷勢。而你那些弟子們,我會替你照拂著。”


    “多謝師兄。”


    顧蕊對於李弗是誠心誠意地道謝,但是心中對薑小樓的恨意更加了一層。


    斷劍是其一,薑小樓還讓她錯過了此次劍閣問劍,等她出關……不,等師父出關得知此事,一定會給薑小樓好看!


    抱著這樣的心思,顧蕊才又開始了療傷,卻因為她此時很難心平氣和,所以傷勢平複的過程要比李弗估計的還要更慢一些。


    李弗離開了顧蕊的洞府,卻發現鑄劍峰來了不少客人。


    從弟子服飾上來看,鈞弦峰、淩霄峰、赤歌峰的怎麽也攪到一起來了?


    王羽笑吟吟問道:“請問薑師妹在嗎?”


    李弗不認得她,但認得另外二人。鈞弦峰的江聞月,淩霄峰雁山,可都是新一代裏麵有名的弟子,此時鑄劍峰之中也有小弟子們正帶著一些仰慕看向他們。


    他們……都是來找薑小樓的?


    李弗來到鑄劍峰以後,根本就沒有了解過薑小樓的過往,這不單單是因為他們把薑小樓當做外道,也是因為薑小樓音信全無,生死不明,劍宗之中也很少有人敢提。


    所以李弗直到現在才知道,薑小樓其實人緣不錯,而且這些人隻是和她一個人結交,而不是和浣劍峰。除此以外,他們的交情不會淺,不然也不能讓這些天驕弟子們一聽說薑小樓迴來了就巴巴地趕過來。


    要知道李弗在鑄劍峰數年之中,都沒見過江聞月和雁山。


    他的心緒驟然有些沉重,隻能保持著從容表情道,“她應當不在這裏,去了丹玉峰。”


    “多謝這位師兄。”


    顯而易見這幾人也不知道李弗的輩分,隻是下意識把金丹境界的李弗當做師兄來看了。


    李弗不好意思解釋,隻好僵硬地迴禮,而三人也不停留,直接往丹玉峰去了。


    ……


    丹玉峰中,眾人正圍坐一處。


    “是的,沒錯,說時遲那時快,眼看著裂隙快要閉合,而裂隙對麵也不知道究竟是何處,苗師兄又昏迷不醒,我隻能當機立斷,扛著苗師兄就從裂隙裏麵跳了進去!一抬眼,我人就傻了!你們猜怎麽著?”


    薑小樓正在繪聲繪色地講述著自己的天外樓大逃脫之路,前半部分苗淼昏迷中,所以他也饒有興趣地聽著薑小樓現編。


    薑小樓很快被一枚靈丹給砸中了,力道不大,丹藥也是上好的丹藥,隻是丹藥的前主人很暴躁。


    “快講啊!”


    薑小樓也不吊著她,繼續道,“我一抬頭,就看見天上一輪紅色的月亮,我就尋思這不對啊,糟了!這是魔域!”


    “然後呢然後呢?”


    “然後就讓苗師兄來說吧。”薑小樓一抬眼,神色有些微訝,把苗淼推了出來,自己悄無聲息地離開了。


    她看見了在丹玉峰眾人之外的三位故人。


    眼神交錯之間,四人都是感慨萬千,一時無言。


    過了一會兒,王羽才道,“我們先去鑄劍峰尋了你,但聽那裏的一位師兄說,你在丹玉峰,所以才找了過來。好久不見了,師妹。”


    “好久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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