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小樓的猜測暫時還無處可以證實,而最讓她苦惱的還是人手和樣本太少,隻從一百個幽魂宮修士裏麵根本就看不出來什麽,若是達到她最終的目的,她不但需要大量的不同樣本,還需要大量的人手,她恨不得拐帶歲知那個學派裏麵所有的修士迴來……但這明顯就是不太可能的事情。


    拐不到,也隻能從目前的手下裏麵找了,但問題是找來找去,能用的也隻有那兩個。


    抗性最高的二人一個是方昊天,一個是金縷衣。


    鑒於方昊天第一次就直接被完全放倒這間事情來看,他本來是最容易受到影響的那類人,單靈根,蕩魂一脈,雷點都快被他踩了個遍。


    但是事實卻並非如此,在二號三號神像的測試裏麵,方昊天的抗性奇高無比,快要接近到薑小樓了。


    薑小樓覺得這或許是因為她的另一個猜測,這裏麵也有天外樓給她的靈感在。如果她的抗性來源於她戰勝了天外樓九十一層的神像的話,方昊天是不是也能從那尊神像裏麵獲得一些什麽?


    將方昊天迷得七葷八素的那尊神像比薑小樓挑出來的這些影響明顯要更深一些,但那尊神像已經被薑小樓毀了,方昊天或許也就此擺脫了禁錮。


    這麽看來,他哪裏是什麽倒黴蛋,明明就是吉星高照!


    都用不著方昊天自己動手反抗,薑小樓毀了神像,方昊天還因禍得福直接成為薑小樓的心腹,地位完全不能同日而語……


    當然,這也是因為方昊天本身並不是沒有能力的,不然他就算給了薑小樓心頭血,薑小樓也不會對他有任何偏頗。


    而另外一個人,卻是完全憑借自己的能力,從好清純不做作開始,一路在薑小樓身邊混成了大總管,一人之下的位置。


    拋開曾經的男寵身份和修為不高這兩個小毛病以外,金縷衣簡直就是無懈可擊,方昊天再努力一百年也趕不上的那種程度。


    如果方昊天的抗性還有跡可循的話,金縷衣的就有一些莫名其妙了,而且他從一開始其實就已經表現了出來,隻不過那個時候薑小樓沒有在意。


    金縷衣是當時除了方昊天之外最接近那尊神像的人,可是方昊天倒了,他卻像一個沒事人一樣,這本來也是一件很難解釋的事情,迴想起來處處都是疑點。


    “小金啊。”


    就算金縷衣在百忙之間,薑小樓喚他他是不可能不來的。


    薑小樓不知道怎麽開口,片刻後才努力用溫和的語氣道。


    “你……不是純種的人族吧?”


    金縷衣愣住了。


    第89章


    薑小樓既然敢問出來這句話, 就說明她心中已經差不多能夠確認這件事情了。


    金縷衣也沒有否認,默默點了點頭,心中有一些不安之感。


    不是純種的人族這樣的身份說出去, 隻會招致來異樣的眼光。而今處處人族當道,人族對異族的排斥向來都是最大的, 別看正道修士們和魔修打得頭破血流,如果遇見純粹的妖族或是異獸, 他們也能在外敵麵前聯手。


    而金縷衣這樣的身份, 就更加尷尬了, 非妖非人, 妖類見到了隻會當做玷汙血脈的異種,甚至會被當做事物,而在人族之中, 他們因為血脈駁雜, 靈根不淨,也同樣會被人族歧視。


    因此金縷衣一直隱瞞著自己的身世,沒有在薑小樓麵前暴露,這也很簡單,因為一般人不會往這個方向去想,隻會覺得他是天生的資質差,薑小樓不主動問, 金縷衣也不會主動告訴她自己的真實身世。


    雖然並不願意承認,他心中是有一些自卑之感的, 從幼年開始的經曆不斷告訴他一定要瞞好這個身份, 後來到了朱顏宮之中,男寵身份和非人身份也不知道哪一個更加丟臉了。


    金縷衣自嘲地一笑,終於到了薑小樓明晰一切的時候, 他也無從逃避。


    薑小樓卻不知道金縷衣的心理活動這麽豐富。


    她能猜出來金縷衣不是純種的人族,是因為金縷衣對於神像的抗性,也是因為她聯想到了另外一個人。


    一個和金縷衣的性格截然不同的人,宇文十。


    宇文十是人狼混血的傳聞,好像也不是在汙蔑他,隻不過大多數人都沒能證實。


    金縷衣和宇文十的靈根衝突表現出來得非常相似,但金縷衣不如宇文十,宇文十根基深厚,所以他被卡在了築基,金縷衣修為虛浮,才能有繼續靠著丹藥修煉下去的機會。


    這二者之間孰好孰壞其實也說不準,以宇文十的樣子來看,也許他此生都沒有再進階的機會了,但是如果一直停留在築基,宇文十倒是很強的,隻是會不停地看著同階修士們一個又一個超越他。


    而金縷衣……他是不需要很高的戰力的,他對自己的定位也是如此,事實亦然,薑小樓用不著金縷衣出麵戰鬥,他能把後勤管好薑小樓就很滿意了。


    但是薑小樓也沒想到金縷衣除了能管理城池以外竟然也有對神像極高的抗性,可是如果她把金縷衣抽調出來和她一起做實驗,城中又該交給誰?


    薑小樓鬱卒地歎了一口氣,金縷衣觀察著她的神色,垂下了眼睛。


    他就知道,一個非人非妖的異種,是不該妄想著人族修士們的待遇的……


    金縷衣靜候著薑小樓的審判,薑小樓歎息之後問道,“小金啊,你還有同種……不是,同族……不是,同樣不是人族的族人嗎?”


    薑小樓不知道該怎麽形容了,有點磕絆地問道。


    金縷衣抿唇,猶豫道,“您……”


    如果她是要把非人的半妖趕盡殺絕,那麽他也隻能在這裏一死了。


    “他們想找工作嗎?”


    “……?”金縷衣驚愕地抬起頭,甚至沒有來得及掩飾自己的眼神。


    但薑小樓也並沒有注意到就是了,她的腦子裏麵還在迴轉著人族妖族人妖半妖這一係列的問題,妖類是薑小樓完全沒有接觸過的,甚至在修真界之中也隻是古老又神秘的傳說,她也不能直接問金縷衣父母貴姓……


    金縷衣表麵平靜道,“您是想要招攬一些半妖嗎?您最好不要……”


    “為什麽?”


    “半妖是不可能被人族修士們接受的。”金縷衣道,“這樣隻可能會讓您也變成眾矢之的……”


    薑小樓打斷了他的話,“停,我是誰?”


    “……?”


    薑小樓趾高氣昂道:“本少主怕這些嗎?”


    她不怕,眾矢之的是薑明月,和她薑小樓能有什麽關係?!薑明月可是有楚文茵做靠山的!


    而且,城中這些幽魂宮的修士隻能依附她,城外那些本來就全都是她的敵人。


    “但是……”


    金縷衣欲言又止,忽然也意識到或許是自己的顧慮太多了。他對自己的身份的自卑之感太濃,讓他下意識忘記了薑小樓的身份,誠如薑小樓所言,她是幽魂宮少主,隻是招攬一些半妖而已,她不必怕這些。


    薑小樓又道,“我有一些……隻能用半妖來做的事情,你放心,不危險,但是沒有可以替代的修士……”


    她沒辦法說得太明白,隻能含糊地解釋了一下。


    “我相信您。”金縷衣道,“那些我的……族人裏麵,也不是全都是可用之人,等到城外通路,我會傳信請一些能夠信得過的人來的。”


    “那真是太好了。”薑小樓舒了口氣,“麻煩你了,修為低一點也沒有關係,我這裏有丹藥。而且……”


    她猶豫了一下,接著道,“也許我能找到針對靈根衝突的解決辦法。”


    金縷衣盡管心境向來平和,但在這個時候也忍不住心跳加速了起來。


    “真的嗎?”


    “也許吧……我也隻有一些頭緒,可能也需要你的族人幫忙。”薑小樓道,她並沒有那麽有底氣,畢竟這也是薑小樓沒有嚐試過的。


    “多謝您。”


    金縷衣用異樣的眼神深深地望了薑小樓一眼,把所有情緒都埋在心底。


    如果楚文茵在這裏,一定會用嘲諷的聲音告訴薑小樓,小金這是要對她死心塌地了,再加把勁就能有一個死忠手下。隻可惜她不在,論起察言觀色的本事,天外樓比薑小樓還要更差。


    金縷衣告辭走了,薑小樓心中放下一塊大石。


    有這些半妖從旁相助,她對神像的研究也總算可以進行下去了,等到城外的通路開啟,到達城中之人隻會越來越多,樣本也就越來越多。


    而且除此以外,還有薑小樓和金縷衣提到過的靈根衝突的解決辦法。


    這才是最為艱難的那件事情。當初宇文十在仙魔戰場上麵戰功赫赫,都沒能得到解決的方法,薑小樓還應承了他要為他解決,可等她迴到劍宗的日子那還遠著呢,要是迴了劍宗,那就更加不方便了。


    在魔域正好,閻羅獄外麵靈氣暴虐,正好也可以做一個掩飾。


    但問題還是人手太少,她為什麽就不能把歲知拐迴來呢?如果能有一個禦靈宗……


    薑小樓在這個危險的想法麵前及時打住了。


    禦靈宗主之位在手,天外樓也在手,但若要在這裏重建禦靈宗,薑小樓自知自己還是不夠格的,至少也要修為到了楚文茵那個層次——但如果她修為能到楚文茵那個層次她還在這裏猶豫個什麽啊?!


    修為……第二百五十代禦靈宗主歎了口氣,暫時停下了實驗,接著進行她的修行。


    ……


    就在薑小樓和章飛塵命令城中的修士們都不得出城的時候,其餘三城之外卻是熱火朝天。


    玄月宮晝伏夜出,月亮走我也走,立誌要和紅月綁定,而通向城外之路也被清了出來,神像受到紅月的克製,玄月宮修士們忙著開采神像之下的礦脈,日後,這就是華月的城池的立身之基。


    屠仙宮不分晝夜亂殺,在這個過程之中甚至也有修士殞命,冷夜白並不心疼,這些修士們也靠命清出來了一條路,但是說實話樂於開采之人不多,比起礦脈,屠仙宮眾人還是更加傾向於殺人。


    靈機閣的城池外,才是最井然有序的地方,靈機閣眾人幾乎完全無視了神像,達到了和神像和平相處的至高境界,隻不過這些人在風沙之中穿行的時候,其古怪和神像也差不了多少了。


    靈機閣並沒有忙著將礦脈全部開采完畢,而是在礦脈之上選取合適的位置布置駐地。做生意攬客的手段孟湉可比華月和冷夜白要好上不少,這裏的礦脈原本也用不著他們自行開采,隻要放出消息付出一定代價就可以自由進入礦脈采集,有的是修士們會來到此處,根本用不著孟湉費心。


    孟湉操心的是另外一件事情。


    “薑明月這幾日一直沒有出城?”


    她輕輕皺眉。


    相比章飛塵那完全就是被嚇破了膽子的閉門不出,薑小樓的行為非常詭異。她先是頻繁帶人出城,幾乎要住在城外,但是過了一段時間之後卻又閉門不出,讓人摸不著頭腦。


    孟湉一直在使人觀察著薑小樓那座城池,滲透進入他們是做不到的,而諸如水鏡或是別的靈器觀測的手段又可能被薑小樓察覺到,但靈機閣自有妙計,每日都在死死盯著薑小樓那座城外的修士手中,拿著的並非靈器,而是沒有任何靈力的兩個圓筒,裏麵是被匠人打磨過的鏡片。


    這樣以來,除非薑小樓直覺過人,她也是不可能察覺得到的。這種器物是所有修士的盲區,也是靈機閣的秘寶之一。


    孟湉就這樣暗中觀察了薑小樓數日,也沒能明白薑小樓的行事邏輯,但是在她已經得出了自己的結論。


    薑明月如此反常,一定是在醞釀一個大陰謀!


    但是,怎麽對付薑明月,孟湉心中也已經有了腹稿。


    這也是她不惜代價要聯合其餘三城的原因。高傲如孟湉,其實這些人裏麵她隻看得上薑小樓,還是因為老祖的另眼相看,讓孟湉一定要和薑小樓爭一個高下。而其餘三人,孟湉事實上也沒有放在眼裏過。


    可是,該利用他們的時候,也不能手軟。孟湉垂眸一笑,向著另外三城遞出了信箋。


    ……


    “這個孟湉……和薑明月有仇嗎?”章飛塵拿著信箋,眼中浮現出濃鬱的震驚之色。


    “難道薑明月搶過孟湉的男人?”


    四十九城的屬下心道那二位才不可能為了一個男人失措,更何況就算搶也輪不到少主你……但是礙於章飛塵的淫威,她並沒有直說,而是道,“不曾有過傳聞。但孟湉和薑明月在此之前都沒有任何的流言在外,也許私下裏麵有過齟齬。”


    “有可能。”


    章飛塵頷首,露出一抹笑意來,“讓她們打去,本少主隻負責看戲就夠了。就按照孟湉的意思去做,我也想看看薑明月準備怎麽應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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