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小樓和靳永站上了擂台。


    靳永先拱手道:“以大欺小,是我不對。薑師妹,冒犯了。”


    薑小樓道:“師兄若是知道不對,就不會出現在這裏了。”


    假惺惺說著冒犯,心裏卻還是抱著要毀她劍心的心思,真當她不知道紀天澤放過什麽話嗎?


    地品靈劍,若不是紀天澤太狠,薑小樓都想把自己交上去換!


    生死擂的弟子還未下令開始,薑小樓先把大錘拿出來顛了顛,不著痕跡翻轉了幾個方向。


    這是在給王羽暗示,此戰她會打得很艱難,但必勝。


    王羽心領神會,開始在過往的弟子裏麵忽悠起來。


    “來都來了,不投一注嗎?方才有一個大客戶下注,差點把莊家都坑慘了。”


    “靳永一賠一點一,薑小樓一賠一點五。”


    “薑小樓的賠率怎麽又高了?上一場她不是贏家?”


    “你沒聽見她自己說嗎,那是她唯一一張護身符籙了,靳永劍道修為可比濮懷還要更高,賠率自然要調整啊。”


    果然,下注薑小樓的人並不多,很多人覺得靳永穩贏,賠率不高,但求穩妥。


    靳永率先出劍,用出的是一招“洗鉛華”。


    此乃浣劍峰看家劍法,出則如清溪浣劍,洗盡鉛華!


    劍意攜風雨一般襲向薑小樓,比起聲勢浩大的濮懷,靳永更內斂,也更精純,他對自己的實力也很有信心,所以才敢緊隨濮懷之後來挑戰薑小樓。


    薑小樓向後掠步,險險避過第一劍之時,靳永的第二劍就到了,劍峰幾乎要擦著她的脖頸劃過,薑小樓隻能感覺到一陣寒意。


    好強!


    她汗毛都要豎起來了,心中突然戰意激蕩!


    薑小樓執錘迎上,往往靳永出三劍她才隻能堪堪招架一劍,但這樣的生死磨練之中,薑小樓的錘法也更加精進了!


    她的優勢在於和大錘的靈息融合,要遠比旁人和靈器的關係更緊密,靳永的劍是本命靈劍,卻也有所不如。


    但盡管如此,修為和劍意的差距依然是無法彌補的,薑小樓身上的傷口越來越多,靳永卻還是遊刃有餘,他不求一擊製敵,反而像是在玩弄著敵人一般,想要慢慢磨死薑小樓。


    “太狠了!”


    已經有弟子不忍心再看。這完全就是一場虐殺,他們倒寧願給對手一個痛快。


    薑小樓很快被他逼得退無可退,已經快要到了擂台的邊緣。


    靳永依然不緊不慢,隻是眼中偶爾閃過幾分興奮之色來。


    他不打算現在就將薑小樓打下擂台,他還要留著薑小樓,先在她身上留下更多的傷口,再慢慢碾碎她的劍心。


    然而,就在此時,薑小樓卻忽然迎著那本來隻是要劃過她側腰的劍峰而上,襲到靳永身前!


    二人的位置迅速對調的同時,隻聽見“砰”的一生,分明是有人落下了擂台重重撞擊地麵的聲音。


    “怎麽迴事?!”


    圍觀的弟子們看過去,愕然地發現落出擂台的卻是穩操勝券的靳永!


    再看擂台之上,靳永的靈劍穿過薑小樓的腰側,劍峰透體而過,血跡正不斷湧出。


    片刻前,就在被靈劍穿透的瞬間,薑小樓配合無名劍意,用出了她最強的一錘,直接將沒有防備的靳永錘下擂台,她自己也付出了重傷的代價!


    “這……也是個狠人啊!”


    通過不斷受傷降低對手的戒心,再孤注一擲以傷換傷,對自己就像對敵人一樣的狠!


    靳永迴過神來,召迴靈劍,看著無力地捂住傷口的薑小樓,卻並不像上一個被薑小樓擊敗的濮懷一般心神恍惚,而是唇角微揚,低聲道:“有意思。”


    ……


    薑小樓艱難地從儲物袋裏拿出療傷的靈藥,直接坐在擂台上麵調息。


    然而,她一口氣還沒有緩過來,又是一枚黑色的令牌出現了!


    “依門規第三百零九條補充條款六,浣劍峰呂文柏挑戰鑄劍峰薑小樓,戌時一刻,生死擂台,不得避戰!”


    原本已經要散開的圍觀眾人又圍了迴來。


    “還打?再繼續下去不會打到明天吧?”


    “又是浣劍峰,他們是準備打車輪戰不成?”


    “唉,可憐的薑小樓。”


    薑小樓卻很平靜,平靜地在擂台上等著。


    她已經服了療傷的丹藥下去,但藥效還未完全發揮出來,此時依然是麵色慘白。


    聽聞了這一場對戰的人越來越多,甚至有人特意趕過來看的。


    王羽又在四處拉客。


    “下注嗎?薑小樓已經逆風翻盤兩次了!在不下注就晚了!”


    投注的人不少,而投注給薑小樓的人也明顯比之前要更多了。


    薑小樓靠坐在擂台上,比了一個手勢。


    王羽微微一怔。


    她這是準備輸了?


    薑小樓的戰術如何,王羽也無法幹涉,她隻是領會意思之後,又小小地調了一把賠率。


    “過期不候,過期不候啊!”


    ……


    戌時一刻,呂文柏出現在擂台之上。


    “冒犯了,師妹。”


    如果說濮懷和靳永還能叫以大欺小的話,呂文柏就是純粹的趁人之危了。所以,他也沒有說太多客套話。


    然而,就在呂文柏出劍的瞬間,薑小樓直接迅速掠步後退,自己翻出了擂台。


    她痛苦地咳嗽了一聲,道:“我認輸。”


    這下台下炸了鍋,投注薑小樓的一個個悔不當初,甚至有人開始懷疑內有黑幕。


    可薑小樓的傷勢不假,第三百零九條門規也有人科普出來,若是薑小樓輸了,要賠償的靈石可是遠比小小的投注攤位要更多的。


    眾人隻能扼腕,覺得自己來遲一步。


    呂文柏站在擂台之上,感受到了四麵八方投過來的目光都並不友善。


    他若是堂堂正正贏了也便罷了。趁人之危,若能達到紀天澤的要求,也能得到一柄地階靈劍,名聲什麽的不要也無所謂。可是如今薑小樓幹脆認輸,卻把他陷入了一個尷尬的境地,寶劍沒了,能得到的隻剩下靈石。


    他心裏歎了一口氣,也跳下了擂台。


    薑小樓還在作強撐狀,有幾個年長一些的女弟子圍在她身邊,很是關切。


    就在此時,又是一道生死令出現了!


    “浣劍峰發的什麽瘋!”


    “他們這是徹底不要臉麵了嗎?!”


    ……


    人群外,那個浣劍峰年輕弟子甩開了年長弟子的手。


    他懊惱地問道:“師兄,這個時候你為什麽還要阻止我?她分明已經是強弩之末了!”


    “你趁著她強弩之末的時候去碾碎她的劍心,那從此以後你在劍宗還能有什麽名聲!”


    “名聲算什麽!”那年輕弟子激動道,“比得上地階寶劍嗎!總是拘泥於這些,才是攔了道途!”


    那年長弟子深深看他一眼,無力地鬆開了手,卻也不多出言勸阻了。


    誠如那名年輕弟子所言,不在意名聲的人不止他一個,如今修真界這些大能們,在早年間也都不是名聲很好的,所以小修士們也有模有樣——大爭之世,若是做一個大善人,那可是活不下去的!


    站在薑小樓對麵的弟子也是這麽想的。


    “抱歉了,薑師妹。”


    他打定主意不打算給薑小樓認輸的機會,要先將她打倒。


    此人修為不比靳永,劍法用的則是浣劍峰的另一種劍法“浣溪沙”。


    薑小樓的傷勢隻來得及迴複大半,修為又本來就弱,這一戰看起來毫無勝算。


    王羽沒精打采地問道:“下注嗎?下注嗎?”


    此次勝負太明顯,所以賠率很極端,許多人隻是隨手一注,甚至有人因為同情薑小樓,所以投了薑小樓。


    王羽四處遊走了一番,發現這一輪收益其實並不少——如果薑小樓的暗示不會錯的話。


    薑小樓握緊了大錘,和那弟子過招之時有來有往,但明顯看出她氣力不繼。


    有人點評道:“薑師妹雖敗猶榮。”


    但就在那弟子一鼓作氣之時,薑小樓身上卻傳來一陣猛烈的靈力波動。


    “她這是要……臨陣突破!”


    薑小樓靈氣積蓄原本就已經到了極限,此前一直在壓製,到這個時候一旦放開,就直接突破了。


    “可是按照那規矩,她這個時候突破了,即使能勝過這一場,突破之後築基一層的不就有理由來挑戰她了嗎?”


    第29章


    借著靈力突破, 薑小樓直接一錘把那個弟子砸下了擂台,才又深吸一口氣,吞了一顆丹藥調息。


    眾人注意到, 她還站在擂台上沒動。


    不出意外,又是一道生死令。


    “太慘了這位師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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