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阿洛醒來時,發覺自己的右手被包紮得根本無法動彈。她艱難地爬起身,看到自己上身赤裸著,走到他的衣櫃邊,找了一件襯衫想穿上,但是手抬不起來,試了幾次都沒有成功。阿洛煩躁地把襯衫扔在一邊,扯起床上的薄毯包在身上,到浴室裏用左手笨拙地刷了牙,走下樓看見林風穿著一件黑色襯衫,在翻看著報紙。阿洛走迴樓上,到旁邊的小客廳裏坐下,茶幾前麵有一台電視,阿洛打開電視,搜尋著今天的消息。

    電視上隻有漫天的美顏護膚品和食品廣告,有名的沒名的、大大小小的、明星的非明星的男男女女在攝像機前麵扭捏作態著,電視上顯示出時間,已經是下午三點多了。

    許久聽見上樓的腳步聲,阿洛知道林風上來了,一動不動。

    林風遞給阿洛一份早報,上麵果然有兩個惡心男的屍體,並伴有半個版麵的人物介紹。阿洛看了看兩張豬臉,就將報紙還給了林風。

    林風把報紙放在茶幾上,在阿洛身邊坐下,輕聲問道:“現在怎麽樣?”

    “還好。”阿洛淡淡地迴應。

    “你不想知道昨天你到底入了怎樣的虎口?”

    阿洛沒有說話。

    “你實在不應該坐上那樣的車子……”

    “不用你來教訓我!”阿洛冷冷地打斷林風的話。

    林風沉默著,看著這個壞脾氣的小家夥。阿洛兩眼瞪著電視,幾縷頭發撒散落在她額

    前,跟她的內心一樣倔強地彎曲著,不肯挺直。

    林風伸手抱住阿洛,將她的腦袋深深壓在自己的胸膛上。這個小家夥,真是倔強得讓他牙癢癢!

    阿洛聽著林風的心跳聲,想著昨天昏暗燈光下他讓人戰栗的眼神,這樣的憤怒是因為她嗎?因為她,他殺人了?

    “你為什麽捅了他們?”

    “難道你憐惜他們?”

    “我不憐惜他們,我隻是想不明白,你為什麽要淌這趟渾水。”

    “反正留著他們隻會讓更多的人受害,我就順手解決了這個麻煩。”

    阿洛笑道:“哼?你什麽時候變成社會的清道夫了?”

    “我不可以做嗎?”

    林風看著阿洛的打扮,笑道:“穿不上衣服嗎?”

    “嗯。”

    “我來幫你穿。”阿洛想拒絕,可是再想想,他們都已經有那樣的關係,實在沒有避嫌的必要。

    林風拿起床上的襯衫,輕笑道:“你想穿我的衣服?”

    “難道你這裏有我的衣服嗎?”

    林風心情挺好,和顏悅色地笑著,從衣櫃下層拿出一個白色袋子,裏麵有一件嶄新的t恤,還有一套內衣。

    林風在阿洛身邊坐下,拿開阿洛緊緊抓住毯子的手,扯開薄毯。

    阿洛看到自己又一次完全暴露在他麵前,真是奇怪,他們之間本來完全不可能,但事實上他們卻親密得像患難與共的夫妻。由於尷尬,阿洛身上起了雞皮疙瘩,而乳房的頂峰驟然收縮、挺立,像在引誘般,阿洛禁不住臉紅了。

    林風看著阿洛的身體,沒有露出好色的神情,阿洛大為放心,算他知道輕重,這樣子的話他們會好相處一點。

    “你想不想洗澡?”林風問道。

    阿洛愣了愣,看著他,沒能從他臉上找到戲謔的表情,確定他沒有開玩笑。

    阿洛低頭想了想說:“不想。”

    林風沒再說什麽,給阿洛穿上內衣。阿洛驚訝地發現,內衣是那樣的合身。“你知道我尺寸?”

    “你說呢?”林風輕笑著。阿洛看著他的笑,這種人,你很難看到他們肆無忌憚地大笑,因為他們即使在高興的時候,也會把理智和機警放在第一位。她沒有看過林風大笑,也沒有看過少佳的。

    曾一段時間,阿洛十分迷戀《教父》的電影,尤其迷戀裏麵的邁克,因為他的帥氣,更因為他總是陰著臉,好像隨時準備進攻或逃離似的,即使在他的新婚夜晚,他也隻是扯下那副陰沉的麵孔,抱著新娘時,臉上的殘忍依然清晰可見。

    林風小心抬起阿洛的手,幫她穿上上衣。肩膀有瞬間的疼痛,阿洛忍著沒在表情上反應出來。不過林風顯然發現了她平靜臉孔下的齜牙咧嘴,摸著她木然的臉蛋說:“痛就叫出來吧,忍著給誰看呢?”

    阿洛別過臉說:“我還沒有這麽脆弱的程度。”

    林風微笑著,他知道她不想給任何人看到她的脆弱麵,但是他卻如此幸運,總是碰上這樣的機會,所以她在感激他的同時也恨得牙癢癢!

    林風站起身說:“餓了嗎?你要吃什麽?”

    “隨便!”阿洛想著的是另外一個問題,她不能在這裏住下去,那應該去哪裏呢?學校今天全麵放假,裴雲和紫儀是不會呆在宿舍的,少佳會在哪裏呢?她應該會迴家吧?她現在不想和少佳見麵,也許因為內疚,也許因為怨恨!

    那自己能去哪裏?以往這個時候,她已經迴家了,父親給她安排了實習基地,但是現在這個樣子,連衣服都穿不上,她能迴嗎?

    不!決不能迴去,阿洛不允許自己這副衰樣出現在他們麵前!

    難道得和林風呆在一起?他已經畢業了,應該要迴北京了吧?當然重點不是這個,她怎麽可能和他呆在一起,讓他照顧她?

    滑稽!他們之間的關係本來就理不清,再這樣下去,隻會更糟!

    我能去哪裏?!!

    阿洛將腦袋埋在毯子裏,心裏一片酸楚!她這樣積極地跟世界對著幹,到頭來,留給自己的都是當頭一棒,活該!

    她本可以不跟父母對著幹的,她可以忽略他們的過錯,如果她想討他們的歡心的話,這不會是見很難的事的,可是她倔強著,不肯原諒他們曾經的過錯,不肯接受他們曾一度敞開的懷抱,現在,原諒與關愛之門已經關上,阿洛覺得自己再也迴不了頭!

    可是除了家,她又能去哪裏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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