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往莫斯科的航班上,柳向晚還想著,鑽戒,得買多大的,既不俗氣,又顯奢華。

    還未越過國境,竟然想得心肝兒都疼。

    如而現在就是柳向晚的心肝兒。

    然而這個心肝兒,經過一係列的檢查、觀察,在柳向晚離開南京僅十天後,就躺在了軍總手術台上。

    手機交到了如也手裏,如而說,這幾天姐姐你幫我跟向晚聯係著,如果,萬一我沒撐過去,你一定幫我拖著他,能晚些暴露,就晚些。

    蔣茹當年,一定也是這樣的心情。一時間,竟讓一旁的佘檀舟受不了了,抱住妹妹,緊緊的。

    如也幾分明白佘檀舟,心想,若我不行了,也會那樣選擇。忽然,也有點理解蔣茹。正躊躇著,佘檀舟牽住她的手,她心一顫,忍不住一手迴握著佘檀舟,一手也抱住如而。

    如果,如也沒有遇見佘檀舟,那麽佘檀舟可能一輩子也找不到親妹妹。這三個人,奇妙的緣分,奇妙的結合。

    如而,他們共同的妹妹,徐徐被推進手術室。

    手術算順利,隻是三天了,如而還沒有醒。南京軍區一些佘、柳的老戰友時不時來探望,一走廊星星杠杠。

    第四天,佘家、姚家還有柳家夫婦都等在高幹icu病房外,卻聽一陣急促的腳步聲,本該在莫斯科學習的柳向晚居然出現了,驚天的怒氣和殺氣,柳少海都被兒子嚇了一跳。

    佘檀舟搖搖頭。

    他早就知道,瞞不住這家夥。

    這人精,在莫斯科前十天還不覺得什麽,輪到如也代替如而跟他聯係了,這小子發現破綻了。

    佘檀舟當年是沒想過蔣茹會出車禍,加上蔣萱跟蔣茹是有心靈感應的雙胞胎,才沒有懷疑對方的真實性,向晚則不同,猴精猴精的,前思後想,不對。馬上買飛機票迴國,目無軍紀,去他媽俄羅斯!

    果然!

    混世魔王一言不發走過來,環顧了大家一圈,默默走到icu病房的玻璃窗邊,雙手抬起按在玻璃上,就趴那兒看啊,眼裏,深深的痛,沉沉的疼!

    這得受多大的苦啊,如而!如而!

    如而頭發都被剃光了,一頭繃帶,周身插著不同的引流管,身邊是閃爍的顱內壓監護儀。

    人群出現了一絲小小的騷動,他們看見了什麽?

    柳少眼眶裏,溢出兩滴淚。

    指責?沒

    有。咆哮?沒有。揍醫生?沒有。

    向晚隻是站在那裏,眼淚不住地流。

    要知道這家夥曾經在軍演時受過傷,那樣痛,一滴眼淚沒掉!這家夥前陣子剛被人捅一刀,血嘩嘩流,一滴眼淚沒掉!

    這會子居然站在那兒哭?

    那眼淚,真真的,一滴滴流。

    抬手抹了一把臉,柳向晚沒有跟任何人打招唿,也甚至沒看任何人,轉身就走。

    就在柳向晚轉身的瞬間,如而醒了。

    “向晚!如而醒了!”如也趕緊叫住他。

    誰知這人,頓了頓,還是一言不發地走了。

    怪事,真是怪事。他到底怎麽啦?

    “他是不是生氣了?”如也擔憂死了,趕緊拉了拉佘檀舟的袖子,“你去跟他說說,如而不是有意騙他的,讓他別生我們如而的氣,否則如而可就不值了!”

    佘檀舟擺擺手,一副“隨他去”的樣子。心裏卻想,向晚怎麽可能生氣呢,要是躺在那裏的是如也,悲都來不及,疼都來不及,哪來的憤?佘檀舟何嚐不是第一次見到這樣的柳向晚,隻是沒想到,向晚竟如此愛輕舟,真是出乎他意料了。

    他想得沒錯,柳向晚轉身離開之後,過了兩個小時又到了醫院,同樣的,又讓眾人大吃一驚。

    光頭。

    一頭短發全部剃光了,幹幹淨淨,隻留一片青痕。

    徑自走來,見了佘謹行、關儀雙、老姚和遲佳,他跪下,眼裏都是虔誠,“叔叔,阿姨,我柳向晚在這裏懇求你們,如而好了之後……不,不管她變成什麽樣子,能恢複還是不能恢複,請把她嫁給我,我會對她好,一輩子照顧她。以前不好的,我全改。你們……務必答應我。”

    柳少海心裏一抽,果然!果然!這小子手術完嚷著要去紹興的時候,他就知道兒子陷進去了。浪子迴頭,最高興的是父親啊,剛想幫兒子說幾句,隻見佘謹行上去,扶起向晚,重重拍了拍他的肩膀,說:“你是軍人,要言出必行,你能不能保證,至死不反悔?”

    柳向晚站直立正,先整軍容,抬手一個漂亮的敬禮,聲音不大,卻鏗鏘有力,“至死不渝!”

    佘謹行抬手迴禮,算是允了。

    柳向晚還真說到做到,如而從icu病房轉出之後,幾乎就是他忙前忙後照顧著,任勞任怨,頭發長長一點點就又剃光,為啥?他一定要比如而的頭發短,這樣

    如而看了才不難過。欣喜的是,如而術後恢複還算不錯,能聽見聲音了,柳向晚一邊跟她一起練習說話,一邊陪她做高壓氧加神經功能營養藥物等治療,足足一年啊,治療加療養,他就是軍總的常客,也是軍總的一個傳奇。

    他的一群狐朋狗友,全被他震撼了。他們真的不知道柳少能變成這樣,不抽煙不喝酒不飆車甚至不爆粗口的柳少,跟仙兒一樣,氣質,幹淨!眼神,至純!

    一年半過去,除了記性時而不好,如而恢複得差不多了,柳少也迴團裏了,因為私自從俄羅斯跑迴來,他挨了處分。可你說這處分能有多嚴重?不看僧麵看佛麵,有佘謹行和柳少海在後麵罩著呢,處分不痛不癢的,無非是晉升上校的指標沒了,今年沒了,明年後年就保不齊了。

    柳少對如而,還是那樣寵,一分未減。如而恢複聽力後喜歡聽音樂,隻要南京有音樂會,柳少就帶著她去。可他至今五線譜都分不清楚,照樣陪著去,你聽你的,我……睡我的。

    晚上,抱著她,生怕她跑了似的,睡著了也緊緊拉她的手,一醒來見她不在,跳起來找!

    “我做早餐呢。”如而廚房裏煎蛋,見他又滿房間竄,不禁好笑,卻感動。

    如而印象最深的一次是某天半夜,她小腿忽然抽筋,疼得很。可抽筋並不是什麽大事,她趕緊放開和他交握的手,去揉自己的小腿。這麽一鬆手,把沉睡著的向晚給驚醒了,爬起來就問:“怎麽了?”

    “抽筋了,嗬嗬,沒事。”

    柳向晚可能還沒從睡夢中完全醒來呢,就抱過她抽筋的腿,給她揉,給她按。如而抽筋隻是一下子,過後自己就睡著了,也不知道他什麽時候躺下睡的。第二天醒來,迷糊間卻見他披個毯子還坐在那裏,如而軟糯地問:“你幹嘛……?”

    “我怕你再抽筋,時刻準備著。”他笑,揉揉她的臉。

    如而用被子蒙住頭,幾滴熱淚湧出。她竟不知道,就為了防止她再次小腿抽筋,他一夜沒睡啊,坐那兒等呢!

    “如而。”向晚動動她,商量的口吻,幾怕她不同意,“你也恢複得差不多了,我們……把婚禮辦了吧?”

    如而掀開被子,狂點頭,抱住他。

    他們證早領了,早在如而恢複意識的時候,就專門請民政局的同誌過來辦了,也算是搞一個特殊。向晚這是在明確表態,證先扯了,誰也反悔不了,做給如而看,也是做給雙方父母看,我就娶定她了,不管她能不能

    恢複好。可婚禮卻一直沒辦,為啥?如而不同意。她怕自己恢複不好,婚禮一場搞得人盡皆知,對向晚將來影響不好。

    這迴卻,終於是同意了。

    第一件事,拍婚紗照!還真是一對佳人,男的帥,女的漂亮,拍出來的照片真想拿來當廣告,可人家柳少說了,要低調,不讓展示。嗬嗬,你看他,還低調?他結個婚,全南京都要轟動了,還低調?這倒不是說柳少的婚禮多轟轟烈烈,主要是,沒人想到柳少也有結婚的一天,娶的居然是佘檀舟的親妹妹!

    大家都在猜,原來那個不會說話的姑娘,竟是佘家小公主?!什麽?新娘會說話?哎?柳少換新娘了?就是嘛,這似乎才是柳少的風格,隻是那不會說話的姑娘,可惜啦。

    那是不懂內情的人。

    懂得其中坎坷的一群少爺們,紛紛讚歎,柳向晚這迴也算是守得雲開見月明,然而又不懷好意地希望他生個跟他一樣混蛋的兒子,讓他也以一個父親的身份,好好操心十幾年。於是這群混蛋們參加婚宴時,紛紛拍著向晚的背,說“你可一定得生個大胖小子!”。誰知他眼一橫,鄙夷道:“要女兒,省心!”

    喲,這小子還是這麽精!

    但,如而一年後生了個兒子,柳向晚第一次抱,湊近了親,就被兒子狠狠往臉上踹了一腳。

    眾人都想,哎呀這小娃娃,將來不得了。

    總之,也是圓滿了。

    向晚,如而,祝你們幸福。也祝大家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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