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孫發短信說,如也你好,咱們聊得來,可以成為很好的朋友,很高興認識你。

    委婉的拒絕。

    咱倆不合適,當普通朋友撒。

    她忽然想起《失戀33天》裏,陸然對黃小仙說的那些話,什麽高高在上,不給人台階之類,文江宇也這麽說過,姚如也你以為你是誰啊,別整天自我感覺特了不起,什麽都好,就是因為你總是一副高高在上的樣子,我才漸漸膩了你,厭了你。

    我不差啊,你為什麽厭了我,我對你不錯呀……你出差迴來,淩晨到的火車,我騎著小電動去車站接你;你媽媽腿疼,說是風濕,我到處找偏方,寫了一整頁;甚至,你跟別的女人搞曖昧的時候,我原諒你一次又一次……你為什麽還是厭了我!

    就是厭了你。

    跟文江宇分手後,如也覺得自己一定特搶手,即使去相親也是百發百中,隻有自己挑別人的份。

    事實是,除卻相親時遇見的歪瓜裂棗不提,稍微順眼點的,都沒看上她。她試圖把自己變得各種各樣,文靜的,奔放的,知性的,野性的,還把要求一降再降,到最後覺得是個男人就行的時候,人家還是不要她。

    如也啊,你為何竟至於此!

    但你可曾後悔跟文江宇分手,可曾想用盡一切卑微的姿態,求他別走。

    最難過的那個階段,想過求他,但現在,即使這般下場,也絕不後悔。

    思緒萬千,迴憶噬人。

    手中的手機被人抽走了,如也呆呆地轉頭,見已經整理好衣服的佘檀舟皺著眉盯著她的手機屏幕。

    “看什麽,相親失敗,有什麽好看。”她臉冷了,以一副無所謂得樣子,應對內心忽然湧起的自卑。

    車內一片沉默。

    姚如也忽然搶迴手機,抹一把眼淚。

    情緒有點激動了。到底意難平!!

    “老師你今天幹嘛來呢!你不用這樣整我,我夠慘的,我說出來給你聽聽你就知道了。”

    “如也……”

    如也不顧佘檀舟刻意的打斷,說得歇斯底裏:“我就是一個被男人甩了後心有不甘依舊固執堅持決定,即使我老爸老媽死命阻攔也攔不住的傻x,最後他風光無限我灰頭土臉,結婚請帖都發我家裏來羞辱我全家!!一身傲氣被現實打壓得隻剩自卑,被七大姑八大姨念叨不得不動不動相親找個解脫,這一年來我都不知道自己在

    幹什麽整天行屍走肉好像根本不活在這個世界中。為什麽犯錯的是他,受害的是我,他意氣風發我哪哪都不順?!我單身怎麽了?怎麽了?!我怎麽就跟當年的義和團一樣,受到中外反動勢力的聯合剿殺!我脾氣變得超級壞,所以第一次見麵才會那樣對你,有時我覺得真的很累,好希望今年真的是世界末日大家一起結束算了……”

    “哭沒有意義,把眼淚擦掉。”

    “老師我……”如也情緒激動到了極點,抽泣急促。

    “把眼淚擦掉。”佘檀舟再次下令,隻有嚴厲。

    二傻子,你不要哭。

    姚如也癱軟下來,抽泣兩下,自己用手抹掉了眼淚。

    “你說,我整你?”他斜眼。

    “嗯。”

    “我沒有。”那是整你嗎?那是逗你呢,傻丫頭。

    “你有你有!!”蠻不講理了還。

    “讓你見識見識,什麽叫整人。”

    “你要幹嘛……”

    “讓你父母把請帖寄來給我。”

    “你要幹嘛……”

    “答應我,此事之後,收起你的怨天尤人和心有不甘,好好讀書。”真是為人師表啊,佘檀舟。

    “你要幹嘛……”

    佘檀舟冷笑。

    買藥迴來的柳向晚從車窗探進頭看見如也眼睛紅得跟兔子一樣,心中猜想萬千,可最後還是沒問。

    佘檀舟把如也送迴家的時候,如也已經懊悔不已幾乎抬不起頭了——你說我為什麽因為被一個不怎麽喜歡的男人拒絕了就在佘檀舟麵前哭成那樣,情何以堪啊。

    “謝謝啊。”如也小聲說,飛快抬眼看了看佘檀舟,他握著方向盤的手上也起了疹子,過敏如此嚴重。她捂臉,逃下車,迅速消失。

    ☆☆☆

    天朗氣清,惠風和暢。(……)

    當如也揣著文江宇的請帖惴惴不安地坐在討論課上的時候,她發現佘檀舟的過敏已經好了,銀灰色格子襯衫外,套了一件v領的英倫風黑色毛衣,又那樣風度趴趴地進行著“提出問題-解決問題”的環節。

    他會不會已經忘了那天的話,可是,明天就是文江宇的婚禮了。如也看了請帖,就在上次她相親的金陵飯店。

    “姚如也。”

    “哈?”如也左右望了望,下意識地縮著肩膀。

    佘檀舟靠在椅背上,似笑非笑的,“迴答一下我剛才提出的問題。”

    “什麽問題……”如也用眼神問坐在一邊的潘璞玉。

    潘璞玉愕然,剛才佘老師沒有提問題呀,他在總結上迴實驗的結論,剛要引出這一次實驗的內容呢。

    當老師的都有個陰險的習慣,就是喜歡叫那些不認真聽講的同學重複剛才自己的最後一句話或者迴答自己提出的最後一個問題,答不出來就站著,直到答出來為止。

    如也想了半天,最後嘿嘿笑著,“呃……您提出的這個問題呢,在我看來,它……它它確實是個問題。我剛才也有看,呃……也在思考,確實可以說是個大問題。它體現了……呃,首先呢……要重視,要把它當成一個重要問題來對待,是吧,呃……嗬嗬,嗬嗬,確實是蠻重要的。”

    佘檀舟點點頭,“待會兒你留下來。”

    潘璞玉翻個白眼,如也你在說什麽啊,你以為你自己是大智若愚的毛將軍?

    課程結束後,如也眼巴巴地看著大家都走光了,佘檀舟坐在圓桌的一端,她坐在靠近門口的另一端。

    “我要的東西,帶了嗎?”佘檀舟用手指關節敲了敲桌麵,公事公辦的口吻。

    如也欣喜地站起來,一路小跑過去,把那張在懷裏都快捂出小雞的請帖送到佘檀舟手裏,雙手捧過去的,像小老百姓告禦狀,皇上,欺負奴家的壞蛋在此,請您做主。

    “如也……”佘檀舟打開請帖看了兩眼,忽然挺深沉地叫了一句她的名字,如也想,八成沒戲,我太天真,他憑什麽要幫我做這種無聊的事。

    隻見他把請帖放進公文包裏,幽幽地說:“世界上有很多事,寄托於天道,通常失望。通常我們認為,惡有惡報,善有善終,可事實也許恰好相反。這個時候,要相信人的力量。”

    如也定定地看著他。

    “你說,某些人風光無限而你灰頭土臉,這不是命運,這是你不作為。決不能退讓,決不能幻想人賤自有天收,就該像麵試那天一樣,受到輕視時,瞬間反擊。自己力量不夠時,借別人的手。這次,我借給你。”佘檀舟說完這番話就離開了教室,留下如也一人,靜靜思考。

    佘老師你說得對,我一直以為天行有道,人賤自有天收,長久等不到文江宇的報應,才如此不甘,如此憤恨,這是我的心結,我似乎隻有解開這個心結,才能像你說的一樣,好好讀書,找迴自己。

    師者,所以傳道授業解惑也。

    當晚,如也受到來自佘檀舟的一條短信,內容是金陵飯店的某一個房間號,讓她明天傍晚到。

    “自己力量不夠時,借別人的手。這次,我借給你。”——如也臉色蒼白,老師,你這句話是不是提示我,要借你的手,先要被潛規則?!嗚嗚嗚,你還是用自己的手吧,逼急了,我我我……隻能借給你手……==

    盡管胡思亂想不斷,如也仍不相信佘檀舟會有興趣潛規則她。

    第二天傍晚,如也偷偷摸摸去了金陵飯店,路過大廳,她看見文江宇和高玲婧巨大的婚紗照,還有什麽“高文聯姻”的字樣。

    高玲婧的父親據說是南京的一個富商,家裏關係很硬,在南京某省直機關的全國遴選考試中疏通了關係,文江宇打著“人往高處走”的旗號去考了,為的是跟在魔獸遊戲中認識的高玲婧勾搭在一起。之前,文江宇以出差的名義偷偷去了南京好幾次,第一是跟高玲婧廝混,第二是使出渾身解數討好高家父母,終於得逞,入贅高家。

    所以,婚禮打出的字是“高文聯姻”。

    遲鈍的姚如也,直到文江宇最後攤牌的時候,才知道真相。因為文江宇考上了南京的遴選,她毅然辭職考了南京學校的研究生,本打算到南京定居,卻在研究生麵試前一天得知文江宇已經跟一個叫作高玲婧的女人訂婚了。

    她質問文江宇的時候,文江宇剛和高玲婧約會迴來,什麽都沒解釋,直說對不起。

    她那時又急又氣,大吼“對不起有什麽用啊!!”

    文江宇還是那句,對不起。誠懇又無辜,還充滿歉疚。

    誰要你的對不起啊,你告訴我到底為什麽呀!

    ……對不起。

    一句對不起能帶來什麽,能挽迴什麽,難道就這樣抵消了他們兩年的感情,難道就這樣抵消了她巨大的付出。

    這真是所有賤男萬能應答句,我道歉了,我說對不起了,不管你問什麽說什麽,就迴你三個字,對不起,瞧,我的認罪態度如此端正,我的歉意比太平洋還深。你還能把我怎樣,你殺了我?死罪。你打我?潑婦。你罵我?還是那句萬年不變的——對!不!起!

    如也渾渾噩噩去研究生麵試,僥幸最後一名通過,如也的老爸聽說後,打電話去學校,咱女兒不上研究生。如也迴紹興想了一宿,不行,我要去上學,我要去南京,我要親眼看看,文江宇這個賤男,

    到底下場如何。

    《失戀33天》中,黃小仙被王小賤一巴掌打醒後,說:“尤瑟納爾說過一句我一直覺得無比刻薄但又無比精準的話:世上最肮髒的,莫過於自尊心。此刻我突然意識到,即便肮髒,餘下的一生,我也需要這自尊心的如影相隨。”

    於是,我們的姚如也小姐,二話不說,揣上所有家當,離家出走。

    如也,女漢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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