預言書中,他正是來下界,迎接葉景酌的使者,不出意外這次也應該是他。


    不多時,登仙門上金光乍現,兩位乘坐祥雲的仙人,從門內飛出。


    華容撫摸著白須,望著這廣袤的大地,心中感歎萬分,數萬年過去了,這一片土地終於恢複了往日的生機。


    茶鳶和葉景酌道別後,換了一副模樣,以沈憐雲的容貌飛至登仙門之上。


    她將眼中的恨意掩去,變得萬分欣喜,她恭敬的給兩位使者行禮:“兩位仙長,有勞了,不遠萬裏來接我。”


    華容上下打量她,頗有些高高在上,他感歎道:“天生仙骨,難怪會打破數萬年的桎梏,還未百歲就飛升成仙。”


    旁邊的仙長向華容道喜:“恭喜,貴地終於打開了登仙門,往後,飛升之人定是源源不斷。”


    華容心中得意,麵上卻不顯,一副沉穩之態,他對茶鳶說:“老夫與你同宗,你應當認老夫,老夫是萬年前飛升的華容真人。”


    “我識得,您的神像如今供奉在廣場之上,供弟子瞻仰。”


    這些他皆知,雖然登仙門關閉,他無法迴到這方小世界中,但是源於弟子的信仰力,數萬年一直未停過。


    “嗯,事不宜遲,我們現在啟程,這裏離上界還有一段路程。”


    “好。”


    在他轉身之際,一根捆仙繩纏在他身上,他還未反應過來,茶鳶用滅世將他砍成兩半。


    他的仙魂從身軀中飄出,茶鳶迅速將他拽在手上,用紅蓮業火灼燒。


    他在茶鳶手中,一臉猙獰的嘶吼,痛苦的扭曲著身子,不停掙紮。


    旁邊仙長被嚇了一跳,匆忙拿出仙器,威脅茶鳶:“大膽妖女,快將華容仙官放了,不然要你好看。”


    茶鳶勾起一抹嘲諷的笑:“如今上界已經淪落至此,不管什麽阿貓阿狗都可以成仙,勸你不要多管閑事,不然我連你也燒。”


    他天生就是仙,連人都未殺過,靠家族關係混成一個小仙官,哪裏是上古魔神的對手。


    連華容也比她想象中還要弱,看來這數萬年他在仙界過得十分滋潤,連基本的警覺性都被好日子,給磨沒了。


    她這一笑,勾起了華容埋藏了數萬年的恐懼,他神色愈發驚恐:"魔尊?"


    “正是你姑奶奶我,不然誰稀罕你的狗命。”


    華容被燒得隻剩下半個輪廓,這些年,他一直在經營勢力,荒廢了修煉,如今後悔不已。


    他哀求道:“魔尊,你剛出封印,千萬不要因為我再被封印,不值得,求求你就留我一條狗命,讓我用餘生來贖罪。”


    “你別惡心我了,我看見你就想吐。”她毫不猶豫,加大了火力,將他燒得灰燼。


    茶鳶鬆開手,金色粉末飄向空中,落至大地之上,他魂體中的力量,重新進入輪迴中。


    登仙門,凡人不可視,所以大家都不知發生了什麽,隻覺得空氣中靈氣和魔氣都充裕了很多。


    茶鳶看著被嚇傻的年輕小仙官:“你在這裏等著,我受了弑仙的神罰,就同你去上界。”


    “......好。”他不敢不應,同時也在懷疑,受了神罰還有命活嗎?


    第100章 我是個壞人


    在下界受神罰, 比在上界受到的神罰要輕一些,所以茶鳶並沒有離開凡界。


    沒有任何預兆,一道金光向茶鳶襲來, 即使她全身防備, 還是將她從天上劈下,在地麵砸了一個很大的深坑。


    即使她已成仙,還是被神罰劈得皮開肉綻, 鮮紅的血肉,被閃著白光的餘電, 燒得焦黑一片。


    她還未站起身,第二道神罰降下,不給她任何反應時間,以雷霆之勢而下。


    她被趴在地下,渾身上下沒有一片好的肌膚,灰褐的泥土被染成觸目驚心的殷紅。


    茶鳶掙紮著起身, 不想這般狼狽的躺在地下,全身仿佛快要散架, 咯吱作響。即使這樣, 她依然不後悔殺了華容, 隻可惜讓他死得太快了,沒有好生折磨他。


    但是,她知道報仇這事要快, 不然出了岔子讓他跑了,得不償失。好機會隻有這次,上界使者進入凡界,提前壓製了修為,不然會引起凡界動亂, 所以她才那麽容易得手。


    瘦死的駱駝比馬大,即使華容在上界耽於修煉,不壓製修為,她也沒辦法一下子就偷襲成功。


    緊接著,第三道、第四道、第......她經脈寸斷,渾身是傷,不成人形,虛弱得就連一個普通修士就能殺死她。


    她嘴角閃過一絲諷刺,即使她得了葉景酌的一半氣運,仍舊無法洗漱這罪惡的一生。


    天道是想讓她死。


    最後一擊神罰降下,她認命般的閉上眼,活了這麽多年,她也活夠了。


    死前能報仇雪恨,她死而無憾。


    一道耀眼的金光過後,茶鳶緩緩睜開眼,沒有預料中的灰飛煙滅,也沒有神罰降下。


    葉景酌從高空落下,鮮血染紅了白衣,像個剪斷牽線的人偶,直直墜下。


    “葉景酌。”茶鳶一臉震驚,連她都不一定能承受得了神罰的最強一擊,他怎麽敢直接替她擋下。


    她顫著手,將他接住,血淚無聲的流下:“葉景酌,我是個壞人,不值得你為我這樣做。”


    葉景酌虛弱的躺在她懷中,氣若遊絲,他舉起手想替她擦幹眼淚,卻又在空中無力的放下。


    他艱難的動了動唇,聲音微弱:“別哭,你應該高興才對。”


    茶鳶哭得更厲害了,她能感覺他的體溫正在下降,靈氣也在迅速消散:“你胡說什麽,你一定不會死,你是主角怎麽可能死。”


    他努力揚起嘴角,笑得很牽強:“我死了,就沒人管你......你可以找其他男人,過你想過的日子。”


    她顫抖著手,將他嘴角的血擦幹淨,卻越擦越多,像是流不盡一樣。


    茶鳶心中泛起一陣難以形容的疼楚,比殺了她還難受,她崩潰了:“葉景酌,你快點好起來行不行,血越來越多,我擦不幹淨......”


    擦不幹淨了。


    “好......”葉景酌強撐著一口氣,艱難的說了一個字。


    話剛落音,他猛的吐出一口血,瞳孔失焦,身子一下子癱軟下去。


    “葉景酌。”茶鳶撕心裂肺的喊,心髒猛的抽搐,每一絲血肉都在絞痛,悲愴的哭聲響徹天際。


    他身體逐漸透明,化作無數星光點點,散在空中,像蒲公英一樣隨風向遠方飄去。


    茶鳶手還保持著擁抱他的動作,失魂落魄的目光隨著星光飄遠,心也跟著一起死了。


    茶鳶不知他懷著怎樣的心情,才敢以凡人之軀,為她抵擋神罰。他明明知道這樣會死,還是義無反顧的做了,他比她想象中還要愛她。


    他天生仙骨,先天稟賦的仙緣根基,十二歲成丹,十八歲成嬰,堪稱驚世絕才。


    他這一生,本該順風順水,全都是因為她,才落得個英年早逝的下場。


    茶鳶後悔了,她後悔將他元嬰撿迴去,後悔拿他元嬰修煉,後悔在極寒之域中奪了他一半的氣運,後悔......


    她一個活了數萬年的老怪物,早就該死了,為何死的不是她。


    她閉上眼,一滴猩紅的血淚從臉頰滑落,將地上的小草壓彎了腰。


    她一下子愣住,這周圍都被神罰給摧毀,萬物俱滅,寸草不生,怎麽會有草生長在她腳下。


    小草吸收她淚水中的力量,被壓腰的葉片,又重新揚起了頭,充滿了生機。


    她低頭查看,草中有靈,是葉景酌的靈魂寄居在裏麵。她突然驚覺,他被神罰劈碎了仙骨和肉身,靈魂卻安然無恙。


    她猛的想起,預言書中提過的一句話:“他本是生長在聖池中的一株仙草,在成年之際,陰差陽錯落入凡塵,在凡界曆劫數十載,修成正果。”


    原來,這就是他的本體。


    茶鳶將仙草連著土挖起來,小心翼翼的裝進靈盒裏,她越看越覺得這株草很熟悉,好像在哪裏見過。


    她想了片刻,恍然記起這株草和當年她在幻境中和晏生結為道侶,看到的那株小白花很像。


    唯一的區別是,仙草如今還很幼小,葉片沒有那麽多,也沒有開花。


    當年,她的神魂被拉到一片虛無中,睜開眼,發現旁邊有一株嬌俏的小白花,散發著皎潔的白光,特別純淨、美好。


    她伸出手,觸了觸上麵嬌嫩的花瓣,花瓣在她手下輕顫,好像很害羞。


    花朵通體純白,隻有花心中有一點粉,欣欣向榮,為他添了一絲好顏色。


    她覺得有趣,用指尖逗弄花心那點粉色,哪裏好像更加敏感,整株花都在顫抖。


    她還想摸,花瓣突然合上,似乎很抵觸與她相碰,含苞欲放的樣子更加惹人憐愛。


    神魂歸位,她從玄妙的境界中醒來,她興奮的對晏生說:“我方才看見一朵花好生有趣,他似乎很害羞,被摸了兩次後,他就將花瓣合上,不肯讓我摸。”


    晏生冷漠又疏離的臉上,一片煙霞,仿若人間桃李花盛開:“嗯。”


    那時候她沒想太多,隻覺得那花有趣,如今才意識到,那朵小白花是他的器官,也是他成熟的標誌。


    原來不光她有馬甲,連葉景酌也有,難怪她一直覺得晏生和傀儡的氣質很像,她甚至將晏生當成傀儡的替身。


    原來傀儡是他的元嬰,他改變了容貌,通生的氣質卻沒有刻意改變。


    她竟然從未將這兩人聯係在一起,原來葉景酌早與她相識,才會對她那般縱容和容忍。


    茶鳶將仙草抱在懷中,如今他神魂俱在,她一定會想辦法將他複活。


    她在下界休息了一日,傷勢好了一大半,她將魔宮的事務安排後,才飛身前往登仙門。


    小仙官比她想象中的還要聽話,竟然真在這裏等著她,等著都睡著了,七仰八叉的躺在祥雲上,睡得極香。


    茶鳶踹了他一腳,他才驚醒,連忙從祥雲中站起身:“你終於迴來了。”


    “走吧,帶我去上界。”


    他瞄了一眼她懷中的小草,好奇道:“這是什麽。”


    茶鳶看了一眼仙草,似乎通過它看見了葉景酌,不由得臉上帶了笑,語氣也愈發甜膩:“這是我的......心肝寶貝。”


    小仙官眼皮跳了一下,這人不光是殺人狂魔,連喜好都和常人不同,喜歡一根平淡無奇的破草。


    隨及,他驚訝道:“咦,它在動,你看它在動唉。”


    茶鳶低下頭,葉片紋絲不動,她狐疑的看向小仙官:“你沒看錯吧。”


    “絕對沒看錯,它剛才真在動,幾片葉片都在動,似乎很開心。”


    “很開心?”


    茶鳶眼眸一轉,壞心眼的含在葉片上,用舌尖輕觸了幾下,嫩綠的葉片肉眼可見的泛起了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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