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鳶垂下頭:“我住在右邊最裏間。”


    殿中,與早晨走時一模一樣,毫無生氣,像是無人居住卻很幹淨的宮殿。


    池暝抱著她走入大殿,問道:“這裏隻有你一個人?”


    茶鳶道:“兩個,還有我師兄,他一向神出鬼沒,連我都很少看見他。”


    “你師父呢?”


    “他老人家正在閉關,讓師兄教我修煉,以後應該就能經常見到他。”


    池暝沒話說,用腳踹開茶鳶的房間門,“哐當”一聲,門撞到牆往迴彈了一點。


    “你輕點。”茶鳶心疼門,不知他這麽用力幹什麽,門又沒鎖。


    他將茶鳶放在床上的動作,倒是很輕,沒之前粗魯,像是在嗬護珍寶。


    他轉身將房間燈點燃,迴頭時,茶鳶用腳蹬下鞋子,小心翼翼的躺在床上,似乎碰到痛楚,眼中水霧彌漫。


    池暝走過去,蹲在床前,看著她蒼白的小臉:“你真的沒事?感覺你全身像要散架一樣,你是被人打了?”


    他伸出手準備探查她脈象,茶鳶心下一慌,連忙縮迴手,解釋道:"沒......沒有,我隻是太累了,休息一晚就好了。"


    池暝看向她閃躲的目光,心中驟然一疼,眼底多了幾分譏誚:“你很討厭我?”


    這一路上都是他主動往上湊,她就算疼得再厲害也不願意要他幫忙,極不信任他。


    “我不討厭你,隻是......”隻是她傷的地方,有些難以啟齒,她不想被人發現。


    他輕哼出聲,尾音上挑,臉上戾氣橫生,譏諷道:“不討厭,那就是喜歡嗎?”


    話一出,兩人皆愣住了。


    空氣驟然安靜下來,隻有燭光在輕輕搖曳,暖了一室橘光。


    茶鳶驚訝得小嘴微張,水光瀲灩,清純夾雜著嫵媚,顯得無比誘人。


    池暝心被捏緊,唿吸紊亂,他將手撐在她肩頭,眼角羞紅,極其隱忍的看著她。


    茶鳶素白的臉上暈了幾分豔色,手抓住床單,心裏緊張得不行。


    池暝見她沒有拒絕,終是忍不住傾身而下,吻住她嬌嫩的櫻唇,輕而易舉的絞上她的小舌。


    茶鳶眸中驚愕,沒想到他真的吻了下來,十分惶恐,怕他認出她來。


    畢竟,他們已經吻過很多次。


    她試著用青澀的動作,帶著小小的抗拒將他抵出去,卻招了他更瘋狂的懲罰。


    茶鳶被他吻得迷迷糊糊的,臉上染上羞澀的粉色,小手抵在他胸膛,身子發軟,根本使不出力氣將他推開。


    直到她雙唇微腫,差點破皮,他才欲猶未盡的離開她,茶鳶將臉轉到一遍,輕喘著,聲音又嬌又軟:“你......你欺負人。”


    片刻,茶鳶瑩白無暇的小臉上,盡是淚水,嬌憐至極,看得人心都軟了。


    池暝頓時慌了,有點後悔方才太衝動,他輕柔的拭去她臉上的淚水:“我錯了,下次我輕點。”


    茶鳶扯過被子,將臉蓋上,囁喏的說:“不能有下次了。”


    軟糯的調子,勾得他心都酥了,他安撫的拍了她的背:“乖,別捂著被子睡,不舒服。”


    第86章 你身上有他的味道


    茶鳶藏在被子不肯冒頭, 甕聲甕氣的說:“你快走吧,這麽晚了,被人看見不好。”


    池暝知她害羞, 輕笑道:“我這就走, 你好生休息,我師父管得嚴,過幾日才能抽時間來看你。”


    茶鳶聽他的笑聲, 愈發羞惱:“誰需要你來看。”


    聽著她類似賭氣般的嬌嗔,池暝心中愈發柔軟, 忍不住摸了下她腦袋,撫摸她柔順的青絲。


    他從儲物袋取出一個小藥瓶,放在床頭:“這是我自治的傷藥,對外傷極有效,我將它放在你床頭,記得要擦我先走了。”


    說完, 他萬分不舍的離開。


    一路上,他嘴角都止不住上揚, 夢境與現實定是相反, 那個夢讓他帶著仇恨來修仙界, 卻給了他意外之喜。


    池暝走了許久後,茶鳶才從被子裏伸出一隻手,將傷藥拿進被子裏。鮫人渾身是寶, 動情時那兩顆初淚是解毒聖品,鱗片研磨成的藥,也極為珍貴。


    茶鳶不用看都知道那嬌嫩的地方,早已紅腫不堪,更在不堪折磨下, 出了血。


    她紅著臉躲在被子裏,小心翼翼的上藥,忽然對傀儡的偉岸有些怕了。


    在芥子世界中,她主導著一切,以她最舒服,最能接受的節奏在修煉,沒想到靈體還是受不了。


    茶鳶忍著疼將褲子穿上,告誡自己,下次修煉一次就夠了,不能再色易熏心與他纏綿太久。


    一個簡單的上藥,就將她疼得冷汗直冒,渾身黏糊糊的極難受。


    她給自己施法了一個除塵咒,特意避開上藥的地方,身上才徹底清爽。


    她躺在床上,身子酸軟得不行,翻來覆去睡不著,吃了一顆止疼丹,起效後才迷迷糊糊的睡去。


    另一邊,葉景酌怒氣衝天的闖入魔界,他隱下身形,潛入合歡派。他在茶鳶居住的院落,沒有找到她人後,心中愈發暴戾,他強忍殺意把四處都搜尋了遍,都未找到人。


    他再也控製不住,禦劍飛至茶鳶所住的院落,一道劍氣下去,整個院子頃刻間成為廢墟。


    他站在高空,殺氣騰騰的用化神的威壓道:“茶鳶,你給我滾出來,不然我將你整個合歡派都夷為平地。”


    許多人都從溫柔鄉中抬起頭,用神識探向外麵,卻被化神之壓刺得腦中生疼。


    宣亦瑤從殿中出來,施盈盈躲在她身後,與她一同望著上空。她後怕不已,若不是師父有事讓她來夕顏殿,怕她此時已是他劍下亡魂。


    她渾身哆嗦著,眸中全身懼意:“師父,那個瘋子又來了。”


    葉景酌在合歡殿住了些時日,對其重要建築很了解,他又一劍下去,毀了合歡派祭台。


    合歡派大能被驚動,飛上天,與他纏鬥在一起,他泄憤似的將所有怒氣都化作劍意,與其打得昏天黑地。


    不多時,又一位化神大能飛身上天,葉景酌這才不甘的禦劍逃匿,順勢又用神識搜了一遍,依舊沒有查到茶鳶的下落。


    他急火攻心,又遭“衛道”禁術的反噬,一口鮮血從口中噴出,在錦袍上撒上一朵朵絢麗的梅花。


    他半跪在劍上,眼中緋紅,在入魔的邊緣掙紮,意誌漸失。


    龍吟劍察覺到不妥,龍魂縈繞在他身邊,幫他驅散聚集而來的魔氣,並加速趕往修仙界。


    不多時,便到達失落大地邊緣,失落大地不能使用靈氣,所以無法繼續禦劍飛行。


    龍吟劍在失落大地邊緣停下,它將用龍爪刺入葉景酌眉心,他得到一絲清明。後麵的追兵不久便至,他需得快點離開這裏,他杵著劍,忍著丹田火燒之疼,在失落邊緣繞了幾圈,進入他尋到的密道,離開失落大地。


    到達修仙界,天已朦朧亮,濃鬱的靈氣自發匯聚在他身上,他眼中猩紅漸漸散去。他立於劍上,“衛道”反噬方才隻是初顯端倪,到了修仙界才是真正爆發的時候。


    他臉色蒼白如紙,不斷有鮮血溢出,五髒內府似乎被絞成了泥。


    龍吟劍載著他飛速趕往靈墟宗,之前埋伏在靈墟宗外的殺手,接到命令正在路上攔截他。


    葉景酌拖著殘破的身子,忍著劇痛,與之周旋、廝殺,在他最會後一絲力氣用完之前,殺出一條血路。


    龍吟劍以人肉眼無法察覺的速度,拚命向前飛馳,進入靈墟宗,他再也無法堅持,倒在劍上。


    陽光透過紗窗,灑滿整個房間,茶鳶眼皮微動從睡夢中醒來,她睜開眼,望了窗外一眼,竟然這麽晚了。


    她突然想到,葉景酌說今日開始教她修煉,便匆忙起身。許是動作太大,她本就酸軟的腰,愈發疼了。


    她微蹙著眉,手撐在腰上,艱難的從床上下來,昨日上藥處倒是不疼了。


    茶鳶來不及洗漱,給全身施加清潔術,整理好儀態,便離開房間。


    葉景酌的門依然是關著的,他一向勤勉,應該不在房間,她往殿外走去。剛走至殿門,一道強勁的風襲來,茶鳶連忙往門後躲,才沒被勁風掀翻。


    一道金光閃過,猛的衝破葉景酌的房門,茶鳶嚇了一跳,背靠著門身子縮了一下。


    她從餘光中看見,葉景酌躺在劍上,劍將他往下一抖放在床上,化作一道光又沒入他識海。


    茶鳶小心翼翼的走至他房間門口,他一臉慘白,衣服上全是血,特別慘烈。


    他身上縈繞著一股淡淡的魔氣,茶鳶向他靠近,他身上並無外傷,所受皆是內傷。


    他身上有兩股味道,一股是血腥味,一股是香甜的味道,像花蜜一樣甘甜生津。


    有些熟悉,仿佛在哪裏聞到過。


    茶鳶一下子陷入沉思,良久,她才意識到,這味道和晏生身上的血是一個味。她以前以為是他特殊,沒想到葉景酌的血也是這種味道。


    她之所以想這麽久,因為她現在是靈體,對他的血沒有渴望,隻是單純覺得香甜,記憶點不高。


    他身上另一股血腥味,應該別人的,上麵還縈繞的魔氣,許是和魔修打鬥過。


    茶鳶探向他脈搏,發現跳動得十分虛弱,她十分謹慎的探出一絲靈氣進入他身體,許是她昨日吸收他身上的靈氣修煉,所以靈氣進去得十分容易,一點也沒有排斥。


    他體內經脈亂成一團,才前進一點,道路便被堵塞,她的靈氣根本無法在探進一步。


    茶鳶心裏發慌,他不會是去魔界找她報仇,然後被合歡派的人圍堵了吧。


    她心裏有些自責,也慶幸自己不在合歡派,不然肯定涼了。


    她替葉景酌施法,清理他身上的血跡,他身上的傷太重,她不知道該怎麽辦。隻能先拿出幾顆補血丹,和其他療傷的丹藥,死馬當成活馬醫,喂他服下。


    茶鳶知道他肯定不會死,他在後期使用了無數次別人用一次人就會廢掉的禁術,沒死,隻是受傷而已。


    她懷疑,他這次也是用了禁術,他雖然是修仙界的天才,十八歲成嬰,但是實在太年輕了,離化神還很遠。


    這世間不乏有許多化神老鬼,所以天道給他開了金手指,使他在元嬰期也有能力與祂們對抗。


    茶鳶心中那骨子擔憂也消了,她何必要為主角擔心,他可勁作死都不會死。


    茶鳶不由得歎了一口氣,她一個練氣,為什麽要替半步化神大佬擔心。而且,他那把劍是神器,劍中有靈即使他昏迷不醒,劍也知道幫將他駝迴來。


    她太弱小,身上又無殺氣,所以劍才允許她靠近,若是換了對他有歹心的人,劍早就招唿上來了。


    眉心突然一燙,腦海中有一個清脆的童音,在她識海中叫囂著:“殺了他,殺了他,就是他害得我重傷差點死了。“甚至害他,為了活命委身於一個小魔修識海裏。


    茶鳶驚得瞳孔微張,這是什麽東西,為什麽能在她識海中說話。


    龍血草見她發愣,本想衝出來自己動手,結果她的識海像監牢一樣,縮成一個小團,四周圍著透明結界,任由它怎麽衝撞都出不去。


    它怒道:“快放我出去,我要去殺了他......”


    茶鳶一臉疑惑,在識海中發問:“你是誰?”她現在是靈體,無法查看魔體的神識,隻能隔空與它對話。


    識海中,突然安靜了一瞬:“*****,你竟然忘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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