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奚辭見她不掙紮了,低頭看她一臉佛係,眼角流露出微微的笑意。


    她骨子裏還是與從前一樣,慣來是懶的,有人抱著走是正好……


    說到底還是他的那個渺渺,隻不過暫時失了記憶罷了。


    沒關係,他可以等。


    顧奚辭這樣想。


    入夜的朱雀界宮殿極靜謐,也許是因為這一帶有機關的緣故,附近幾乎沒有守衛。


    這段路渺渺飛來很快,步行卻仿佛很長很長,一步一個階梯仿佛很遠,後來她才發現,其實是顧奚辭走的極慢。


    渺渺抬頭看了一眼,不遠處裝了朱雀界特有的機關,那是程彧赤跟她炫耀過的,那機關威力巨大,隻要非朱雀族人,走進便是血肉模糊,不死也會脫層皮。


    顧奚辭拾級而上,步伐悠緩,走過去的時候,渺渺幾乎要屏住唿吸,手指輕輕地抓緊了顧奚辭的衣裳,將他純白的衣裳抓成了皺巴巴的一小塊。


    但是當他邁上台階的時候,渺渺閉上了眼睛。


    但是半晌之後,顧奚辭該繼續走還是繼續走,應該發動的機關卻像是傻了一樣,一點反應也沒有。


    別說是血肉模糊脫層皮了,就連一根汗毛都沒傷到顧奚辭。


    渺渺心跳飛快,猛地抬頭看他,顧奚辭發覺她情緒不對,低頭看她,問,“怎麽?”


    “你……”渺渺微微一愣。


    但對上他仿佛能看透人心的眼睛,渺渺嘴唇一動,聲音中帶著些蠱惑和嬌軟,“仔細一看才發現,你長的真好看。”


    顧奚辭腳步一頓,垂眸看著她。


    月色下,渺渺穿著他的外袍,鎖骨未被遮住,潔白一片,而她垂頭,似乎有些不好意思看他,撇過頭去時,露出了脖頸和小巧的耳朵,那耳朵粉白的,有些微微的泛紅。


    顧奚辭喉結微動,不再看她,抬眸繼續往前走。


    一路走來,他抱著渺渺走過機關遍布的區域,隨後進入內殿,朱雀族的侍衛在顧奚辭的眼中仿若無物,他隨意用目光看一眼,那些侍衛就跟聾了啞了似的,一點反抗的意思也沒有,全部被他篡改了神誌。


    渺渺垂下頭,有些懊喪。


    顧奚辭一路走到渺渺的房門口,將她放了下來。


    “是這兒?”他雖然在問,但是語氣卻顯得十分篤定。


    “你怎麽知道我房間在此處?”渺渺有些意外,好奇的問,“明明沒有給你指路。”


    “這裏你的氣息最為濃鬱,而且……”顧奚辭欲言又止,生硬的轉了個語氣,“你去吧。”


    “你不把我送進去嗎?”渺渺忽然主動起來,抬頭問。


    “我在此等候。”出乎渺渺意料,顧奚辭毫不遲疑地拒絕了她。


    渺渺轉頭看了看自己房門,上麵有父親下的禁製發出的淡淡紅光,她咬了咬唇,轉身進門換了衣裳,然後抱著他的衣裳走出門,將那外袍還給他。


    “謝謝。”渺渺說。


    渺渺換了條裙子,柔霞錦做的裙子。


    她站在顧奚辭的麵前,注意到他看著自己衣裳那有些意外又有些驚愕的眼神,笑著問,“你還會再來嗎?”


    “我會常來看你。”顧奚辭垂眸,濃黑的睫毛遮住了他眼眸中的複雜神色,他手一揮,懷中的羊脂白玉鐲竟然詭異的鑽上了渺渺的手腕,與她的手圍完美合適,“這是送你的,希望你不要再還給我。”


    渺渺一個激靈,隻覺得那玉冰冷徹骨,讓她打了個寒戰。


    這是什麽!


    玉鐲發出溫潤的亮光,不是玉鐲本身的光澤,而是上麵的符文在發光,似乎有什麽在生效了,隨即,一股溫暖流向她的心髒,雖然溫暖,卻極具侵略,性,讓渺渺心生不適。


    她使勁想要將那鐲子摘下來,但是那鐲子就跟長在她的身上一樣,根本摘不下來。


    她喘著氣看著顧奚辭,“你這是什麽意思。從前,你也這樣送過我東西嗎?”


    “嗯。”


    “你難道不會尊重別人的意願?”渺渺問。


    “我不會害你。”顧奚辭說。


    “你覺得你跟我是什麽關係?”渺渺有些生氣。


    顧奚辭沉默片刻,字斟句酌,開口道,“故人。”


    “故人,我不明白。”渺渺搖頭,“即便你是我的父親,也不能決定我的選擇。”


    “等你想起來的時候,就知道了。”顧奚辭深深地看了她一眼,“你會想起來的。”


    渺渺靜靜地看著他,顧奚辭這才注意到,她還光著腳,衣裳蓋不住露出的腳趾比她手中的羊脂玉還要瑩潤。


    “迴吧。”顧奚辭聲音有些低啞,像是努力克製著什麽情緒。


    渺渺皺眉看著他。


    不過片刻,顧奚辭便消失在渺渺的麵前。


    渺渺抬起頭,確認他徹底離開了以後,眼中的天真與迷茫緩緩消失不見,精致明媚的眼中皆是冷意,與剛剛仿佛不是一個人。


    渺渺走入房間,關上房門,她屏息凝神,努力對付那個鐲子,怎料她什麽辦法都試了,也沒有一點用。


    那鐲子就仿佛長在了她的手上,根本取不下來!


    渺渺又氣又累,但是實在取不下來她也沒法,隻能明日求助父親了。


    她低頭皺眉,將父親給她房間下的禁製加固。


    朱雀血脈同出同源,力量來源相似,渺渺不用費什麽功夫,便把爹爹原本就十分厲害的禁製又提升了一個層級,任誰也無法打破。


    做完這一切,她才舒了口氣,稍微放鬆下來。


    顧奚辭太難應付了,竟直接用靈力從內丹試探她,好在她早有準備,將所有的靈識都鎖在了內丹深處,除非剖了她的心,挖了她的內丹,否則任何人都無法窺探。


    涅槃之後,她實在是很累,想清淨一陣,不願化形。


    卻沒想到這個人竟然根本甩不掉,都已經到了這個境地,還要裝作無事發生般,來招惹她。


    故人?


    真不愧是仙尊,將情人說成故人,對著工具說是愛情。


    說來也巧,她程渺渺除了擁有用處極大的血肉之外,還有美麗的皮囊,還有輔助他修行的珍貴屬性。


    他倒挺舍不得自己如此多的功效,自己的身體未化形,他就這樣火急火燎,竟然不遠萬裏從仙界來到朱雀界,就為了勾她走。


    跟他走之後又如何,繼續做他的禁】臠?


    若是世人知道仙界第一人的仙尊是如此不堪,也不知會作何感想。


    渺渺麵容上看不清情緒,她默默打開房間裏的箱子,那裏頭都是仙獸界的其他哥哥姐姐叔叔界主們送的珍奇異寶,滿滿當當。


    不久,她便在箱子裏翻到了自己想要的東西——赤羽劍。


    那是一把金紅色的劍,顏色很襯她,拔出劍,劍氣凜然,有火焰燃起,照亮渺渺明豔的臉。


    很好,屬性也很合適。


    她不太熟練的揮舞著赤羽劍,那狂熱的火焰就像仿佛有金色的朱雀盤據在劍鋒,殺意淩冽升騰而起。


    渺渺緩緩收劍,眯起了眼睛。


    她隻一點沒有料到,那就是朱雀界那些獨特的機關對顧奚辭竟是一點用處都沒有。


    不愧是仙界第一人的所謂仙尊,一般的手段拿他確實是無可奈何。


    隻是,顧奚辭雖然將那些機關視若無物,卻忌憚著渺渺房門,那上麵有程彧赤下的禁製,或許,火之力,才是克製他的唯一法門。


    渺渺對著劍,勾起嘴角。


    沒關係,她不著急。總有其他辦法,讓顧奚辭付出代價。


    ……


    清晨,渺渺的房間了傳來一聲尖叫,然後便是一陣兵荒馬亂和喜悅的傳訊聲。


    “終於化形啦!公主,還是公主!”


    “渺渺公主化形了!果然是大美人啊!”


    “界主,界主您快來!”


    “不行了,心髒受不了了,我要得失魂症了,純血朱雀的臉殺傷力太強,之前宮殿中就界主大人一個,現在又多了一個渺渺公主,太刺激了。”


    各種各樣的聲音傳來,渺渺慵懶的靠在窗邊的美人靠上,抬眸看著麵前一群又一群的人,隨意撚了一個葡萄扔進嘴裏。


    “你們這麽興奮,是因為不用忍受我踩你們的腦袋了?”渺渺問。


    “渺渺公主,您盡情踩,隨意踩!”一位狐妖男仆諂媚的上前,跪在渺渺麵前,他長得倒是不錯,就是狐媚了些,看起來並不怎麽陽剛。


    渺渺眼睛被辣到一般的擺擺手,讓他趕緊下去,要不然她會忍不住想踹他。


    “星卯呢?”渺渺問。


    “去請界主大人了。”


    “界主大人到!”有人通傳,然後大大小小看熱鬧的奴仆小妖們一哄而散,隻剩程彧赤站在門口,與渺渺有幾分相似的濃顏,本該英俊無雙,此時卻兩眼發直,呆呆的看著渺渺。


    第10章 朱雀涅槃(5)唯一一個不計代價全心……


    平日裏的威風凜凜的界主大人,此時看上去倒是有幾分傻氣。


    渺渺上次化形後雖有百年,卻從未用人身見過自己的親生父親,她緩緩站起身,低低的喚了一聲,“爹爹。”


    程彧赤看著她,目瞪口呆了半晌,才勉強從嗓子裏擠出顫音,“渺渺?”


    渺渺再不猶豫,拎著裙擺,飛奔而去撲進了程彧赤的懷裏。


    爹爹的懷裏溫暖的不像話,滾熱的胸膛仿佛平靜的港灣,風吹不進,雨打不著,那是屬於家的感覺。


    從此以後,她再也不用每天麵對那冰冷而無情的懷抱忍受痛苦,也不用孤獨的被鎖在山洞中等人來寵,她有自己的家人,有朋友,還有屬於她自己能夠掌控的未來。


    渺渺眼眶濕潤,帶著哭腔,“爹爹,我好想你。”


    即便從前在顧奚辭的麵前,渺渺也從未如此放縱過自己的情緒,她每次都很小心。


    即便覺得顧奚辭是愛自己的,潛意識裏依舊是怕他不開心,怕自己哪裏做的不好,顧奚辭不願意再去看她,留她一個人在山洞裏度過春夏秋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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