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秦枳在家裏磨蹭了好久才決定去上班,明明做錯事的人不是她,可是不知道為什麽,她的心裏別扭得要死,不知道該怎樣麵對蘇淺。

    今天蘇淺倒是來得很早,手裏捧著一杯冒著熱氣的咖啡,用小勺子慢慢攪著,或許是化了妝的緣故,她的臉色好了很多。

    相反的,秦枳卻頂著兩個黑眼圈,她昨晚失眠了,蘇淺的所作所為,對她而言,是無法理解,不能理解,更是不想理解的,她不知道,為什麽那麽一個積極努力上進心極強的人,會靠那種……齷齪肮髒的手段,來達到自己的目的。

    秦枳甚至在陳姐用那種鄙視的語氣說蘇淺不知道用了什麽手段才能留下時,還為她極力辯解,現在看來,是她過於天真。

    與其說是深深的失望,更多的,是恐懼,是不是她身邊的人,其實每天都披著一張完美的麵具正常工作生活著,隻有她,深處當中,卻惶惶不可覺?

    秦枳一直都清楚蘇淺有多麽想得到那份工作,可是她從來都沒有想過,一份工作,居然高貴到需要她用自己的身體去交換。

    蘇淺,對於秦枳而言,有著某種獨特的意義,她們經常一起出去跑新聞,共同經曆過榮辱喜樂,也在漸漸的磨合中培養了絕佳默契,往往一個眼神就可心領神會,可是,為什麽她會是這樣一個人?為什麽她要這樣……作踐自己?

    蘇淺,為什麽我明明可以看到你眼中明媚的眼神,卻無法窺見你卑微的靈魂?

    秦枳一上午都處在失神中,工作效率前所未有的低,連旁邊的陳姐都留意到她的異常,停下手中的工作,問,"阿枳,你怎麽了?"

    秦枳搖了搖頭,嘴角勉強扯出一絲笑容,臉色有點蒼白,"沒什麽,隻是有些事,想不明白。"

    陳姐,是這個辦公室裏,除了蘇淺之外,跟她走得更近的人,不想拂了她的好意,但既然是別人的隱私,也就不必多提,所以她就簡單地一筆帶過。

    既然有些事情她想不明白,那麽總可以問吧,她真的無法看著這個被自己定義為"朋友"的人,一錯再錯,然後再也無法迴頭。

    蘇淺似乎早就預料到她會來找自己,秦枳剛剛走近,她就把手中的文件合上,站了起來,"我們出去聊吧。"

    兩個人來到辦公室外的天台,找了一個比較隱蔽的角落,蘇淺看著秦枳一副欲言

    又止的模樣,明豔的眸底閃過一絲複雜,語氣平淡,"我知道你想問什麽,我隻能告訴你,你昨晚看見的,都是真的。"

    秦枳正琢磨著要怎樣委婉一點問出口,沒想到她這麽直接,僵在原地,好一會兒,才艱難問出口,"你為什麽要這樣做?"

    蘇淺微微歎了一口氣,有點無奈地看著她,語氣有點不耐,"我很想得到這份工作,你不是一直都知道嗎?"

    "我知道……"秦枳低低說著,也抬起頭直視她的眼睛,"可是以你的能力,想要這份工作不是很容易嗎?而且你難道不知道你這樣做……"

    "秦枳。"蘇淺突然冷冷開口打斷,淡然的語氣讓秦枳感到陌生,她從來沒有用這種冷冰冰的語氣叫過自己的名字,秦枳頓時感覺到似乎有一口悶氣鬱結在心頭,卻找不到抒發的出口,唿吸都有點艱難。

    "你又何必自作清高?此時此刻,你我心知肚明,我們在本質上都是一樣的,你難道真的以為你能留下來,顧淮南沒有在背後動什麽手腳嗎?你當真以為,就憑你……"蘇淺不屑地冷哼了一聲,"我們同樣都是賣肉,隻是你賣的那個男人比我的高級,所以,你有什麽資格這樣道貌岸然地指責我,別笑死人了。"

    秦枳的臉上的表情幾乎無法用言語來形容,她的眼睛瞪得很大,不敢置信地看著對麵這個她全然陌生的女人,似乎被一盆冷水澆了個全身濕透,嘴唇被咬得發白,微微顫抖著,幾乎是無意識地問,"為什麽?"

    蘇淺雙手環著胸,嘴角帶著冷笑,似乎是漫不經心地提起,"我想你應該記得那次我進市公安局的事吧。"

    秦枳不明所以地看著她,蘇淺自嘲地笑了笑,"那個時候還真是多虧了你的顧市長,你一定不知道吧,就因為你受了點傷,嗯,其實他也沒做什麽,隻是在某場宴會中微微暗示了一下而已。"

    她受傷?張叔叔的女兒?秦枳的臉色越來越白,蘇淺頓了頓,又繼續說,"或許在你能想到所有的後果之前,你應該先想想,堂堂顧市長的一句話對h市的人而言,到底有幾分重量。"

    這些,她怎麽可能會不知道?秦枳的臉色已經堪比一張白紙,幽黑清澈的

    眼睛似乎蒙上了一層迷霧。

    "哦,聽說最近她的家人正在幫她聯係h市最好的精神病院。"蘇淺雲淡風輕的語氣,像是在說著一件最為普通自然的事,臉上的表情都是淡淡的。

    秦枳慢慢地迴到辦公室,像是整個靈魂被抽掉了一樣,軟在椅子上,空洞的眼睛盯著自己的工作證,照片上的女孩一臉笑靨如花,可是她卻感覺自己的心似乎掉進了冰湖裏,而且,還在不斷下降……

    難道她會被留下來,真的是因為他嗎?

    如果真的是這樣,那她還有什麽資格繼續留在這裏?如果她也是靠這種手段留下的,那麽連她都會看不起自己。

    已經是九月末了,清風似乎已經帶上些許微涼的氣息,涼涼的撲在人的臉上,很舒服。

    秦枳冷靜下來後,終於做出了一個決定,中午十二點半,辦公室裏出去吃午飯的人陸續迴來,她把辭職信放在陳姐桌上,然後拿起杯子壓在上麵,最後一次看了一眼這個承載了她無數歡樂和汗水的地方,然後對著陳姐的位置微微鞠了一躬。

    她決定辭職了,這份工作染上了別樣色彩對她而言已經沒有意義,可是,陳姐是這個辦公室對她最好的人,不辭而別心裏多少有點愧疚,可是,她無法給她一個離開的理由,她所秉持的,或許對陳姐來說,隻是一個任性的孩子幼稚的堅持。

    可是她就是這樣,她很認真,她很執著,她沒有辦法接受這些,或許,她真的不適合這種生活。

    迴到家,秦枳把自己關在房間裏,趴在床上狠狠睡了一覺--在家裏,在夢裏,不會有傷害。

    一覺醒來,已經是黃昏時分,果然,睡醒之後心情突然好了很多,就是肚子有點餓。

    被她隨手扔在地毯上的手機歡快地響起來,秦枳拿起來一看,眉頭皺了皺,很快就把它按斷,但是打電話的人似乎很有耐心,沒一會兒,手機又重新響了起來。

    秦枳又按斷,怔怔地看著白色的天花板,失神。

    手機又響了,秦枳無奈,她知道他的性格,怕這樣下去沒完沒了,歎了一口氣,隻得接通。

    很快,手機裏就傳來她熟悉的低沉聲音,"我不管你在跟我鬧什麽別扭,我給你兩個選擇,一是你下來,二是我上去。"

    顧淮南本來是想跟秦枳吃個晚飯的,車都開到樓下了,可是打了一次又一次的電話,每次都很快被按斷,他平

    時察言觀色慣了,怎麽會想不到她是在跟自己鬧別扭。雖然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但他就是隱隱覺得很不正常。

    秦枳拉開窗簾,果然看見停在樓下的那輛她早已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黑色汽車,迅速換了衣服就下去了。

    坐進車裏,秦枳先是低著頭一言不發,顧淮南也很好心性地等她先開口,靜靜的的沉默縈繞在兩人中間。

    終於,秦枳低低開口,"我辭職了。"

    "哦。"顧淮南隻是淡淡應了一聲,這本是他樂見其成的結果。

    見他反應不冷不熱,秦枳抬起頭轉過身,他臉上還是一片淡然的表情,忍不住又問道,"你難道都不想知道我為什麽辭職嗎?"

    顧淮南笑了笑,眼底浮現秦枳熟悉的寵溺,"我尊重你做的任何決定。"哪怕是錯誤的,隻要不涉及到原則性問題,隻要……你開心就好,一切還有我。

    秦枳的心奇異地因為他臉上的柔色安靜了下來,聲音低低的,就像小動物受傷嗚咽的聲音,"我能繼續留下來,是不是因為你的原因?"

    顧淮南原本是靜靜等著她說原因,沒想到她會突然這樣問,先是愣了一下,很快就搖了搖頭,"不是。"

    其實,這件事,顧淮南確實從頭到尾都沒有插手過,他知道他的小女人,不喜歡他這樣,而且,他對她有著絕對的自信,他看上的女人,能差到哪裏去?

    她多麽害怕,他的答案是,"是"。

    簡單的兩個字,對秦枳惴惴不安的心來說,無異於是某種救贖,迅速抬頭看向他的眼睛,在他幽深透亮的眸底,她看到的是一片坦然,還有一個小小的自己。

    她相信他。她願意相信他。不知道為什麽,她的心裏就是有著這樣的篤定。

    秦枳緊繃的心終於放了下來,嘴角露出今天第一個會心的笑容,"我相信你。"

    顧淮南也輕鬆一笑,摸了摸她的頭發,聲音清冽低沉,"我今天被無端誤解了,你是不是要補償我?"

    其實,秦枳心裏也有點愧疚,她不應該這麽衝動的,兩個人在一起最重要的就是信任,既然他已經這麽體貼把台階放下了,隻得大方地湊近他,先是在他唇上輕輕碰了碰。

    他溫熱的氣息包裹著她,他的唇很軟,秦枳吻著吻著,動情不已,竟然把舌頭伸了進去,然後就感覺到他一直蓄勢待發的舌尖緊緊勾住她的,纏著她的舌和他一起共舞,溫柔而霸道地吸吮著。

    秦枳心下一動,居然越過去,跨坐在他身上,白皙的藕臂勾著他的脖子,微微抬起頭,讓他吻得更深,兩個人陷在濃濃的情*欲中,幾乎無法自拔。

    秦枳感覺到身下男人的溫度越來越高,扣在腰間的手也似乎帶著熨燙,一陣陣傳到自己身上,感覺臉頰都快要燒起來了,兩人唇齒交換間,她終於忍不住低低嚶嚀了一聲。

    突然,外麵似乎有人輕咳了一聲,秦枳嚇了一跳,迅速推開他,透過黑色鋥亮的車窗,她看到了一張熟悉的臉,立刻從他身上翻下來,慌慌張張地叫了一聲,"爸。"

    作者有話要說:泰山大人出現了,顧市長該腫麽辦?姑娘們給他支個招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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