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秦枳送到雜誌社,顧淮南破天荒地提前到了市政廳,站在辦公室的落地窗前,俯瞰著樓下車水馬龍、行人匆匆的景象,唇角微揚,隻覺得心中一片安然。

    那是一種塵埃落定的感覺,是心安,是他漂泊無依的靈魂終於覓到了歸宿,是一種歸依感。

    真好,紅塵陌上,從此他再也不是一個人孤單行走。

    剛剛看到她眼底淡淡的青色,他知道自己眼中牽動的,是一種叫做心疼的情緒,他原本想強製地行使他的新權利--作為男朋友的權利,直接把她送迴家好好睡一覺。

    可她是那麽聰明,一下子就猜到了他的想法,在他開口前提出要迴雜誌社,他想,難道是因為他眼裏的擔心已經沒有絲毫隱藏,所以她一下子就輕易看穿他真實的情緒?

    看著她一臉平靜地看著自己,神色疲憊,卻是無比堅定,他終於還是妥協了--因為是真的喜歡,所以才會小心翼翼,他不願她有一絲為難。

    可是怎麽可以一開始就讓她爬到自己頭上?顧市長悶悶地想,裝作惱怒地敲了敲她的額頭,然後順手揉亂她的長發,他的動作不重,可是卻聽到她輕輕"嘶"了一聲。

    撥開她的劉海,入目就是一片淤青,淡淡的血跡粘在她薄薄的皮膚上,說不出的觸目驚心,那一刻,顧淮南承認自己的心裏是憤怒的,前所未有的憤怒,他們怎麽敢?怎麽敢傷了她--他把她捧在手心裏疼著都還覺得不夠,他們憑什麽?!

    滿腔的憤怒幾乎把他吞噬,可是他不想讓她看到這樣的自己,於是壓下怒火,迅速把她帶到了醫院,直到確定她完全沒事才把她送迴雜誌社。

    顧淮南深深唿出一口氣,目光篤定地看著前方,臉上還是波瀾不驚的表情。本來事情可以就這樣算了的,可是……他們傷了他的女人,這筆賬,就不是那麽簡單了。

    ***

    秦枳迴到雜誌社的時候,離上班還有一段時間,拿鑰匙開了辦公室的門,倒了一杯熱水迴到自己的座位上。

    幸好有打電話告訴老媽她昨晚要通宵加班,不然這會兒還不知道怎麽解釋,有的時候秦枳真的覺得老媽總是把自己當孩子看,什麽都幫她打理得妥妥當當,她明明都24歲了!

    一夜未睡,秦枳感到異常疲累,看了看空空的辦公室,把空調溫度調低了點,趴在桌子上繼續補眠。

    不知過了多久,辦公室的聲音逐漸大了起來,人也陸

    陸續續到齊了。

    秦枳睡得不熟,她甚至可以清晰地聽見各種不同的腳步聲從自己座位旁路過,一下一下,淩遲著她困倦的神經,於是很快就悠悠醒來。

    坐她旁邊的陳姐見她醒了,伸手遞過一個三明治,"要不要吃?"

    秦枳擺擺手,"不用。謝謝陳姐,我吃過早餐了。"

    陳姐笑了笑,手縮了迴去,又探過身來,"哎!秦枳,你額頭是怎麽迴事?受傷啦?"

    陳姐性子急,說話也很大聲,話聲一落,秦枳就注意到有幾個人往自己的方向看了過來,探究的眼光在她身上打轉。

    伸手摸了摸頭上鼓起的一小包,秦枳臉上露出一個無奈又甜蜜的笑,他是不是太大驚小怪了?

    不過是小傷,破了點皮,流了點血,雖然當時痛得她幾乎暈眩,可是後來連她自己都忘了這迴事,而他呢?竟然叫醫生做了全麵的檢查,然後還誇張地包成這個樣子。

    真是霸道……

    見陳姐還定定地看著自己,一臉願聞其詳的模樣,秦枳隻得收了收臉上的笑容,簡單地說,"不過是昨晚不小心磕了一下,現在沒事了。"

    這倒也是事實,不過模糊了點。在這些複雜的人際交往中,秦枳雖然說不上太精明,但是也知道什麽話該說,什麽話不該說。

    "如果不舒服的話,跟我說一聲,我準你假。"陳姐笑著說,在這個辦公室就秦枳跟她最合得來,所以這樣的話幾乎是脫口而出,而不必細細斟酌,免得被人誤會說她虛偽。

    秦枳也笑了笑,舉雙手投降,"我真的沒事。"

    上班時間到了,陳姐迴到自己的座位,認真做起手上的工作來。

    秦枳抬頭看了看對麵的蘇淺,她低頭看著文件,一臉平靜的樣子,仿佛昨晚什麽也沒有發生。

    秦枳低低歎了一口氣,看來真的是她多慮了,蘇淺比任何一個人都要堅強。

    困意陣陣襲來,小小打了一個嗬欠,秦枳有點後悔了,早知道蘇淺沒事,她就不迴來了,虧她還擔心了那麽久。

    不過,隻要她沒事,一切都好。

    開完例行晨會,秦枳埋頭在一堆文件中間,空調賣力工作著,室內溫度宜人,看著看著,文件上的字都變成了重影,她慢慢趴

    了下去……

    睡著睡著,秦枳感覺肩膀被輕輕推了一下,睜開惺忪的睡眼,一身淺紫色套裝的蘇淺好整以暇地站在她旁邊,"我們出去聊聊?"

    兩人來到樓下專門為員工開設的咖啡廳,秦枳沒什麽胃口,隻點了一杯冰水,淺淺地酌著。

    之前還不覺得,現在近距離才看到原來蘇淺也是一臉倦容,雖然用了遮瑕霜,但還是可以隱隱看到她的眼睛微腫,而且,秦枳發現,她看自己的眼神,似乎也是怪怪的。

    "昨晚……"蘇淺終於開口,聲音有點沙啞,"謝謝你。"

    "不用不用。"秦枳連忙搖了搖頭,"那個時候我不可能一個人離開,放著你不管。"

    蘇淺因為她的話而沉默了一會兒,抬起頭,"你難道不想知道昨晚發生了什麽嗎?"

    秦枳點點頭,"想知道。但是你不說我也不會問。"畢竟每個人都有自己的隱私,如果她不想說,她自然也不會刻意去問。

    蘇淺自嘲地笑了笑,扯開左手手腕上的淺紫色水晶項鏈,然後把手放到桌子上,"這就是原因。"

    秦枳看到她白皙纖細的腕間,有一條斑駁的醜陋疤痕,一直延伸到手背,說不出的觸目驚心,頓時心下一緊,"這是……"

    "這是……"蘇淺嘴角噙著冷笑,美豔的眼裏湧上一股恨意,"這個世界放棄我的證明。"

    蘇淺給人的印象一直是樂觀開朗,鮮妍美麗,這樣冷冰冰的蘇淺,對秦枳而言是陌生的,她微微張著嘴,想說些什麽,卻發現什麽都說不出口。

    蘇淺繼續說下去,"我曾經有過一段刻骨銘心的初戀,我們彼此相愛,可是有一天,他無聲無息地離開,作為他的女朋友,我居然是從別人的口中知道自己被遺棄的消息,你說,這個諷不諷刺?"

    秦枳低低地打斷她,"是昨晚那個男人嗎?"

    蘇淺點了點頭,"後來我才知道,是z市某個高官的女兒看上了他,所以我就被他犧牲了。我知道他一直都想出人頭地,可是他家裏窮,又沒有地位,我二十一歲生日那天的禮物,還是他跑遍z市,最

    後在一家老舊的鍾表店找到的,雖然並不貴重,表麵還有劃痕,可是因為是他送的,我一直都視若珍寶。"

    "可是……他怎麽可以這樣?"蘇淺的情緒變得有點激動,雙手緊握,手指發白,"他這樣做,到底把我置於何種難堪境地?後來,我想,死了多好啊,一了百了,於是就果斷在手上劃了一刀,可是,沒想到……"

    蘇淺趴到桌上,微微啜泣起來,秦枳手足無措,隻得像哄孩子一樣拍著她的後背,"沒事了,一切都過去了。你看,沒有了他,這些年你不也是活得很好嗎?"

    有的時候,花不是玫瑰的全部,愛情,也不會是人生的全部。

    作者有話要說:我被麻麻逼著去相親,明天不更了,可以嗎?目測了下,怎麽滴,收藏和點擊簡直是隔海相望啊,聽說這是個秘密武器。姑娘們,威逼我沒那個膽,隻能厚著臉皮利誘一下你們,如果收藏持平或略少於最後一章的點擊的話,我就碼個番外讓顧市長提前變身為狼給你們看好不好,真的,你們隻需每次看完小小的、輕輕地點一下收藏此章節,就有肉吃了啊!————我也是被逼的啊……都說是厚著臉皮咯……會不會有點過分啊?收藏此文章★~點我收藏我唄唄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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