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幾天楚問的心情挺好,臉上隨時都是帶著笑的。


    前兩天將軍大人親口解除了禁令,讓在帳篷裏窩了好些天就差生黴了的楚問終於得以出來喘口氣。外麵連綿了許久的大雨早停了,藍天白雲的看著就讓人覺得賞心悅目,別人或許早習慣了,可對於楚問來說,這風景起碼比看了十來天的黑乎乎的帳篷頂要好上許多。


    當然,終於能外出走動了雖然也讓楚問非常高興,可是真正讓她這樣樂嗬的,卻還另有其事。


    從那天賀蘭然去找楚問到現在,又是三天過去了。這三天因為賀蘭然說過楚問傷勢穩定了,可以出來隨處走走,所以楚問便聽話的出來“隨處”走走了,不過這個隨處可就專指了某人的營帳。隻要賀蘭然的大帳裏沒有其他將軍在議事,楚問基本上就賴在那兒不出來了。


    看得出來,因為楚問的存在,賀蘭然這幾天很煩躁,偶爾還會對著楚問發點兒小脾氣。不過即便如此,楚某人也是半點兒不耐煩也沒有,每日裏依舊笑眯眯的往她跟前湊。原因無他,她可是早看出這人的糾結和不自在來了,而這人糾結的原因,她也能猜個j□j不離十。


    楚問不是個不懂看人臉色的人,不過她卻心裏很肯定,賀蘭然雖然表現得不耐煩,可是深心裏其實並不討厭她的。不趁著人為你糾結的時候往跟前湊,增加存在感,難道還要等著人把你忘記了,你再苦逼的重新開始?


    抱著多接觸便能少抵觸的心理,楚問這些天都是準時的去將軍大帳裏報道的,比起當年跟著師父學文習武來的還要守時。


    這一天清晨,楚問剛掀開了帳篷簾子,心裏正盤算著是先去飯堂吃個早飯,還是直接在將軍大人那兒蹭個早飯,行色匆匆的老陳就突兀的闖入了她的視線。


    老陳向來是個沉穩的,平時也最愛扮豬吃老虎,這般行色匆匆且滿臉嚴肅的樣子卻是少見。不用說什麽,隻一個眼神的交流,楚問便知道,今日的早飯怕是蹭不成了。


    收迴剛邁出去一半的腿,楚問淡定的笑著:“喲,這麽早老陳就送早飯來了啊,我還正準備去飯堂裏找點兒吃的呢。”說完對還守在帳篷外的小張笑了笑,問他是否一起用個早飯。理所當然的得到婉拒之後,便把拎著食盒做掩飾的老陳給迎進了帳篷裏。


    老陳剛跟著楚問走進帳篷沒走兩步,便收迴了之前臨時掛上的憨笑,神色間嚴肅了起來。鑒於帳篷不太隔音,而且外麵還有人守著,老陳一邊將食盒裏的粥和饅頭小菜拿出來擺上,一邊抬頭示意楚問靠近。等到楚問靠過來後,他便壓低了聲音,隻說了一句話:“事情有眉目了。”


    簡簡單單的一句話,卻是心照不宣。楚問的臉色幾乎是立刻沉了下來,她擰著眉頭看了老陳一眼,問:“是什麽人?”說完頓了頓,又吐出三個字:“天煞盟?”


    老陳的臉色似乎也不太好看,細看之下竟能在他憨厚的臉上看到些咬牙切齒的恨意。他重重的點了點頭,不需楚問再問些什麽,他便又湊到了楚問的耳邊輕輕地吐出了另一個名字,然後問道:“公子有何打算?”


    這一刻,楚問的眼睛很亮,似乎隱隱的帶著些火光跳動。隻聽她冷哼幾聲,開口道:“逍遙十年,他也該知足了。把該去的人都叫上,去中州吧。”


    老陳點點頭,帶著空了的食盒很快離開,傳遞消息去了。


    楚問看著老陳的背影迅速消失,然後將目光放在了麵前還帶著熱氣的早飯上麵。她隨手拿起了一個饅頭,暖暖軟軟的,帶著食物特有的香味兒,可是此刻卻勾不起楚問半點兒食欲。


    先前明亮帶著火光的眸子已經漸漸地黯淡了下去,她長長的吐出口氣,心裏說不上來是個什麽滋味。開心嗎?等了十年的事,終於要有個了斷了,她自然開心。可是比起這開心來,她的心裏卻被淡淡的離愁別緒所填滿。


    嗬,將軍大人。我們是有緣無分呢,還是一波三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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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賀蘭然還為了軍糧和還債而頭疼不已的時候,楚問已經收拾好了東西,準備離開了。


    “你怎麽又來了?”賀蘭然皺著眉頭看著站在麵前的楚問。她最近正為了還債的事情頭疼呢,真不想天天看見債主在眼前晃悠,畢竟“賣身還債”什麽的,也隻能是那一瞬間的荒唐念頭。


    楚問從商多年,見過的人多了,賀蘭然那一瞬間的不自在已經被她盡收眼底了。不用想也能猜到賀蘭然這一瞬間的尷尬是為了什麽,楚問心裏其實很想再打趣幾句的,可是又怕把人徹底的惹惱了。這次如果真的再把人惹惱了,她可就沒那個時間再在她麵前死纏爛打的纏著了。


    念及此,楚問在心裏暗歎一句可惜,麵上卻是難得擺出了一副正兒八經的模樣,開口道:“賀蘭,我是來辭行的。早先因為避難來了這軍營,現下已經過去那麽久,應是無礙了,我也該迴去了。這些日子,多謝你的照顧。”


    賀蘭然聽到楚問的話頓時愣住了,她原本還因為想逃避楚問的視線而低著頭裝作是在看公文,這一下倒是猛地抬起頭來直盯著楚問看,整個人都顯得傻愣愣的。直到她在楚問的眼中看到了一絲笑意,一絲漸漸擴大,漸漸明顯起來的笑意。


    “咳咳……”賀蘭然扭過頭去幹咳了兩聲,淡淡的紅色暈染上了她如玉般白皙的耳垂。片刻後,賀蘭然終於想起自己該問的還沒問,於是又忍著尷尬迴頭,對上楚問染著笑意的黑眸,蹙著眉問:“為什麽?”


    為什麽突然要走?她借的糧食還沒有還給她,她欠的人情也還沒有還給她,她的糾纏難道就這麽結束了?!不知道為什麽,賀蘭然的心裏突然有那麽一瞬間的失落。


    楚問聳聳肩,一臉理所當然的答道:“我已經在軍營裏躲了這麽久,天煞盟的人應該也離開了,這裏是軍營,我畢竟不是軍人不宜久留,也是時候離開了。而且剛接到消息,我家在中州的生意出了點兒問題,需要我親自去處理一下,這次是必須離開了。”


    楚問難得正經而且說得有理有據,賀蘭然也沒有立場留她下來。可是聽了楚問的話,賀蘭然還是忍不住將原本微蹙的眉頭擰得更緊了幾分,帶著挽留意味的話幾乎是脫口而出:“你前些日子才在軍營外遇伏,天煞盟的人向來如跗骨之蛆般難纏,現下隻怕尚未全部離開。你若此時出營,怕是不妥,而去你身上的傷尚未痊愈,還是多待些時候吧。”


    脫口而出的話裏,帶著賀蘭然自己都沒發現的關心。楚問倒是聽出來了,心裏頓時一喜,麵上也忍不住帶上了幾分笑意,隻是她離開的決心已定,便仍是搖了搖頭,歎道:“賀蘭,你的好意楚問心領了,隻是這次我真的是有要事在身,留不得了。”


    之前挽留的話說出口時,賀蘭然心裏便有些後悔。可聽到楚問毫不猶豫的拒絕後,她心裏就更多了幾分別扭和不悅,繼續挽留的話是無論如何也說不出口了。半晌,隻憋出句:“那好,你既要走,我也不強留了。隻是這次借了你的糧食,來日我必當奉還。”


    楚問聽了這話,本是打算反駁說不用還了的,不過看到賀蘭然那一臉的認真,想想還是算了。她現下不得不走,心裏怕的就是來日再也找不到理由靠近這人,如今既然是賀蘭然堅持將來要還糧,那給將來留個機會也是好的。


    這般想著,楚問終於還是笑著點了點頭。


    楚問走了,走得很匆忙。她和賀蘭然說過之後,隻是迴去換上了她自己的衣服,然後帶著老陳就走了,她來時沒帶什麽行李,走得倒也幹脆。


    賀蘭然站在營門口不遠的地方,默默的看著楚問和老陳騎了馬,行色匆匆的離開了。她看得出來,楚問走得很急,也看得出來她其實並不是特別想走的,可是有什麽莫名的理由支撐著她,讓她不得不這樣匆匆離去。


    騎在馬背上的楚問和站在軍營裏的賀蘭然此時都在想一個問題:這一去,她們若要再見,就不知道要等到何時了。


    作者有話要說:最近事情太多,更新的速度可能有些慢,大家見諒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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