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聽聽藺溪和鬼見愁之間的故事嗎?”


    搖曳的火光中,唐無凜似笑非笑的看著他,語氣低沉,帶著些誘惑,意味深長。


    秋言若並不清楚他怎麽會清楚他二人之間的故事,也不明白自己為什麽會對這二人的故事有興趣,隻是下意識覺得,這個人知道的,遠比自己多,所以,他選擇沉默,然後點點頭。


    藺溪和鬼見愁的故事,說長,也很短,說短,也挺複雜。


    鬼見愁生於大漠明教,十二歲入中原,隨即便以初出江湖的少俠身份,拜入唐家堡,同時修習天羅驚羽心法,其子天資聰穎,驚才豔豔,不出五年,便已然成為唐家堡屈指可數的後生之輩,在唐門弟子的排行中,僅僅被唐無凜力壓一籌。


    其後,他十八歲入江湖,走跳兩年,因其性格甚是散漫,我行我素,沒有一套公認的善惡準則,從來隨心所欲,其手段本領又極其難纏可怖,加之數次死裏逃生,久而久之便得了黃泉不渡鬼見愁這個名號,不過,他在江湖這兩年,倒也結實了幾位意外修為相投的好友,失蹤多年的藺溪算一個,剛才被秋言若氣走的珞果是一個。


    “等等……”秋言若打斷唐無凜的話:“我沒有氣他,我連話都沒來得及和他說呢,他怎麽會是被我氣走了的?”


    唐無凜淡淡的看著他,見他仍是一臉的不自知,微微一笑:“嗬,那是我失言,抱歉。”


    話題迴到鬼見愁,他與藺溪珞果這兩個性格截然不同的人相識本就是一個讓人難以理解的事情,得知他有了這兩個朋友,並且關係還異常的好後,唐無凜並沒有太大的反應,性格迥異的人難免走上不同的道路,到了終途,隻怕少不了一番爭執,隻是他沒想到,這令三人分道揚鑣的原因,竟然簡單到讓他瞠目結舌。


    他最先與藺溪決裂,原因很簡單,當時的藺溪與藏劍山莊的大少爺葉綺一直糾纏不清,雖然表麵上來看,隻是葉綺的單方麵追求癡纏,而藺溪因心有顧慮無法迴應,但這並不代表藺溪可以坐任葉綺受欺負,而鬼見愁與葉綺的關係一直是針鋒相對,十分惡劣。


    於是,不久後,葉綺受了傷,與門中弟子一起在好友家裏歇息,在他進了這家好友家門前三個時辰時,他和鬼見愁又因一些不清楚的原因動了手,置了氣,三個時辰後,葉綺呆著的地方發生了大火,大火前,一個黑衣人闖進家中,將除了葉綺之外的人全部滅口,之後點燃了房子,並且將葉綺……好在藺溪及時趕到,從火種把昏迷不醒的葉綺救了出來,那之後。


    秋言若:“等等……”


    唐無凜:“恩?”


    秋言若:“將葉綺……怎麽了?”


    唐無凜:“……你說呢?”


    秋言若:“葉綺……知道嗎?”


    唐無凜:“不知道,隻有進去救他的藺溪,和那位將他……的人知道,藺溪不說,昏迷了三天後才醒過來的他怎麽會知道。”


    秋言若:“那你怎麽知道?”


    唐無凜:“嗬,因為鬼見愁知道,並且他毫不避諱的將此事告訴了我。”


    秋言若:“……”


    鬼見愁為什麽會知道?


    藺溪瞞著葉綺來找鬼見愁對質,第一次,鬼見愁一口否認,但他卻無法解釋那極其類似唐門手段的殺人方法,也無法解釋那一晚他無故失蹤的原因,他無法解釋,也沒有解釋,對於藺溪的第二次質問,他沒有承認,但不再否認。


    但他默認,卻不代表藺溪會相信,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眼睛,都有自己的判斷理念,鬼見愁當時非常感興趣的是珞果,一直玩曖昧的對象也是珞果,他是不太可能對葉綺做這種事,還在事後給葉綺下了一種極其難纏的隱性毒藥。而且,如果真要報複,縱然鬼見愁為人做事難以琢磨,但人做事總是有底限的,鬼見愁也同樣,所以,他開始調查,他要給那枉死的一家人交代,葉綺體內潛藏的毒素也必須解決。


    然而,此刻,鬼見愁卻開始對他的行動百般阻撓。人總是有脾氣的,縱然藺溪一直是內斂寡言的人,但眼見葉綺傷成這樣,他不敢想象當葉綺知曉真相後的結果,所以他要在這之前做個了斷,鬼見愁也許並非兇手,但他一定知曉兇手是誰,所以當鬼見愁阻攔他時,他終於動了殺機。


    接下來的事情,秋言若也有耳聞,二人決戰後雙雙墜崖,生死難明,葉綺體內潛藏的毒素在藺溪死後沒多久,被一個神秘的五毒女人施法壓下,並未發作。


    至於珞果,他二人決裂的關係更簡單了,徹底決裂的時間,在葉綺出事後,他與藺溪決戰前的那一段時間,鬼見愁一直在尋找傳聞中的閻王鎖,葉綺出事後,他意外地不知和誰做了交易,得知閻王鎖在五毒深處,便與熟悉五毒地形的珞果一同前去,然而,在終於找到閻王鎖時,他二人卻瞬間對對方下了殺手,沒有誰對不起誰,隻是在閻王鎖麵前,這點薄弱的友情終於還是破裂了。


    珞果實力遠不如鬼見愁,被打得半死仍在五毒的一處村落裏,之後鬼見愁便帶著閻王鎖離開了,接著,他與藺溪再次發生了衝突,然後,你都明白了?


    聽了這麽久的一大段故事,秋言若一時消化不了,沉默著看著身旁的火光,一言不發。


    鬼見愁不是好人,珞果也不是好人,藺溪……也不算好人吧……


    所以,壞人與壞人之間的交流,就是如此的令人無法理解,無法認同嗎?


    但這一切,跟歲飲又有什麽關係呢?


    “我,我可以一個人走走嗎?”秋言若一時心頭悶痛,得到唐無凜允許後,一個人往遠處走去,身後,不知何時蹲在他們二人身邊聽故事的顧祈擔心他走遠了,忙跟了上去。


    唐無凜見他們走遠,映在火光中的英俊麵容上,緩緩露出一絲詭異的笑意。


    抹黑別人什麽的最好玩了,尤其是在真實的故事上,稍微添點油,加點醋,讓人忍不住相信,卻又不願意相信。


    遠處的黑暗中,一個修長的身影立在山坡上,冷冷的注視著他二人走遠,身旁,一個嬌小的身影出現,依舊是黑衣蒙麵,瞧瞧遠處的人影,又瞧瞧他,冷冷道:“你確定抓了他就能交貨?這人身上已經沒有玄晶了。”


    那人淡淡一笑,語氣低沉而充滿磁性,然而,卻意外的多了些沙啞:“但他能帶著我們,找到玄晶。”


    這個人身上的利用價值,還是很長遠的。


    這樣想著,那小女孩兒轉身就欲下去,那人瞧著她:“不用幫忙嗎?”


    女孩兒不屑的冷哼一聲:“就那兩個人我還不放在眼裏,你隻要看好唐無凜楚宵塵他們就好。”


    說著,女孩兒手中騰空劍出鞘,踏著梯雲縱便朝那漸漸遠離山洞的兩個人疾馳而去,那人目送她離去,輕笑一聲,喃喃道:“煙雨啊煙雨,那個顧祈,真的能保護你嗎?”


    行走在漫漫黑暗之中,身後的顧祈不近不遠的跟著,意外的沒有多話,秋言若走走停停,心中極其複雜,他聽得故事,似乎與歲飲沒有什麽關係,但似乎,又有很大的關係,至於是什麽關係,他至今沒有理清,而且,歲飲畢竟已經死在那場火中了,他不認為歲飲能逃掉,所以,那場大火,就好似刻入了心底,這三年來,每當想起,總是疼的難以忍受。


    “小秋……”


    黑暗中,一個細微的,小心翼翼的聲音冷不防響起,令秋言若心頭一顫,忙抬頭去看,隻見黑暗中,蹲著一個小女孩兒,正躲在一棵大樹後,怯生生地看著他,借著月色,他看清了小姑娘的麵容。一旁的顧祈見是熟人,加之有之前的洛柒罌事件,所以沒有太在意,隻是站到一旁看著。


    “小瑤?”


    沒想到在這裏碰到久別的墨瑤,難道她也是像洛柒罌一旁在東躲西藏的不肯和眾人匯合嗎?


    這樣一想,秋言若忙走過去,來到墨瑤藏身的那棵樹下,蹲下來:“你怎麽在這裏?你家裏也被狼牙兵占領了嗎?”


    墨瑤隻是怯生生的看著他,見他蹲下來,半晌,支支吾吾的說道:“小秋,對不起,我隻是,想和你敘敘舊……”


    怯生生的話,說到一半,忽然變了調,毫無防備的秋言若隻覺得脖子上一亮,一把透著寒氣的長劍劍刃,竟不知不覺的貼上了他的脖子,而後就聽墨瑤冷喝一聲,止住背後察覺不對要過來的顧祈腳步:“再走一步,他就要交代了。”


    顧祈霎時止步。


    火堆旁,唐無凜久等他們不來,不由一蹙眉,起身要去看看,不料他剛起身,背後忽然傳來一絲動靜,之後就聽到一個低沉的笑聲:“抹黑別人的感覺不錯吧?”


    唐無凜微微一怔,隨即露出一絲笑意:“也不算抹黑吧?恩?”


    背後,一聲千機匣響,就聽那人冷笑道:“說錯了一點,我對珞果,可沒有一丁點的雜念喲。”


    “嗬,是嗎?”唐無凜淡淡一笑,緩緩轉過身,注視著黑暗中,那久違的麵容。


    另一邊,意外出現的藺瀟攔在了洛冰心與惠普麵前,麵對夏未明的指責與楚宵塵的不解,一臉不爽:“家荒國難是家荒國難,私人恩怨是私人恩怨,我隻負責攔住你們,讓同伴得手,一場交易而已,何必說的如此大義凜然呢?”


    “交易?得手?”想起走出去的秋言若,和之前遭到的襲擊,洛冰心瞬間冷下了臉:“你們的目標還是言若!”


    冰冷的劍刃貼著皮膚,秋言若順著墨瑤的指示蹲著身子沒有動,身後的顧祈投鼠忌器,也沒有動,麵對秋言若一時難以置信的目光,墨瑤低著頭,看著他,稚氣未脫,甚至有些圓圓的粉嘟嘟的臉蛋上,早已失去了昔日那些純真,那些可愛,而是帶著一絲玩味,一絲冰冷,一絲辣手無情。


    “驚訝嗎?何必呢,你早就該明白,這世上,沒有人會無緣無故的對你好,無緣無故的,做你的朋友。”


    話音剛落,墨瑤一指點在秋言若的穴道上,任對方眼前一黑,身體緩緩倒了下去,而後將冰冷的目光投向顧祈,邪魅一笑,劍指顧祈:“來吧,讓我看看,顧瀾的弟弟,你有何能耐!”


    作者有話要說:o(≧v≦)o~~到了這裏,歲飲的身份大家應該都曉得了吧~墨瑤就是那個總是黑衣蒙麵的純陽小姑娘喲~另外,此次計劃是散人行動,與惡人穀無關的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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