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刻,秋煙雨感覺到了,來自這個陌生又熟悉的世界中,滿滿的惡意……


    老天爺啊!


    你不讓我學輕功,你不給我代步工具,你不發我rmb,你不讓我有複活光環。


    現在呢?


    你他喵的連我入個好點的門派都要百般阻撓嗎?


    太可惡了,太沒有人性了,你簡直欺人太甚啊啊啊!!!


    可惜,秋煙雨心底的咆哮,上天壓根不屑一顧,就連一旁的歲飲,都毫無反應,隻是看他一時從原先的躍躍欲試,瞬間被打擊的氣焰盡失,不由有些好笑,如此毫不遮掩的情緒,倒也當真符合他這十六七歲少年的心性。


    隻是,如今既然入不得藏劍,秋煙雨不得不退而求其次,問道:“那,請問萬花穀還收徒嗎?”


    歲飲聞言,略略思考片刻後道:“嗯,秋少俠,恕在下直言,如今十大門派招收門徒,皆是以緣為先,並無遣門下弟子前往各地招收門徒,少俠若想拜入某一大門派,還需得自己的機緣所至啊。”


    秋煙雨一愣:“額?你的意思是,我要是想拜師門,還要親自找過去才好?”


    歲飲點頭:“不錯,尋師門首要一個誠字,無論遠至西域大漠,深如苗疆五毒,倘若少俠有所誌向,尋至如此之地,想來也不是難事,隻是這一路難免兇險啊。”


    如此一說,秋煙雨總算是明白過來了,然後,他心底最後的一抹希望之光,也噗的一聲,徹底熄滅了。


    他連咆哮的力氣都沒有了的說,


    “那,敢問兄台您師從何門啊?”


    歲飲指了指自己,笑道:“我?我無門無派,隻是偶而學了些個別門派的皮毛而已,不足一提,免得貽笑大方罷了。”


    秋煙雨炸了眨眼:“那兄台就沒想過拜個師門嗎?”


    提及此,歲飲略微苦笑的搖搖頭:“機緣不至,便始終未尋得師門收納,至今仍漂泊一方,也是天意吧。”


    “唉,可是一個人漂泊,也很寂寞啊。”秋煙雨發愁的支著下巴,也不嫌馬車巔的難受,隻顧著自個兒心底不斷尋思著什麽,隻是越想越氣餒,越想越氣結,越想越頹喪,到了最後,竟然自暴自棄的猛然扭過頭瞪著歲飲,問出了一句他曾經yy了很久,但始終沒有實現,如今看來也不可能實現的想法。


    “那麽,請問,離揚州最近的七秀坊,收弟子嗎?”


    本是垂頭喪氣的一個問題,根本就沒有期望迴答,秋煙雨問完,就不抱期望的垂下了頭,一個人苦笑著歎了口氣,哪知道,就是這個不抱期望的問題,從歲飲口中說出,卻是另一番說辭。


    “七秀坊嗎?秀坊的姑娘們近日來倒是常流連在再來鎮,也收了好幾個可憐的女孩兒入坊修煉,至於你嘛,倒是可以去再來鎮碰碰運氣。”


    這話一出,歲飲那雙已經徹底失去光芒的眼睛猛然一亮,豁然坐直了身體,仿佛不敢相信自己方才聽到的話:“不,不會吧,七秀坊真的收男弟子?你不是逗我吧?”


    歲飲淡淡一笑,道:“按理說,也不是沒有這個可能。”


    揚州


    一路而來,揚州之秀麗山水,讓心情低落的秋煙雨也忍不住眼前一亮,自進入揚州境內,他的眼睛就徹底離開了馬車,興致勃勃的左右觀望,一旁歲飲見狀,隻道是他年少,少見世事而為此訝異雀躍罷了。


    然而,誰又知道,一生隻看到那些早已被破壞的隻存形已失魂的名勝古跡的秋煙雨,哪裏體會得到,這詩意猶存的江南水鄉之韻味。


    馬車行至再來鎮,囑咐秋煙雨去找接應之人張六爺後,王富便告辭離開,歲飲為揚州山水而來,至再來鎮後倒沒急著走,隻是笑道:“秋少俠如今如何打算呢?”


    秋煙雨一邊新奇無比的瞅著四周,一邊撓頭發愁:“唉,看看吧,依你之言,入門一事既然需要機緣,我也隻有到處逛逛,看是否能碰上機緣呢。”


    歲飲淡淡一笑:“秋少俠言之有理,在下尚有要事待辦,先行別過,來日若有緣,江湖再見,少俠,請~”


    言罷,歲飲微微抱拳,而後轉身離去,秋煙雨見他離開,自個兒一個人沒事就四處晃悠,一時也不急著去找那個所謂的張六爺,隻是瞧這再來鎮的npc,額,是居民,和自己在遊戲裏看到的npc幾乎一模一樣後,那種莫名其妙的熟悉感,還是稍稍驅散了他心底陰霾。


    熟料,他這邊在鎮中閑逛,越逛越遠時,遠處的山坡上,不知何時卻出現了兩名布衣男子,一位稍微年長的老者,一位蒙著麵的年輕劍客,遠眺著秋煙雨步向的方向,老者微微一皺眉,向身後那名年輕劍客低聲問道:“你可認清了,此人正是你在稻香村時看到的那人?”


    背後劍客低聲答道:“錯不了,我一路跟蹤他來此,親眼看到劉洋將一個小包袱交給他,表情神神秘秘的,包袱裏,似乎裝了不少東西,看包袱外觀,應有盒狀物品,這一路過來我沒看走眼過,隻是這小子似乎並不在意這包袱,隻是隨便的往馬車上一扔,就再沒動過。”


    老者一皺眉,略微思索片刻,忽然撫須冷笑:“嗬,惺惺作態,以為如此我們便不會對那包袱上心嗎?秋家娃兒年紀輕輕,心思卻如此縝密,倒也非是易於之輩啊。”


    劍客問道:“那,我們還動手嗎?”


    思慮歸思慮,老者眼神一凜,冷言道:“動手,離人群遠時,我想他未必會將那寶貝藏在身上,莫傷了他性命便是。”


    劍客微微躬身,轉身離去,徒留老者長撫白須,若有所思的望著越走越遠的秋煙雨:“哼,秋家娃兒,老夫且看你還能活多久。”


    林間清淨,山風悠悠,撲鼻而來的迷人清香,聞之,令秋煙雨迷茫的心為之豁然開朗,哈,管他呢,不論入了哪個門派,都是命而已,自己何必如此糾結呢,還不如好好把握這難得的時光,賞一番山清水秀呢。


    熟料,他悠然自得的在前麵走著,背後一個黑影卻不知不覺的跟了上來,毫無修為根底的秋煙雨無所察覺,仍自顧自前行,背後黑影見秋煙雨毫無反應,心念一轉,手中匕首轉了個圈,手柄向外,趁著秋煙雨雖察覺不妥,但仍未反應過來時,一手狠狠的朝著秋煙雨的後腦勺砸了過去。


    接著,就聽一聲慘叫,眼前人膝下一軟,‘噗通’一聲,昏倒在地。


    然而,幾乎是一瞬間,那黑衣人還未得手,背後忽然傳來一聲嬌喝:“哪裏來的小賊,光天化日,竟敢行兇!”


    話音未落,便聽背後雙劍舞動如風,淩冽殺氣洶湧而來,男子心頭一驚,手中匕首隨即向後揮出,自己則趁背後女子抵擋飛來匕首的瞬間,躍身離去,迅速消失在了山林之中。


    “咦?這就走了?”


    意外救下一人的七秀坊少女,有些奇怪的望了眼那人消失的方向,又走前幾步,來到秋煙雨身邊,見他已然昏迷,叫了兩聲,沒反應。


    “啊,昏的真沉,唔,帶迴去給師姐瞧瞧有傷沒再說。”


    自那一刀柄砸上了後腦後,秋煙雨再醒來,已是傍晚時分。


    坐起身,他一邊捂著痛的要命的腦袋,一邊打量四周,他似乎是在一家客棧的客房內,四周收拾的幹淨簡潔,劉洋交給自己的那個破包袱被放在桌上,四下無人。


    咦?他記得自己似乎是被人打暈了,怎麽會在這客棧內,難道,是哪位好心的大俠路見不平拔刀相助了?


    他尚在此疑惑不解時,門吱呀一聲開了,而後依次走進三位身著粉色秀麗錦衣的美麗姑娘,皆是雙劍在背,一副溫柔恬靜模樣,其中為首者,容貌更為出眾不說,舉止更是典雅端莊,一顰一笑,落落大方。


    “秋公子醒來了?”


    為首那女子笑著上前,一抱拳,以江湖之禮相待,笑道:“萍水相逢,在下乃七秀坊弟子蕭白胭。”隨後,她又抬手介紹身後兩位帶著笑容的女子:“這二位乃我門下弟子,洛冰心,雲裳。半日前公子在林中遇襲,正是冰心出手解救才得以脫險。”


    秋煙雨愣愣的,見麵前三位美人款款施禮,當即覺得自己再愣下去實在失禮,當即迴禮道:“啊,原來如此,多謝洛姑娘出手相救,小生,萬分感謝,來日,額,定當相還。”


    啊呸……這麽說話真是別扭啊,一不小心講成了小爺,那可不是鬧著玩兒的。


    那洛冰心不比身邊同樣一身南皇錦衣,溫婉柔和的雲裳,見他如此說,不由捂嘴偷笑道:“嘻嘻,你這人真有趣,道個謝還要結結巴巴的半天說不好,你是有多不願意謝我呀。”


    秋煙雨臉上一紅,蕭白胭當即輕喝一聲:“冰心,不得無禮。”


    洛冰心一瞪眼,衝著蕭白胭調皮的扮了個鬼臉兒,就躲到雲裳身後不吭聲,蕭白胭半是寵溺半是無奈的微微搖頭,隨即迴過身,抿唇輕笑道:“嗬,冰心這直爽性子實在莽撞,讓公子見笑了。”


    秋煙雨幹笑著忙擺手道:“哪裏哪裏,洛姑娘這坦率性子,也是難得罷了,卻不知,蕭姑娘尋我何事?”


    蕭白胭略帶神秘的一笑,剛要開口,卻仍被身後的洛冰心搶白:“嘻,當然是讓你給咱們道謝啊,我們……”


    剩下的俏皮話,在蕭白胭警告的目光中咽了迴去,洛冰心不滿的吐了吐舌頭,從背後一把摟住乖乖站著不動的雲裳,將腦袋埋在雲裳肩膀後,不吭聲了。


    蕭白胭這才迴過身,帶著笑,講明了來意。


    “救下公子後,我們從再來鎮張六爺口中得知了公子來此目的,又得知公子尚在發愁入門拜師一事,對此,白胭鬥膽替公子出個主意,以作參照如何?”


    秋煙雨聞言心頭一喜,想是有戲:“蕭姑娘請講。”


    蕭白胭微笑道:“秋公子或許不知,令尊夫婦生前與我秀坊之主,葉芷青葉掌門相交已久,感情甚篤,在得知秋公子尚在為難門派一事後,特飛信吩咐我等,若秋公子不嫌棄,七秀坊願為公子永敞正門!”


    秋煙雨一愣。


    哇,永敞正門,這待遇不低了耶,嘶,這秋言若父母到底啥來頭,居然能讓葉芷青如此重視,哎呀呀,連十大門派掌門之一的葉芷青都如此重視,想必這二老在江湖上的名望不會低了,嘖嘖,這算是他這連日來,聽到的唯一的算是好消息的消息了。


    如此好的待遇,入了門豈會受欺負,正愁前路黑暗的秋煙雨,毫不猶豫的就答應了下來,接著蕭白胭居然順勢而下,當即安排秋煙雨隨其次日一同返迴七秀,秋煙雨雖總感覺其中有些不對勁的地方,但自己說不上來,又沒得選擇,也隻有服從安排。


    然而,次日清晨,碼頭旁,載著秋煙雨與蕭白胭那艘秀坊船隻剛剛駛離,一道揚著藏劍標識的華麗客船,便徐徐停靠在了揚州碼頭。


    隨後,船中走出數位身著華麗繡金衣的持劍公子,奉命前來揚州尋找大莊主故人之子的他們,下船後隨即馬不停蹄直奔再來鎮,尋到了鎮中張六爺後,卻發現,自己竟是晚了一步。


    張六爺瞧見了藏劍的諸位公子,又聽他們打聽一位姓秋的,來自稻香村的少年後,隨即想起了昨日那被秀坊姑娘救下並前來打聽了身份的少年,當即了然道:“哎呀,你們也是來找秋言若的嗎?真不巧,這小言若剛被秀坊的姑娘們接走,此刻隻怕已走水路離開揚州了。”


    為首的藏劍少爺一驚:“什麽?是七秀坊的人接走了秋公子?”


    張六爺點點頭:“是啊,言若想入門派,便問了我,結果哪個都不喜歡,就相中了藏劍山莊,可你們不是封莊了嗎?我就想著,他不比常人,一人獨處實在危險,和秀坊的姑娘走了也好,免得一人在這江湖上漂泊,就沒攔著。”


    那藏劍少爺微微一窒,呆了半天沒反應過來,末了長歎一聲,喃喃道:“唉,罷了,莫非這就是天意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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