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少銘覺得自己睡了很久很久,他一個人孤獨的行走在路上,不知道該往哪裏去。


    眼前突然出現了一個女孩,她烏順的秀髮下是一張明眸皓齒的小臉。


    女孩救了一個男人,那男人腹部受了傷,她用小手為男人捂住傷口,還為他掉下晶瑩的淚珠,她告訴他…我叫寧卿。


    畫麵一轉,民政局外,賓利車裏,一個西裝革履的男人將穿著紅色線衫的女孩抱在懷裏親昵的吻,他叫她…陸太太。


    最後到了一間臥室裏,床上的玫瑰花瓣被碾碎,女孩牛奶白的小身子散發著柔軟清香,男人壓住她,女孩哭著將他抱住…陸少銘,我終於成了你的女人。


    耳畔有聲音響起,由遠及近,不停重複,「陸少,你該醒了。」


    陸少銘緩緩睜開眼,窗外的陽光照射在他身上很溫暖,眼前有人影在晃,陸少銘一一看去,bill,簡菡,周達遠…


    視線向左移,他的目光定格在了一個女孩身上,跟夢裏的一模一樣。


    寧卿覺得眼裏很濕,她伸手捂住嘴,才發現指尖沾的全是淚,男人在看她,一眨不眨。


    她緩緩上前,蹲下身。


    顫抖的小手慢慢爬上男人的俊臉,她吻了吻他的唇瓣,聲音在顫,「少銘,我是誰?」


    男人沉默幾秒,輕柔道,「小太太。」


    ……


    寧卿到現在還不敢相信陸少銘恢復記憶了,她坐在椅上,用水果刀刨著蘋果,但她的眼睛不停向男人瞄去。


    陸少銘坐在床上,英挺的後背靠在床頭,他兩條長腿隨意慵懶的搭床邊,安靜裏透出一股優雅清貴。


    他在看報,紐約財經報,報紙拿來時她瞄了一眼,四個字,不知所雲。


    他卻看得認真,輪廓分明的手指捏著報紙,清墨的眉宇低垂,專注的看著,身上獨屬31歲男人的成熟魅力。


    雖然他沒有說話,但寧卿知道他不一樣了,失了憶的他是她的暖寵老公,她的忠犬男人,但現在他復甦了,這些年浸淫商場的殺伐威嚴又透了出來,讓寧卿不敢看他。


    有時候她真的是這樣,剛結婚那會兒不敢看他,受不住他身上剛毅冷硬的氣息,就連他腕上戴的名貴腕錶都不敢碰。


    他太深沉了,在他麵前她簡單的像一張白紙。


    「蘋果刨好了?」在寧卿看的出神時,床上的男人突然開口。


    低醇磁性的嗓音,不急不緩的語速,讓寧卿耳膜一陣酥麻。


    說話間他沒對她看,視線依舊在報紙上。


    「哦,刨好了。」寧卿覺得臉上有點熱,她匆匆起身,來到床邊,將蘋果遞給男人。


    男人看了眼蘋果,然後抬眸看她,他的眸子澄澈漆亮,十分漂亮,淡淡蹙眉,低聲問道,「你刨的?」


    寧卿垂眸一看,小臉爆紅,剛才光顧著偷看他,蘋果被她刨的像小狗咬的,奇醜無比。


    「我…我再去刨一個吧。」寧卿磕磕絆絆的說了一聲,迅速轉身。


    但她纖細的皓腕被扣住了。


    「剛才,偷看我,嗯?」短短六個字被他三個停頓說出來,還帶著明顯調侃的笑意。


    他發現了?


    寧卿羞的抬不了頭,她掙了掙手腕,細若蚊哼,下了下決心還是撒了一個小謊,「沒有。」


    男人沒說話,他的大掌微轉,覆著薄繭的指腹直接刮過了她腕上嬌嫩的肌膚。


    寧卿身子發顫,小臉瞬間變得滾燙。


    他做什麽?


    不知道為什麽,他恢復記憶了,兩人相處起來不如以前那麽隨意親密了,倒真像是分離了一年有餘的夫妻。


    但是夫妻,小別勝新婚,男女相處尤其會擦出一陣滋滋的火花,那層窗戶紙還沒捅破前的愛昧最難耐。


    鮮貝般的細齒咬了下粉唇,水靈靈的大眸要看不看的看了他一眼,「做什麽?」


    下一秒,手裏的蘋果被奪了去,腕上的溫暖驟失,「你以為我要做什麽?」


    男人咬了一口蘋果。


    寧卿,「…」他是故意的,絕壁!


    ……


    到了吃飯時間,兩人沒有出去吃,醫院的小食堂直接做的飯菜,有專人送了過來。


    寧卿拿起湯匙舀了一點湯汁,想淋進米飯時,但這時身邊的男人開口了,「寧卿,不要用湯拌飯。」


    寧卿小手一僵,懷孕後她口味偏重,光吃米飯覺得沒味道,一直是用湯拌飯吃的。


    一開始陸少銘也不讓,說消化不良,但她委屈的嘟個嘴,那男人就投降了。


    現在這身邊的男人不讓!


    寧卿側眸看了他一眼,男人穿著一件白襯衫,外麵套了一件藏青色的毛線衣,五官深邃如雕鑿,他拿鋼筆般標準的姿勢拿著筷子,淡淡向她看來。


    寧卿知道自己的好日子到頭了,有些話她可不是亂說的,這男人很嚴肅,兩人結婚以來她從來沒有跟他撒過嬌。


    「知道了。」她垂下蝴蝶蟬翼般的長睫毛,不敢撒嬌,隻敢自己委屈的將湯匙上的湯吃下去,然後用筷子吃著小口米飯。


    女孩粉色的小嘴秀氣的吃著米飯,再也不肯抬眸,也不肯伸筷子吃菜,怎麽看也是一副委屈到不行的模樣。


    陸少銘眸裏漸漸發柔,夾了一塊肉丸放她碗裏。


    女孩抬了一下眼皮,也不肯看他,少女的聲線細細軟軟十分無害,「我不想吃肉丸。」


    說出這句話後她就聽見男人放下了筷子,身邊清冽的氣息靠近,她嚇了一跳,匆匆道,「你別生氣嘛,我吃還不行嗎?」


    臉頰一濕,她眼裏的淚就下來了。


    這幾個月真的被那個陸少銘寵到不像話了,而且孕婦都是敏/感易碎的體質,她都快接近產期了,哪受得住他這樣對她。


    心裏委屈導致鼻尖發酸,淚水就控製不住了。


    身前的小碗被男人拿了去,他又拿起湯匙,弄了一點肉丸擱在米飯上,餵到她嘴邊,「張嘴。」


    寧卿一下子就愣住了,他要餵她吃飯嗎?


    她緩緩張開嘴,將他餵進來的米飯吃下去。


    「好吃麽?」男人在問。


    寧卿垂眸嚼著米飯,眼睛餘光裏是他腕上的白襯衫,襯衫袖口扣著紐扣,幹淨挺括,剛才捏財經報的手現在拿著湯匙餵她吃飯。


    「恩,好吃。」心裏鬱結的情緒頓時消失的無影無蹤,寧卿用力的點頭。


    男人的大掌來到了她的麵上,為她輕輕擦去淚珠,「哭什麽?」


    寧卿吸了一下鼻尖,抬起眸,男人正蹙著英俊的眉心,正經嚴肅的教導她,「湯泡飯不是什麽好習慣,你現在是媽媽了,不能再任性,我沒有批評你,隻是在指證你的錯誤,別哭,嗯?」


    男人黑白瞳仁澄澈分明,裏麵還閃爍著那漫天的星光,像這類男人安靜看你時就輕易營造出一種柔情似水的假象,尤其是他一本正經的教導你,像對待自己寵愛的女兒。


    寧卿受不了這種感覺,她一下子心跳加速,沉迷在了他的眼神裏。


    不知道他在說什麽,她隻管傻乎乎的點頭。


    男人為她擦幹了淚,手掌卻沒走,指腹下是她因為懷孕而顯得越發白皙細膩的肌膚,小小的美人尖,水嫩精緻的小臉蛋。


    他眸色暗了幾層,拇指一轉,直接覆壓在了她的嬌唇上。


    寧卿的意識迅速迴籠,他的動作很柔,輕輕摩挲過她的唇瓣,她甚至都能感覺到他深邃清晰的指紋。


    寧卿紅著小臉,趕緊垂下眸,不敢看他此刻的眼神,即使這一年她這麽懷念他此刻的眼神。


    陸少銘真的迴來了,不再是急切粗/魯的對待,31歲的紳士男人調的一手好情調。


    但寧卿顫了兩下睫毛,有些猶豫,她有個問題想問他,卻不知道該怎麽問,他…記得這一年發生的事情嗎?


    她答應過,不會忘了他。


    她也愛那個陸少銘。


    病房裏的溫度又拔高了幾度,這時「叩叩」的敲門聲響起,房門半開,隻見周達遠倚靠在門邊,笑道,「再不吃飯,飯就要冷了。」


    寧卿大羞,小手握住他的大掌,將之拽了下來,然後接過他手裏的小碗,乖巧的吃飯。


    相比女孩的緊張,陸少銘挑了下劍眉,緩緩站起身,他一手擦褲兜裏,深沉不動的眼神往門邊掃去。


    ……


    陸少銘和周達遠站在門邊說話,周達遠看了一眼病房裏麵,女孩吃完了飯,站在床邊疊被子。


    「看夠了?看夠了收迴你的目光。」陸少銘淡淡的開口。


    周達遠收迴視線,看向男人英俊矜貴的眉眼,他笑,「行啊,還知道吃我的醋,看來沒丟失這一年的記憶。」


    陸少銘眉心沒動,睨了他一眼,「套用你的話,管好你自己。」


    那天他調笑他和簡菡,周達遠迴了他一句「管好你自己」,現在陸少銘原封不動的還迴來。


    周達遠無奈的聳肩,這些年他倒是習慣了陸少銘的清冷性子,他上前,小聲笑道,「怎麽,還習慣嗎,你這個太太這一年可被你寵到不行。還有,」周達遠給了陸少銘一個男人的眼神,「看你這樣子吃個飯都這麽忍不住,那今天晚上怎麽過,提醒你一句,你太太九個半月了,房/事當謹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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