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封封的手劄合訂成本子,阮梨容一頁一頁看著,眼裏的淚水從打開手劄起,就再也沒有停過。

    此時的心情,除了原來如此的頓悟,還有,無以複加的心痛!

    阮梨容的眉頭顰起沒有鬆開過,心疼沈墨然所受的煎熬。

    她又很想笑,開心自己的愛人摯誠堅貞。

    分別的這一年,沈墨然的一切,詳盡地記載在紙上。

    對於沈千山的死,沈墨然不是半點不傷心的,卻覺得他死有餘辜。

    沈馬氏和麗妍的慘死以震耳發憒的場麵轟擊沈墨然,沈墨然陷入痛苦,悔恨,自責的深淵。

    雖然,她們的死,死因是她們的貪財與愚蠢,可是,作為男人,作為她們的兒子和兄長,他本應在父親死後,為她們撐起一片天的,保護她們的。

    負疚吞噬啃咬著沈墨然的心,隨之而來的,還有深深的恐懼。

    沈家,不止是臭名昭著,還是不祥的,肮髒可恥的,出身於這樣家庭的他,如何向阮家求娶冰清玉潔的梨容?

    不!他無法承受前世那種骨肉撕碎似的痛苦,前世,他還能陪著梨容一起死,這一世,讓他和梨容生生分離,去如何承受?

    惶恐不安中,皇帝宣他進京為官。

    沈墨然不想入官場,除了對仕途沒興趣,還因為,皇帝的曖昧不明態度,讓他暗暗戒備。

    皇帝頗通達,對他的拒絕也沒留難,隻表惋惜。

    “沈卿什麽時候想進仕途,就托夏相和朕說。”皇帝笑道,眼神有些悵然。

    沈墨然暗暗心驚,同時又有些同情和感動。

    皇帝的心思,他算是徹底明白了。

    這皇宮,能離多遠就得離多遠,誰知皇帝會不會有一天突然失了自控。

    沈墨然謝恩出了禦書房,出宮路上被太後派來的人宣到越秀宮中。

    “聽說你爹行為不檢點,和你小姨不清不白?”

    太後斜倚在大靠背椅上,隔著珠簾,容顏看不清,溫吞吞的言語,讓人感到極度的鄙視和厭惡。

    “是。”沈墨然無法否認。

    “聽說,你母親和你妹妹,與家下人放縱……”

    “太後,她們是遭奸人算計。”沈墨然高聲打斷太後的話,很無禮,但是,他無法平靜地聽太後講著他母親和妹妹的悲慘遭遇。

    “哀家知道

    ,這也怨不得你,你其實是個好的。”

    太後並沒有生氣,戴著金甲套的手指彈了一下,清脆的碎響,尖銳地劃過沈墨然的心。

    太後召見自己的目的,沈墨然完全明白了。

    梨容說過,太後和肖氏長得一模一樣,太後又突然要駕臨香檀,雖然後來沒去,可是,卻以接駕為名送了十萬兩銀子給阮家,想來,太後與肖氏有淵源,召見自己的目的,是厭憎自己的出身,告誡自己別肖想娶阮梨容。

    等太後說出不準他娶阮梨容的話,他再強求便是不遵懿旨,沒了迴轉餘地。

    沈墨然低垂下頭,悵然道:“出身不由人,可惜梨容卻不能體諒我。”

    “梨容不能體諒?”太後坐直身-體。

    沈墨然點頭,聲音微有哽咽。

    太後麵有喜色,不再說別的什麽,揮手讓沈墨然退下。

    總算讓太後把那句不準他肖想阮梨容的話壓住,出了越秀宮,沈墨然看著綿延的宮闕出神。

    皇權威嚴,在自己與阮梨容成親前,太後隨時可以一句話便讓他和阮梨容鴛夢成空。而他在熱孝中,這一年不說成親,連上阮家提親定下名份都不能。

    絕望和無力包圍了沈墨然,在什麽作為都不能有的時候,他隻能選擇賭,賭阮梨容對他的深情。

    他南來北往,數次經過香檀,卻連進城都沒有。

    他不敢冒險,不敢讓太後的耳目看出來,他其實還愛著且一直深愛著阮梨容。

    做不出放蕩形骸的模樣給太後看,再次偶遇離經叛道還有了身孕出宮的苻錦時,沈墨然靈機一動,請苻錦易容跟在他身邊。

    思念和渴望無時不在沸騰,無法壓抑的相思痛苦,折磨得沈墨然苦不堪言。

    最讓人瘋狂的,卻是他根本不敢給阮梨容寫信,告知自己的計劃。

    他不知太後的耳目細到什麽程度,會不會攔截信件,有沒有派人悄悄地關心著阮家眾人。

    “傻瓜!”阮梨容一顆心軟化成水,伸手過去,輕輕撫摸紙上一個一個的黑字。

    “沈墨然是傻瓜,你也沒多聰明。”一聲嗤笑突兀地響起,窗扇給挑開了。

    阮梨容先是嚇了一跳,繼而失笑。

    “公主大大方方從門上來,我們還得莊重出迎,怎麽做起梁上君子?”

    “沒辦法,有人要做采花蝴蝶,卻沒有那個本

    事,托我來偷花。”苻錦朝阮梨容招手,道:“快些兒來,天快亮了,我把你送過去後,還得趕迴來扮成你。”

    沈墨然要讓苻錦扮成自己,而自己則陪在他身邊?

    這哪是長久之計?

    “肯定不能這樣。”沈墨然望著阮梨容笑道:“聲東擊西後,就是明修棧道,暗渡陳倉,我孝期已滿,是時候咱們成親了。”

    “成親?”把自己偷偷挾來成親?偷偷摸摸地成親?

    “咱們不偷偷摸摸,而是光明正大。”沈墨然擠眼,“夫人安心做我的新娘便是。”

    阮梨容被他不正經的樣子弄得噗哧一聲笑了出來,白了沈墨然一眼,啐道:“油嘴滑舌。”

    “為夫想洞房了。”沈墨然色授魂與。

    越來越不要臉了,阮梨容臉一紅,不自在的別過頭去。

    “可惜現在不行。”沈墨然長歎,抱住阮梨容,低聲道:“我跟你相府的娘親密談過,成親前,隻能瞞著太後,禮行過了,太後也無可奈何了。”

    沈墨然細細道來,半個月前,阮梨容尚在來京路上時,他已讓丁氏認苻錦扮成的女人為義女,發了喜柬出去,新娘是夏相義女,婚期定在明日。

    “這麽趕?”

    “不趕不行,不然,太後給你賜婚,就遲了。”

    “太後要賜婚,也得我爹娘同意。”阮梨容悄聲道。

    “別的人,你爹娘或許不答應,遠臻和勝風兩人,卻……”沈墨然麵有不豫。

    陶勝風喜歡自己的事給他知道了?阮梨容粉臉紅紅白白,問道:“你怎麽知陶爺生了那個心?”

    “他揍了我一頓,這麽不平,我哪能不知?”沈墨然拉開上裳,胸膛處一處長長的疤痕橫旦其中。

    “陶爺打的?”阮梨容疼得落淚。

    “拿刀子捅的。”沈墨然苦笑,“勝風看起來冷麵無情,實際熱情似火,總算他念著兄弟之情,恨得想要我命,卻沒舍得,刀子砍到我身上時,沒對著心窩砍。”

    “你就由得他砍?”阮梨容不讚成地搖頭,這是在拿命賭。

    “演也得演這麽一出,不然,這一年來,太後怎麽可能提都沒提你的親事?”

    拿命作賭注換長相廝守,阮梨容怔忡著,輕輕地撫摸著那道疤痕,淚水撲籟籟不停往下掉。

    沈墨然抱了阮梨容坐到自己膝上,下巴抵到她頭頂,

    輕聲道:“那日勝風逼著我到香檀找你,船在汀江時,我飲酒過度,生了幻覺,蕩漾的水波裏生出一個你,我朝你撲過去,落進江中,還是公主救的我。”

    “那他應該有些明白你另有苦衷才是。”

    “他……他以為,我以死明誌,不肯迴香檀見你,於是,讓船夫調頭。”沈墨然聲音苦澀,陶勝風商場上精明果斷,感情上卻與白癡無異,愛上阮梨容,千千萬萬個念頭隻想著要阮梨容好,竟然沒看出來他是迫不得以。

    “明日成親大禮,隻盼別再出現波折。”阮梨容避過陶勝風的話題,轉而說起其他。“公主什麽都知道,怕不怕她和太後說?”

    “公主那人江湖兒女性情,最是古道熱腸,我和她什麽都實說,她自是幫著我不幫著太後。”

    阮梨容聽他誇苻錦,吃味呷醋,住了淚,酸溜溜道:“把公主說得那麽好,你們這一年來又朝夕相處,你不會動心了吧?”

    沈墨然大笑,輕點了阮梨容鼻子,”為夫這個,隻對著你有反應,想動心都不能。夫人,咱不等明晚的洞房花燭夜了,現在就給為夫一個表明心跡的機會吧。”

    說到最後一句,他的聲音低了,唿吸變得短促,話音落下,頭也低了下去,對準阮梨容嘴唇,重重地吻了上去。

    一吻既畢,兩人容光煥發,凝視對方的眸子裏,滿滿的溫柔和甜蜜。

    伸了手環抱住沈墨然的窄腰,整個人縮到他的懷中,清新厚重的氣息充斥地周圍,阮梨容閉上眼睛,愜意地低聲哼了哼。

    相擁的感覺真好!

    “需得緊著把你送到相府,然後檢查一下婚禮事儀的。”沈墨然戀戀不舍,雙手想推開阮梨容的,抵上她的肩膀後,卻霎地滑進她衣襟中。

    阮梨容被一雙手摸進去輕輕撫.mo揉.捏,又羞又渴盼,扭了扭shenti,低低口申吟抗議,“你不是說,要把我送我娘那裏,自己鋪排婚事嗎?”

    “先讓它解饞吧。”沈墨然聲氣短促,輕笑了一聲,含住阮梨容耳垂吹氣求.歡,“梨容,它餓了一年,隻得昨日兩次,你可憐它則個,讓它少熬一個晚上。”

    說不要的是他,要的是他,阮梨容被弄得喘xi急起來,撩開沈墨然的外袍摸索到他下麵去。觸手硬熱濕-滑,不由嘖聲怪哼,貼到沈墨然耳邊調侃道:“這麽著沒人摸便濕了硬了,倒是真可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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