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

    偌大的濮陽城此刻陷入了一陣詭異的寂靜當中,所有的街道毫無人煙,與前些天的熱鬧相比,此刻城中所有的店鋪、酒肆、民宅、府邸盡皆大門緊閉。

    按理說夜晚應該是百姓活動最為頻繁的時候,也是各家埋鍋造飯的當口,但在此刻的濮陽城。

    因為曹信下達的禁足令,城中百姓都不敢出門半步,除非有曹信給予的令牌,否則就是王侯將相也會當場格殺勿論,更別說那些受到恐慌而要出城的人了。

    隨著時間的推移,呂布大軍的消息紛至遝來,援軍反而消息寥寥,而敵軍似乎已經近在咫尺一般。

    不過,比起城內詭異的氛圍相比。在這大戰前夕。

    此刻的郡府大廳中,正圍坐著一群人。

    “老七,你的腰上怎麽樣了。”

    曹信與眾將圍坐在一起,還有蔡邕父女等人,以及跟在自己征戰多日的三百士卒中的幾個頭目。

    曹信這時看著對麵的一個二十幾歲的青年頭目,詢問一聲道。

    “不礙事主公,上次打任城的時候被一個小子偷襲,留了一點血罷了。嘿嘿。”老七的臉上流露出一絲笑容,當即拍了拍身上那一處處觸目驚心的傷疤,沒有事一般的笑道。

    曹信歎了口氣,點了點頭,又對另一個小頭目道:“老狼,你前些天的臂傷找華佗先生看過了嗎?現在還疼不疼?”

    “哦。不打緊,現在好多了。”

    圍坐在一起,曹信如此這般詢問了一遍又一遍,同時這一切,在一旁的蔡琰看來格外的感觸。

    卻是在這凝重的氣息中,難得的出現了一絲輕鬆地氛圍。

    許褚同時木訥的一笑:“想想當日,我們跟隨主公打那個張遼,那一戰真叫個痛快啊,嘿嘿,殺的那群雁雲騎,就像打娘們兒的屁股,當真爽的緊,嘿嘿嘿……”

    周魴笑罵道:“去去去!你才跟隨主公多久!我們這些個兄弟打陳留的時候,你還不知道在哪裏打兔子呢!”

    “滾蛋,老子從來不打兔子!”許褚臉色一紅,木訥的罵道。“你不也跟隨主公才不久嗎?”

    不屑的看了許褚一眼,周魴當即對一旁的賀齊,笑道:“賀齊兄弟,你是我的同鄉,你說說,我是不是跟隨主公最早的?這打陳留!殺侯成!我老周可都是立了不少功勞的!”

    賀齊在一旁一怔,“要這麽說確實,不過許

    褚兄弟在打張遼高順的時候也出過不少力,主公不是常說了嗎?這打仗不分早晚,你們就是好爭。”

    許褚,周魴:“就你不好爭!”

    “嗬嗬,我說你們就不要再鬥嘴了,這大戰來臨,哪還有心情鬥嘴啊。要說這功勞,打任城的時候,還是我第一個登上城樓的呢,我說什麽了?老七!當時你跟我一起上的城樓,你說是不是?”典韋這時大笑一聲,拍著胸脯說道。

    “放你娘的狗屁!任城第一個上城樓的分明是你爺爺我!”周魴見典韋這時搶了自己的功勞,當下跳了起來。

    “那……打陽義縣,第一個登上城樓的就是我嘍!老七你說!這個總算對了吧。”典韋不服氣的說道。

    然而這時。

    一旁的賀齊,先搖了搖頭。“不對不對,當時我跟內城義軍第一個幫助主公奪了西城樓,這麽說,打陽義縣這頭功是我的……”

    周魴、典韋:“賀齊你……”

    一群人哇呀呀的忽然吵了起來,看到一旁的曹信與蔡邕等人哭笑不得,竟是在這大戰前夕,倒來了幾分輕鬆。

    無視著眾人笑著扭打在一起,曹信向著一旁的蔡邕,恭敬地道:“伯喈先生不是濮陽當地人,如果先生要離開,我自會給先生出城的令牌,信不敢連累先生啊。”

    同時將目光,從典韋等人的身上移到了曹信,蔡邕笑吟吟的臉當下一怔,卻是微微皺眉道:“安民……可是認為我蔡邕……是個貪生怕死之徒?”

    “先生……誤會了,信……隻是不想連累先生而已。”

    這時,還沒等蔡邕說出口,身後的蔡琰卻是當先含笑道:“安民你也不是濮陽人士,既然你不走,我們又怎會走呢……”

    輕笑一聲,蔡邕也道:“嗬嗬沒錯,安民你雖然兵力單薄,但你看看你的這群手下……”說著,指了指此刻打打鬧鬧的眾將,蔡邕頓時語氣嚴肅地說道:“你現在的語氣就像是放棄了自己的生死和濮陽的希望一樣,你好好看看他們,他們之所以跟隨你,並不是為了要隨你一同赴黃泉路,他們想要活著,所以跟了一個對的人……”

    “沒錯,我雖然不懂什麽大道理,但你既然有能力讓兗州起死迴生,為什麽一個小小的濮陽就守不住了?就因為你手裏沒有兵?”

    “婷兒,不得無禮!”

    曹信忽然沉默了下來。細細的斟酌了這些話,聽到一旁一直沉默的蔡婷突然一本正經的對自己說

    話。

    曹信沉默之餘,當即擺了擺手,竟是突然想到了什麽。

    下一刻,連忙對蔡婷驚聲叫道:“你、你剛才說什麽?”

    不知道是因為什麽,曹信的神情突然變得有些驚愕,也不知道是不是詢問的太過於急促,一股子殺氣不經意間湧了出來,蔡婷這小妮子竟是當先身子一縮。

    “我……我說,你……”蔡婷這會兒,完全不像以前,此刻突然感受到曹信身上散發出的一股血性,想要立刻反駁,但竟是莫名的害怕起來。

    然而,曹信此刻卻不管,又是一次追問:“我沒聽清楚!你剛才到底說什麽?”

    抿了抿自己的小嘴,蔡婷以為對方是在欺負自己,當即挺了挺小蠻腰,吞吞吐吐的道:“我說……你沒有兵,就守不住了嗎?”說到這裏,似乎是連自己都覺得這話有些不妥,便是嘟囔著道:“雖然我也知道這不可能……”

    然而這一刻,曹信沒有聽到前者的後話。

    隻是腦中,突然“嗡嗡”直響,卻是一絲光點豁然出現在了自己的腦海中,隨即如汪洋大海般蕩漾開來。

    曹信的臉上隨即浮現出一絲詭異的笑容。

    “好了!你們都坐下!!”

    同一時間。

    一聲斷喝,曹信當即打斷了典韋和周魴、賀齊許褚等人的撕扯扭打。

    眾將同時聽到曹信發話,盡皆乖乖的坐了迴來,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麽,不過,每個人隱隱感覺到了一絲異樣。

    主公好像突然變了,從早到晚,眾人都看著曹信愁眉不展,剛才的打鬧也是眾人故意想讓曹信輕鬆一點,然而這一刻,主公好像情緒變了。

    而也就在同時,蔡邕見此刻的曹信麵容有些奇怪,不禁疑惑地問道:“安民,難道你有破敵之計?”

    此言剛落,眾將這才紛紛反映了過來,典韋等人連連追問起來。

    “主公,真的有破敵之計嗎?”

    “是什麽樣的計策?”

    “主公,要我們幹什麽??”

    斷然擺了擺手,曹信的臉上,此刻閃出一絲嚴肅,這不禁讓眾將再一次閉上了嘴巴。

    不一會兒,曹信方才正色道:“我知道,你們不怕死,更不怕戰爭,但今日不同,我們此刻麵臨的是幾十倍與我的大敵,我隻問你們一句,怕不怕?”

    “不怕!!!”眾將齊聲應喝,盡

    皆露出了一絲堅定來。

    “主公,你要我們幹什麽直說,我等上刀山下火海義不容辭!”典韋道。

    “沒錯,區區呂布,我周魴第一個會他一會!”

    “對對,主公您盡管吩咐,我等絕無二話”

    此刻,一一打量了眾人的表情,曹信當即欣慰的點了點頭,然而隻是淡淡一笑,隨即臉色變得沉重起來,說道:“我一,不需要你們上刀山,二,不需要你們下火海。”

    “這……”

    蔡邕此刻看到眾將有些語塞,同時不明白曹信的意思,“安民,你難道真有破敵之策?”

    笑容過後,臉上隻剩下了沉重,聽到此話,曹信陡然仰天一聲長歎。

    “我有一計,名曰空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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