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在神州有句俗語,叫“金釧子掉進井裏,是你的就是你的”,如果你想說的話,我們問不問你都會如實以告;而如果你不想說的話,我們問了又能有什麽結論呢?所以……還不如不問呢!”


    阿狸似乎是考慮著眼前的金發男子很喜歡用拽文的方式來進行表達,所以也故意用了這麽句超級不常見的“俗語”來和他應答,倒還真是把他唬了個一愣。


    而趁著這個好機會,這位對北歐神話了若指掌的山貓少女,也剛好用介紹的方式把這巴爾德爾之於北歐神話的身份和地位娓娓道來,一方麵隱隱占據了話語的主動權,另一方麵也為渾然不知其中原委的石磊答疑解惑,還真是一舉兩得。


    從她的細細闡述中,石磊很快就茅塞頓開,對眼前所謂“神明”的身份越發確認起來,同時,對於剛才那家夥所提出的的幾個問題,在心中泛著疑惑的同時,石磊也情不自禁地多加猜測了起來。


    說到北歐神話,大家都知道其中的主神就是獨眼老人奧丁,而雷神托爾,亦是奧丁最為勇猛且剛正不阿的長子。


    但至於奧丁的老婆,托爾的母親是誰,除了他之外,奧丁又有沒有其他的子嗣,那就不是一般對北歐神話略有所知的人能夠了解的事情了!


    事實上,在這個問題上,許多與之相關的神話故事本身就是有些矛盾的……因為奧丁的老婆一般被認為是愛神弗麗嘉,而托爾的母親卻被認定是大地女神弗奧琴。


    盡管在某些故事中,弗麗嘉和弗奧琴被認為是同一個女神,但從某些角度上看,畢竟愛神和大地女神是兩個截然不同的神職,對於分工明確的北歐神話來說,像是希臘神話那般把雅典娜派了多個職稱的情況可不多見,所以經常被認為是一段殘缺而晦澀難明的神話傳說。


    而眼前的巴爾德爾,在古斯堪的納維亞神話中,卻被確鑿認為是主神奧丁和他的愛神妻子弗麗嘉所生的正直和英俊的兒子。


    從某種角度上說,他和雷神托爾,確實是嫡親的兄弟倆,就算兩位女神的身份有所可疑,就算他們並不是出自同胞,但至少,他們身上同樣流淌著奧丁的血液,那可是板上釘釘的。


    在北歐神話中,巴爾德爾被描述成一個才貌出眾,滿麵春風的英俊帥神,當他微笑的時候,人們都感到無比喜悅……從這方麵去考量,是的,這種“化戾氣為祥和”的天賦異稟,在眼前的金發帥哥身上,倒是確確實實存在著的。


    而至於這位光明之神,神界帥哥,到底有著什麽樣的際遇呢?


    按照阿狸所大略講述的,這位巴爾德爾可謂是銜著金湯匙,被人捧在手心裏成長的,憑借一副好皮囊,一掛好心腸,一身好本事,他基本上是在北歐神界無往不利,但卻遠不如雷神般著名,就連隕落,都隕落的有些憋屈。


    北歐神話中這樣描述巴爾德爾的際遇,說他做過一個惡夢,預感到將遭人暗算……可是這麽討人喜歡的帥神怎麽可以如此倒黴?整個北歐的眾神為此著急了起來,尤其是他的父親,超牛的**oss主神奧丁。


    像野史中描述武則天宣召百花盛放一樣,作為更為強大的存在,奧丁派出令官,嚴令一切鳥獸草木都不得傷害巴爾德爾……而在此之後,諸神知道他不會受傷,所以常向他丟東西以尋開心,就好比在神州傳說裏少女少婦喜歡用花果投擲潘安宋玉一樣,是個頗有情調的小遊戲。


    可是大家都沒有想到的是,令官傳遍了天下的鳥獸草木,但卻偏偏沒有傳令給槲寄生……因為他覺得這種脆弱無能的植物不需要加以防範!當然,根據“蛋糕落地的一麵一定是有奶油的一麵”這個倒黴理論,巴爾德爾還真就慘死於這唯一“軟弱”的弱點上了。


    正像阿狸之前講述的那樣,在北歐神話裏唯一的邪神,火神洛奇的安排下,“諸神之黃昏”的序幕冉冉拉開。


    這家夥利用巴爾德爾唯一的弱點,用槲寄生做成利箭,再煽動黑暗之神霍爾德爾出麵,並扶著他的手彎弓瞄準,將巴爾德爾射死……一代天驕,光明之神,就這樣死在了內部人的陰謀詭計之下,死在小人物的疏忽之下,死在了比任何東西都要脆弱無能的檞寄生之下。


    “而至於電影中,說什麽雷神托爾和火神洛奇是兩兄弟,那純粹是藝術上的誇張……”


    說到興起,阿狸眼神中再度閃爍著昨夜夜談神話時的興奮火花,忍不住舉出現在很火的某部電影為例,轉頭對石磊言之鑿鑿地道:“事實上,在北歐神話中,他理應是巨人法爾勃蒂之子、是奧丁的結義兄弟才對!那也就是說……”


    “是的……傳說中因為殺死我而獲罪,被放逐出金宮的洛奇,就是我父親的結拜兄弟,我的叔叔。”


    被阿狸細細提起自己的往事,這金發帥哥非但沒有什麽惱怒的神情,甚至在提起自己的窩囊死法時絲毫無動於衷;誰知,他居然在阿狸提出為洛奇正名的這個時候突然開腔,果然引得諸人都閉上了嘴巴,齊齊向他看了過來。


    “嗬嗬,你們不要太在意,那些都是神話,雖然有大部分是真的,但也有很多淪落在曆史的塵埃裏,或被遺忘,或被篡改,或被戲說……反正我現在好生生地站在這裏,隻不過聽你們說些往事而已,又有什麽關係呢!”


    或許是看到石磊他們陡然變得有些拘謹的表現吧,金發帥哥巴爾德爾嘴角上揚,在對他們報以一個大大的微笑同時,也隨口對阿狸關於洛奇的描述做了一番補充。


    而從他的口中,三人竟就此得知了許多不為人知的秘辛,尤其是對於那位號稱北歐神話第一邪神的洛奇,眼前這個明明是被他害“死”的帥哥,居然沒有持特別反感的態度,還真讓他們有些不太適應呢。


    洛奇,北歐神話裏的火神,是冰霜巨人的後代,他長相俊美,但為人乖戾。


    為什麽要說他引起了諸神之黃昏呢,這主要是因為眾神最大的敵人,正是洛奇所生下一些可怕的怪物——芬裏斯狼、米德加爾德之蛇和死神海拉。


    在北歐神話的描述中,他一般被形容成貌似和善,性實詭譎,經常出言不遜,同其他神爭吵不休,惹事生非的家夥。


    開頭他隻是為戲謔而戲謔,如偷偷地剪下西芙的頭發。後來他肆無忌憚地為非作歹,變成一個惡魔;他精魔術,神通廣大,能在一瞬間把自己變成無數的怪物……直到他因殺死巴爾德爾而獲罪,才被鐵鏈困住,甚至逐出金宮。


    然而,以上的這些傳說,那關於洛奇的各種負麵描述,在巴爾德爾的嘴巴裏卻是半句都聽不到!反倒是對於那位兇手“叔叔”的同情理解之意淺淺糾結,讓人更加摸不清頭腦了。


    “是啊,盡管洛奇是我們最主要的敵人——巨狼,大蛇,死神的父親,但沒有洛奇,其實也就沒有可以對付它們的武器!是他引起了諸神黃昏,也是他提供了終止它的方法!”


    巴爾德爾平靜而客觀地這樣說著,好像這些描述都和他本人的意願無關一樣,娓娓地道:“也許,這就是為什麽會出現一些民間故事,說洛奇將成為諸神的黃昏之後新的主神……在我們冰雪島的原居民心裏,他本就不是什麽萬惡不赦的代名詞,一切的負麵評價,其實隻是基督教廣為流傳的結果。”


    “咦?基督教?這和洛奇的負麵評價又有什麽關係!”石磊揉了揉由於過度思考而變得有些發痛的腦門,忍不住出言問道。


    “因為基督教的《聖經》裏麵,有個天生的惡魔撒旦嘛!洛奇本就有著和我們神族處於敵對勢力的巨人的血脈,又有那樣的性格,做出了那樣的事情,生出了那樣的子嗣……就算本來隻有一分錯,在大家口耳相授的渲染下,那也會變成百般錯,千般錯,萬般錯了!”


    金發帥哥搖了搖頭輕輕一歎,忍不住自說自話地道:“神話的流傳,需要高大全的正義形象,也需要十惡不赦的反麵形象,沒有人去管事情的真相,隻會去考量這些故事符不符合他們的意願,這樣宣傳到底有沒有效果罷了!”


    說著,巴爾德爾像是想要為洛奇辯解一般,又列舉出一些他的義舉——其中非但有阿狸之前提到的,關於打魚工具,漁網等發明的事項,甚至還包括了他幫助其他諸神的事跡……這些,可不是一般對北歐神話略通的人所能了解的事情了。


    欺騙巨人修築仙宮圍牆啦、生育八足神駒啦,這些都是洛奇做過的幫助諸神的例證。


    而作為參與到諸神打造眾多寶物的關鍵人物,奧丁的永恆之槍、豐饒之神弗雷的神船、希芙的金發和雷神托爾的雷神之錘,也都和他有著各種息息相關的聯係。


    而特別值得一提的是,雖然洛奇為諸神打造了許多的寶物,自己卻一件也沒有……這倒不是說明他特別大公無私,隻是憑借這個要點,把他非要歸類成十惡不赦的家夥,倒也未免有失偏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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