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遇有些茫然,但掩飾的很好,私下一打聽才知道,原來是今天秋收豐厚,這讓成朝之前被雪災籠罩的陰影徹底退去。


    天子高興之下,令人舉辦秋獵。


    本朝的君王還算勤政愛民,不貪享樂,如今是真喜悅了,才打算君臣同樂。


    禮部擬定名單,大部分沒問題,不過天子添了幾人進去,秦遇就是其中之一。


    學士大人打趣道:“秦侍讀聖眷正隆,我這把老骨頭比不了了。”


    秦遇拱手一揖:“大人,下官惶恐。”


    學士擺擺手,“與你開個玩笑,不必當真,迴吧。”


    皇家圍場不在京城,而在京城以南,距離京城有七十裏路。


    如果跟聖駕隨行,秦遇還真的要好生準備一下。想到家裏的兩個孩子,秦遇有點頭疼,此次他少則也要離家七八日,空空和了了還指不定怎麽難過呢。


    如果其他人知道秦遇的想法,估計會啐他,隨聖駕出行,多大的榮耀,旁人求都求不來。


    而除了秦遇,此次隨行的年輕官員裏,還有張和和李丕,當初的一甲三人,倒是都齊了。然而上一屆的一甲,卻是無一人在列。


    第133章 頭疼的言書


    言書幫著秦遇收拾行李,其實也沒多少要收拾的,往寬了說,秦遇一個大男人,出門有套換洗衣裳和一個私人水壺就夠了。


    再有,秦遇此次跟隨聖駕去圍場秋獵,東西帶多了,反而是累贅。


    但是往細了說,圍場許久未開,又是山林之中,侍衛隊雖然提前清趕了大型野獸,但毒蟲蛇鼠這些東西一般見不著,見著人就要命了。


    言書命阿珠親自跑了好幾個藥鋪,搜尋驅蛇蟲的藥粉,她又親自撿著藥材配了驅蛇蟲的藥囊,讓秦遇佩帶在腰間。


    除了藥粉,還有各種止血傷藥,打火石,火折子,小包的精鹽,試毒的銀針,還有迅速飽腹的肉幹和果脯雲雲。


    要不怎麽說女子心細呢,有些東西,秦遇都是看到了,才意識其用處。


    張氏也是看的一愣一愣的,兒子要出門,她這個當娘的不放心,自然幫著收拾,可是見言書處理的井井有條,張氏發現自己完全幫不上忙。


    索性她就哄兩個孩子去了。


    秦遇出門那天,天微微亮,秦遇腰間係著藥囊,掛著水袋,背上背一個包袱,言書整理的東西瑣碎卻收撿的很妥帖。


    “了了和空空還在睡嗎?”


    言書點頭。


    秦遇要離家幾日的事,沒刻意瞞著兩個孩子,但是讓兩個一歲多的小孩兒理解含義,也是為難他們。


    秦遇進屋,了了和空空在搖籃裏睡的香甜,秦遇輕輕捏了捏孩子們的臉蛋,而後頭也不迴的走了。


    秦遇乘馬車,在宮門處與李丕張和匯合,而後結伴進宮。


    巳時初,太陽高照,官道提前被侍衛隊肅清,前有衙差鳴鑼開道,而後天子的鑾駕出現在圍觀百姓的視野中。


    浩浩蕩蕩一行人離開皇宮,前往圍場。


    秦遇他們官小,都快墜在隊伍末了,說起來,張和李丕之前隨太子賑災迴來後,天子體恤他們,給兩人都升了官。


    現在秦遇和張和俱為從五品京官,李丕官高一級,已經是正五品了。


    再過兩年,李丕攢一攢資曆,加上家中相助,怕是能升到四品,入朝會了。那時候,李丕也不過二十七八,不到而立之年,就已經入朝會,可見能力。


    因為官職差別,秦遇和張和同乘,李丕在前麵那輛馬車。


    馬車簡陋,遠不及他們平日家中所乘,一路搖搖晃晃,顛的張和屁股疼。馬車行了多久,秦遇就聽張和抱怨了多久。


    張和一會兒嫌茶水太次,一會兒嫌馬車裏有味兒,一會兒又說伺候的人,看人下菜碟,總能挑出錯來。


    晌午,隊伍停下歇息時,張和忙不迭下車了。


    “悶死我了。”張和取下腰間別著的折扇,用力扇了扇。


    這會兒秋老虎還有餘威,又悶又熱,他的裏衣都汗濕了。


    秦遇取了方帕擦汗,一抬眸,便看到李丕朝他們走來。


    “隨之可還受得住?”


    秦遇點頭,“我還好,多謝司微關懷。”


    李丕莞爾,偏頭看向不遠處毫無形象,狂扇扇子的張和:“碎潛呢,瞧著你熱的受不住了。”


    張和苦哈哈道:“這天也太熱了,馬車裏也不置個冰盆。”


    李丕揚眉:“冰盆沒有,冰飲倒是有的。”


    張和眼睛亮了亮。


    李丕笑道:“待你們用了午飯後,自會有人送來。”


    出行在外,午食簡陋,秦遇多少吃了些,張和念著冰飲,隨便吃了兩口墊墊胃。


    兩刻鍾後,一個小太監提著食盒來,裏麵果然放著兩碗冰酪。


    “還是司微有麵子。”張和咽下口中清涼的食物,身心愉悅,美的半眯著眼道。


    秦遇深以為然。


    申時的時候,隊伍終於到了行宮,秦遇和張和,李丕分到西殿的一個小院子。


    背麵靠山,有綠騰垂落,鮮花錯落點綴,倒是幽靜雅致。院子裏還有一個小池塘,引的山上活水,冬日也不結冰。


    這會兒沒他們什麽事,三個人坐在池塘水榭裏閑聊。


    “這次皇上隻帶了皇後來,兒孫輩中,也隻帶了太子和長孫。其餘的多是官員和公侯了。”


    對比之下,皇親國戚的人數少的可憐。連太子妃都沒跟著來。


    外人看來,不免覺得帝王苛刻。本就是外出玩樂,多帶幾人又如何了。


    不過這些天家的事,也由不得他們說道,幾人都是心裏有數,點到即止。隨後聊起別的。


    李丕好奇:“隨之弓馬可嫻熟?”


    他們知道秦遇家境平平,估計以前都忙著讀書去了,怕是無心再練其他。


    秦遇遲疑:“應該……尚可…吧。”


    他也沒跟其他人比試過,不知其他人深淺,選了一個保守迴答。


    張和想到上次他們一同出遊,彈琴時,張和也問過秦遇琴藝如何,秦遇一臉謙虛。再對比現在,李丕問秦遇弓馬是否嫻熟,秦遇又是一臉謙虛,張和忍不住牙酸。


    “隨之,到時咱們倆湊一對吧,別離開大部隊。我們又不是武將,用不著在這種場合露臉。”


    張和心道,天子把他們這幾個小官叫上,估摸著是看他們平時幹活不錯,捎帶著他們,讓他們跟來圍場玩玩。


    不得不說,張和真相了。


    李丕和張和之前受太子連累,染病數月,天子有愧,一邊給他們升了官,現在又賞恩寵。


    而秦遇,則是因為秦遇前有辦公得當,後又數次教導皇長孫,雖說現在沒有了,但天子認可秦遇才能,不免惜才。所以,隻是把人捎帶著遊玩又算什麽。


    從另一方麵來說,當今天子對待臣子,還是相當不錯的。


    李丕半開玩笑,半認真道:“碎潛這是將我給撇開,不管我死活了。”


    “你這話說的。”張和哼道:“咱們自幼相識,我還不知道你。你弓馬不俗,屆時難道不會趁機在聖上麵前表現。”


    李丕呷了一口茶,不說話了。


    秦遇倒是有些意外,“竟不知司微文武雙全,是我狹隘了。”


    李丕還沒說話,張和先道:“那也不至於,論拳腳功夫,他也就是個花架子。”


    李丕嘴角抽抽,白了張和一眼。


    秦遇打圓場,把這事帶過了,又道:“明日,天子要先祭祀吧。”


    張和點頭,“今年豐收,聖上自然感謝老天一番。那都是禮部和光祿寺負責操辦,沒咱們啥事。明日就湊個人頭就行。”


    所以說,小官也有小官的好處,這種場合,完全不用帶腦子,上麵怎麽吩咐,他們怎麽做就是了。


    不像李丕他祖父,還有另外兩位閣老,人都跟著皇上出來玩了,政務一樣沒少。


    原本送到皇宮內閣的奏章,直接送到了行宮,三位閣老先行批閱,再將重要的奏折呈到禦前。


    聽聞太子也跟著學政,拘在同一間屋裏。


    張和話說的簡單粗暴,但的確沒說錯。晚上秦遇簡單擦洗一番,次日跟同伴一起出席祭祀禮。


    他們墜在人群後,前麵都是大人們的後腦勺。隨後視線上移,看著祭祀台上的天家父子。


    皇長孫乖乖站在祭祀台下麵,兩個伴讀跟在他身邊。


    霍英似乎感覺到了視線,偏頭看過來,正好跟秦遇的目光對上,隨後自然分開。


    快晌午的時候,儀式終於結束,眾人迴去。


    這廂秦遇在屋裏用過午飯,午後看書,房門就敲響了。


    “先生,是我。”


    秦遇起身開門,“英哥兒,你怎麽來了。”


    霍英臉色微紅,額頭上都是細密的汗,坐下後,自己給自己倒了杯水。


    秦遇給他擦汗:“怎麽熱成這樣?”


    “跑了一會兒,就出汗了。”


    秦遇透過窗戶,看了一眼外麵的天色:“這會兒日頭最毒,你挑這個時候過來,不熱才怪。”


    “這會兒得空。”霍英道:“想過來跟先生說說話。”


    秦遇心裏一軟,打開扇子給他扇風,士要是霍英在說,秦遇聽著,偶爾附和兩聲。


    快申時了,霍英又趕著趟兒迴去。晚些時候,張和打趣他:“你這學生,收的不虧。”


    然後,張和緊跟著又道:“我家那臭小子也不錯。隨之收了,也不會虧。”


    “這是在說什麽。”李丕過來笑問道。


    張和也沒瞞,簡單解釋了兩句,李丕揶揄道:“說起來,打隨之士意的,不止碎潛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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