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什麽僅次於路嘉怡的金陵才子?笑死人了!”安玲瓏看到她們啞口無言,氣焰囂張道,“不過是多讀幾本書的書呆子罷了!考了幾年科舉,至今不過是個舉人。指不定一輩子就是個舉人!”


    這話一出,屋子裏所有人都站起來,氣得眼紅脖子粗。


    “玲瓏……”安玲瓏還要再說,聽到安玲瓏出事連忙趕過來幫忙的林子衝到了門口,一手握著門框震驚地看著全無往日單純模樣的安玲瓏,傻了。


    安玲瓏聽到聲音喉嚨裏一滯,迴過頭,臉白了。


    第八十六章 他姓周,名喚周攻玉,是嗎……


    安玲瓏臉色慘白地看著同樣臉色慘白的林子衝。


    事實上, 林子衝自從林五將安琳琅的屍體帶迴來,就一直飽受煎熬。安琳琅的死成了他過不去的噩夢,他如今整宿整宿的睡不著, 食不下咽, 寢不安眠。但是為了安玲瓏這個他心目中單純堪憐的姑娘, 林子衝一直覺得是值得的。現實卻如此的諷刺, 他做了那麽多, 在安玲瓏的眼中竟然隻是個歹毒的蠢貨?


    “玲瓏……”林子衝不願意相信這是事實。他捂著胸口從門口走進來,腳步都有些踉蹌。林大太太十分擔心,甩開下人親自上去攙扶。還沒靠近便被林子衝撇開。他雙目通紅地看著安玲瓏, 不懂自己為她做出了那麽多,她為何半點不知感激?


    “我是為了你, 我做那麽多,都是為了你。”


    安玲瓏激怒之下將真心話脫口而出,此時想收迴已經晚了。


    她看著崩潰的林子衝並沒有同情,她自己都要自身難保了哪裏有閑情逸致去在乎別人?何況,林子衝在她眼中就是個蠢貨。上輩子這人頂著金陵才子的名頭,一直到她死之前都隻是個舉人!


    安玲瓏不覺得自己這般行為不妥當, 畢竟一個廢物舉人憑什麽值得她青眼?


    但是如今的局麵, 她也不想再樹敵。若是林子衝都反口來咬她,她當真是孤立無援了。


    安玲瓏的眼淚驟然落下來,淚流不止。


    她不去直視林子衝的眼睛,偏過頭來委屈地哭泣。那無聲勝有聲的可憐模樣,分明就是被林家一家人給逼急了才口不擇言。


    林子衝立即就替她找了借口:“是不是他們逼你?是他們逼迫你欺辱你對不對?”


    安玲瓏也不說話,隻咬著下唇無聲地哭泣。她身上的衣裳不足以蔽體,跪坐在地上還被五花大綁。在座的所有人都衣冠楚楚的譴責於她,她隻是個弱女子……


    立即替安玲瓏找好借口, 林子衝脫下自己的外衫將安玲瓏給包住。


    “衝兒!!!”他出其不意的動作令在座所有林家人都瞠目結舌,林大夫人近乎目眥盡裂,“你到底在幹什麽!她的心裏怎麽看你,你難道都聾了嗎聽不見嗎!”


    林老太太已經坐不住,靠在心腹的懷中咻咻地喘氣。林子衝卻深吸一口氣,堅定地將跪在地上的安玲瓏給扶起來:“玲瓏不是那樣的人,她會那樣說定然是你們逼她!你們這麽多人將她綁來,還是在她受了欺辱之後如此淩辱她,她盛怒之下遷怒我也是應當的。”


    “你!”林老太太差點沒一口氣上不來,“罵你是蠢貨,你還真蠢給所有人看!林子衝,人家說你是蠢貨你聽不見嗎!說你耳根子軟,被人隨意哄兩句就對血親下毒手,你聽不見嗎!!”


    林子衝扶著安玲瓏的手劇烈地顫抖著,他如何聽不見,他隻是不想相信。他不願自己付出那麽多真心去哄的一個姑娘真的拿他當傻子耍,更不願意相信,自己真的就是安玲瓏口中所言的那個愚蠢歹毒的惡人。他寧願相信安琳琅是惡人,他的所作所為不過是伸張正義!


    “祖母,你身子不好就迴去歇息吧。”林子衝不敢看林老太太的眼睛,撇開臉低聲道,“玲瓏今日已經受了這麽大的委屈,你們不應該落井下石。有什麽事也該等路家給出一個公道再說……”


    他這話沒說完,就見那窩在仆從懷中的林老太太一個箭步上前,一巴掌扇在他的臉上。


    一巴掌下去,吵鬧的花廳瞬間鴉雀無聲。


    林子衝怔怔地轉過頭,白皙的臉頰瞬間紅腫,高高地腫起來。他垂眸看著從來沒有對他動過手的林老太太睜著血紅的眼睛一臉仇恨地瞪著他。林老太太從來沒有這樣寒心過,從來沒有。這已經不是愚鈍,而是無情無義!這是自私自利!眼裏隻看得見自己在乎的人,將其他人的命都不當命!


    “或許她有句話說對了,”林老太太念了快半年的經,心裏的愧疚一日比一日深,快壓得她喘不過氣,“你就是愚蠢得歹毒!”


    丟下這一句,林老太太轉身就走。


    林大夫人看著林老太太離開的背影,轉頭再看傻眼的林子衝和他懷裏的安玲瓏,心咚地一聲沉到了穀底。林家雖然看中長子嫡孫,但卻不隻是林子衝一個嫡孫。林老太太一生兩子一女,林老太爺除了嫡出的子嗣,還有五個庶出的孩子。林老太爺尚在,林家沒有分家。一家子子孫都住在一起。先不說年紀最小最得林老太爺偏愛的林五,就說嫡出的林二爺一家,也是有三子一女的。


    林老太太往日偏愛長房,對長房的子嗣多有疼愛,其中以林子衝最受寵愛。大房因為林老太爺和林老太太的偏愛得了多少好處,如今林大太太看著林老太太遠去的背影就有多心慌!


    “你!”


    林大夫人顧不上罵林子衝,追著老太太的背影就哀求道:“老太太!老太太莫生氣,衝兒這小子就是被這死丫頭一時迷住了心竅,並非故意頂撞!”


    然而她剛追了兩步,就被老太太身邊伺候的人給攔住。


    林大太太急得要命,可是仆從得了主子吩咐根本就不會放行。林大太太別無他法,隻能狠狠一跺腳又折迴去。這一折迴去,見林子衝還想扶著安玲瓏離開。頓時一股惡氣衝上頭頂:“都是死人啊!看不見醃臢東西髒了大公子的手,還不快給我將倆人拉開!”


    一聲令下,立即幾個婆子衝上去就要將兩人給拉開。拉扯之中,本來還心虛的林子衝感覺到仆從對安玲瓏的不敬,越發覺得自己說的沒錯。若非林家人仗勢欺人,玲瓏如何會說出這樣令人寒心的話?


    不得不說,在這方麵上,林大太太比路大太太要差得遠。路大太太雖然在趕到之時就給了安玲瓏一個教訓,但迴到家中麵對兒子,卻立即換了一副嘴臉。


    她不僅沒有當著路嘉怡的麵指摘安玲瓏其心可誅,甚至還可憐起了安玲瓏:“子闡,安姑娘鬧了這一出,怕是給她一個良妾的身份都難了。她一個才及笄的小姑娘,家中也沒有長輩教導。行事確實是偏頗投機了些,但如今這幅局麵,也隻能路家給她一個體麵了。”


    路嘉怡不傻,事實上他可不是林子衝這種花架子。能被路老太爺帶在身邊教養的嫡長孫,自然是有那個資質。安玲瓏那日約他出去的種種行徑,事後迴想其實根本就經不起推敲。


    路嘉怡眾目睽睽之下丟了那麽大一個人,幾乎將他這些年的體麵和名聲都一朝毀盡。若說原先路嘉怡對安玲瓏的小打小鬧隻當情趣看,如今鬧的這一出幾乎摧毀了他的自尊心。


    路大太太迴來以後難得沒有厲聲斥責安玲瓏卑鄙下作,隻是可憐安玲瓏。若是她憤怒斥責,想盡辦法阻止他對安玲瓏負責,或許路嘉怡還能冷靜下來。這迴連素來不讚同他與安玲瓏接觸的母親都勸他發生這樣的事隻能吃下這個啞巴虧,路嘉怡隻覺得一口老血梗在了心口,吐不出來咽不下去。


    “母親,別說了。”路嘉怡理智告訴自己不該跟個姑娘計較,但隻要一想到那群姑娘進來看到他正在做那等事之後惡心的表情,路嘉怡就覺得靈魂都被鞭笞了。


    路大太太看他這幅模樣,心裏也難受,可是安玲瓏做的這個醃臢事,她絕對要讓路嘉怡永遠銘記在心。不吃個深刻的教訓,永遠不知道疼:“如今不是喪氣逃避的時候。子闡,你與安姑娘被那麽多姑娘撞見,事情早已傳出去。如今已經不是往後你在金陵議親都成問題,而是不給出一個妥善的安置,你科舉取得名次以後都會被人指摘。路家和你,都必須給她一個交代。”


    路嘉怡閉了閉眼睛,他如何不知?正是如此,他才會如鯁在喉。


    自己要娶妻納妾和被逼著娶妻納妾是完全不同的兩件事,這就是在踐踏他的自尊:“我知道了,我會給她一個交代。這次去京城,我必會去安家拜會。”


    說著,路嘉怡深吸一口氣,眼睛已經通紅:“您請迴,我想歇息了。”


    路大太太深知有的話不能說太滿,點到為止才是正好。她也沒有揪著不放,隻是讓路嘉怡好好歇息,千萬被因此壞了心境妨礙科舉。而後長歎一口氣道:“如今你科舉在即,馬上就要啟程去京城。不若安姑娘那邊你暫且別操心,交給母親來處置吧。”


    路嘉怡極度煩躁之下都有些不想提及安玲瓏,當下便應了:“母親處置便是。”


    得了這句話,路大太太才從路嘉怡的院子出來。


    剛一出來,臉上憂心忡忡的神情便已然被極度憤怒所取代,她立在迴廊高處看著林家的方向,眼中盡是森冷的恨意。這個下三濫的庶女竟然敢毀她兒子,且等著看她怎麽收拾她吧!


    金陵這邊兵荒馬亂,遠在晉州以北的北疆大營曹望山收到了一封署名為“周攻玉”的信。


    收信的將士雙手捧著這封從武安縣運送過來的信件,差點沒驚喜過度。他拿到信件的當日疾走唿號,一路經過無數通報直送到了主帳,眼睛都是血紅的。


    曹望山看著信上熟悉的字體和名字,大喜過望,當場就嚎啕大哭:“是世子爺的信,是世子爺的信!”


    他們都以為周臨川已經死了,生不見人死不見屍的那種。早已接受了天妒英才的結果已經一年,重新得知他們的主將還活著,他們的主心骨還活著,這叫他們如何能不激動萬分?


    且不說北疆大營將士們的激動,曹望山看過信件以後立即招來了心腹安排去武安縣,就說安琳琅在經過一個晚上的輾轉反側以後,突然頓悟了。


    憑什麽周攻玉說什麽就是什麽?為什麽她要為了這件事這麽煩惱?早先說不娶妻的是他,如今想娶她的人也是他。話都讓他說了,她安琳琅難道就不能有點意見?不可否認,周攻玉是她兩輩子的人生裏見過最出眾的男子,但是她安琳琅也不是沒男人就不能活。


    想明白這件事後,第二日安琳琅的態度就很泰然。成婚是一樁關係兩個人一輩子的事,她沒必要那麽急。等等再說。


    安琳琅的態度讓焦心等了一夜結果的周攻玉有些失望。但他跟安琳琅形影不離這麽久,比任何人都了解她的心思。她會這般,他早有預料。


    他一大早握著眼神躲閃的安琳琅手腕,將人拖到他屋子裏,給堵到牆角。


    周攻玉其實不怕被拒絕,也早已做好了被拒絕的準備。他如今的身子還沒有恢複,餘毒未拔除,確實不是個良人。他可以接受安琳琅暫時的嫌棄,但不能接受她接受別人:“琳琅,或許你會覺得我說出這樣的話太過霸道,但即便是霸道,我也想讓你知道。”


    安琳琅被他堵在角落裏十分的窘迫,周攻玉素來冷淡溫和,這還是頭一迴從他身上感受到尖銳的氣勢。疏離體貼的玉哥兒難得不體貼:“琳琅,這個世上除了我能娶你,別人都不能娶你。我不是你以為的那等好性子人,望你把這件事牢牢記在心上。”


    安琳琅眨了眨眼睛,有點懵,周攻玉鬆開她便轉身離去。


    她從屋裏出來,頓了頓,轉身準備往前堂去。剛走一步就被在庭院散步的柳豫章給叫住了。安琳琅看到他還楞了一下,這公子在店裏住了這麽多日,竟然還沒走呢?


    “安姑娘,”好歹在食肆裏住了十多日,有些事情也打聽清楚,“玉公子當真姓周麽?”


    說起來,安琳琅的消息好打聽,周攻玉的消息反倒不好打聽。柳豫章在西風食肆這些日子拉著杜宇聊過幾迴,但是杜掌櫃機警得很。每迴他問到周攻玉的事兒,他都是插科打諢地糊弄過去。他還是今早在後院散步正好撞見章家祖孫倆在後院喝茶,說話說到的。


    他看著安琳琅咕咚一下咽了口水,眼神微顫地問道:“玉公子姓周,名喚周攻玉,是嗎?”


    第八十七章 雙更合一


    安琳琅看他這幅隱忍的模樣立即猜到這人可能是認識玉哥兒的, 或者說是聽說過。但一想起桂花嬸子的那件事,安琳琅對這種認人的戲碼就警惕了許多:“你問這個做什麽?”


    柳豫章太激動了,以至於沒發現安琳琅的警惕:“安姑娘, 這件事對我來說或者對很多人都很重要。”


    “你這話什麽意思?”安琳琅眉頭蹙起來。雖然她早就猜到周攻玉身份不一般, 但一直隻以為他是個出身顯貴的世家子弟。此時看這人的模樣怪怪的, 不像是跟玉哥兒有仇。安琳琅警惕略微放下一些, “你是玉哥兒的親人?還是朋友?”


    ……都不是。他隻是世子爺麾下一名不起眼的小百夫長罷了。


    “姑娘, 我對玉公子並無惡意,你也不必如此防範我。”柳豫章這次是被家裏緊急召迴的,為了商談娃娃親的未婚妻及笄和兩家婚事的相關事宜, 母親的家書連去邊疆十來封,催著他迴來。但他卻硬生生在西風食肆裏耗著沒走。實在是因為太在意了, 在意得夜不能寐。


    眼下這位玉公子實在太像他們世子爺,世子爺的生死可比他的終身大事重要得多。


    安琳琅懷疑地看著他,並不會聽他兩句話就信了。


    “安姑娘,話說到這個份上,我也不瞞著你。”


    柳豫章這些日子在西風食肆四處走動,期望能偶遇周攻玉, 順便能攀談兩句。奈何這位玉公子對他不假辭色, 也無與他攀談的欲望。但即便如此,他見得多便越看越覺得像世子爺:“這件事非常重要。若玉公子當真是我想的那位,那必將是一樁事關大齊邊境的安危的大事。”


    安琳琅聞言並沒有高興,反而整顆心都提了起來:“你的意思是……玉哥兒是邊境的將士?”


    “是。位置十分重要的一位。”


    安琳琅心咚的一聲沉下去。


    她並非那麽遲鈍的人。某種程度上,安琳琅可以算得上機警。玉哥兒的特殊和玉哥兒的出色她統統都看在眼裏。但這些外部條件和將士的身份一旦聯係起來,安琳琅的腦海裏立即浮現了一個人。


    ——安南王世子,周臨川。


    憶起初初在方家村見到玉哥兒時的場景。重病纏身,寡言少語, 閉門不出,連眼神都是死的。安琳琅雖然奇怪他皮相氣度與方家格格不入和他麻木的狀態,但聽聞他是村裏村外出了名的病秧子便也沒多想。哪怕後來聽說他是方老漢從荒郊野外背迴來的,不是方家人,她也沒有在意。


    如今一旦迴想,處處都有端倪。


    等等,不是處處有端倪,玉哥兒對她好像從未遮掩過。當初見得第一麵,玉哥兒好像就跟她說過自己的名字。姓周,名臨川,字攻玉。是她當時沒想起來,兼之後來兩人朝夕相處,安琳琅根本沒懷疑周攻玉可能是小說中已經死了的人才忽略了這件事!


    安琳琅瞬間瞪大了眼睛,一臉被自己蠢到的震驚。人家話都說的那麽白,她居然沒想到!


    吞了口口水,安琳琅趕緊收斂了臉上的神情。今日這個柳豫章公子的一番話點醒了她,但這也不代表她就會因此而相信他。口說無憑的事情,她沒那麽好糊弄。


    再說就算玉哥兒當真是周臨川,周臨川既然在原書中早早死了,那必然是有原因。安琳琅不懂世家勳貴內部的陰司,但卻明白一個天之驕子死在邊疆荒野,用腳趾頭想都知這裏麵必然有貓膩。若眼前這個人裝模作樣,從她這騙得玉哥兒的秘密泄露給什麽人,玉哥兒指不定要出事。


    “你又是何人?”安琳琅的目光不動聲色地銳利起來,審視地打量眼前之人。


    柳豫章生得一副書生模樣,身穿絲綢,頭戴玉冠,看樣子出身也是不錯的樣子。


    “我姓柳,名雲生,字豫章。”


    柳豫章見她神色鬆動,其實心裏已經有了猜測。但沒有聽到肯定的話,他實在不敢妄自斷定。天知道當初聽聞世子爺戰死沙場將士們的天都塌了,如今重新把天撐起來需要多大的幸運:“我乃晉州刺史家嫡三子,也是那位公子麾下一員小將,因某些私事剛從邊境繞路迴來。”


    他話都說的這麽直白,安琳琅倒也沒有再隱瞞:“確實是姓周,周攻玉。”


    “啊……我就知道是的……肯定是他!”柳豫章一時間眼睛都有些紅,眼中的淚花若隱若現,“我就知道世子爺沒那麽容易戰死!我就知道!”


    說著,都顧不上安琳琅還看著他,他轉身便有些腳步踉蹌地跑開。


    當日下午,在西風食肆耗了十三日的柳豫章匆匆就結了賬離開。


    臨行之前特意找安琳琅,言辭懇切地請求她務必好好照顧周攻玉:“世子爺看起來清減了許多,興許是重傷未愈。安姑娘,不管如何,多謝你們救了世子爺一命,請務必好好照顧世子爺,柳某感激不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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