狐後甚至不肯多說一句“廢品”這個字眼,她不願意雲焱在幼小的時候,就聽到這樣不好的評判。在族中判定的時候,她甚至捂著雲焱的耳。
其後在狐宮中,在狐後的後宮中,她就是因為聽到太多的閑碎語,才會選擇搬去北苑。狐後從沒讓任何人在雲焱麵前說這個字眼,她確確實實將他護得很好。即便是在最後的時刻,她也留下最好的鼓勵給雲焱。她才因為她再也沒辦法照顧他到以後,而叮囑他將來不要記恨——
“皇主——”雲擎蒼四人拜見了狐皇,再拜見其餘長老:“拜見大長老、二長老……”
連靈玉看見那著一身紅錦金繡狐紋的廣袖袍,容顏俊逸中自有威嚴的狐皇;看見隨著雲擎蒼四人的拜見,而略微點頭示意的八大長老;看見火狐族中所有的俊男美女;可是隻有雲焱,他的發是紅的。她記得狐祖的毛發也是紅的——
隻是這一刻,火狐族中所有人的目光都盯著雲焱。而他仍舊那樣安靜的站著,握著連靈玉的手反而稍鬆了,他的心緒是真的很平靜。他看著眼前這些人,就如同看其餘的陌生人一樣。
狐皇見雲焱麵對這麽多人的矚目,神態間並無半點怯態,一雙眼眸無波清淨,心中不由再激動。他作為狐族的皇主,哪裏看不出人的資質。就算此刻沒有用狐之界牌來確定雲焱的資質,但他可以很肯定,雲焱的資質很好!因為他有一顆至純的道心!
狐皇那一隻在廣袖下的手握成了拳,當年他怎麽就沒有好好的看孩子。這樣的眼神,這樣幹淨的心性,怎麽可能是廢品!他就是因為孩子出身就是獸體,而完全就被打擊得不去看一眼!
“對不起,父皇讓你受苦了!父皇對不起你們娘倆!”狐皇卻在所有族人麵前,一字一句的道歉。他是狐族的皇,是狐族中至高的存在,可是卻在這一刻,在見到雲焱的這一刻,就直接幹脆的道歉。
狐皇的口氣,有濃烈的自責。他也確實不是在做戲,因為他這樣的身份,並不需要做戲。
可雲焱的眸光仍舊沒有波動,他看著狐皇隻覺得陌生。到了這一刻,他才完全記得原來這就是他的父皇的模樣。
“我沒事。”雲焱開口了,隻有三個字。表明他沒事,也沒有怨恨狐皇。但是他過於平靜,讓人完全不知道他到底是怎麽想的。難道真的就沒有半點怨恨嗎?還是藏得太深?
大長老的目光一直盯著雲焱,可是他看得出這位年少的殿下,眼中真的沒有一絲的怨恨,更沒有半點的不平。他的心緒,正如他麵上表現的這般,如此平靜而安寧。他看著,心中一陣陣漾開漣漪——
所有長老的目光,都在這一刻不約而同的露出了讚賞——這是一個心性寬大,有著至純道心的孩子。即便不是神品資質,也是不俗之人。可是當年怎麽就被確定為廢品呢?可是當年他出生的時候怎麽就是獸體呢?
當年主持判定儀式的,是如今的八長老,他完全不敢相信眼前的少年,就是當年的那隻幼狐!明明那個時候,他的身上沒有任何的元力波動,也不具有任何品級的傳承。
可狐皇和狐後,無論是祖輩三代,還是十八代,都是已經是人形!本身更都是獲得聖品傳承者,這樣的結合生出的孩子,再不濟也是聖品才對!可是雲焱就是一個特例,令所有人都震愕的特例。
可是無論族人怎麽測定,怎麽評判,當年的雲焱都確確實實沒有任何的出彩!而且最讓人難以接受的是,他還是一隻幼狐,不是一個幼童。是完全普通的幼狐,沒有一絲特殊!也隻有毛發是火狐一族該有的顏色,除此之外再無該是火狐一族者的特征!
然而今時今日,這就是當年的幼狐?!八長老隻覺得不可信,可是他也清楚雲擎蒼等人的辦事能力——
“好——好孩子——”狐皇踱步走過去,越發近的看著雲焱,就覺得這個孩子越發的出色。
“今日你歸族,父皇沒有讓臣子前來,隻帶著我皇族之人來迎你,因為要舉行入族大禮。而後咱們一起去見你母後,她看見你如今的模樣,必然會很高興。”狐皇伸手握住雲焱的肩膀,心緒的波蕩一時間難以平複。
在狐皇側頭之間,他才看到了連靈玉。其實他早已看到,隻是現在才真正看著。
“我的妻,連靈玉。”雲焱也側頭看著連靈玉,眉眼間就多了幾分柔意。
“你——”狐皇本想開口說什麽,最終還是閉了嘴,沉了一陣他才道:“先行入族大禮吧。”
“好。”雲焱沒有反對。
那時大長老站出身來道:“殿下請——”隨著他示意,所有火狐族人都散開道。
狐皇伸手要拉住雲焱的手,要拉著他去族中的祖祠,卻被他不著痕跡的避開了。狐皇心中有一瞬的失落,卻也有驚訝。雖然他沒有刻意用修為,但是想要避開他伸出的手,可不是一件尋常事!
在大長老的引領下,眾人一路往狐族的祖祠而來。那是建立在雲縈霧繞的山巒之中,十分威嚴莊重的祖祠之地。
整一坐龐大的山體,隱隱都透著一股至尊的霸氣。仿佛一尊絕世強者盤坐,沉靜間不可觸犯。這就是狐族自古以來祖輩的威壓祭奠,是狐族強大的象征,是狐族繁盛的底蘊,是狐族發展的精神底柱。
作為狐族皇族的火狐一族,這祖祠之地也寬闊非常,隻中間那一片行禮之所就有千丈方圓!而狐族的入族儀式很莊重,一般是在孩子滿月時由父親抱著入族。等十五歲成人禮之時,再行一次成人入族儀式。後者會比前者盛大而莊重,而如今狐皇為雲焱設立的便是盛大的入族儀式——
“請殿下叩拜祖宗。”大長老作為主持,在眾人都站定在祠內時,穩健開口道。
連靈玉聽言,一雙手握住雲焱那一直握著她的手,輕聲道:“去吧——”
“嗯,等我。”雲焱對連靈玉說話的聲音,明顯就柔和親密很多,完全沒有方才開口時候的平淡與距離。
“嗯。”連靈玉踮起腳尖抱住雲焱的頸,知道這對於他來說是很重要的事。他現在是在完成狐後的心願,讓狐後看見他長大成人,榮歸族裏。
雲焱在接受到連靈玉的擁抱時,就知道她明白他的心意。他心微有流動的漣漪,他的手臂抱著她的腰肢,低頭埋在她頸間深吸了一口氣。
連靈玉鬆開雲焱,在眾人驚愕未歸神之間放開他。他卻輕撫著她的背,似乎不舍的鬆開隔了一陣他才放手,才抬眸看向層層疊起的祖龕。而在那祖龕的最頂之位,分明就是一尊塑像,而且就是狐祖的塑像!
“臭小子!還不快跪!”狐老祖等著這一刻,都不知道等了多久。因為火狐族中的塑像上有他的神念在,他完全可以通過這一道神念看到那方的情景,看到這小子居然在叩拜他之前還磨蹭的先抱一抱那個女娃,就很不滿意的催促道。
“你說他又聽不見。”白鯊提醒道。
“哼——不先來見我,肯定有苦果子吃。”狐老祖悶悶不樂,本以為這小子恢複了,會急著先來見他才對。哼——小沒良心的臭小子——
“你自己將這一大片的地方都搞成這樣,人家怎麽來?”白鯊聽著就非常不滿道。
“如果不是搞成這樣,現在都知道這臭小子的傳承了。而且第一次渡神雷劫,就遇九道金雷!這還不要針對著他,那時候我又不知道他這麽樂意迴族裏。倒是瞎操心了,就擔心他這性子不願意迴去,被人被謀害了,我容易麽我——”狐老祖說到這裏,就忍不住碎碎念。
“現在就算那些人知道玄幻大陸有人渡了很強的神雷劫,畢竟不能確定就是他這臭小子。我這還不是為了這臭小子著想,真的是一點也不知道來孝敬老人家——”狐老祖心中那個怨念啊,滔滔不絕——
“就為了你的寶貝後輩,就將我那徒兒搞在外麵被人追殺。這一次去北冥的,也都不是什麽好鳥。鯤鵬族若是發現在家門口的寶貝被他偷了,還不知道要怎麽收拾他——”白鯊聽著就鬱悶了,對於狐老祖的作為非常的不滿。
“咳咳——我接受臭小子的叩拜去了。”狐老祖假裝閉目,連忙凝神往狐境中去。
那時雲焱已行三拜完畢,大長老主持念族規。
雲焱倒是非常認真的在聽,等到大長老念罷,請其餘長老主持見證雲焱發願入族遵族規。
隨後的禮儀過程雖然繁複,但都一一順利的進行著。而最後也是最重要的一項——紋族徽。則由狐皇親力而為——
“焱兒,現出你的本體。”狐皇開口道。
雲焱聽言目光看向連靈玉,後者眉目間含著柔意,那眼神其實一直都不曾離開他,他也感覺到了。他似乎還是對於自己的本體,會不會驚到她而有些擔心。
雲焱收迴目光之後,身上散出一層層紅芒,而那紅芒之中透出的一絲一縷金光,已經讓所有此刻在祖祠中的人心緒不平!那是傳說中的神品資質者,才可能散出的金光!
那時候的狐老祖,也十分激動!因為他也是第一次,要真正看到雲焱的本體,到底他是繼承什麽樣的傳承,在他的本體之上就可以看出端倪!而且他認為雲焱繼承的,並不是尋常的神品傳承!因為尋常的神品傳承,就是他的傳承!可是雲焱根本就不是!
狐老祖當年是火狐一族中,第一個修煉成人身的狐。而且此後非常強橫的修成了天地間至高的存在,成就了火狐一族的不凡。可是他卻知道其實火狐一族的起源,本就是不凡之品,因為他能感覺到血脈中有玄奧的不凡之力,可是卻無法察覺這種不凡的根源。
“別一個人看,一起看!”白鯊看到狐老祖這時候正襟危坐,就知道是最重要的現本體刻族徽之時。
狐老祖這會倒是沒廢話,直接就將映像展開——
雲焱的本體,在所有人期待的目光之下緩緩的展現。那是連靈玉並不陌生的存在,就是雲焱在巔峰大戰時展現的本體!
然後連靈玉明白為何這狐族的祖祠之地這樣寬廣,因為不夠寬廣,根本就容不下這一個族群者的本體!
雲焱的本體,直接就有千丈寬大!威風凜凜,神威颯颯!其上一層一層的金光閃爍著,一波一波的威壓自然的散開!有些修為弱的族人,已經明顯有些受不住!因為這是神品的威壓!
狐皇在這一刻瞳孔緊縮,他的手掌因為激動而緊握成拳,一條條青筋甚至被握得暴露而出!這是他不曾有過的失態!
狐皇將狐之界牌拿出,那一刻所有的皇族人,都看到在狐之界牌之上,有一道道金光遊移!可說明這絕對就是神品的傳承!
一陣破風聲,在安靜得隻有急促唿吸聲的祖祠之地中散開。雲焱的狐翅,在這一刻才展開!一道道金光遊移著,耀眼得所有人都唿吸靜止!這就是神品!
“吼——”一聲狐吼,在雲焱的嘴中自然散出。而隨著他的吼聲落,他的本體也完全的展現。
他站在祖祠之地上,寬大而遮蓋整一片中心之地的狐翅,輕動之間震懾人心魂。所有的火狐者,在這一刻失了心魂!沒有人想到雲焱的本體,竟然如此強大威武!
因為此前在這裏舉行過入族儀式者,要麽是幼童,要麽是十五歲的少年。他們的本體都不曾這樣巨大威武!即便是族中的強者,那些素有威望的強者,那本體也不比雲焱此刻這樣龐大而威風凜凜多少!
可是他才幾歲?充其量不過二十幾歲!這樣的年少,竟然就這樣的強大麽?!神品的傳承,竟然是如此妖孽麽?!
所有的火狐族人,都明白本體越強大,代表此人的修為越強橫!他們本認為他們已經高看了雲焱,可是在他施展本體之後,他們才發現他們還是低看了!好強!
雲焱巨瞳中的金光崔璨,猶如烈日現世!他一身的氣勢,在這一刻征服了所有的火族族人!
那時候狐境中所有的狐族者,都感受到了這股威壓!
“火狐一族,終於迎來了神品繼承者。”白狐族長目光看向火狐一族的祖祠之地,眸光之中不無豔羨。
那時候狐境中所有的狐族之人,都明白他們狐族的皇族——火狐一族,迎來了新的未來繼承人。那個人擁有強大的火狐一族神品傳承,將會成為他們狐族的至強者!
狐老祖與白鯊在這一刻也完全看到了雲焱的本體,看出他的強大與非凡!
“果然非凡,僅僅是渡了第一道神雷劫,就擁有如此強大的實力。”白鯊讚歎道。
“你看他身上,在狐翅之中金光的紋路!”狐老祖的目光聚焦的,就是他說的這個地方。
白鯊目光仔細看下去,才發現在雲焱身上的金光波動,隱隱間形成一個“源”字!他想到狐祖說過的,雲焱的傳承不是繼承於他,而很可能是繼承自狐族的起源之祖!
“確定麽?”白鯊並不清楚這其中的奧妙。
“本祖也不知道,但是尋常的神品繼承者,不會有這樣的紋路。而且他確實不僅僅是繼承我的傳承——此前倒是是,可後麵看來又不一樣。這臭小子又不先來這裏,我也不能確定到底如何。而且關於我們火狐一族的起源,你也知道一直就是一個謎。”狐老祖沉吟道。
“也許這個小子就能解開這個謎,果然很是非凡。那小姑娘我看著也不錯,這樣看著自己的男人變成這樣,一個沒見過什麽世麵的丫頭,也能這樣淡然處之,而且你看她眼神中的柔軟之意,那是沒有任何的波動。你要是不要,我可得讓清河去試試。”白鯊此刻的目光,卻落到了連靈玉身上。
“去去去——”狐老祖甩袖道。其實他也知道連靈玉非凡,隻是他心裏總因為前事,而有那麽一點兒疙瘩——
“九重老祖的傳承,不知道能不能完全修煉成功。若是可以,將又是一個驚天動地的妖孽。”白鯊的目光含著刺探在鑽研著連靈玉。
然而這個時候,白鯊與狐老祖,卻看見連靈玉的目光陡然射向了他們?!這怎麽可能?!
可是等他們瞬息失神又迴神之間,發現這一切竟然都是真的!因為連靈玉的目光就那樣含著一絲疑探,看向他們這方!如果不是確定她真的看不到,他們就要以為她是看見了他們!
“好強的精神感知力!”白鯊忍不住驚歎。
饒是狐老祖,此刻都忍不住因此而心神波動。因為連靈玉的感知,真的非常敏銳!須知他們這樣的層次,就算是出現在人前,隻要他們不想讓人知道,此人就不可能察覺!
而在這一刻,狐老祖和白鯊發現,雲焱那金色的瞳孔,也看向了他們!
“兩個小妖孽!”白鯊忍不住罵道。如果連靈玉是因為他過於逼視的眼神而察覺,那麽這個狐族的小子,則是完全通過這小丫頭的眼神,就精準的察覺到他們的存在!
因為若隻是因連靈玉而感覺到這個方位,但不能察覺他們的話。狐老祖和白鯊是沒有這種被他們看到的直覺存在的……
雲焱的目光直視著狐老祖的塑像,他那一隻巨大的爪,在這一刻伸落在連靈玉的身前。那模樣分明就是在護著連靈玉,而且是在向狐祖表明他的意思!
“臭小子,老祖我還能不知道你這死心眼!哼——真是——”狐老祖翻白眼怒罵道。
連靈玉伸手輕撫著雲焱的巨爪,示意他不要擔心。她此前就知道這個狐老祖對她有不滿。但是她可以理解,畢竟雲焱當初為了她搞成那樣,作為他的祖先對她有不滿是正常的。
“我族昌盛,99999祖庇狐族!”狐皇躬身而敬拜。
“我族昌盛,祖庇狐族!”火狐一族伏身跪地膜拜,神品的傳承,就是他們古老的先祖賜予的傳承,是先祖的庇佑!
待眾人跪拜之後,大長老繼續主持入族儀式:“請皇主,紋族徽!”
“我族昌盛!”一眾族人齊聲祈願。
而狐皇則在這一刻,手指間散出濃鬱火紅之光。其手掌之上,一方通體火紅的印章,在這一刻散出一片遠古而威嚴,強大而狂霸的氣息!那是代表狐族至高存在的火狐族徽之印!一直以來由狐皇執掌,由狐皇為每一位皇室新成員,刻印下代表高貴、榮光、非凡的印記!
“祖庇狐族!”祈願聲浩瀚而出,帶著火狐一族的氣勢,壓遍整一個狐境!
“我狐族,也許將要再度不凡。”所有狐境中的狐族者,此刻都在在心中喃喃。他們都很清楚這些年歲以來,身為狐族中至尊的火狐一族,一直等不到那代表著至尊的神品繼承者。
“不就是一個神品資質的少年麽?有必要搞這麽大陣仗麽?”白秋千皺眉嗤道。
“你這丫頭又胡言亂語了。”白墨搖搖頭歎道,對於這個愛女的調皮胡亂說話,顯得寵溺而無奈。
“若是阿火跟我迴來,肯定不弱於這個皇族的大皇子。”白秋千還想著她嘴中所謂的“阿火”。
“你啊,我們在這裏都能感覺到這股狐威,說明歸來的大皇子絕對很強。”白墨搖搖頭,卻是斷言道。
“哼——若是爹當初同意我去追那個臭丫頭,現在咱們白狐一族也有這樣的強者女婿。還有必要眼巴巴的去湊在那些高傲的皇族人麵前?”白秋千十分不滿道。
“你這話在爹這裏說說就是,若是出去說了,可要禍害咱們整一個族群。而且火狐一族,為我狐族自古的繁榮昌盛,灑下了不少強者的血,這一點是毋庸置疑的。皇族為我狐族,盡心盡力,我們應該恭敬待之。”白墨教導道。
白秋千不以為然的扭身:“爹爹就是太古板了,還是姑姑好。都是狐族中人,又不是比我強大很多,憑什麽每次都挑鼻子豎眼的,真是討厭至極。”
“那是個別,十殿下就很不錯。”對於這一代的火族年輕一輩,白墨也有些感歎,但也算差強人意。
“我出去了。”白秋千覺得再說下去,也說不出個所以來,還是打算出去。
“別四處衝撞,今兒族中的長老都出來了。”白墨叮嚀道。
“知道了。”白秋千遠遠應了一聲。
……
而那時候火狐一族的族徽,也已經印在了雲焱的右狐翅之上。他在族徽紋好之後,便收攏了本體。
“禮畢——”大長老揚聲落定,代表雲焱的入族儀式完成。
雲焱微躬身對大長老等人的主持表示感謝,而狐皇的手掌落在雲焱的肩膀之上:“焱兒——”
“我想去祭拜母後。”雲焱來狐境最主要的目的,一直都是祭拜狐後。
“好,你們都且先散去。”狐皇此刻已經恢複了往日的威嚴,目光看向八位長老等皇族者道。
“是,皇主。”一眾人雖然各有千般思緒,此刻也不可能說什麽。都在狐皇的示意之下,行禮之後離去。
雲焱則在眾人退散的時刻,脫開狐皇握著他肩膀的手掌,走去連靈玉身邊。
“恭喜!”連靈玉眉眼盈著笑意,她知道這一刻雲焱是驕傲的,他要證明的是狐後沒有看錯他。
“靈玉——”雲焱伸手抱住知他心意的連靈玉,隻覺得有她在真好。
連靈玉伸手輕揉著雲焱的紅發,輕聲道:“走吧,去見母後。”
“嗯。”雲焱鬆開連靈玉,改握住她的手掌。
而那時狐皇看著,眸光有一些波動,但並未說什麽。
雲焱拉著連靈玉過去道:“有勞——”
狐皇袖袍下的手握了握拳,這孩子至始至終,都沒有叫他一聲父皇。就算是現在要他引路去祭拜狐後,也沒有叫出口。
“走吧。”狐皇也沒有多說,隻是大步走在了前頭。雲焱與連靈玉緊隨而去——
在狐境的皇族墓山之中,有一座座威嚴的墓穴。尤其是在狐後所葬的這一座山體,是每一任狐皇、狐後共葬身之地。山體中有濃鬱的靈氣,甚至氤氳成雲層水汽,如同祖祠所在那座山體,顯得非常毓秀靈韻。
狐後的墓上很幹淨,並不像是剛打掃的煥然一新。可見這墓一直都保持著這樣的狀態,一直都有人悉心在照料。不過這是皇族墓穴,這裏又是每一任狐皇、狐後的墓穴,常有人照料也並不稀奇。
連靈玉認真的看過,這一片的山體,在遠走而來時,隻覺得很像是火狐一族者的本體。而這曆任狐皇與狐後的墓穴之山,則是這火狐山群的頭部!
狐皇自墓穴一側打開墓穴之門,顯然是要帶雲焱進入墓穴之中。
雲焱與連靈玉走進去,看見的是一派婉約清新的墓穴布置。這更像是宮殿之內,而非是墓穴。
連靈玉明顯感受到雲焱的手握緊了她,隨後他拉著她急急的走進內裏。她看見了內殿裏,有一方散著淡雅之香的棺槨。其上是一名身著紅錦狐紋廣袖長裙,眉眼間含著婉靜的女子畫像。那畫工惟妙惟肖,畫的大小又是與人的大小相差無幾。看著就像是真人立於眼前一般!
“母後——”雲焱的眸光在來狐境後,第一次出現了波動,而且非常劇烈!
連靈玉抱住他的手臂,知道他心裏很不平靜。雲焱跪下身來,連靈玉也恭敬的跪下身。
“焱兒迴來了,我化形成人了,來看您了。”雲焱緊握著連靈玉的手掌,又道:“還帶了靈玉來,她是焱兒的妻。”
連靈玉伏身叩首,她感謝狐後,感謝她對雲焱的愛,感謝她將雲焱帶到這個世上來。
等連靈玉叩拜完畢,雲焱拉起她走近狐後的的棺槨。他伸手握著那棺槨,目光看著棺槨前的畫像。他很看起來很安靜,隻是唿吸的不平穩,以及緊握著連靈玉的手掌表明了他的不平靜。
連靈玉伸手抱住雲焱精壯的腰,她低聲安撫道:“不要忍,想說什麽就說。母後也希望你跟她說話,她可以聽得到的,你要知道她一直在等著你迴來,等著看到你如今的模樣。”
“可以嗎?”雲焱抱住連靈玉問,他不確定。因為時隔太多年,他不知道狐後是不是已經入了輪迴。
“可以的。”連靈玉柔聲道。
雲焱抿著唇,連靈玉鬆開他。他看著狐後的畫像,終究是開口:“母後,我會說人語了,也會寫字了。我的修為很好,我覺醒了神品傳承……”
雲焱每說的一句話,都令連靈玉感到心疼。因為他在告訴狐後的,是從前狐後教導他的。可說明是他從前不會,後來才一樣樣學的。她才知道他學了這麽多,甚至很多都是在來她身邊之後才學的。他在那時候,也隻是一名少年,卻為她做了那麽多。
他並不是一開始就會的,都隻是剛學的。隻是他很聰明,所以做出來的時候,會讓人認為他本來就會。可是其實他隻是一步步在學——
狐皇的眼眸,在那一刻閃爍了淚花。他隻有在確定狐後真的亡故的夜晚,曾經落下過眼淚。可是在人前從未動容過——
狐皇才知道,他到底是對這一雙母子有多殘忍無情。這樣好的兒子,他居然就讓他獨自去麵對一切。獲得傳承時的洗練經脈,化人時的雷霆塑身,如破神境時的神雷劫……
他不願意叫他一聲父皇,是情有可原的。狐皇這一刻,隻這麽認為——
“靈玉——”雲焱說完話,就緊緊的抱著連靈玉。
連靈玉抱著他的身體,緊緊的抱著安撫他。她知道他是悲痛的,子欲養而親不在的悲痛。無論他現在有多強大,有多麽的驕傲,那個最希望看到,而他也最希望能被其看到的人都已經不在——
“別難過,母後看到了,聽到了——她會很高興的——”連靈玉柔聲安慰著他,他是一個至情的人啊。
雲焱將頭埋在連靈玉的頸間,她心痛的感受到一滴微涼的液體,落在她的頸間。她的小狐狸,很傷心——
“小狐狸——”連靈玉心疼極了,他一定是難過到了至極才會落淚。
雲焱張嘴咬住連靈玉的頸,不輕但也不重,他就這樣咬著。她抱著他由著他咬,安靜的安撫他的哀傷。
雲焱漸漸平複下心緒後,才鬆開連靈玉安靜看著狐後的畫像:“靈玉——”
“嗯。”連靈玉應聲。
“謝謝你。”雲焱的目光落在連靈玉身上,他伸手輕撫著她的容顏:“你和母後很像。”
“你的意思,我像是你娘?!”連靈玉蹙眉,目光中卻沒有怒意,但口氣裏有不滿的硬板。
雲焱淺笑開來,他伸手抱住她:“你那時候堅韌的不服輸,和母後的執著很像。”
連靈玉聽得明白,明白當初就是因為她身上的那一縷意念,才招來了他。想著她當年的執念,可知當年的狐後,照料他的執念有多深。
狐皇看見連靈玉將雲焱哄笑了,看見後者此刻麵上平靜中洋溢的喜悅,明白雲焱是真的很喜歡這個女子。
而這個女子一直以來的表現,以及從來報中的事件可看出還不錯。不過若是作為狐後,那是不可能的,畢竟她不是狐族者。
雲焱再次鬆開連靈玉後,目光看向了狐皇。而她知道他還是有話要跟這個父皇說的,礙於這個狐皇估計不樂於在人前展現他的情緒,所以她開口道:“我先出去。”
“不——”雲焱不樂意的摟著她的腰肢說。
連靈玉卻搖頭打斷:“我出去親手給母後清掃一遍,我這是討好她。”
“嗯?”雲焱不明白。
“討好了,才能讓你娶我。”連靈玉低聲在他耳邊道。
雲焱聽言伸手握著她的臉,她伸手揮開:“我去了。”她說話間抽了身,直接錯過狐皇往外去。
“焱兒——”狐皇一時間也不知道要說什麽,可是他又覺得有很多話要說。
“我想帶請母後的靈牌。”雲焱卻說明道。
“作何?”狐皇擰眉,聽出了不好的意思。
“帶走。”雲焱的迴答很簡單。
“你留在狐境之中,還要帶著靈牌走去哪裏?隻要你想來,都可以隨意進出。”狐皇卻道。
“我要離開。”雲焱搖頭道。
狐皇的目光深沉的落在雲焱身上:“焱兒,就算你怨父皇。可是你是狐族者,你的繼承如今對我們狐族,對我們火狐一族很重要。蒼護法應該告訴了你,你是我狐族如今唯一的神品資質者。焱兒,就算是你的母後,也護希望你留下來。”
“如果族中有大事需要我,我會參加。但是我不會留下來做別的,我的家不在這裏。”雲焱表明道。
“那你的家在哪裏?你在這裏出生,你的母後你的祖輩都在這裏,這裏不是你的家,哪裏又是?”狐皇也是有威嚴的人,一直在上位之上坐慣了,一時間受不住雲焱話語間的忤逆。
“母後不在,這裏就不是我的家。你在心裏打算什麽,與我無關。”雲焱根本就不在乎狐皇的情緒,他要做的隻是得到他要的。
“哦?你說我打算什麽?”狐皇忽然反問。
“你想讓我留在狐族,成為你的繼承人。你想讓我聽你的安排,成為你最滿意的狐族強者。你想按照你的意思,來計劃我的未來之路。”雲焱說的三個你想,完全戳中了狐皇的心思。
“你想透過我,補償母後,安撫你自己的不安。”雲焱這最後一句話,震動了狐皇。因為前麵的三個不難猜測,但最後這一點狐皇自認他並沒有表現出來。尤其是他怎麽知道他是不安?而不是愧疚?
“我為何要不安?”狐皇追問。
雲焱不迴答了,他看著狐後的畫像:“母後希望我好而已,你們不曾對我付出,我又為何要迴報?母後也不會壓太多的東西給我,所以你不必拿她來壓我。”
“我是不安。因為你們的出事太過詭異,尤其是你現在已經是神品資質。你要知道,當年能動手到我都察覺不出,那樣的存在是何等存在!”狐皇沉聲說明道。
“我知道。”雲焱也沒否認。
“你想找出動手的人,也要留下來。”狐皇這時候,展現了他高超的網人手段。
“你說的沒錯,我是會留下來一陣。”雲焱承認道。
狐皇聽言,緩緩道:“說吧,你想要怎樣才肯留下來,當我的繼承人。”
雲焱沒有驚訝狐皇的這句話,他從白青河那裏就清楚現在狐族的狀況不好。
“我做任何事,你都要支持我。”雲焱也不含糊的開出條件。
“你——”狐皇沒想到雲焱還真的就不含糊的開口了,還這麽爽快。這令他忽然覺得,這個小子是不是一早就打算好留下來,現在這是在誆他這個老子!
“除了你將來立狐後這事,其餘的我都可以答應。”狐皇也是人精,一早就知道雲焱的目的。
“那就算了。”雲焱迴了一句,就要走出去找連靈玉。
“你要知道她不是狐族者,我族沒有哪一個狐後會是外族之人!”狐皇嚴聲道。
“族規裏沒有說不可以立外族者為後。”雲焱反駁道。
狐皇握拳,才知道這小子那時候那樣認真的聽族規,為的就是這個!
“她死後你要另立後,畢竟她是人族,遲早要早死!”狐皇覺得這是他最後的底線!
“不行!我隻娶靈玉一個人,這個沒得商量。你若是不願意,你就自己再去生一個神品的兒子。”雲焱的迴話犀利而無賴至極!
“你這混賬小子!”狐皇多好的修為和忍耐功力,就這麽被雲焱咄咄相逼到爆粗口!
“答應不答應?”雲焱根本就不給狐皇喘氣的機會。
狐皇麵色極度不好,但是他想到——
“你若是背後做手腳,我就帶著母後的棺槨離開。就算我現在做不到,遲早也做得到。”雲焱根本就不給狐皇退路!
“你——”狐皇麵色青紫,他完全沒想到雲焱會是這樣人!這孩子,倒是像誰?!這是跟誰學的?!
“你好好想想,畢竟我還是會留下來查清楚是誰動的手。但你要清楚,靈玉就是我的逆鱗,不要試圖掀動,否則後果你承擔不起。”雲焱的話,分明有警告之意!
狐皇覺得要他被氣死了!竟然被一個二十幾歲的毛小子威脅!這還是他的兒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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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後在狐宮中,在狐後的後宮中,她就是因為聽到太多的閑碎語,才會選擇搬去北苑。狐後從沒讓任何人在雲焱麵前說這個字眼,她確確實實將他護得很好。即便是在最後的時刻,她也留下最好的鼓勵給雲焱。她才因為她再也沒辦法照顧他到以後,而叮囑他將來不要記恨——
“皇主——”雲擎蒼四人拜見了狐皇,再拜見其餘長老:“拜見大長老、二長老……”
連靈玉看見那著一身紅錦金繡狐紋的廣袖袍,容顏俊逸中自有威嚴的狐皇;看見隨著雲擎蒼四人的拜見,而略微點頭示意的八大長老;看見火狐族中所有的俊男美女;可是隻有雲焱,他的發是紅的。她記得狐祖的毛發也是紅的——
隻是這一刻,火狐族中所有人的目光都盯著雲焱。而他仍舊那樣安靜的站著,握著連靈玉的手反而稍鬆了,他的心緒是真的很平靜。他看著眼前這些人,就如同看其餘的陌生人一樣。
狐皇見雲焱麵對這麽多人的矚目,神態間並無半點怯態,一雙眼眸無波清淨,心中不由再激動。他作為狐族的皇主,哪裏看不出人的資質。就算此刻沒有用狐之界牌來確定雲焱的資質,但他可以很肯定,雲焱的資質很好!因為他有一顆至純的道心!
狐皇那一隻在廣袖下的手握成了拳,當年他怎麽就沒有好好的看孩子。這樣的眼神,這樣幹淨的心性,怎麽可能是廢品!他就是因為孩子出身就是獸體,而完全就被打擊得不去看一眼!
“對不起,父皇讓你受苦了!父皇對不起你們娘倆!”狐皇卻在所有族人麵前,一字一句的道歉。他是狐族的皇,是狐族中至高的存在,可是卻在這一刻,在見到雲焱的這一刻,就直接幹脆的道歉。
狐皇的口氣,有濃烈的自責。他也確實不是在做戲,因為他這樣的身份,並不需要做戲。
可雲焱的眸光仍舊沒有波動,他看著狐皇隻覺得陌生。到了這一刻,他才完全記得原來這就是他的父皇的模樣。
“我沒事。”雲焱開口了,隻有三個字。表明他沒事,也沒有怨恨狐皇。但是他過於平靜,讓人完全不知道他到底是怎麽想的。難道真的就沒有半點怨恨嗎?還是藏得太深?
大長老的目光一直盯著雲焱,可是他看得出這位年少的殿下,眼中真的沒有一絲的怨恨,更沒有半點的不平。他的心緒,正如他麵上表現的這般,如此平靜而安寧。他看著,心中一陣陣漾開漣漪——
所有長老的目光,都在這一刻不約而同的露出了讚賞——這是一個心性寬大,有著至純道心的孩子。即便不是神品資質,也是不俗之人。可是當年怎麽就被確定為廢品呢?可是當年他出生的時候怎麽就是獸體呢?
當年主持判定儀式的,是如今的八長老,他完全不敢相信眼前的少年,就是當年的那隻幼狐!明明那個時候,他的身上沒有任何的元力波動,也不具有任何品級的傳承。
可狐皇和狐後,無論是祖輩三代,還是十八代,都是已經是人形!本身更都是獲得聖品傳承者,這樣的結合生出的孩子,再不濟也是聖品才對!可是雲焱就是一個特例,令所有人都震愕的特例。
可是無論族人怎麽測定,怎麽評判,當年的雲焱都確確實實沒有任何的出彩!而且最讓人難以接受的是,他還是一隻幼狐,不是一個幼童。是完全普通的幼狐,沒有一絲特殊!也隻有毛發是火狐一族該有的顏色,除此之外再無該是火狐一族者的特征!
然而今時今日,這就是當年的幼狐?!八長老隻覺得不可信,可是他也清楚雲擎蒼等人的辦事能力——
“好——好孩子——”狐皇踱步走過去,越發近的看著雲焱,就覺得這個孩子越發的出色。
“今日你歸族,父皇沒有讓臣子前來,隻帶著我皇族之人來迎你,因為要舉行入族大禮。而後咱們一起去見你母後,她看見你如今的模樣,必然會很高興。”狐皇伸手握住雲焱的肩膀,心緒的波蕩一時間難以平複。
在狐皇側頭之間,他才看到了連靈玉。其實他早已看到,隻是現在才真正看著。
“我的妻,連靈玉。”雲焱也側頭看著連靈玉,眉眼間就多了幾分柔意。
“你——”狐皇本想開口說什麽,最終還是閉了嘴,沉了一陣他才道:“先行入族大禮吧。”
“好。”雲焱沒有反對。
那時大長老站出身來道:“殿下請——”隨著他示意,所有火狐族人都散開道。
狐皇伸手要拉住雲焱的手,要拉著他去族中的祖祠,卻被他不著痕跡的避開了。狐皇心中有一瞬的失落,卻也有驚訝。雖然他沒有刻意用修為,但是想要避開他伸出的手,可不是一件尋常事!
在大長老的引領下,眾人一路往狐族的祖祠而來。那是建立在雲縈霧繞的山巒之中,十分威嚴莊重的祖祠之地。
整一坐龐大的山體,隱隱都透著一股至尊的霸氣。仿佛一尊絕世強者盤坐,沉靜間不可觸犯。這就是狐族自古以來祖輩的威壓祭奠,是狐族強大的象征,是狐族繁盛的底蘊,是狐族發展的精神底柱。
作為狐族皇族的火狐一族,這祖祠之地也寬闊非常,隻中間那一片行禮之所就有千丈方圓!而狐族的入族儀式很莊重,一般是在孩子滿月時由父親抱著入族。等十五歲成人禮之時,再行一次成人入族儀式。後者會比前者盛大而莊重,而如今狐皇為雲焱設立的便是盛大的入族儀式——
“請殿下叩拜祖宗。”大長老作為主持,在眾人都站定在祠內時,穩健開口道。
連靈玉聽言,一雙手握住雲焱那一直握著她的手,輕聲道:“去吧——”
“嗯,等我。”雲焱對連靈玉說話的聲音,明顯就柔和親密很多,完全沒有方才開口時候的平淡與距離。
“嗯。”連靈玉踮起腳尖抱住雲焱的頸,知道這對於他來說是很重要的事。他現在是在完成狐後的心願,讓狐後看見他長大成人,榮歸族裏。
雲焱在接受到連靈玉的擁抱時,就知道她明白他的心意。他心微有流動的漣漪,他的手臂抱著她的腰肢,低頭埋在她頸間深吸了一口氣。
連靈玉鬆開雲焱,在眾人驚愕未歸神之間放開他。他卻輕撫著她的背,似乎不舍的鬆開隔了一陣他才放手,才抬眸看向層層疊起的祖龕。而在那祖龕的最頂之位,分明就是一尊塑像,而且就是狐祖的塑像!
“臭小子!還不快跪!”狐老祖等著這一刻,都不知道等了多久。因為火狐族中的塑像上有他的神念在,他完全可以通過這一道神念看到那方的情景,看到這小子居然在叩拜他之前還磨蹭的先抱一抱那個女娃,就很不滿意的催促道。
“你說他又聽不見。”白鯊提醒道。
“哼——不先來見我,肯定有苦果子吃。”狐老祖悶悶不樂,本以為這小子恢複了,會急著先來見他才對。哼——小沒良心的臭小子——
“你自己將這一大片的地方都搞成這樣,人家怎麽來?”白鯊聽著就非常不滿道。
“如果不是搞成這樣,現在都知道這臭小子的傳承了。而且第一次渡神雷劫,就遇九道金雷!這還不要針對著他,那時候我又不知道他這麽樂意迴族裏。倒是瞎操心了,就擔心他這性子不願意迴去,被人被謀害了,我容易麽我——”狐老祖說到這裏,就忍不住碎碎念。
“現在就算那些人知道玄幻大陸有人渡了很強的神雷劫,畢竟不能確定就是他這臭小子。我這還不是為了這臭小子著想,真的是一點也不知道來孝敬老人家——”狐老祖心中那個怨念啊,滔滔不絕——
“就為了你的寶貝後輩,就將我那徒兒搞在外麵被人追殺。這一次去北冥的,也都不是什麽好鳥。鯤鵬族若是發現在家門口的寶貝被他偷了,還不知道要怎麽收拾他——”白鯊聽著就鬱悶了,對於狐老祖的作為非常的不滿。
“咳咳——我接受臭小子的叩拜去了。”狐老祖假裝閉目,連忙凝神往狐境中去。
那時雲焱已行三拜完畢,大長老主持念族規。
雲焱倒是非常認真的在聽,等到大長老念罷,請其餘長老主持見證雲焱發願入族遵族規。
隨後的禮儀過程雖然繁複,但都一一順利的進行著。而最後也是最重要的一項——紋族徽。則由狐皇親力而為——
“焱兒,現出你的本體。”狐皇開口道。
雲焱聽言目光看向連靈玉,後者眉目間含著柔意,那眼神其實一直都不曾離開他,他也感覺到了。他似乎還是對於自己的本體,會不會驚到她而有些擔心。
雲焱收迴目光之後,身上散出一層層紅芒,而那紅芒之中透出的一絲一縷金光,已經讓所有此刻在祖祠中的人心緒不平!那是傳說中的神品資質者,才可能散出的金光!
那時候的狐老祖,也十分激動!因為他也是第一次,要真正看到雲焱的本體,到底他是繼承什麽樣的傳承,在他的本體之上就可以看出端倪!而且他認為雲焱繼承的,並不是尋常的神品傳承!因為尋常的神品傳承,就是他的傳承!可是雲焱根本就不是!
狐老祖當年是火狐一族中,第一個修煉成人身的狐。而且此後非常強橫的修成了天地間至高的存在,成就了火狐一族的不凡。可是他卻知道其實火狐一族的起源,本就是不凡之品,因為他能感覺到血脈中有玄奧的不凡之力,可是卻無法察覺這種不凡的根源。
“別一個人看,一起看!”白鯊看到狐老祖這時候正襟危坐,就知道是最重要的現本體刻族徽之時。
狐老祖這會倒是沒廢話,直接就將映像展開——
雲焱的本體,在所有人期待的目光之下緩緩的展現。那是連靈玉並不陌生的存在,就是雲焱在巔峰大戰時展現的本體!
然後連靈玉明白為何這狐族的祖祠之地這樣寬廣,因為不夠寬廣,根本就容不下這一個族群者的本體!
雲焱的本體,直接就有千丈寬大!威風凜凜,神威颯颯!其上一層一層的金光閃爍著,一波一波的威壓自然的散開!有些修為弱的族人,已經明顯有些受不住!因為這是神品的威壓!
狐皇在這一刻瞳孔緊縮,他的手掌因為激動而緊握成拳,一條條青筋甚至被握得暴露而出!這是他不曾有過的失態!
狐皇將狐之界牌拿出,那一刻所有的皇族人,都看到在狐之界牌之上,有一道道金光遊移!可說明這絕對就是神品的傳承!
一陣破風聲,在安靜得隻有急促唿吸聲的祖祠之地中散開。雲焱的狐翅,在這一刻才展開!一道道金光遊移著,耀眼得所有人都唿吸靜止!這就是神品!
“吼——”一聲狐吼,在雲焱的嘴中自然散出。而隨著他的吼聲落,他的本體也完全的展現。
他站在祖祠之地上,寬大而遮蓋整一片中心之地的狐翅,輕動之間震懾人心魂。所有的火狐者,在這一刻失了心魂!沒有人想到雲焱的本體,竟然如此強大威武!
因為此前在這裏舉行過入族儀式者,要麽是幼童,要麽是十五歲的少年。他們的本體都不曾這樣巨大威武!即便是族中的強者,那些素有威望的強者,那本體也不比雲焱此刻這樣龐大而威風凜凜多少!
可是他才幾歲?充其量不過二十幾歲!這樣的年少,竟然就這樣的強大麽?!神品的傳承,竟然是如此妖孽麽?!
所有的火狐族人,都明白本體越強大,代表此人的修為越強橫!他們本認為他們已經高看了雲焱,可是在他施展本體之後,他們才發現他們還是低看了!好強!
雲焱巨瞳中的金光崔璨,猶如烈日現世!他一身的氣勢,在這一刻征服了所有的火族族人!
那時候狐境中所有的狐族者,都感受到了這股威壓!
“火狐一族,終於迎來了神品繼承者。”白狐族長目光看向火狐一族的祖祠之地,眸光之中不無豔羨。
那時候狐境中所有的狐族之人,都明白他們狐族的皇族——火狐一族,迎來了新的未來繼承人。那個人擁有強大的火狐一族神品傳承,將會成為他們狐族的至強者!
狐老祖與白鯊在這一刻也完全看到了雲焱的本體,看出他的強大與非凡!
“果然非凡,僅僅是渡了第一道神雷劫,就擁有如此強大的實力。”白鯊讚歎道。
“你看他身上,在狐翅之中金光的紋路!”狐老祖的目光聚焦的,就是他說的這個地方。
白鯊目光仔細看下去,才發現在雲焱身上的金光波動,隱隱間形成一個“源”字!他想到狐祖說過的,雲焱的傳承不是繼承於他,而很可能是繼承自狐族的起源之祖!
“確定麽?”白鯊並不清楚這其中的奧妙。
“本祖也不知道,但是尋常的神品繼承者,不會有這樣的紋路。而且他確實不僅僅是繼承我的傳承——此前倒是是,可後麵看來又不一樣。這臭小子又不先來這裏,我也不能確定到底如何。而且關於我們火狐一族的起源,你也知道一直就是一個謎。”狐老祖沉吟道。
“也許這個小子就能解開這個謎,果然很是非凡。那小姑娘我看著也不錯,這樣看著自己的男人變成這樣,一個沒見過什麽世麵的丫頭,也能這樣淡然處之,而且你看她眼神中的柔軟之意,那是沒有任何的波動。你要是不要,我可得讓清河去試試。”白鯊此刻的目光,卻落到了連靈玉身上。
“去去去——”狐老祖甩袖道。其實他也知道連靈玉非凡,隻是他心裏總因為前事,而有那麽一點兒疙瘩——
“九重老祖的傳承,不知道能不能完全修煉成功。若是可以,將又是一個驚天動地的妖孽。”白鯊的目光含著刺探在鑽研著連靈玉。
然而這個時候,白鯊與狐老祖,卻看見連靈玉的目光陡然射向了他們?!這怎麽可能?!
可是等他們瞬息失神又迴神之間,發現這一切竟然都是真的!因為連靈玉的目光就那樣含著一絲疑探,看向他們這方!如果不是確定她真的看不到,他們就要以為她是看見了他們!
“好強的精神感知力!”白鯊忍不住驚歎。
饒是狐老祖,此刻都忍不住因此而心神波動。因為連靈玉的感知,真的非常敏銳!須知他們這樣的層次,就算是出現在人前,隻要他們不想讓人知道,此人就不可能察覺!
而在這一刻,狐老祖和白鯊發現,雲焱那金色的瞳孔,也看向了他們!
“兩個小妖孽!”白鯊忍不住罵道。如果連靈玉是因為他過於逼視的眼神而察覺,那麽這個狐族的小子,則是完全通過這小丫頭的眼神,就精準的察覺到他們的存在!
因為若隻是因連靈玉而感覺到這個方位,但不能察覺他們的話。狐老祖和白鯊是沒有這種被他們看到的直覺存在的……
雲焱的目光直視著狐老祖的塑像,他那一隻巨大的爪,在這一刻伸落在連靈玉的身前。那模樣分明就是在護著連靈玉,而且是在向狐祖表明他的意思!
“臭小子,老祖我還能不知道你這死心眼!哼——真是——”狐老祖翻白眼怒罵道。
連靈玉伸手輕撫著雲焱的巨爪,示意他不要擔心。她此前就知道這個狐老祖對她有不滿。但是她可以理解,畢竟雲焱當初為了她搞成那樣,作為他的祖先對她有不滿是正常的。
“我族昌盛,99999祖庇狐族!”狐皇躬身而敬拜。
“我族昌盛,祖庇狐族!”火狐一族伏身跪地膜拜,神品的傳承,就是他們古老的先祖賜予的傳承,是先祖的庇佑!
待眾人跪拜之後,大長老繼續主持入族儀式:“請皇主,紋族徽!”
“我族昌盛!”一眾族人齊聲祈願。
而狐皇則在這一刻,手指間散出濃鬱火紅之光。其手掌之上,一方通體火紅的印章,在這一刻散出一片遠古而威嚴,強大而狂霸的氣息!那是代表狐族至高存在的火狐族徽之印!一直以來由狐皇執掌,由狐皇為每一位皇室新成員,刻印下代表高貴、榮光、非凡的印記!
“祖庇狐族!”祈願聲浩瀚而出,帶著火狐一族的氣勢,壓遍整一個狐境!
“我狐族,也許將要再度不凡。”所有狐境中的狐族者,此刻都在在心中喃喃。他們都很清楚這些年歲以來,身為狐族中至尊的火狐一族,一直等不到那代表著至尊的神品繼承者。
“不就是一個神品資質的少年麽?有必要搞這麽大陣仗麽?”白秋千皺眉嗤道。
“你這丫頭又胡言亂語了。”白墨搖搖頭歎道,對於這個愛女的調皮胡亂說話,顯得寵溺而無奈。
“若是阿火跟我迴來,肯定不弱於這個皇族的大皇子。”白秋千還想著她嘴中所謂的“阿火”。
“你啊,我們在這裏都能感覺到這股狐威,說明歸來的大皇子絕對很強。”白墨搖搖頭,卻是斷言道。
“哼——若是爹當初同意我去追那個臭丫頭,現在咱們白狐一族也有這樣的強者女婿。還有必要眼巴巴的去湊在那些高傲的皇族人麵前?”白秋千十分不滿道。
“你這話在爹這裏說說就是,若是出去說了,可要禍害咱們整一個族群。而且火狐一族,為我狐族自古的繁榮昌盛,灑下了不少強者的血,這一點是毋庸置疑的。皇族為我狐族,盡心盡力,我們應該恭敬待之。”白墨教導道。
白秋千不以為然的扭身:“爹爹就是太古板了,還是姑姑好。都是狐族中人,又不是比我強大很多,憑什麽每次都挑鼻子豎眼的,真是討厭至極。”
“那是個別,十殿下就很不錯。”對於這一代的火族年輕一輩,白墨也有些感歎,但也算差強人意。
“我出去了。”白秋千覺得再說下去,也說不出個所以來,還是打算出去。
“別四處衝撞,今兒族中的長老都出來了。”白墨叮嚀道。
“知道了。”白秋千遠遠應了一聲。
……
而那時候火狐一族的族徽,也已經印在了雲焱的右狐翅之上。他在族徽紋好之後,便收攏了本體。
“禮畢——”大長老揚聲落定,代表雲焱的入族儀式完成。
雲焱微躬身對大長老等人的主持表示感謝,而狐皇的手掌落在雲焱的肩膀之上:“焱兒——”
“我想去祭拜母後。”雲焱來狐境最主要的目的,一直都是祭拜狐後。
“好,你們都且先散去。”狐皇此刻已經恢複了往日的威嚴,目光看向八位長老等皇族者道。
“是,皇主。”一眾人雖然各有千般思緒,此刻也不可能說什麽。都在狐皇的示意之下,行禮之後離去。
雲焱則在眾人退散的時刻,脫開狐皇握著他肩膀的手掌,走去連靈玉身邊。
“恭喜!”連靈玉眉眼盈著笑意,她知道這一刻雲焱是驕傲的,他要證明的是狐後沒有看錯他。
“靈玉——”雲焱伸手抱住知他心意的連靈玉,隻覺得有她在真好。
連靈玉伸手輕揉著雲焱的紅發,輕聲道:“走吧,去見母後。”
“嗯。”雲焱鬆開連靈玉,改握住她的手掌。
而那時狐皇看著,眸光有一些波動,但並未說什麽。
雲焱拉著連靈玉過去道:“有勞——”
狐皇袖袍下的手握了握拳,這孩子至始至終,都沒有叫他一聲父皇。就算是現在要他引路去祭拜狐後,也沒有叫出口。
“走吧。”狐皇也沒有多說,隻是大步走在了前頭。雲焱與連靈玉緊隨而去——
在狐境的皇族墓山之中,有一座座威嚴的墓穴。尤其是在狐後所葬的這一座山體,是每一任狐皇、狐後共葬身之地。山體中有濃鬱的靈氣,甚至氤氳成雲層水汽,如同祖祠所在那座山體,顯得非常毓秀靈韻。
狐後的墓上很幹淨,並不像是剛打掃的煥然一新。可見這墓一直都保持著這樣的狀態,一直都有人悉心在照料。不過這是皇族墓穴,這裏又是每一任狐皇、狐後的墓穴,常有人照料也並不稀奇。
連靈玉認真的看過,這一片的山體,在遠走而來時,隻覺得很像是火狐一族者的本體。而這曆任狐皇與狐後的墓穴之山,則是這火狐山群的頭部!
狐皇自墓穴一側打開墓穴之門,顯然是要帶雲焱進入墓穴之中。
雲焱與連靈玉走進去,看見的是一派婉約清新的墓穴布置。這更像是宮殿之內,而非是墓穴。
連靈玉明顯感受到雲焱的手握緊了她,隨後他拉著她急急的走進內裏。她看見了內殿裏,有一方散著淡雅之香的棺槨。其上是一名身著紅錦狐紋廣袖長裙,眉眼間含著婉靜的女子畫像。那畫工惟妙惟肖,畫的大小又是與人的大小相差無幾。看著就像是真人立於眼前一般!
“母後——”雲焱的眸光在來狐境後,第一次出現了波動,而且非常劇烈!
連靈玉抱住他的手臂,知道他心裏很不平靜。雲焱跪下身來,連靈玉也恭敬的跪下身。
“焱兒迴來了,我化形成人了,來看您了。”雲焱緊握著連靈玉的手掌,又道:“還帶了靈玉來,她是焱兒的妻。”
連靈玉伏身叩首,她感謝狐後,感謝她對雲焱的愛,感謝她將雲焱帶到這個世上來。
等連靈玉叩拜完畢,雲焱拉起她走近狐後的的棺槨。他伸手握著那棺槨,目光看著棺槨前的畫像。他很看起來很安靜,隻是唿吸的不平穩,以及緊握著連靈玉的手掌表明了他的不平靜。
連靈玉伸手抱住雲焱精壯的腰,她低聲安撫道:“不要忍,想說什麽就說。母後也希望你跟她說話,她可以聽得到的,你要知道她一直在等著你迴來,等著看到你如今的模樣。”
“可以嗎?”雲焱抱住連靈玉問,他不確定。因為時隔太多年,他不知道狐後是不是已經入了輪迴。
“可以的。”連靈玉柔聲道。
雲焱抿著唇,連靈玉鬆開他。他看著狐後的畫像,終究是開口:“母後,我會說人語了,也會寫字了。我的修為很好,我覺醒了神品傳承……”
雲焱每說的一句話,都令連靈玉感到心疼。因為他在告訴狐後的,是從前狐後教導他的。可說明是他從前不會,後來才一樣樣學的。她才知道他學了這麽多,甚至很多都是在來她身邊之後才學的。他在那時候,也隻是一名少年,卻為她做了那麽多。
他並不是一開始就會的,都隻是剛學的。隻是他很聰明,所以做出來的時候,會讓人認為他本來就會。可是其實他隻是一步步在學——
狐皇的眼眸,在那一刻閃爍了淚花。他隻有在確定狐後真的亡故的夜晚,曾經落下過眼淚。可是在人前從未動容過——
狐皇才知道,他到底是對這一雙母子有多殘忍無情。這樣好的兒子,他居然就讓他獨自去麵對一切。獲得傳承時的洗練經脈,化人時的雷霆塑身,如破神境時的神雷劫……
他不願意叫他一聲父皇,是情有可原的。狐皇這一刻,隻這麽認為——
“靈玉——”雲焱說完話,就緊緊的抱著連靈玉。
連靈玉抱著他的身體,緊緊的抱著安撫他。她知道他是悲痛的,子欲養而親不在的悲痛。無論他現在有多強大,有多麽的驕傲,那個最希望看到,而他也最希望能被其看到的人都已經不在——
“別難過,母後看到了,聽到了——她會很高興的——”連靈玉柔聲安慰著他,他是一個至情的人啊。
雲焱將頭埋在連靈玉的頸間,她心痛的感受到一滴微涼的液體,落在她的頸間。她的小狐狸,很傷心——
“小狐狸——”連靈玉心疼極了,他一定是難過到了至極才會落淚。
雲焱張嘴咬住連靈玉的頸,不輕但也不重,他就這樣咬著。她抱著他由著他咬,安靜的安撫他的哀傷。
雲焱漸漸平複下心緒後,才鬆開連靈玉安靜看著狐後的畫像:“靈玉——”
“嗯。”連靈玉應聲。
“謝謝你。”雲焱的目光落在連靈玉身上,他伸手輕撫著她的容顏:“你和母後很像。”
“你的意思,我像是你娘?!”連靈玉蹙眉,目光中卻沒有怒意,但口氣裏有不滿的硬板。
雲焱淺笑開來,他伸手抱住她:“你那時候堅韌的不服輸,和母後的執著很像。”
連靈玉聽得明白,明白當初就是因為她身上的那一縷意念,才招來了他。想著她當年的執念,可知當年的狐後,照料他的執念有多深。
狐皇看見連靈玉將雲焱哄笑了,看見後者此刻麵上平靜中洋溢的喜悅,明白雲焱是真的很喜歡這個女子。
而這個女子一直以來的表現,以及從來報中的事件可看出還不錯。不過若是作為狐後,那是不可能的,畢竟她不是狐族者。
雲焱再次鬆開連靈玉後,目光看向了狐皇。而她知道他還是有話要跟這個父皇說的,礙於這個狐皇估計不樂於在人前展現他的情緒,所以她開口道:“我先出去。”
“不——”雲焱不樂意的摟著她的腰肢說。
連靈玉卻搖頭打斷:“我出去親手給母後清掃一遍,我這是討好她。”
“嗯?”雲焱不明白。
“討好了,才能讓你娶我。”連靈玉低聲在他耳邊道。
雲焱聽言伸手握著她的臉,她伸手揮開:“我去了。”她說話間抽了身,直接錯過狐皇往外去。
“焱兒——”狐皇一時間也不知道要說什麽,可是他又覺得有很多話要說。
“我想帶請母後的靈牌。”雲焱卻說明道。
“作何?”狐皇擰眉,聽出了不好的意思。
“帶走。”雲焱的迴答很簡單。
“你留在狐境之中,還要帶著靈牌走去哪裏?隻要你想來,都可以隨意進出。”狐皇卻道。
“我要離開。”雲焱搖頭道。
狐皇的目光深沉的落在雲焱身上:“焱兒,就算你怨父皇。可是你是狐族者,你的繼承如今對我們狐族,對我們火狐一族很重要。蒼護法應該告訴了你,你是我狐族如今唯一的神品資質者。焱兒,就算是你的母後,也護希望你留下來。”
“如果族中有大事需要我,我會參加。但是我不會留下來做別的,我的家不在這裏。”雲焱表明道。
“那你的家在哪裏?你在這裏出生,你的母後你的祖輩都在這裏,這裏不是你的家,哪裏又是?”狐皇也是有威嚴的人,一直在上位之上坐慣了,一時間受不住雲焱話語間的忤逆。
“母後不在,這裏就不是我的家。你在心裏打算什麽,與我無關。”雲焱根本就不在乎狐皇的情緒,他要做的隻是得到他要的。
“哦?你說我打算什麽?”狐皇忽然反問。
“你想讓我留在狐族,成為你的繼承人。你想讓我聽你的安排,成為你最滿意的狐族強者。你想按照你的意思,來計劃我的未來之路。”雲焱說的三個你想,完全戳中了狐皇的心思。
“你想透過我,補償母後,安撫你自己的不安。”雲焱這最後一句話,震動了狐皇。因為前麵的三個不難猜測,但最後這一點狐皇自認他並沒有表現出來。尤其是他怎麽知道他是不安?而不是愧疚?
“我為何要不安?”狐皇追問。
雲焱不迴答了,他看著狐後的畫像:“母後希望我好而已,你們不曾對我付出,我又為何要迴報?母後也不會壓太多的東西給我,所以你不必拿她來壓我。”
“我是不安。因為你們的出事太過詭異,尤其是你現在已經是神品資質。你要知道,當年能動手到我都察覺不出,那樣的存在是何等存在!”狐皇沉聲說明道。
“我知道。”雲焱也沒否認。
“你想找出動手的人,也要留下來。”狐皇這時候,展現了他高超的網人手段。
“你說的沒錯,我是會留下來一陣。”雲焱承認道。
狐皇聽言,緩緩道:“說吧,你想要怎樣才肯留下來,當我的繼承人。”
雲焱沒有驚訝狐皇的這句話,他從白青河那裏就清楚現在狐族的狀況不好。
“我做任何事,你都要支持我。”雲焱也不含糊的開出條件。
“你——”狐皇沒想到雲焱還真的就不含糊的開口了,還這麽爽快。這令他忽然覺得,這個小子是不是一早就打算好留下來,現在這是在誆他這個老子!
“除了你將來立狐後這事,其餘的我都可以答應。”狐皇也是人精,一早就知道雲焱的目的。
“那就算了。”雲焱迴了一句,就要走出去找連靈玉。
“你要知道她不是狐族者,我族沒有哪一個狐後會是外族之人!”狐皇嚴聲道。
“族規裏沒有說不可以立外族者為後。”雲焱反駁道。
狐皇握拳,才知道這小子那時候那樣認真的聽族規,為的就是這個!
“她死後你要另立後,畢竟她是人族,遲早要早死!”狐皇覺得這是他最後的底線!
“不行!我隻娶靈玉一個人,這個沒得商量。你若是不願意,你就自己再去生一個神品的兒子。”雲焱的迴話犀利而無賴至極!
“你這混賬小子!”狐皇多好的修為和忍耐功力,就這麽被雲焱咄咄相逼到爆粗口!
“答應不答應?”雲焱根本就不給狐皇喘氣的機會。
狐皇麵色極度不好,但是他想到——
“你若是背後做手腳,我就帶著母後的棺槨離開。就算我現在做不到,遲早也做得到。”雲焱根本就不給狐皇退路!
“你——”狐皇麵色青紫,他完全沒想到雲焱會是這樣人!這孩子,倒是像誰?!這是跟誰學的?!
“你好好想想,畢竟我還是會留下來查清楚是誰動的手。但你要清楚,靈玉就是我的逆鱗,不要試圖掀動,否則後果你承擔不起。”雲焱的話,分明有警告之意!
狐皇覺得要他被氣死了!竟然被一個二十幾歲的毛小子威脅!這還是他的兒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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