節從師父處出來,走在九十九階玉階上,秦落衣心情十分凝重。睍蓴璩曉從來沒想到這混元天珠是那麽個燙手的東西,出世幾百年來就曾經引出那麽多事端,甚至連修煉出紫府的大能修士,都被人殺死。


    那珠子呆在她靈台穴內許多年,除了上次她晉階大宗師的時候,曾經感受到一些異樣之外,還從來不曾受過它什麽好處……不能掩蓋晉階時的異象,她以後怕是都得小心謹慎才行。


    走完最後一階,她迴頭望去,不隻是玉階,整個主峰都籠罩在一層氤氳的霧藹之中,飄渺似人間仙界。


    想到玉階的遠古傳說,她轉身又朝上走去,心中什麽也不想,隻用心感受著周圍,希望能有所感悟。隻是來來迴迴的走了十幾次,她依然一無所獲。


    停下腳下,有些自嘲的笑了笑。畢竟隻是傳說而已,飄渺宗傳承了不知多少代,還從來沒有人聽說誰得到過那神秘的傳承,師父活了幾千年,不知道在這玉階之上走過多少遍了,也沒有一絲收獲……因為混元天珠之事,她今日倒是有些著魔了。


    迴到玉青峰,遠遠的便看到她的洞府前站了一道修長的白色身影,雖然隻能簡單的看到一個背麵,但卻已覺得是無雙的溫潤。身姿挺拔的像是暮雪的勁鬆,月白袍子隨風盈盈飄舞,讓人好似看到了天邊的白雲,雲卷雲舒,那般的優雅風華。


    是已經一年半不曾相見的簡玉衍。


    秦落衣明妍的俏臉上瞬間綻開一抹燦爛的笑顏,一直凝重沉入穀底的心情飛揚起來,鳳眸中閃爍著瀲灩的光澤,特意放輕步子,走了過去。就在她來到背後,伸出手去想拍他肩膀嚇他一嚇的時候,簡玉衍突然迴過身來。


    “衣兒!”


    看到站在自己身後的秦落衣,簡玉衍漆黑眼中的狂喜一閃而逝,完美的薄唇勾起令人炫目的笑容。


    “衣兒,你什麽時候出關的?”


    眼前的佳人一襲淡紫色衣裙,清雅明豔中透著一股與生俱來的高貴,那淺淺的紫色將她本就勝雪的肌膚襯得更加晶瑩剔透,明眸流盼,含嬌帶俏,端的是風情無限。


    “呃,今天剛剛出關。”想惡作劇卻被人逮了個正著,秦落衣眨了眨眼,有些尷尬的將舉在半空中的手放了下來,衝著他扯出一抹更加燦爛的笑顏:“然後去主峰看了看師傅,你來多久了?”


    “剛到。”簡玉衍黑眸凝視著她,裏麵有驚豔、激動和一些不知名的情愫,在她閉關這一年半來,隻要在宗門裏,每隔幾天,他就要到玉青峰來一趟,可是秦落衣一直在修煉,他每次都失望而迴,再過幾天,他要跟著師傅離開師門,所以想在離開之前再來看看,沒想到居然碰到她出關了。


    玉青峰山頂,因為有寒潭,所以除了宗門裏的長老和掌門的弟子能上去,其它任何人是禁止靠近的,上麵有極其厲害的陣法,所以知道她在玉青峰山頂上修煉,他卻無法上去見一見她,這一年多來,他隻能默默的任思念啃噬著他的心扉,任相思成狂。


    秦落衣自己心下尷尬,不敢直視他的眼睛,所以倒沒有注意到簡玉衍火熱無比的眼神,隻是讓她驚訝無比的是,一年多時間不見,簡玉衍居然也修煉到了武聖,且還不是武聖初階,那樣強橫的氣息……至少已經達到了武聖中階!


    心中著實為他高興。


    打開門將簡玉衍讓進洞府裏麵,又煮上香茶,兩人坐在院中,一邊喝茶一邊愜意說話,金色的陽光照在身上,暖洋洋的,十分舒服。


    “你要離開飄渺宗?”當聽到簡玉衍過幾天就要跟著鄔師叔走的時候,秦落衣俏臉上有些失落:“要走多久?”


    沒想到她才出關,他又要離開了。


    看到她眼中的失落,簡玉衍心神微微一晃,隨即笑道:“師傅隻說出去走走,順便拜訪一些老朋友。”


    秦落衣垂了眼眸,這樣說來,就是歸期不定了,等他迴來,說不定她也閉關了。


    不過鄔師叔肯帶著他去拜訪老朋友,對簡玉衍來說是好事,他和她一樣,來自聖龍大陸,對蓬萊仙島來,他們都太陌生了,認識的人也太少。


    簡玉衍見不得她臉上的黯然,於是笑著站起身來,意念一動,從儲物空間裏麵拿出一個秋千架來,安在院子中間,笑道:“你不是說,想在院子裏做一個秋千嗎?你覺得這個怎麽樣?喜不喜歡……”


    那秋千的支架是用一種白色的玉石做成的,打磨得極為光滑,晃蕩的繩子用綠色古藤編成,坐的地方,也是用古藤編織成的,顯得古樸自然無比。


    秦落衣眼中一亮,驚喜的站起身來走過去圍著秋千架轉了幾圈:“當然喜歡,太好了,謝謝你。”沒想到她當初說的話,他居然還記得。忍不住便坐了上去。


    簡玉衍眸光含笑,玉樹臨風的身影走到她身後,手握在古藤做成的繩子上,微微用力,秋千飄蕩起來。


    “高點。”


    秦落衣迴頭看他,鳳眸瀲灩,俏臉笑靨如花,銀鈴般的笑聲逸了出來,飄散在空中,發絲飛揚,紫色的裙子迎風飄蕩,就似落入凡間的精靈一般。


    “再高點。”


    ……


    端木長青的洞府離著這裏並不遠,聽得那愉悅的笑聲,忍不住走了過來,當看清楚院中不隻有秦落衣,還有簡玉衍也在時,愉悅的神色一滯,眼中有幽暗的火光閃過。


    不過院中的兩人都沒有注意到他的到來。


    簡玉衍立在秦落衣身後,全部心思都放在秦落衣身上,不時的低下頭,跟她說話,引得她銀鈴般的笑聲不斷……這樣毫不設防,開心不已的秦落衣,是端木長青從來未見過的,每次見了自己,她都如一隻刺蝟一般,對他充滿了防備。


    垂在身側的拳頭握緊,抿緊薄唇,他深深的看了一眼簡玉衍,然後如來時一般,無聲的離去。


    簡玉衍因為拜了鄔師叔為師,已經搬離了千嵐山,住到了旭日峰的山腰上。數百平的屋子,和她的洞府一般,清一色的白牆灰瓦,修煉室,會客廳,書房,一應俱全。


    季玄的洞府在山下邊一點,容雲鶴和簡玉衍的洞府在山腰上,而柳傾城的洞府則要高一些。鄔山師叔也住在山上,隻不過他住在山頂之上。


    離開玉青峰後,秦落衣跟著簡玉衍一起第一次到了旭日峰,在他的洞府裏麵,一直呆到近黃昏才離開。


    嗷嗚。


    一迴到洞府,不知道什麽時候迴來的大黑突然從屋內狂衝了出來,神情興奮渴望的看著她,身上的毛發已經恢複了昔日的光澤亮麗,雪白一片,再不是一年前坑坑哇哇的樣子了。因為秦落衣一直在山頂沒有下來,連大黑也不能見到她。


    再見到大黑,秦落衣也很高興,看著他渴望不已的眼神,會意的輕笑一聲,揉了揉它身上柔順的毛發,就從手鐲空間裏麵,拿出一顆十階的青玉丹扔進他的嘴裏。


    自從她能煉製十階丹藥之後,大黑的嘴就叼了,隻喜歡吃十階以上的丹藥,說十階以下的丹藥,對它的修為沒什麽作用。


    大黑一口咽了下去,然後又拿那期待的眼神看著她,嘿嘿笑道:“還有沒有?”


    秦落衣拍了拍他的頭,笑道:“沒了,改天我煉出來再給你。”轉身走進屋內。大黑屁巔屁巔的跟在她的身後。


    走進書房裏,秦落衣在案桌上意外的發現了一個信封,拿起來一看,是簡玉衍的字跡。


    鳳眸中閃過一抹疑惑,簡玉衍是什麽時候這信放在這裏的,難道是上午過來的時候?抿了抿紅唇,她把信抽出來一看。


    “亥時……玉藏峰頂……有重要的話跟我說。”重新將信紙疊好,秦落衣有些失笑的喃喃:“什麽話啊,剛才不說,還專門到玉藏峰去說,搞得這麽神神秘秘的。”


    看了看窗外,天色已經黑了,玉藏峰離著此處頗遠,以她的速度,沒有一兩個時辰,是沒有辦法到的。


    想了想,她轉身帶著大黑往旭日峰而去。呃,不是她懶 ,半夜三更的,她還真不想去那麽遠的地方。


    簡玉衍並不在旭日峰上,大門緊閉,喚了幾聲也沒有應她,秦落衣鬱悶,難道是已經去玉藏峰了?


    玉藏峰離著玉青峰足足有上千裏,大黑一刻也沒有停,足足跑了一個半時辰,總算是到了。


    在山頂上,有一個青色的人影長身而立,和簡玉衍差不多高,體形也很相似,雙手負在身後,背對著她們,一動不動的站著。


    “哎,你有什麽話,非得三更半夜的跑到這裏來說啊。”秦落衣從大黑身上跳下來,眼中帶笑,說出來的話卻帶著微微的抱怨。


    大黑卻倏的住了腳,身體緊繃,望著前方的人影,狂嘯了一聲:“你不是簡玉衍,你是誰,把我們騙到這裏想做什麽?”


    秦落衣一怔,眼中精光一閃,也隨即停下了腳步,細細的看去,前方的人影隱在夜色之中,初初看來,雖然和簡玉衍很象,可是細看,還是能看到一些不一樣的地方。


    簡玉衍的身材比例十分完美,眼前的這個男人,肩膀卻顯得要寬一些,個子也比簡玉衍微微矮上那麽一寸。雖然隻是一個背影,可是卻顯得有些陰冷,沒有簡玉衍身上的溫潤與卓然。


    秦落衣的臉色瞬間變了。


    那字跡確實是簡玉衍的字跡,可是人卻不是簡玉衍,這說明了什麽?


    “咱們走。”秦落衣躍上大黑的背上,朝它輕喝一聲,這個男子,跟簡玉衍的修為差不多,也是武聖中階的樣子,可她總覺得他有一種深不可測的感覺。


    大黑反應很迅速,雖然不甘,卻沒有遲疑,轉身就向來路掠去,身形疾如閃電。


    “哈哈,既然來了,就把命留下吧!”青衣人冷冷一笑,終於轉過身來,一股強大的靈力從他的身上迸射而出,衝著他們橫掃而來。


    “蕭天,居然是你!”


    感覺到身後的殺意,坐在大黑背上的秦落衣迴頭一看,看清楚了那張隱在夜色中的臉龐。


    洞天福地的蕭天!


    “秦落衣,我父親和叔叔在哪?是不是你把他們殺了?”蕭天追在她的身後,傲然的臉龐,變得有些猙獰,泛著陰冷的光芒瞪著她。


    這種時候,秦落衣當然不會承認。嘲諷的瞪著眼他笑道:“蕭天,你有病啊,先是說我殺了你妹妹,現在居然又說我殺了你父親叔叔,你還真是奇怪!你不是要找人來飄渺宗跟我對質麽,沒找到人卻想出這種下流手段來了,哼,居然敢來飄渺宗殺人,有本事你就跟上來殺我啊!”


    微揚著下巴,衝他充滿挑釁的一笑。


    大黑腳下如風。


    “秦落衣,你跑不掉的!”蕭天眼中精光一閃,居然不再追上來,隻是臉上卻浮現高深莫測的笑意。


    秦落衣心中有了不好的預感,大黑也是,不用她催促,大黑跑得更快了。


    “該死,他們來了不隻一個人。”大黑突然停下,望著前方突然冒出來的人影,低咒連連。


    轉身又朝另外一個方向掠去。


    蕭天攔了上來,傲然的臉上盡是譏誚與憤怒:“秦落衣,你說……我父親和叔叔們在哪裏,你是不是把他們殺了?”


    “蕭師弟,別跟她廢話了,這裏是飄渺宗,雖然偏僻,保不準會有人經過,先把她抓住,迴去再慢慢問好了。”


    另一道冷然的身影也逼了過來,一前一後的將秦落衣和大黑攔住。


    蕭天終於冷靜了一些,點了點頭道:“那就麻煩高師兄助我一臂之力,咱們別靠她太近,她身上或許還有厲害的符籙。”一邊說話,一邊朝著秦落衣欺了過來。


    “哈哈,雕蟲小技而已,咱們兩個玄府修士,難不成還奈何不了她不成?”被他喚作高師兄的男子傲然的笑了起來。


    一座玄色的散發著耀眼光芒的府邸,突然從他身上浮現,朝著秦落衣頭頂壓了過來,那股強悍的氣息,幾乎要壓抑得人喘不過來。


    蕭天身上,同一時間也飛出一座玄色的府邸,閃閃發光,從天而降。


    大黑低咒一聲,撒腿就跑,卻被那兩座散發著恐怖氣息的府邸壓抑著,速度極慢。


    秦落衣心中也是一滯,眼中閃過一抹狂熱,這就是突破了武聖九階巔峰的壁障,修煉出來的府邸嗎?


    兩座府邸都十分的豪華,就如古代的宮殿一般,最開始隻有數寸大小,瞬間就暴漲了無數倍,就如泰山壓頂一般,從空中落了下來,在府邸的下方,形成了一個巨大的漩渦,似要將她壓垮,又似要把她吸進去一般。


    “我看你還往哪裏逃!”蕭天得意的一笑,青色的府邸突然光芒大盛,以雷霆萬鈞之勢,再度朝秦落衣頭頂壓下。


    秦落衣不再遲疑,朝著空中就扔出了一把遲緩符,阻住它們飛快的下壓之勢。大黑眼中發狠,也放出乾坤鍾,對著蕭天,狠狠的敲下。


    “咚!”


    悠揚的鍾聲飄出,蕭天直覺不對勁,臉色一變,那座玄色的府邸突然從秦落衣頭頂上飛開,擋在了他自己的麵前。


    “砰!”


    “啊!”


    強悍的帶著無與倫比殺傷力的聲波撞在在玄府之上,玄府上原本耀眼的光芒,突然為之一黯,即使隔著強橫的玄府,蕭天還是被震得後退了幾步,才穩住了身形。


    “算你好運!”


    大黑咬牙,然後又調轉方向,對著高師兄,狠狠的敲了一下。師兄兩眼放光的看著乾坤鍾,眼中的貪婪一閃而逝。


    看到大黑的動作,臉色一變,也即忙召迴已經快要壓在秦落衣身上的府邸,擋在了自己的麵前。


    玄府上的光芒隻是暗了一暗,隨即又大盛,而高師兄還站在原地,沒有受到一點影響。


    秦落衣低咒一聲。這師兄的實力,應該比蕭天高出不少……而她們的實力也太弱了,完全不能發揮這乾坤鍾應有的威力!


    高師兄控製著府邸朝著秦落衣再度壓來,蕭天壓下心中翻騰的氣血,也再度控製著玄府向他們攻擊而來。


    “媽的,你們找死!”大黑狂嘯一聲,調轉乾坤鍾的方向,又一下敲了下去。


    “啊!”


    因為剛才受了傷,蕭天這次即使反應很快的把玄府召迴來,擋在了自己的麵前,玄府卻沒有能夠擋住乾坤鍾的攻擊,砰的一聲,被生生打散,而他的人也被打飛了出去,七竅流血。很久都沒有從地上爬起來。


    “哈哈,總算是死了!”大黑狂笑一聲,嘴角也逸出鮮血來。


    它已經動用了乾坤鍾三次,最後這一次,已經十分的勉強,五髒六腑都似移了位一般,疼得厲害,好在總算殺了那該死的蕭天。


    秦落衣扔出一把符籙,抵住高師兄青府的攻擊,然後飛快的接過大黑麵前的乾坤鍾,將鍾口對準高師兄,用力的敲了下去。


    在她拿到乾坤鍾的那一瞬間,高師兄臉色一變,急忙又召迴玄府擋在自己的麵前。


    咚!


    一聲之後,玄府潰散,高師兄身體向後狂飛而出,撞斷了無數根參天大樹之後,才狼狽的停了下來。


    咚!


    秦落衣微揚著下巴,忍著體內的劇痛,再度敲了下去,高師兄剛站起來的身後再度向後狂射而出。慘叫一聲,身後是懸崖,他直直的朝著懸崖下落去。


    “哈哈,這下麵可是飄渺宗有名的獅虎崖,這混蛋掉下去,肯定沒命了。”大黑興奮的狂叫了起來。


    秦落衣也走了過去,下麵黑漆漆的,一眼望不到底,飄渺宗的獅虎崖橫貫南北,綿延足有兩千裏長,玉藏山處在飄渺宗的外圍,它的下麵,確實是就讓人聞之色變的獅虎崖。


    兩人站在崖邊,卻忽略了倒地一直沒有起來的蕭天,蕭天悄悄來到她們的身後,拚盡全身的靈力,朝她們揮出了一掌,得意的狂笑:“秦落衣,獅虎崖是個不錯的葬身地方,你也下去吧!”


    秦落衣和著大黑直直的跌落崖下,都沒想到蕭天居然還沒有死,還能爬起來陰她們,忍不住低咒出聲。


    大黑更是狂嘯連連,跌下去的一瞬間就用力的揮舞著爪子想把他也拉下來。


    可惜撲騰了一番,隻見下落,身體根本無法向上躍上半寸,秦落衣眸中厲光閃動,纖手一揚,數張風刃符出手,一陣狂風卷動,剛才還得意洋洋的站在崖邊的蕭天,瞬間慘叫著也跌落了下來。


    “笑啊,媽的,我看你還怎麽笑!”大黑咬牙切齒。在整個獅虎崖的上空,別說修煉出了玄府的修士,就是紫府修士,也無法禦虹而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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