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但是他分明都到元嬰後期了!尋常修士不可能控製得了他!


    最後,兩人齊齊站在了鏡子前。


    “你用了些什麽邪魔歪道?我告訴你,我可是古雲派的首席弟子,當年我的師尊都說我天賦過人,你要是傷了我,我的師尊定不會輕易放過你!”


    現在的於子明自知自己渾身都是魔氣。口裏雖然這麽說,他心裏生出些害怕,更不想在眾目睽睽之下被照出來什麽奇怪的神魂。


    但是不論如何他都動彈不得!他的靈力被寧歡完全壓製,半點翻身的機會都沒有。


    他心裏更生煩悶!在古雲派早就已經是橫著走的人。隻有他控製別人的份兒,什麽時候這麽受製於人過!


    ……


    鏡子裏出現了兩個身影,一個小姑娘和一隻野豬。於子明有片刻怔愣,他看著顯原鏡中的豬,豬也看著他。


    【好小子,你想陰我?!】


    【給爺爬!】


    寧歡瞬間明白了他想做什麽。


    她剛才要是不反擊,現在這頭豬的樣子就被扣在她的頭上!


    寧歡怒從心頭起。


    一股無名之火從天而降。熊熊火焰將於子明團團圍住,他被困於烈火之中,不能動更不敢動。三丈高的天火滾滾直下,燒得全場鴉雀無聲。


    寧歡還不解氣,她越想越覺得離譜,指尖又是一動。天空陡然變暗,層層烏雲密布,雷聲轟鳴。幾道天雷驟然而至,一道接一道地往於子明身側劈過去!


    眾人議論不止。


    “看來天道都看不下去了,居然降下天火要處決這孽畜!”


    “膽大包天,他居然敢混進雲海盟,說不定就是他把靈獸幼崽搶走了!也不知道雲皓月是怎麽選徒弟的!”


    “……”


    “快放開我!你看到累劫快劈到我身上了嗎!”於子明趕緊把手中的混魔丸扔掉,但魔氣已經入體。他趕緊看向一邊的寧歡——


    鏡子中的她依舊是那樣。


    沒有任何異常。


    陸寒霜不動聲色地看著寧歡。別人看不明,但他不至於被她糊弄過去。寧歡施咒的動作很小,若不是因為他熟悉這個傻徒弟,隻怕他都會以為九重雷火是天道降下的處罰。


    陸寒霜看了都不想說話。


    他剛才為什麽會擔心寧歡?


    她這能耐都要快上天了。


    雲皓月也看出情況不對,他立刻走到台上,全然不顧於子明求助的眼神,直接把寧歡拉到鏡子前,按著她的肩膀不準她動彈。


    寧歡隻覺得一股壓抑的力量從上至下,她想要掙紮片刻,但雲皓月居然將她的雙手捆住雙腳踩住,押犯人一樣把她壓倒鏡前!


    【什麽情況!】


    【古雲派到底有沒有這個正常人!】


    【我要不要還手?】


    【還手以後該怎麽和陸寒霜交代啊?】


    雲皓月死死地盯著顯原鏡。


    怎麽迴事?


    他分明嗅到她身上藏著渾厚的靈力。


    怎麽可能照不出來!


    雲皓月還要再做什麽,隻是他突然被一陣掌風劈開!


    寧歡也順勢往後麵退了迴去。


    “雲掌門看清楚了嗎?”陸寒霜站到寧歡身前,“查也查了看也看了,還要欺負一個小姑娘?”


    “嗬,你的好姑娘是不是人都不知道,你還這麽護著她?”雲皓月不屑一顧,語氣挑釁十足,“你就不怕她是雪域派到你身邊的臥底,趁你病要你命?”


    【雲皓月到底是個什麽玩意兒!】


    【都這時候了還要挑撥離間??】


    【雪域到底是個什麽地方?】


    【我是不是錯過了什麽劇情啊?】


    “你的弟子如今身份不明,就不要惦記其他事了。”陸寒霜神色冷淡。


    於子明想說什麽,可他不敢說。這麽多人看著呢,要是他說是因為混魔丸,那大家不都知道了是他想要陷害寧歡?


    那豈不是失了麵子又敗了名聲。


    “陸寒霜,看來我們還是談不攏了?”


    雲皓月話鋒一轉,“眾所周知,古雲派和靈山不合,也不是一天兩天的事。不如今日我們就去擂台一戰?誰輸了,誰就孤身離開雲海盟,此生再也不得踏入仙界,如何?”


    台下沉默了。


    雲海盟不限製門派互相切磋,甚至希望各路掌門能多多交流,互相提升。各門派在雲海盟內分為上中下堂,隻有互相切磋,門派的地位才能上升。


    但雲皓月何必賭得這麽大!


    雲皓月這番話顯然超過了切磋的範圍,但眾人其實也想看看陸寒霜的修為,他此番隻帶著寧歡一人,看起來他的門派不甚興旺。不過礙於麵子,其他人都沒敢提。


    “可以。”陸寒霜冷著眼眸道。


    ……


    雲皓月一步一動地走到試煉場中央,他的每一步的距離都一致,齊齊整整,一條寬闊的大道生生被他走出濃厚的陰間氣息。


    剛才離得遠,陸寒霜的感受還沒那麽強烈,可現在陡然近了,腦海裏一些奇怪的前塵往事忽然間複現在眼前。


    “怎麽了陸掌門?”雲皓月道,“我可不會因為你是晚輩就手下留情。”


    還沒等陸寒霜拿起靈劍,雲皓月忽地手持五毒爪刺向他,陸寒霜隨即側身,揮劍斬斷刺殺過來的利刃!


    ……


    寧歡緊緊地盯著比試場。


    不知道為何,她總覺得陸寒霜和雲皓月指有很深的過節。


    她其實很想看陸寒霜退敵。


    隻因為平時他教導她的時候,他有十分修為也隻用三分,一是顧慮造成意外,二是因為寧歡在他眼裏的水平實在太水。


    難得有這樣的機會,寧歡幾乎是目不轉睛地盯著他看。雖然陸寒霜平時總讓她不爽,但是麵對著雲皓月這種古怪的人,她自然是希望陸寒霜能夠打贏!


    隻見雲皓月連戰連退,起初因為他速度快,尚且能躲避陸寒霜的進攻。可隨著他的速度慢慢恢複到普通修士的水平,這下子真是躲不過去。


    “你要不要和我做一個交換?”雲皓月有些扛不住,他重新攀談起來。模樣並不慌張,似乎絲毫不在意自己脖子上的長劍。


    “你把寧歡給我,我可以把和整個古雲派送給你。算起來,這筆買賣你不虧。”古雲派在曆代掌門人心裏都是極為珍重的寶物。


    每一任掌門都將把門派發揚光大作為自己的畢生任務。哪怕是不在仙界的陸寒霜,都知道這一點。


    那他怎麽可能不知道?


    他能這樣毫無心理負擔地說出這樣的話,那便說明整個古雲派在他心裏可有可無。


    陸寒霜的長劍歪了歪,殺意更重。


    “怎麽了啊陸寒霜?”雲皓月的語調猖狂至極,笑意更狂,言語之間透露著濃濃的嘲諷和不屑,“你這是看出什麽來了嗎?”


    陸寒霜眼眸忽然僵住,僅那一瞬間,他的身體片刻僵硬。隨後他長劍一揮,周身猛地圍繞起巨大的環形水波!


    雲皓月算準了陸寒霜拿他沒轍他才敢暴露自己。


    剛才試探了那麽久,他覺得陸寒霜的道術都過於簡單。再說了,就算他能打的過這具身軀,大不了換一副軀殼就好了。


    “你想起來什麽了嗎?”雲皓月的語氣聽似關切,可一句接一句的話卻是在強迫陸寒霜的記憶複蘇。


    腦海裏的畫麵瘋狂翻湧,陸寒霜的眼神變得陰沉,他的長劍重重揮下!


    周身的水波頃刻間放大數倍!猛地變成連接天地的渾厚水柱!一圈纏繞一圈、一層裹挾一層、濃厚的水柱在天上匯聚相交,風起雲湧,水汽蒸騰!如同把大海倒扣在了天上!


    而天海的漩渦中心,就正對著木縱!


    “……”


    “這、這是水龍吟?!”


    “陸掌門怎麽……這……”


    “他們是有什麽世仇嗎?!”


    場下的人見狀紛紛小聲交頭接耳。


    耳邊的風聲太大,雨水像是在那一刻被控製在了雲層之下。黑雲壓城的處境,讓在座的人不由得倒吸一口冷氣。


    寧歡的眼睛直直地看著漫天雲海,有那麽一瞬間甚至要被這樣的景象蠱惑進去,幾近意識不到這是一道兇險的咒術。


    陸寒霜的語氣已經生冷,“木縱。”


    “難得殿下還記得我哈哈哈。”雲皓月,不,木縱雖是笑著,但是他的心裏早已不詳剛才那樣胸有成竹。


    他心底知道陸寒霜這道水龍吟劈頭蓋臉打下來,他不說金蟬脫殼了,隻怕魂魄都要永遠被控製在虛妄境界中。


    陸寒霜永遠都是冷著那麽一張臉,和百年之前毫無二致。也是因為這樣,木縱剛才才會覺得他這麽長時間過去,他沒有變化。


    不等木縱想完,隻見陸寒霜長劍一揮,眸中戾氣盡顯!滔天巨浪頃刻間把木縱吞沒!


    木縱自詡能夠操縱人的魂魄,能夠借屍還魂!但是此時他才發現,他自己分寸動彈不得!本就殘缺的魂魄如今正被一股無名的力量緊緊控製著,死亡的恐懼感蔓延全身。


    “伏羅現在何處?”陸寒霜將人控製在半空中,他的眼睛裏已經是冷得可怕,如果說平日裏的那種冷漠像是冬日涼水,那如今他的情緒就如同千年寒冰,根本毫無化解之法。


    木縱頭上出了一層冷汗,他用盡辦法想要從這具軀殼中脫身。可嚐試半天他掙脫不得禁錮,但他也不能說出伏羅的下落!


    說出主人的下落,他就會死,但如今他自己都是泥菩薩過江,說點假消息糊弄陸寒霜一下或許最好……


    編造了很久以後,木縱才開口,“你要是現在放下我,我就……”


    “不必了。”陸寒霜的耐心已經耗盡。


    都沒有再給他說話的機會,陸寒霜手腕一抬,無邊巨浪頃刻間從天而下壓向這隻活得過久的妖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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