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老大阮黑給滿了左舵才避免了兩船相撞的災難性後果,兩船船頭一錯,幾乎是船梆帖著船梆,中間的距離不到一米,那危險程度就跟“鬼剔頭”似的,我們船上的所有人都在手心裏捏了把汗,萬一把坐船撞漏了,大夥就得跟著“三叉戟號”去海底當沉船墓場的展品了。

    天幸阮黑轉舵夠快,兩船並沒有刮在一起,說時遲,那時快,眨眼的功夫,已經各自在海麵劃過,白色幽靈般的老式帆船,在洋流的作用下迅速鑽進了霧中,隱去了行蹤,就象它出現的一樣突然,直如一個蹤跡飄忽時隱時現的海上幽靈。

    濃霧的海麵依然是一片沉寂,由於這一切發生的非常意外和突然,眾人直到那船消失在海霧裏,方才慢慢迴過神來,額頭上都已出了一層白毛汗,誰也不知道那條船究竟是從哪冒出來的,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茫然驚懼之意傳遍了全身。

    常年跑船之人,哪個都能說些大海之上奇異的掌故,鬼船水鬼這些傳說尤多,但說起來也大多是道聽途說,很少有親眼目睹經曆過的,掌舵的阮黑就從沒遇到過這種直接麵對幽靈船的可怕情況,漁民蛋民最怕之事便是在海上遇鬼,那絕不是什麽好兆頭,遇到狂風巨浪,也許都能應付,但他畢竟不是倒鬥的摸金校尉,涉及到幽冥之中的事情,怎麽能不心驚,饒是他膽子夠壯,此時腿肚子也變得軟了,要不是扶在舵盤上撐著身體,險些癱倒在地。

    不僅阮黑體如篩糠,連我都覺得心驚肉跳,因為在兩船錯著駛過的一刻,相隔的距離太近了,即便海上有霧,四下裏盡是茫茫一片。但視線範圍內畢竟還有那麽二十來米的能見度,何況兩船最近的時候都快刮到一起了,當時就連那三桅帆船上纜繩磨損的處處痕跡,也能看得一清二楚,我眼睜睜地看到那船上甲板和船門處,都斑斑駁駁的血痕,血色已經幹涸發黑了,與白色的船體形成了強烈反差。今人望而生畏,不知是不是船上那些海員的血,可船上的人又都到哪去了?連屍體也沒留之,隻有滿船可見的血跡。

    我把這情況對其餘的人一說,原來不僅是我瞧見了,胖子、shirley楊,包括阮黑的兩個徒弟古猜和多玲,大夥都發現了這一情況,看來肯定不是我看花眼了,剛才甚至都可以聞到了那船上傳出濃重的血腥氣。胖子出主意說:“見鬼了。肯定是鬼船,我看咱們趕緊下船準備水神炮,要是再碰上就一炮敲掉它。免得陰魂不散破褲子纏腿耽誤咱們采蛋的大計。”

    我心想要是真有鬼船,炮彈未必有用,我轉頭看了看shi

    rley楊,想聽聽她是怎麽說,那究竟是艘什麽船呢?

    shirley楊無奈地聳聳肩:“我同你們一樣,有好多疑問想問,可我現在甚至不知道該怎麽來問,但我有種預感,那艘樣式古老的三桅船要是真衝著咱們來的,它早晚還會再出現。現在海上能見度太低,對咱們十分不利。”

    我們僅僅商量了幾句,還沒決定是要以退為進,還是以攻代守?就見霧中桅燈閃爍,剛剛與我們擦肩而過的那艘三桅船,竟然悄無聲息地,再次從我們船頭方向迎麵駛了過來,眾人相顧失色,趕緊讓阮黑掉轉船頭躲開它。

    如果說幾分鍾之前的第一次與三桅船遭遇。能夠在最緊要的關頭迅速避開,首先是由於胖子眼尖發現得快,加上有shirley楊迅速提醒阮黑,船老大甚至沒來得吃驚,就憑下意識扳舵迴避,但誰會想到,在這麽短的時間裏,那白色幽靈船的鬼船,又從前麵的海霧中鑽了出來,若不是鬼船卻是什麽?

    眾人在這常理難以解釋的詭異現象麵前目瞪口呆,這迴再沒上次那麽走運了,那艘白色的古舊帆船,來是海霧凝結而成的鬼魁,在霧中飄忽不定,說來便來,說沒就沒,事先半點征兆也沒有,船老大阮黑雖然手忙腳亂地全力扳舵,但隻避開了直接的撞擊,兩船的船側卻刮在了一起,三桅船兩側都掛著漁網,網上都是白色的浮漂,三叉戟號側麵有繩索捆綁著的橡皮救生艇,頓時糾纏在了一起,難分難解。

    兩船蹭在一處,使得船身一陣劇烈的搖晃,我們失去平衡,在甲板上東倒西歪,古猜重心不穩,摔倒在地,險些滾進海裏,嚇得他哇哇大叫,shirley楊扯條纜繩扔給古猜,讓他牢牢抓住。

    海柳船“三叉戟號”擁有銅板裝甲,避開了直接衝撞,不僅完好無損,而且由於船下的吃水線裝有分水刺,反把那三桅船的側麵刮出一個口子,海水頓時從船身的窟窿處狂灌進了三桅船,我們的三叉戟號由於跟它纏在一起難以分開,立刻被那由於注入海水開始下沉的白色幽靈船帶得傾斜了起來。

    船身側傾的幅度一時之間還不算厲害大,但是那三桅船船體龐大,時間一久,可能就要被它拖入海裏,胖子見狀,便想用斬魚刀砍斷綁在船舷就救生艇繩索,這是丟卒保車的辦法,我趕緊攔住他的舉動:“搭跳板,砍漁網去!”

    萬一座船出了意外,在茫茫大海上,恐怕隻有救生艇,才能帶給在海上搏命的海狼們保留一線生機,不到萬般無奈山窮水盡的地步,救生艇絕對不能

    舍棄,三桅船的漁網浮漂勾住了救生艇,就算我們的座船不被那即將沉沒的三桅船帶翻,也會造成船體或裝備受損,形勢所迫,不容再多考慮,隻好踩著跳板過去,到對麵船上砍斷那些漁網。

    此刻船老大阮黑也不敢使航速加快,“三叉戟號”隻能隨著對方在海麵上盤旋打轉,我和胖子等人以最快的速度搭起了跳板,古猜和多玲剛剛按住跳板,shirley楊就搶先從跳板上跨過,敏捷地躍上了三桅船,用斬魚刀奮力去斬漁網。

    胖子也想從跳板上過去,但在那平衡木還要狹窄的木板上,又隨著兩船起伏搖晃,一步踩空就會掉進海裏,怕高或膽小之人,根本沒法過去,他別的例不在乎,可天生畏高,未上跳板心裏先怯了半分。

    我一把將胖子扯在一旁,邊從跳板上衝過去,邊對他叫道:“你人別過去了,把纜繩扔過去,在這邊接應我們,砍了漁網我們就得立刻退迴來。”說話間,便利用跳板搖晃稍稍平穩的一個小小間隙,飛身踏過竄上了三桅船。

    跳板雖是又窄又晃,我在部隊的時候幾乎天天都要演練衝擊各種障礙物的戰術動作訓練,獨木橋怕也過了不下幾千迴,可那畢竟是軍事訓練中的設施,從這海水滔天的兩船之間過去,不免令人腳底下發虛,我根本不敢往腳下看上半眼,僅有巴掌寬的跳板太讓人眼暈,很有可能稍有懼意,就會失足掉下去,全憑一股銳氣才敢飛渡。

    我過去後覺得腿肚子有點轉筋,不禁很羨慕shirley楊的膽識,不過也許是海軍的訓練方式與著重點跟陸軍不同,想到這心裏也不覺得有多慚傀了,抄起斬魚的鋸齒刀,對準漁網連砍帶割。

    我從來沒見過幽靈船,但我聽說所有涉及幽靈船的傳聞中,大致可將海上的幽靈船分為兩大類別,第一種是船上的人都死光或者失蹤了,其原因是千奇百怪的,以為人類對海洋的認識實在太有限了,有人說海裏有海鬼或成了精的鮫人,能在水中以聲色誘惑水手,船上的人一旦被它們吸引,便會不由自主的跳進海裏送掉性命,也有人說那是因為海裏有些東西不能吃,有種魚吃了就會致幻,使得船員們跳海自殺,所以海上才會出現無人駕駛的空船,人們習慣將這種船稱為“幽靈船”。

    還有另外一類“幽靈船”,這類幽靈船大都是失蹤多年的船隻,甚至有的失蹤了幾百年之久,卻突然出現在海上被人發現,船上也是沒有任何船員的屍體,船上的一切設施運轉還很正常,都如同剛剛出海不久的樣子,誰也不知道在它失蹤的幾百年

    裏飄去了哪裏。

    正因為人們無法解釋那些神秘現象,所以才會誕生了“幽靈”之船一類的離奇傳說,可這些傳說似乎都無法印證我們碰上的怪事,第二次撞見這船的時候,我曾懷疑是不是霧中有許多條這樣的三桅白船?可我尚且記得船身幾處細小的特征,從那桅燈懸掛的位置上就能得到證實,這確實是同一艘船。

    那三桅白船龐然大物,切切實實地就存在於麵前,一刀砍上去就能在船梆上留下一條刀印,況且這船裏確實是血腥味十足,最奇怪的是這船體樣式古老,沒有任何現代船舶的特征,可三桅船偏便一點都不顯得破舊,有些地方甚至還很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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