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飯吃到現在, 大家都喝了點酒,微醺的狀態下聽到這段展開,一個個的被挑動了吃瓜神經, 起哄很大聲。


    奚言生平第一次體驗到人類發明出的缺德遊戲的威力, 窘迫得下意識地看向謝燼。


    是很簡單的兩個字, 但私下裏她都不好意思叫,更別提是在這麽多雙揶揄的眼睛前。可要是不叫,又顯得她玩不起似的。


    謝燼原本已經被應眠纏得有些倦乏了,麵前的盤盞都撤去, 單手撐頭, 徐徐轉動著茶杯,隻等收工迴去好好哄小姑娘。


    原本是不與世俗同流合汙的清淨角色, 聞言抬眼望向她時,卻也像旁人那樣, 墨色的眼裏閃著不常見的亮光。


    看她的反應, 是知道那兩個字什麽意思的。


    ——由此才更為期待。


    水果塔已經被撤掉了。視線沒了阻礙,奚言看得清清楚楚, 心裏像被塞了隻小貓抓撓。


    “……”


    幹什麽!


    他想幹什麽,他們想幹什麽!


    “那個……反正是說要挑一個嘉賓, 也沒指定男女對吧。”遊曦怕她為難, 半開玩笑地說,“要不言言選我啊, 我也很有男友力的~”


    她敏感又細心, 總覺得大家這樣當眾起哄不太好, 換位思考如果是自己被要求叫老公,可能會羞憤得當場表演一個頭頂冒煙憋出眼淚來。


    “這可不行啊,小曦不能幫忙作弊。”


    舒明洋見這種酒桌遊戲見得多了, 倒是覺得不痛不癢,“叫不出口就喝酒嘛,公平公正。”


    周子寂皺了皺眉。


    他還記得奚言被舒明洋介紹工作的那天晚上,在ktv包廂裏,她也是被一群人調侃,隻抿了一口雞尾酒,迴去的車上就靠著車窗暈暈乎乎安靜了一路。


    今晚的規則是真心話答不出罰一杯酒,大冒險做不到要罰兩杯。奚言看著手邊小小的玻璃酒杯,感覺要幹兩杯好像也不是不可以。正在猶豫時,忽地聽見對麵傳來熟悉的一聲。


    “給我。”


    謝燼不拘小節地將自己的杯子傾向了她。


    周子寂剛要起身,見此情形又重重地坐了迴去,臉色不虞,跟周圍熱鬧的氛圍都格格不入。


    總是這樣。從什麽時候開始,他幹什麽都總是遲一步,連擋酒這種小事都遲一步!


    英雄救美的橋段喜聞樂見,連舒明洋也沒再挑刺。奚言抿著嘴唇,把那兩小杯清酒倒進謝燼的空茶杯裏,裝了個半滿。


    他幹脆地仰頭一飲而盡,喉結上下滑動,吞下那些熱辣的酒液。


    她看著謝燼麵色如常將茶杯放迴桌上,心跳仿佛不由控製,鬼使神差地叫了一聲。


    “……”


    呢喃般的聲音在喧鬧中幾不可聞。比起玩笑般的遊戲懲罰,更心甘情願,更情不自禁。連調情都認真得可愛。


    人們的注意力都已經轉移到下一輪遊戲上,沒人注意到這遲來的兩個字。


    謝燼握住茶杯的手卻重重地抖了一下。


    **


    明天就要走了,秉持著物盡其用的原則,晚上錄製結束後迴到院子裏,奚言換掉衣服跳進了溫泉池裏,打算泡個晚安浴再睡覺。


    謝燼被節目組拉去補拍素材。她自己泡在池子裏沒什麽意思,便又打開手機,趴在池邊上找孟黎發給她的“學習資料”,想接著被打斷的部分繼續往下看。


    可不知怎麽,她腦子裏翻來覆去都是謝燼幫她擋酒時的畫麵。慢動作逐幀反複播放,手機裏在放什麽根本就沒心思注意。


    過了一會兒熱度上來了,都不知道是溫泉蒸的還是自己心裏有鬼。


    難道是她見過的世麵太少,才會被那樣一個簡單的動作撩到?


    她叫的那一聲大家都沒聽見,謝燼應該也沒聽見吧……


    潺潺的水聲透過門窗傳進客廳。謝燼錄完今天的工作迴到院子時,她還正趴在池邊發呆,半個身子都壓在池邊,雪白的裸背浮在水麵上,握著手機昏昏欲睡。


    她大大咧咧慣了,就這麽自顧自地泡著,前後兩道院門都沒關。


    謝燼反手關得不留一絲縫隙,大步走到吃池邊,想把她先撈出來免得泡久了著涼。


    沒想到反而把她驚著,腕子一顫,手機掉進了溫泉裏。


    奚言瞬間清醒:“我手機……手機!”


    池水不深,手機落下去時還差點砸到她的腳背。她眼疾手快地從池底撈起來,暫時還不能開機,隻能濕漉漉的丟在池邊,待會吹幹了再碰碰運氣。


    看她有些悶悶不樂,謝燼道,“壞了就換一個。”


    “可這個是你給我買的。”


    謝燼說,“下一個也是我給你買的。”


    他的話像有魔力。奚言再看那隻可憐的手機,也不覺得太失落了。


    反倒他迴來之前亂七八糟的念頭卷土重來,裹著亂七八糟的學習資料的影像一起出現在腦子裏,混成一腔甜蜜的心煩意亂。


    她把肩膀沉入水下,默默地退到溫泉的另一邊,半張臉都浸在水裏,也不出來換氣,吐出一串泡泡。


    隻有一雙明亮的眼睛還直勾勾望著他,欲說還休地盯著他的脖領,心裏有奇妙的衝動。


    很想舔一口,嚐嚐是什麽味道。


    第54章 想給你生小貓咪。


    腦子裏這樣想, 現實中卻還離得八百丈遠。


    謝燼以為她還在為昨晚的事生氣,活了幾百年,頭一迴因為不知道如何討好小姑娘而傷腦筋:“你……想要新手機嗎?”


    奚言搖了搖頭, 縮著身子又沉下去幾分, 隻剩半個額頭露在水麵上, 咕嚕嚕地冒泡。


    “那有什麽想要的?告訴我。”


    謝燼繞著池子走了半圈,單膝跪在冒泡的池水邊,因她不尋常的反應而逐漸感到擔心,“出來說。想要什麽都可以。”


    聽到這話, 她終於浮起來一些, 濕漉漉的眼睛期待地看著他,睫毛上眨落的水珠滴在水麵, 落了場小雨。


    想幹什麽都可以?


    謝燼讀懂了她目光中的詢問,毫無原則地頷首, “什麽都可以。”


    她的頭頂倏忽間冒出一雙狐狸耳朵, 興奮地抖了抖。下一秒,嘩地一聲從水裏鑽出來, 扒著他的膝蓋仰起臉,眼中光芒炙熱, “我想舔你。”


    “……”


    謝燼斂了斂神色, 這麽詭異的要求居然問都沒問,大方地伸出手。


    “來。”


    奚言不疑有它, 交出自己的手本想借力上岸, 被他握緊的那一瞬又換了心思, 眼底閃過狡黠的光芒,故意用力向後一掙。


    謝燼果然沒有放開她的手,被她牽連著失去重心, 跌進冒著熱氣的池水裏。


    水花濺起,頃刻間全身都濕透了。


    他倒是不惱。被胡鬧一通也隻是把她按進懷裏,免得再滑進水底,染笑的語氣聽不出責怪的意味,“禍害我幹什麽?”


    奚言揪著他胸前的衣料,努力抬起頭,吧唧一聲親在他喉結上,像蓋了個宣示所有權的章。


    隻是個子還不夠高,那匆匆忙忙的一個吻像風拂湖麵,不痛不癢地蹭了過去。


    謝燼卻猛地一僵,環在她腰間的手臂收緊的力度驟然失衡。幾乎有些喘不過氣,她還沒來得及抗議,被他雙手提起放在腿上。


    她下意識地抬起手,便見謝燼主動地低下頭來,剛剛親過的地方再次送到她嘴邊。


    想要什麽都可以。


    她終於知道,謝燼說的是真的。


    這樣近的距離,隻要她心生惡意,隨時都可能被她尖利的犬牙一口咬穿。


    可就隻為了哄她開心……


    再沒有誰能引得他這樣不設防地露出要害了吧。


    她還從沒有被誰這樣信任過,飄飄然的心裏擁擠著強烈的滿足,隻願從此也為他獻上全部的忠誠與信賴。


    “謝燼……”她記起自己還沒聽過一句確信的話,心心念念想要聽到的那句話。在這樣的時刻裏,似乎也能順理成章地問出口了,“你喜歡我嗎?謝燼,你說。”


    她來到這個人世裏,最初也是最強烈的執念之一,就是求得一份喜歡。


    她為之幹出過許多傻事。說她是被一縷殘魂影響也好,說她本來就像小狗搖尾乞憐也罷,那份影響至今殘留在她的心海裏。


    她知道謝燼有多好。即使他不說,她也知道。


    可他要是說了——他,他要是說了……麗嘉


    奚言不自覺地緊張著,把嘴唇咬得發白,露出一副欲哭欲笑的表情。


    謝燼用指腹抹著她的嘴角,把可憐的一瓣軟紅從那口小白牙底下拯救出來,溫聲道,“是。”


    “是什麽是。”明明沒有喝酒,她說話的語氣卻醉醺醺的,“你說好一點……說,好好說。”


    謝燼終於明白她在期待什麽,便如她所願,鄭重其事地說了一遍,“我喜歡你。”


    為了一句話,她好像等了一輩子那麽久。像隻以情話為食的小獸,饜足地眯起了眼,“我也喜歡你。”


    喜歡得心疼,疼得都有點想哭了。


    “以後你叫我做什麽,我就做什麽。你想要什麽我都給你,要是我沒有的,我就去弄來給你。”


    她語無倫次地說著,眼淚從頰邊滾落還不自知,“你知道我有多喜歡你了吧?謝燼,你知道吧?”


    謝燼半是歎氣半是疼惜,揉了揉她緊張豎起的耳朵尖,要她放鬆下來。低頭蹭了蹭她的鼻尖,溫柔的吻落在她唇瓣上,輕輕抿開鹹澀的滋味。


    如同為她擋住苦辣的酒,也一點點地吞幹淨,“我知道,寶寶,別哭。”


    願苦痛與災禍盡數遠離。


    想把我的一切,你想要的一切,全都給你。


    數百年光陰彈指,才能覓得這樣一位願意與之交換忠誠與信任的存在。


    居然是個小哭包。


    奚言被渴望已久的情話衝得有點上頭。抽抽搭搭一陣子後清醒了些,才開始覺得沒麵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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