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袍老頭不可思議的道:“等等,你的意思是,在你被我們抓到之前,你的血肉已經獻祭給雲海?”


    “是的,前輩,在下,從頭到尾,從裏到外,沒有一絲血肉還是從前的,全部獻祭了出去。”


    任一的真話,換來的是眾人的質疑,


    “不可能吧,哪有人這樣了還能活著,這人為了活命,撒了彌天大謊,也不怕天威降臨嘛?”


    “荒繆,實在是荒繆,簡直是滑天下之大稽。此人已經失心瘋,再無活命的必要,還是早早送他下去,也算解脫吧!”


    ……


    任一繼續向著眾人解釋道:“諸位道友,在下說的都是事實,我之所以還活著,是因為有眾生念力在為我祈福,所以……”


    白袍老者不耐煩的打斷了他的話,“我能理解修士的心情,你想活著,我能理解,但是,胡亂編出這種可笑的理由,實在令人不恥。”


    “修士沒有什麽想說的話,還請上路吧,我們至尊聖人界的全體修士,都會記得你的奉獻。”


    任一還想解釋下去,祭祀之人已經再無耐心等待,手裏的匕首在眾人的催促下,刺向了任一。


    “鏘……”


    火花閃起伴隨著金屬之音,那匕首不像是在切割血肉,好像麵對的是無敵材料打造的升器。


    “怎麽迴事?剛才莫不是眼花了吧?”


    “說不定是祭祀行刑的人,起了惻隱之心。”


    所有人心裏一致產生了懷疑,強烈要求換人。


    “我沒有放水,我……”祭祀之人也吃驚不小,為了洗刷自己的懷疑,不管不顧的傾盡全力,對著任一的胳膊揮過去。


    “鏗鏘……”


    這一次,是那匕首破裂成兩半的聲音。


    “天啦!那匕首是豆腐做的吧,趕緊換人。”


    迫於壓力,白袍老者把祭祀之人換了下來,親自上場。


    他似乎是個很有權威的修士,因為他的修為,在這些人裏麵,是最高的。


    “修士,得罪了…”


    白袍老頭的法器是一柄龍吟寶劍,才剛亮出來就氣勢衝天,震動虛空壁壘,逼得他身後的人群不斷後退,不敢直視。


    “好強!比起百年前,仁工又長進了不少。”


    所有人一臉羨慕的看著白袍老者。


    那是他們終極的目標,沒有想到,已經有人走到這個境界,離超脫大自在,已經不遠了。


    任一無波無瀾的看著這一幕,就像在看一群小醜表演。


    他們是那樣的偏聽偏信,對於他所說的一切不以為然,甚至說了實話後,還被當作神經病。


    隻是沒有料到,自己的血肉經過這麽一番大換血後,已然變得無堅不摧。


    大概這就是他在雲海裏堅持下來的結果吧。


    心裏隻有冷笑,老天總是舍不得他就這麽死了的,那白袍老頭想弄死他,太天真了點。


    果不其然,那龍吟劍揮出後,劍勢如龍,霎那間把任一整個人侵吞下去。


    眾人可以很清晰的看到,任一的身子從其大嘴,一路從喉嚨處滑溜著向下梭動。


    那長長的龍軀裏麵,除了有任一以外,還有一些奇奇怪怪的魔獸身影,那些都是白袍老頭的戰利品,是他的戰績,此時一點秘密沒有,全部昭示天下。


    “哇,不愧是第一修士,仁工強者無敵,居然擁有這麽多的獸魂。”


    “裏麵的獸魂不下五百個,看得我頭皮發麻,怪不得最近去雪域找不到獸王蹤跡,原來都在被仁工掃蕩一空。”


    “千萬年來,仁工乃此界唯一達到此成就的人,咱們能否擺脫那雲海魔獸的侵害,就全指望他啦。”


    “隻是可惜,現在這個年輕的修士再也等不到這一天,時也命也。”


    眾人一方麵為任一感到可惜,另外一方麵卻又覺得自己幸運不已,有一個可以代替的人,不早不晚,剛好在最後一刻,派上用場。


    龍吟劍吞下任一後,就是為了剝離他的靈魂和血肉之身,即能為自己的龍吟劍增加一點威力,又能進行血祭,正所謂一舉兩得。


    眾人一直等著儀式的結束,這一場祭祀,注定是有史以來最漫長的一次。


    他們從日出等到日上三竿,那龍軀裏麵的人還是魂肉合一,不見分離的樣子。


    “仁工,此子命硬,你老還是給他換個死法吧!”


    有人提出了這樣的建議。


    其實仁工也有些著急,好不容易出手一迴還落了個空,麵子上有些掛不住。


    他果斷的輕輕一彈龍吟劍,把任一從龍軀裏麵噴吐出來。


    隨即吞雲吐霧,飛沙走石,一頓猛操作,誓要把任一斬成碎片,丟入雲海。


    麵對這樣的攻擊,任一被鐵鏈拷得死死地,除了咬牙挺住,根本就沒有反抗的機會。


    事實上,他根本就不需要做什麽,那些能令風雲變幻,讓眾人死上千百遍的招式,用在他的身上,就是個花架子而已。


    他真的不痛不癢,眼皮子都懶得抬一下,任由對方施為。


    他看上去是最弱的,人人可欺的,卻又像個蒸不爛煮不熟錘不爆的虛空,令人無處下手。


    仁工再也坐不住了,一個初生牛犢都拿不下,他還有何臉麵在此界混下去。


    拿出義無反顧的決心,他儼然把任一當作自己最厲害的對手,準備用最兇殘的手段弄死他。


    拚盡全力的那種。


    無盡氣勢在他的身周凝聚,螺旋的刀影在高速閃現,那虛空受其影響,已然扭曲變形,不小心挨得近了點的修士,瞬間就被扯走一大塊血肉。


    還好,他的目標不是在座的人,否則,誰也逃不過這終極一招——粉碎諸天。


    任一也感受到了強勁的威壓,暗付自己即將要受到終極考驗,不起也要脫層皮時,意外陡生,一條粗壯的觸須突然從雲海裏竄了出來。


    它是那樣的雄偉,隻是這麽一根觸手,就有遮天蔽日的架勢,岸上的人隻覺得一個眨眼的功夫,天就黑了。


    被其籠罩住了。


    修士們在它的麵前,渺小的就像一個小小的螞蟻。


    蚍蜉撼樹,說的就是這樣。


    任一看著這一幕,突然有種熟悉的感覺,在靈隱大陸的美人灣,曾經也有個這麽大的大家夥,像是個八爪魚的存在。


    隻不過,它不是海族,沒有生活在海底,而是生活在島嶼之下的地下洞穴裏。


    它擁有無數的觸須,斬之不盡,取之不竭。


    更是從來不在白日裏出沒,隻在夜深人靜的時候偷襲,但凡被它抓到的人,都會陷入一場虛幻的夢境,而掙脫不開的人,就會這樣死在那夢裏。


    任一當初還是個小修士,在那觸手怪物手裏可沒少吃虧。


    如今,來到這個雲海裏麵,沒有想到,也會有這麽大一個觸手怪在等著他。


    怪不得對方的一個頭就這般大,任一甚至猜想著,假如把雲海排空,那觸手怪能有整個雲海那般大吧。


    也許,這些雲海,就是觸手怪釋放出來的。


    白袍老者遇上這樣的觸手,也隻有拚命逃跑的份兒,根本就不敢有任何的停留。


    整個斬仙台上,猶如退潮了一般,瞬間走得空空的,隻剩下柱子上,被綁得牢牢的任一。


    那鐵鏈是專門針對至尊聖人的,一旦被捆住,就如同凡人,變成一個案板上待宰割的肥肉。


    觸手沒有去追擊那些逃跑的人群,而是對著任一席卷而來。


    那堅韌的鐵鏈,在那觸手之下,不過是一根草繩的硬度,三兩下就被其拍斷。


    那觸手靈活的卷起任一,也不見別的動作,就這麽拖到雲海裏,很快就消失在人們的視野裏。


    “怎麽辦?祭祀還要進行嘛?”


    人們不安的聚在一起,對於眼前一幕心有餘悸的樣子。


    剛才真的是太險了,差點就有種被觸手怪殺死的趕腳。


    白袍老者看了看天色,再看了看風平浪靜的雲海,皺眉思考了很久,這才道:“保險起見,還是重新再犧牲一個人吧。”


    “說不定剛才,就是那魔獸對我們的警告。”


    按照往常慣例,他們應該早就完成祭祀,拍拍屁股走人,可以繼續安心的過上百年平安的生活。


    但是,那觸手突然出現,並把祭祀物帶走,他們很難判斷,任一是死是活,到底有沒有被觸手搞死。


    為了不被魔獸報複,激怒這頭兇獸,最穩妥的辦法,就是……再祭祀一個人。


    聞言,人群瞬間作鳥獸狀,沒有誰想變成祭祀品。


    白袍老頭拿任一沒有辦法,收拾這群人還是很簡單的。


    那龍吟劍丟出去,瞬間就把一個修士一口吞進了肚腹。


    這一幕快得所有人心涼,他們隻是再迴頭的瞬間,那倒黴催的修士,已經魂肉分離,整個身子化作血糊糊的一坨,被龍吟劍噴吐到雲海裏去。


    簡單省事看起來賊暴力,那祭祀的步驟省略了很多,看得人心裏後怕不已,不得不感謝命運之神的眷顧,讓他們逃過一劫。


    第767章 你不要再吃了


    還是那該死的雲海,還是被禁錮的感覺,任一就像個傀儡,任由那觸手劫持著自己,不知道它想把自己帶到哪裏去。


    現在的他,脫離了那鐵鏈的桎梏,假如想的話,千世鏡可以帶著他瞬間遠離這個雲海,逃到岸上去。


    就算觸手再厲害,也架不住他會瞬移。


    隻是,因為那莫名的熟悉感,他選擇按兵不動,並沒有真的動手。


    雲海真忒深了,任一之前可是體驗過一次,沒想到轉眼又來第二次。


    隻不過,這一次有觸手卷著他,也算是在保駕護航,他的衣服,以及血肉都不會再受到傷害。


    漫長的旅途有些難熬,孤單又乏味。


    任一經曆了一連串的變故,早已經疲累不堪,死死掙紮了一個時辰後,他再也沒有頂住不斷打架的眼皮,陷入了深沉睡眠中。


    “嘶……好冷!”


    一股寒涼之其襲來,凍得人瑟瑟發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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