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四爺說:“胡丹,你還有什麽話要說麽?”

    胡丹眼角似乎有點絕望,說:“沒有了。”

    小四爺笑著說:“那你為什麽還不按著我吩咐地去做呢,廢掉一個手指頭,卻能保全你最心愛的女人,這個交易你並沒有虧。”

    胡丹抬頭說:“我又記起一句話了。”

    小四爺說:“想說就說吧。”

    胡丹說:“如果你真當我是朋友的話,你一定會是我最好的朋友。”

    小四爺一怔,接著哈哈大笑起來,笑著說:“我研究你已經有幾年了,隻怕天底下再也沒有一個人比我更了解你了。”

    胡丹說:“是吧?”

    小四爺說:“我知道這一次你明知是死路一條,你也一定會來的,但你並不是個魯莽行事的人,你以為自己還不能死,便是過來了,也不會死。”

    胡丹說:“我是這樣想的。”

    小四爺說:“所以你雖然一個人來了,但你暗地裏卻吩咐你的那些朋友偷偷過來幫助你,人來多了,目標太明顯,反而會引起我的注意,所以你隻找了幾個最用得著的好朋友過來了。”

    胡丹說:“你猜的沒錯,我隻需要能夠幫得上忙的人,那些用來擺架勢的人一個也沒有帶過來,我不僅自己不想死,也不想看到我心愛的女人受到傷害。”

    小四爺得意地說:“隻可惜你萬萬沒有想到我早已將你的那群狐朋狗友都給算計在裏麵了。”

    胡丹說:“我的朋友都是人,真真正正的人,隻有你一個人例外,你根本就不是人。”

    小四爺大笑著說:“你可以罵,你罵得越兇我越是開心。”

    胡丹說:“也許我會死在此地,但你也絕對好不到那裏去,我們真心的朋友雖然不多,而且都讓你給算計了,但是,畢竟還是有一個已經來了。”

    小四爺一怔說:“誰?誰來了。”

    胡丹沒有迴答他,隻是眼睛轉向東麵,一個人正從東麵的街道上走了過來,緩緩地走了過來,她騎著一匹黑馬,馬後麵拉著一抬木車,上麵居然是一副棺材,這個人是勾勾。

    小四爺看著這個好像都沒有成年的小女孩,忍住笑,說:“就是這個小妹妹?”

    胡丹沒有說話,目光之中有些憂傷。

    勾勾越走越近了,馬車停在胡丹的身邊,她低著頭說:“我是來收屍的,我帶了一副上等的棺木。”

    小四爺哈哈大笑著說:“這確實是一副好棺材,誰呆在裏麵都不錯。”勾勾忽然抬起頭來,望著他說:“難道你想進去坐坐?”

    小四爺一怔,張大了嘴巴,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勾勾笑了,笑得有些淒涼,她說:“不論你們誰死了,也許都進了這棺木,因為它也許是我自己為自己準備著的。”

    小四爺忍不住說:“這是為什麽?”

    勾勾老實地說:“有個人要殺我唯一的親人,而我又很喜歡這個人,左右為難,隻好躺到棺材裏,什麽都不去管,眼不見心不煩,那該多好啊。”

    小四爺說:“如果你說的這個人是胡丹的話,姑娘就不必躺到這棺材裏麵去了。”

    勾勾說:“為什麽?”

    小四爺說:“因為胡丹此時最需要的一件事不是棺材,不是一副,那是兩副。”

    勾勾皺眉說:“兩副?還有一副給誰?”她想了一下,接著說:“我明白了,還有一副是給冷芳芸冷姑娘,是不是?我猜對了吧?說實話,我很討厭她,她是我的情敵——”

    小四爺說:“你說的真是太對了,你真是個聰明的好女孩。”

    勾勾說:“隻是這樣一來,我倒想改行了。”

    小四爺說:“改行做什麽?”

    勾勾說:“原來你才是個大笨蛋,啊,不能對你要求太高了,我改行做棺材店老板啊。”她笑嘻嘻地望著小四爺說:“你今天需要多少棺材?”

    小四爺臉色一變,冷冷地說:“你知道你在說什麽麽?”

    勾勾說:“我知道啊,我說你笨蛋啊,快迴答我,你需要幾副棺材,先得出銀子,不然我怕收不到本金。”

    小四爺狠狠地盯著勾勾,朝著她走了一步,緩緩地說:“我有的是銀子——”他說話的聲音不大,誰也沒有注意到他已經到了棺材的旁邊,話說到這裏,棺木蓋子讓他一掌掀開,一柄雪亮的劍猛地朝著棺材裏麵刺出。

    好快的一劍。

    可惜卻刺空了。

    裏麵隻有一件死人穿的衣服,半個人影都沒有。

    勾勾沒有半點吃驚,反而吃吃地笑了,好象遇到了最有趣的笑話一般,笑得幾乎直不起腰來,連胡丹也笑了,殷可傲冷漠的臉上也有一絲笑意,勾勾笑著說:“你太小心了,你以為這裏麵藏著個活人,你好笨啊,有那個活人願意藏到棺材裏麵去,原來沒有說錯你啊,你真是個大笨蛋。”

    小四爺有些臉紅,退了一步,冷笑著說:“做人還是小心一點好。”

    勾勾止住了笑容,過了會兒,說:“你能夠說出這句話來也不算太笨,小心使得萬年船,我也和你一樣的想法,一路上我怕有人偷偷鑽進來,搶了這個好位置,路上我最少去查看了十次以上。”

    她說的煞有介事似的,仿佛她真的是邊走邊看是不是有人偷偷鑽到了她的這副棺材裏麵去一般,小四爺臉更紅了。

    胡丹說:“小姑娘,我看小心一點還是不錯的,隻怕這棺材還真有人想與你搶,你難道沒有發現有人的臉紅得像猴子屁-股一樣,人要是沒有壞心思怎麽會臉紅呢——哦,說不得了急病也有可能。”

    勾勾望了眼小四爺,臉色有些著急起來了,滿臉都是防備,好象生怕小四爺真的會搶了這棺材裏麵的好位置一般,她說:“對,天下這麽大,什麽稀奇的事都有的,這位大哥,你還是趕緊找個大夫,檢查一下身體,小心使得萬年船,不怕一萬個,隻怕萬一,萬一你得了急病,可不是好玩的。”

    小四爺冷哼了一聲,說:“笑話,天大笑話。”

    勾勾正色著說:“我說的話很好笑麽?我怎麽不覺得。”

    小四爺冷冷地說:“我隻是不懂有些人死到臨頭了,居然還會這麽開心,真是少見。”

    勾勾說:“是呀,我也這麽覺得,天下太大了,什麽稀奇古怪的事都有的。”

    小四爺下定決心不再去理睬這女孩了,瞪著胡丹說:“別浪費時間了,你到底是要你的姆指頭還是要冷姑娘的性命呢?”

    胡丹笑了,此時他居然還笑得出來,他笑著說:“既然那麽長時間都過來了,何不再等一等。”

    小四爺說:“等上一百年,也沒有人能夠救得了你。”

    胡丹望著滿天蕭殺之色的秋色,說:“既然很快我們之中就有人永遠看不到這美好的世界了,我們何不再好好看一看這秋天,畢竟秋天不是一年四季都可以看到的。”

    這是什麽話,小四爺心想。

    不過此時的胡丹在他眼裏,已經如同煮熟的鴨子了,便是再等上一會又能如何。

    勾勾望著小四爺,沒話找話說:“我聽胡丹說你便是小四爺,對不對?”

    小四爺沒理她,也沒點頭。

    勾勾卻眉飛色舞起來,說:“胡丹說你的劍法武藝深不可測,到底有多厲害,你能告訴我吧?”

    小四爺說:“小孩子要知道這麽多做什麽?”

    勾勾說:“這你就不懂了,佛雲,色即是空,空即是色,那麽懂就是不懂,不懂就是懂。”說到這裏,勾勾忍不住笑了,她發現自己廢話太多了,她想了一會,接著說:“說來也是,人死了就是不死,人不死了就是死了,哎,難懂耶。”說著,狠狠地自己頭上拍了一下,苦笑著說:“荒唐荒唐。”接著猛地瞪著小四爺說:“那你你告訴我,你想死還是不想死?”

    小四爺正聽得有趣,一聽這話,臉色又變得鐵青。

    勾勾望著小四爺的臉,望了好一陣,說:“我這才發現了一件事,一件關於你的事,要不要我說給你聽?”

    小四爺本來不想理她的,可還是忍不住問:“什麽事?”

    勾勾說:“你的心事。”

    小四爺說:“什麽心事?”

    勾勾說:“從你的眼中,可以看出你曾經喜歡一個女人。”

    小四爺大笑著說:“笑話。”

    勾勾說:“這不是笑話,這是真的。”她認真地接著說:“但是這個女人卻喜歡另一個人,那個男人卻是你的好朋友。”

    小四爺的冷笑一下子凝固了。

    勾勾笑眯眯地說:“我說得對不對,很有趣的,後來你得不到那個女人,你便將你那個最好的朋友,當成生死仇敵,你養心積慮地一定要除掉他。”

    小四爺吼叫著說:“滾開,閉嘴,閉上你的臭嘴。”

    勾勾不理睬他,接著說:“所以你投降於鬼王潘長天,接手他在江南武林中早就埋伏好的一個秘密組織,對你來說,天下是誰的不重要,重要的就是殺死你的情敵,也就是說殺死胡丹,我說的對不對?”

    小四爺怒目而視,卻一句話也說不出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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