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劍出鞘。

    十丈之內,盡見刀光閃爍。

    殺氣騰騰的眾捕快與唯唯諾諾的群俠相映成趣,在與官兵相對的戰鬥中,胡丹已經很清楚自己眼前的危險,如果單純依靠這些自己根本不熟悉的人來保護自己,幾乎是在做夢。而且,一般的武林人根本就沒有與官兵做對的意識。

    看著方小七望著自己兇狠的眼光,胡丹知道這次麻煩大了。

    勾勾也有些慌張了,拉著胡丹的手,緊張地說:“怎麽辦?怎麽辦?”

    胡丹笑笑,他也不知道應該怎麽辦。

    吳小俠忽然揚聲說:“方小七,在下敬你是條漢子,今天你率這麽多人來,我認栽了,放胡大俠走,此事與他無關。”

    方小七冷笑著說:“此事的確與他無關,隻不過他既然來了,哼,昔日一劍之仇,今天也該一起算算帳了。”

    吳小俠臉色一變。胡丹說:“吳莊主不必慌張,休說小小一個捕頭,便是葉離群率千軍萬馬來此,你我也可齊身而退,他們人多,都是一些廢物,又有何懼,決不能在這些家夥麵前丟了俠客莊主的威風。”

    吳小俠精神一振,說:“好,大丈夫生有何歡,死亦何懼,與他們拚了。”

    胡丹說:“對,我雖然內力全失,但是要殺這群廢物,也是極易。”

    說著,胡丹將麵前的勾勾推到一邊,手指著方小七說:“方小七,上次我敬你是條硬漢,才放過你一條性命,想不到你是個恩將仇報的人,傳揚出去,你這天下總捕頭隻怕也得當到頭了。”

    方小七說:“一劍之辱,終生不忘,放心吧,不會有人傳出去的。”

    胡丹淡笑著說:“一劍之辱,好個一劍之辱,當年,我真是太心軟了——”

    方小七撒開胸前衣服,一個硯大的劍疤露了出來,他冷笑著說:“當年一劍之辱,讓我每每看見這一傷疤,都讓我夜不能眠,我發過毒誓日後必百倍以還。”、

    胡丹說:“隻怕你以後這一輩子都償還不了。”說完,轉過頭在勾勾耳邊說:“動手之後,你尋找機會,打開大廳的大門就行,知道吧?”

    勾勾說:“我不想離開你的。”

    胡丹說:“聽話,隻要打開大門,這百多個人根本就不算什麽了。”

    勾勾驚喜地說:“外麵你有人?”

    胡丹沒說話,隻是笑笑。

    方小七在一邊厲聲說:“兄弟們,動手,殺死胡丹者,賞紋銀五百兩。”

    吳小俠臉色一變,一掌將麵前一名捕快擊飛。大叫起來:“是我吳小俠的兄弟,就給我把這群狗日的捕快給全殺了。”

    “是。”

    一聲聲慘叫響起,一百多名捕快一下子倒了十多名,數十名漢子飛快地撲入官兵之中,武藝倒也不俗,但是大廳裏大多數的漢子都遠遠站開了,好象怕沾上與官兵對敵的尷尬之中去。胡丹發現那些殺官兵的人全都是一些麵生的人物,個個武藝不錯。下手極狠,不像吳小俠的客人,倒像是他的手下。

    方小七滿麵殺氣,喝了一聲:“殺。”

    說罷,身先士卒,疾向胡丹撲去,猶如一道閃電,勾勾一見胡丹不及反應,一把抱住胡丹,反手拔出胡丹胸際的劍來,擋了方小七一招,兩人各退數步,勾勾都覺得手都有些麻了。

    方小七自從讓胡丹刺了一劍之後,倒也勤奮練武,以前他的武藝並不低,此後又苦練了二年多,此時更是厲害。

    吳小俠還來不及去保護胡丹,身邊已經讓幾十名捕快給圍住了。

    方小七一劍未得手,暗自吃驚,他以為隻要不與吳小俠交手,對付一個失去功力的胡丹與一個看上去弱不禁風的女子還不是手到擒來,那知這個小女孩居然是個高手。

    勾勾一招得手,不敢停留,眼睛朝頭頂望了一眼,忽然飛身縱起,輕輕一躍,帶著胡丹飛上了俠客莊的大梁上。方小七還沒有反應過來,身邊已經沒有了他們的身影。

    勾勾小心地將胡丹放到大梁之上,另一手扣緊一根木頭,眼睛望著下麵,笑嘻嘻地說:“我忽然想到一個辦法了。”

    胡丹說:“什麽辦法?”

    勾勾說:“剛才你說的意思是不是,隻要我們逃出這個大廳,就會安全了,對不對?”

    胡丹眼睛望著頭上,笑了笑,說:“是呀,我怎麽沒想到。”

    勾勾故意不高興地說:“我都還沒說你怎麽就說出來,真笨。”

    胡丹說:“聽說女孩子要笨一點,才會有男孩子喜歡,你要這麽聰明,難道想一輩子都不嫁人麽?”

    勾勾不說話了,眼睛裏轉來轉去,腦裏卻在想胡丹這句話的意思。

    胡丹拍拍她的小手說:“好了,別在這裏玩了,帶我出去。”

    轟隆一聲,屋頂就破了一個大洞,方小七在下麵大叫著說:“快開門,開門,別讓胡丹跑了。”

    大門打開,胡丹與勾勾並沒有走,他們手拉著手站在俠客山莊的屋簷之上,笑嘻嘻地看著從大廳裏麵衝出來的人群。廝殺繼續進行。

    方小七已經與吳小俠交上手了,捕快雖有百多人,但較之俠客莊裏麵的俠客,他們的人手明顯不夠。所以這個時候,並沒有人去對付胡丹。

    胡丹沒有走,他們便不怕。

    再說,方小七已經派遣幾名手下去報官了,不用多久,大隊官兵便會殺過來,隻要他們可以堅持到那個時候,這裏的人一個也休想跑掉。

    方小七與吳小俠眨眼之間已經過了十多招。

    胡丹笑迷迷地看著兩人,忽然臉色一變,多了一些激動與驚奇,喃喃地說:“我真想不到她的劍法也會這麽好,比她跳的舞要好看多了。”

    “跳舞?”勾勾皺起了眉頭,胡丹在說誰呢?劍法舞得比跳舞好看?看到胡丹眼睛定定地看著吳小俠,不由有些醋意,雖然那是個男人,可是看到胡丹瞧吳小俠的眼神,她心裏就不舒服,嘟著嘴說:“你在說誰?你認識他?”

    這個他自然是指吳小俠。

    胡丹點點頭,神秘地說:“真想不出會是她,也許天下就隻有我一個人認識她了。”

    勾勾咬牙說:“他是誰?”

    胡丹說:“她是——你知道她是誰又有什麽用?知道的事太多了,不會開心的。”

    這個吳小俠,居然就是一別一年多,在江南失去蹤影的金如意。那個與胡丹有過一夜之緣的女人,那個在胡丹的傳說中必不可少的紅顏知己。

    以前呆在金如意旁邊,胡丹雖然知道金如意有些武藝,但從未看到她使出過,她天色國香,絕代容貌掩蓋了所有的一切,再加上有邊時刻有蕭老大與小四爺兩個一流高手做保鏢,那裏需要她自己動武力去處理什麽事呢,隻是誰能想得到萬花樓最紅的女人會是一個武林高手呢?

    若不是讓胡丹從她的眼睛裏無意之中看到的那一抹熟悉的眼神,胡丹都不敢相信眼前這個風流倜儻的吳小俠會是一個名動江南的舞女。她的易容術居然如此了得。那麽她來俠客莊重建,又有什麽目的?

    一個絕代的歌女,一時變成一個江湖上最有名的山莊的莊主,難道她一直活在江湖之中,以吳小俠與金如意的身份並存著。

    胡丹不懂,但是他相信,金如意絕對不會害他的,一個肯為自己付出她所有一切的女人,又怎麽可能害自己呢。

    守身如玉的歌女,浩然正氣的大俠。

    發現俠客莊的莊主是金如意時,胡丹心中的一些疑問便不告而破,她重重建俠客莊的目的也許是想幫自己做一些事,錢財在她眼裏隻是一個數字,便是胡丹曾在她房間裏看到的銀票都是以萬計數,再說她要那麽多的錢財有什麽用?所以她絕對不是為了錢財,至於名氣,她以另一個身份現出江湖,又怎麽可能是為名氣。原來,她從未消失過,她隻是以另一種方式默默地站在胡丹背後。

    想到這裏,胡丹不由歎了口氣。勾勾這時說:“好象你沒有一點擔心,說說看,他們兩人誰能取勝?”

    胡丹說:“方小七的武藝的確不錯,能夠坐到那一個位置絕對不是偶然的。”

    勾勾說:“嗯。”

    胡丹說:“很快你就會看到奇跡了。”

    這時,金如意明顯有些敗跡了,勾勾不解地說:“什麽奇跡?”

    胡丹看到金如意所使的武功幾乎連她自己的五分之一都沒有使將出來,就是這樣,居然可以與方小七決戰這麽久,那麽說她打不過方小七,就是扯談了。

    隻是她為何不顯現自己真實的水平呢?這個胡丹就猜測不出了。

    想著金如意對自己的癡情一片,心裏不由一陣感概。這天下的情愛故事,無奈之事太多了。

    胡丹不由再歎了口氣。

    走出廳間的俠客們倒走了大半,剩下來的都是一些胡丹不認識的生麵孔,想來這些人全是金如意秘密召集的手下吧,對於在俠客莊裏麵那些大話吹上天,整天隻知混吃混喝的俠客們,胡丹在很久以前就看透了他們,讓他們喝酒吹牛什麽都好說,讓他們賣命,他們跑得比誰都快,在這個時候,胡丹都不知道重建俠客山莊到底是好還是壞了。養一幫米蟲,不能指望他們為江湖獻出自己一份力,這樣的俠客莊與慈善機構有什麽區別。甚至比慈善機構更差,慈善機構最少可以幫助一些需要幫助的人,而俠客莊隻是養了一群完全可以自己養活自己的廢人。

    胡丹第一次開始厭惡這個俠客莊了,他心裏暗暗決定,還是找機會讓孟飛來當莊主,不過俠客莊得改名了,叫俠客客棧吧。

    可是胡丹想要看到的奇跡並沒有出現,金如意忽然退後幾步,躲開了方小七的一劍,叫著說:“住手。”

    方小七微怔,但還是收起長劍,說:“怎麽了?害怕了?”

    金如意眼睛狠狠地望著胡丹,明顯有濃濃的醋意,咬著牙說:“你不是要報一劍之辱吧,你去報吧,我不與你打了。”

    方小七哈哈大笑著說:“想不到你真是個懂事之人。”

    金如意說:“叫你的狗快住手,別咬傷我的朋友。”

    方小七臉又變了,但還是說:“兄弟們住手。”

    金如意再白了一眼胡丹,似乎想咬他一口,手一揮,說:“兄弟們,走了,咱們入屋喝酒去。”

    兩邊人手此時已經停戰,地下兩方都有人傷亡,俠客莊的人走得很快,刹那間,連同地下他們人的傷者全都給抬入大廳去了,緊接著,大廳的大門又緊緊關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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