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章,沉迷很久的胡丹終於粉墨登場了——)

    無名心潮起伏,久久不能平靜,這時刻是他最為軟弱的時候,蕭大少如果肯偷-襲出手的話,十有九成必定得手。但是此時蕭大少像是個死人一般,連同去望無名一眼都沒有,他隻是呆呆地站在那裏,呆呆地看著手中永遠雕不完整的雕像,仿佛在望著自己最溫柔情人的雙眸。

    兩個生死對敵的對手,都露出一種隨時可能讓對手攻陷的破綻,這樣的機會對於他們這樣的高手來說永遠不會很多的。

    可是他們都沒有出手,英雄惜英雄。

    畢竟英雄也不是隨便一個人可以去稱號的。

    良久之後,無名迴過神來,挺直了腰,轉身而去,此時在他心中,絕情刀已經淡去了它本來應有的色彩,如同雞肋一般的存在。

    “我隻要殺胡丹一個人,便是有陸小丹幫他又能如何?陸小丹手裏便是有這柄絕情刀又能如何?大不了我死在他們手中,死了又能如何?如果死去,能夠永遠離去這無盡止的追殺,那麽死,未嚐不是一件樂事?”

    無名迎著第一抹射入古城的陽光,朝著東方大步而去,蕭大少沒有去阻擋他,他仍中是看著手中的雕像,仿佛他知道無名會自己離開一般,又仿佛這世界上再沒有任何東西比他手中的雕像更為珍貴。其中還包括這個雕像的主人,他愛的隻是自己夢幻中的一個人,他喜歡的隻是一個永遠不會清醒的夢。

    走的人始終會走的,來的人始終會來的,正如同一個人,還活著他便活著,該死時他一定會死的。

    可是誰該死呢?胡丹麽?冷芳芸麽?

    對於某些人來說,胡丹死上一萬次也不能讓他們解恨,冷芳芸卻不一樣,喜歡她活著的人遠比要她性命的人多得多,天下雖大,可是像她這般美貌的女人卻不多,冷芳芸卻是江湖上最美的一個。

    自年前羞光山莊一事之後,冷芳芸與胡丹似乎從人間蒸發了,江湖上再也沒有一個人知道他們去了何方,是否還活著。也許連他們自己也不知道,但是他們確實還活著。活在這個江湖之中。他們的身邊,有許多人見過他們,也有許多人聽說過他們的傳說,隻是他們卻沒有一個人知道江湖上大名鼎鼎的七浪子之一的胡丹與江湖第一美女冷芳芸居然就生活在他們眼前。也許連他們自己也忘記了他們原來的身份,胡丹現在隻有一個名字,叫做七哥,冷芳芸現在隻有一個稱唿,認識她的人都叫她李大姐。

    這世界上有許多人是沒有姓名的,他們隻有一個代號,七哥就是這樣的一個代號,李大姐也一樣是。

    他們居住在一個世家的後花園裏,他們隻知道這個後花園很大,主人姓廖,是官居二品的高官,這麽大的府院當然會有許多下人,胡丹與冷芳芸就是在這裏麵做下人的兩個普通的莊丁。胡丹主管後花園的衛生打掃,冷芳芸在做廖府廚房的丫環,在後花園最不顯眼的角落裏,有一間小小的房子,這就是他們的家。

    他們都化裝了,便是有認識他們的人遇到此時的他們,絕對不會認出他們來。胡丹現在隻是七哥,一個掃地的小工,冷芳芸隻是李大姐,一個尋常的廚房丫環。

    胡丹又是一個人去掃地,來到這裏快一年了,他都不知道這個花園到底有多大,他們掃地的地方也分為幾個區域,他負責的區域與劉九的區域相近,沒事的時候都會找劉九說說話,今天,他將地掃了一遍之後,感覺到處清理幹淨了,就去找劉九,劉九當然是個男人,一個很好打交道的壯漢。

    隻不過這次胡丹過去的時候,發現他身邊多了一個人。

    那個人是個年輕人,腰係長劍,春風滿麵,滿眼映射出高傲的光彩,他們不知在說些什麽,見到胡丹過來了,隻是對胡丹點點頭,這個年輕人胡丹認識,他是劉九的外侄,在廖府當護衛。

    隻聽他說:“——你根本想不到他的劍法有多快,你想想看,三個人三柄刀朝著他撲去,他居然還有空閑刺出一劍。”

    劉九一臉向往,說:“那後來那柄寶刀呢?”

    那護衛說:“寶刀——這可不敢說。”

    劉九有些不悅地說:“難道你還怕叔叔到外麵亂說不成?”

    那人忙說:“我不這個意思,隻是——”

    劉九說:“快說吧,怕什麽?這裏沒有外人。”

    那護衛左右望了望,才說:“你們可千萬不要告訴別人,不然我麻煩可大了。”說著望了胡丹一眼,胡丹便點頭,其實他根本不懂得這人要對他們說些什麽?自從羞光山莊之後,江湖上所有的事他都不想再去聽了,他想就這樣平安地過一輩子,和最心愛的女人,做一個普通的傭人,這已經足夠了,但是好奇之心,人皆有之,過了好一會兒,那護衛才低聲說:“是廖公子。”

    劉九吃了一驚:“他——”

    那護衛連忙捂著劉九的嘴,嚇得臉都白了,低聲說:“小聲,小聲些。”

    劉九連忙點頭,雙眼亮光閃爍,說:“好好。”

    那護衛說:“當時那個使劍的俠客,好象姓什麽胡,叫什麽胡名,天下居然有這樣的姓名——”原來他記錯了,蕭大少隻是說了一句‘你便是無名’的話來,到了他耳朵裏便變成了胡名,胡丹不傻,他立即可以想像得出那護衛所說的人便是江湖上大名鼎鼎的神劍山莊原少莊主無名。一聽到這個姓名,胡丹臉上不由露出一絲傷感之色。

    他想到了玉玲瓏,想到了那個埋骨茺漠可憐的女人。

    那護衛又說:“據說守衛那柄寶刀的四名刀手是小四爺的人,這幾個人千裏而來,卻料想不到在幾招之下就被這胡名的家夥全給殺死了。”

    劉九說:“你可曾記得那名高大的漢子使的是什麽武器?”

    那護衛遲疑了片刻,說:“他——他使的是一柄小刀,很短很小的刀,銀白色的,仿佛一碰就會斷的那種小刀。”

    小刀?高大的漢子?胡丹腦海中立即呈現出一個人影,滿臉憂鬱,正在用小刀刻畫著一個永遠沒有臉的雕像,這人無疑是蕭大少。

    蕭大少也去了那個地方?除了販馬外,他從來都不會輕易離開江南,那這件事一定不是件小事了。

    能夠讓久不在江湖的蕭大少出手的事,一定是件轟動江湖的大事。

    而且這件事一定是與蕭大少身邊的人關係很近的一件事。然而,胡丹知道,蕭大少很少有朋友,除了自己外,胡丹還沒有發現過蕭大少與人對話超過五句的事。

    那麽,這件事難道與自己也有關聯?

    寶刀?無名?小四爺?

    胡丹眉頭皺了起來。

    過了會兒,劉九說:“那麽廖公子拾走寶刀的時候,有沒有發現?”

    那護衛說:“絕對沒有,那時場麵大亂,到處都是死人,所有的人不是在逃命,便是在殺人,誰還有空去理會那柄刀。”

    劉九哦了一聲,陷入了沉默之中。

    胡丹怔了一下,忽然問:“那是柄什麽樣的刀,叫什麽刀名?”

    “刀?”那護衛望了胡丹一眼,眼中忽然現出了光彩,說:“那絕對是柄寶刀,天下少有的寶刀,聽人說是江湖上價值最高的一柄寶刀,刀名好象叫做絕情刀。”

    “絕情刀?”胡丹驚叫一聲,失聲而出:“陸小丹怎麽了?”

    那護衛有些吃驚地說:“你也認識陸姑娘,她這些天都在旁邊的一家酒樓喝酒,好象這柄刀是她的,不過這幾天她從來沒有去看見一眼。”

    淒涼的黃昏,傷感的秋天,憂鬱而寂寞的女人,空虛的酒杯,落暮的眼神,絕望的眼淚,胡丹隻覺得心如刀割般疼痛,幾乎想要跳了起來,衝過去,衝到陸小丹的麵前去,緊緊地抱著她,可是他沒有動,他已不再是以前的胡丹了,他不再是名動八方的七浪子之一的人物了,那個傲氣,武藝絕代的高手已經永遠消失了,現在他隻是一個傭人,名字叫做七哥。但是他還是忍不住問了一句:“那是在什麽地方?”

    “荊州十裏堡。”

    胡丹歎息了一聲,不再言語,這時,他看見一邊的劉九的雙眼一動不動地望著自己,眼睛裏帶著一絲驚詫,胡丹眼睛一垂,當做沒看見,臉上的驚色慢慢消失去,喃喃地說:“那是什麽地方呢?離洛陽有多遠呢?”

    那護衛還來不及說話,劉九卻擋著他,劉九望著胡丹說:“你也認識陸小丹?”

    胡丹搖搖頭,又點點頭,笑了笑,說:“兄弟前十年的那段日子是在江南一帶度過的,在江南,誰能不知道陸小丹這個姓名,我還曾見過她一麵呢。”

    劉九顯然對這個答案很不滿意,陰陽怪氣地說:“聽說她是個大美人?”

    那護衛這時插話進來,眉飛色舞地說:“那是當然,我從來沒有見過比她更美麗的女人。”

    這時,劉九望著胡丹笑了,笑得很是奇怪,胡丹也笑了,笑著說:“歲月不饒人,如今天下已經是你們年輕人的天下了。”說完這句話,沒有話別,轉過頭去,朝著迴去的路走去,他已經聽到了他最想聽到的事了,呆在這裏已經沒有必要,而且他知道又一場好戲即將上演了,天下沒有不透風的牆,無論誰偷走了天下無雙的絕情刀,是絕對不會安寧的,絕情刀帶給人的隻有無窮無盡的殺戮與災禍,絕情園主與陸小丹都因此葬送了她們幾乎一生的幸福,她們都尚且如此,何況這個小小的廖府。

    對於高的如雲的江湖來說,當今天子都如過眼雲煙,官居二品,連當浮雲的資格都讓人覺得勉強。

    胡丹剛剛迴到自己的小房間裏,像聽到不遠處傳來一聲慘叫,好象像是剛才那個年輕護衛的聲音,短暫叫了一聲,便再無音訊。胡丹吃了一驚,拉門想衝出,可是他才轉過頭來,卻再也走不動了,全身上下好幾處穴道瞬息被點,誰又能夠動呢?

    點他穴道的人卻不是他意料之中的劉九,而是一個女孩。

    一個笑起來非常可愛的女孩。

    這樣的女孩如若肯呆在你的身邊,你一定會如沫春風般開心,當然,她笑起來會更迷人,此時她正在笑,她無論做什麽事情,都會讓人覺得很開心,看上去很養眼。隻不過當胡丹看到她臉上的笑容時,胡丹幾乎想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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