顏紅衣隻說了一個字:“酒。”雪蓮花接著說:“隻要店裏麵能夠做出的好菜,盡管送上來。”

    店小二應聲就去了。不多久,酒菜就送了上來,顏紅衣抓著酒瓶就喝,隻當這能夠醉死牛的烈酒比水要能解渴。門外這時又進來了一個客人,他一進來就大叫著說:“店小二,快過來,老子有話要問你。”

    他聲音不但大,而且很難聽,葉敗的聲音就是這個模樣,店小二想假裝沒聽到,但還是情不自禁地轉過頭去,葉敗一手抓著他的後衣領,將他提了起來,大聲說:“陸小丹在那裏?”

    店小二吃了一驚,他想不到這人竟有這麽大的力氣,能將他提起來,好象根本沒用什麽力氣似的,他忙說:“我不知道誰是陸小丹,客官你快放手。”

    葉敗自然不肯鬆手,他叫著說:“既然你不知道,那麽你留在世上還有什麽用?”他想給這個什麽也不知道的家夥一個巴掌,將他要聽的話打出來,可眼光往一邊一掃,發現了顏紅衣與雪蓮花,葉敗一怔,放下了店小二,向顏紅衣走了過去。

    “大師兄,你什麽時候來到江南來了?”

    顏紅衣一怔,他一時想不起這人是誰了,他望望雪蓮花,雪蓮花早嚇得臉色蒼白了,顫抖著說:“葉——葉公子,你好。”

    葉敗望了望顏紅衣,又看了看雪蓮花,恍然大悟,大聲說:“原來你們倆個真是私奔出來的啊,我明白了,明白了。”

    雪蓮花連忙點頭,葉敗接著說:“但是顏大哥為什麽雙眼無神,你們到底做了什麽壞事?”雪蓮花又嚇得全身亂顫,一句話也說不出來了。

    葉敗想了一陣,才說:“我知道了,你們一定是昨天夜裏太累了,哈哈,太有趣了。”也不道別人,徑直而去,遠遠聽得他大聲說:“陸小丹,陸小丹你在那裏——他奶奶的,你這個死王八蛋,你也說不知道,那我打掉你兩顆大牙,你一定記得起來了——什麽?你說什麽?你小說剛才說什麽來著——”

    顏紅衣聽得有趣,笑著說:“這人是誰?我認識他麽?”

    雪蓮花一把拉著他肩膀,忙說:“我們快走吧,快走。”

    顏紅衣說:“走?為什麽要走,你還沒吃飯,我也要喝酒呢。”

    雪蓮花不理他,拚命地將他拉了起來,向門外衝去,她隻想離開這個是非之地,葉敗已經發現他們了,說不定另外尋找他們的人也來了,還不走,讓他們看到,隻怕性命難保。隻可惜,他們才走了幾步,他們麵前就出現了幾個乞丐擋住了他們的路。

    薑如塵站在最前麵,手持一個破碗兒,淡聲說:“公子小姐,行行好,給點碎銀,做做好事。”

    顏紅衣冷笑著說:“你年紀輕輕,有手有腳的,什麽事不能去做,偏偏來做乞丐,滾開。”雪蓮花臉色卻變了,輕輕在顏紅衣耳朵邊上說:“不要無禮,這人是丐幫幫主薑如塵,你千萬別惹他。”

    顏紅衣說:“便是天王老子來了,我也不怕,乞丐頭目又怎麽了,他能把我怎麽樣了?”

    雪蓮花柔聲說:“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你怎麽不聽我的話呢。”邊說邊對著薑如塵陪著笑說:“薑幫主,千萬不要見怪,我男人是個大老粗——”

    顏紅衣皺眉看了雪蓮花一陣,好一會兒才說:“好,我不惹他好了。”

    這時,隻見兩邊的人越擠越多,好奇的人總是不會太少的,況且這是江湖上聞名不能見麵的乞丐幫主與桃花林第一殺手,他們怎麽能放棄這個大好機會呢。隻聽一丐大聲說:“都走開,讓開,丐幫正在做行俠仗義,除暴安良的大好事,你們都擠過來做什麽,別不小心讓人一刀傷了你。”

    “行俠仗義,除暴安良。”顏紅衣默默念了這句話幾遍,腦中一片空白,竟不知這幾句話與自己有什麽重大意義。

    薑如塵雙手握著打狗棒,向著顏紅衣一抱拳說:“顏大俠,請。”

    顏紅衣笑著說:“你請我做什麽?難道丐幫也藏著好酒請我去喝不成?”眾人聽了都想笑,卻沒有一個人敢笑出聲音來,都覺得這個殺手太過狂妄一些,竟然敢在天下第一幫的幫主麵前如此狂妄,正等待著看好戲之時,隻聽一人大笑著說:“大師兄,聽說這幾天丐幫幫主伸出了第三隻神手,發了個大財,說不定要藏著好酒也不一定呢。”

    葉敗到處轉了一圈,還是沒找到陸小丹,一聽這邊有動靜了,心中大喜,忙跑了過來。

    薑如塵一見葉敗,臉拉得比誰欠他五兩銀子不肯還一樣難看,忙說:“葉敗,今天之事與你無關,聽說顏紅衣已經被薑老鬼逐出了桃花林,他也不是你什麽大師兄了,你可不能幫他。”

    葉敗冷笑著說:“你們丐幫人多勢眾,還怕別人有幫手不成?”

    薑如塵說:“但你不同,如今你和我已經是好朋友,我豈會為了一個身名狼籍的殺手與你翻臉呢。”

    葉敗說:“丐幫頭子,別與你家大爺圈近乎,老子我是殺手,我沒有朋友。”

    薑如塵臉色一變,沉聲說:“這麽說,你是鐵了心要與丐幫為敵了?”

    葉敗笑嘻嘻地說:“正是。”

    薑如塵氣得臉都青了,說:“那好,今天我就來會會桃花林的大殺手的殺人絕藝。”葉敗笑得更開心了,說:“我今天倒要瞧瞧丐幫除了討米功夫一流之外,還有什麽功夫好。”

    薑如塵大怒,猛地說:“丐幫弟子,擺打狗陣。”

    眾丐連連應是,迅速擺好一個陣勢,葉敗有些發怔了,正想衝到陣外去,可是見顏紅衣根本不當迴事一般,他移動的身子又生生收了迴來。眾丐俱是些德高望重的長老輩人,不到片刻,便擺好了陣,打狗陣看起來顯得很粗糙,滑頭可笑,但它的威力在當今天下除了少林的羅漢陣方可與它相提並論。一時轉動,頓將葉敗,顏紅衣,雪蓮花三人團團圍了起來,葉敗見大師兄冷靜無比,也沒事一般嘻嘻而笑,顏紅衣不說話,也不動,隻是握刀的手有些發硬,雪蓮花卻是一臉呆滯,茫然發呆。

    便在這時,隻見眾丐之中忽然發出一聲驚叫之聲,十多名壯年漢子齊齊向外飛去,動作奇快,但卻一個個踢倒在地,打狗陣還沒運動就給破了,葉敗忍不住哈哈大笑起來,說:“陸姑娘,你這一招天女打狗飛的招式真是好玩,用在這個地方的確名副其實,什麽時候有空你一定得告訴我。”

    來人就是陸小丹,薑如塵一見陸小丹,便走了過來,向著陸小丹一拱手,說:“陸姑娘,你好。”

    陸小丹點點頭,說:“你們這是在做什麽,殺人麽?”

    陸小丹可是胡丹的人,薑如塵雖為一幫之主,卻也不對她無禮,他手下那些長老早就知道陸小丹這個人,所以她一衝過來,不敢對她動手,又怕她誤傷了,所以全都閃到一邊去了,一些反應慢的人都讓陸小丹給踢飛了。薑如塵聽陸小丹如是說,忙說:“我們正在做替天行道的大好事,陸姑娘千萬不要誤會。”

    陸小丹低下頭,從人群中走過去,說:“他——你們有沒有聽到什麽消息?”

    這自然是問胡丹的消息,一見他們的麵,陸小丹就會問,薑如塵說:“沒有。”

    葉敗忽然大叫著說:“陸姑娘,你千萬別信乞丐的話,他說話一般都如同放屁,他幾時替你去找過胡丹了,昨天他使出第三隻手發了個大財呢,想不到小壞蛋一不見了,他就敢重操舊業,真是讓小壞蛋在天之靈不得安息啊。”

    陸小丹臉色一變,厲聲說:“你說什麽?”

    葉敗卻沒有想到陸小丹是聽到他說的那句在天之靈幾個字生氣了,他居然敢說胡丹死了,陸小丹真想殺了他,隻聽他說:“是啊,這薑如塵壞事做盡,你千萬不要相信他會幫你去找胡丹呢。”

    陸小丹冷冷地說:“我不相信任何人,但你——”她目光如刀般盯著葉敗,冷冷地說:“你若再敢說一句胡丹的壞話,我便殺了你。”

    葉敗嚇了一大跳,他從來沒有見到過陸小丹這個模樣,他不怕男人,但對女人,他一個也不敢惹,他忙說:“是,是,我不會說,一定不說,死也不會在你麵前說胡丹一個字兒的壞話。”

    雪蓮花與顏紅衣一直在一邊看著他們,這時雪蓮花拉了拉顏紅衣的衣服,小聲地說:“我們從客棧裏麵走吧。”

    顏紅衣點點頭,兩人便轉過身來,朝著客棧裏麵走去,才走了一步,薑如塵大叫著說:“顏紅衣,別走了顏紅衣。”

    顏紅衣便站住了。

    他不走,因為他實在不想逃跑,雪蓮花也沒有走,因為顏紅衣正拉緊她的手。

    所有的人都望著這兩個背影,更多的人隻是望著顏紅衣的那隻手,握刀的手,因為誰都知道,大殺手一出手,便是殺招,驚天動地的時候就是他出名的刹那,這時,隻要他們一出手,就會成為江湖上多年不見的盛景。

    “小壞蛋。”

    陸小丹這句話的聲音並不大,但每人都聽得很清楚,所有的目光一齊望著陸小丹去了,隻見她滿臉都是淚水,雙眼呆呆地看著前麵,她的前麵是顏紅衣的背影,她流著淚水說:“小壞蛋,我好想你呀,你還沒死麽?”

    葉敗聽了這句話,幾乎想將今天上午偷喝的酒全都吐出來,他大叫著說:“陸小丹,你大概是瘋了,小壞蛋死在沙漠了,這裏那還有小壞蛋。”

    顏紅衣聽了陸小丹這句話,竟怔了怔,覺得這聲音很是熟悉,隻是一時想不起自己在什麽時候聽到過,又在什麽時候認識這個女孩子,他迴過頭來,四目相對,顏紅衣呆了呆,陸小丹顫聲說:“你——你——你是誰?”

    顏紅衣當然記得自己的姓名,他當即說:“我是顏紅衣。”

    陸小丹長歎口氣,這個名字她記都記不住,她隻在乎這個男人是不是胡丹,不是胡丹了,無論他是誰,都與自己沒有關係,她心想自已一定是這幾天想胡丹太多了,才會產生這樣的錯覺,天下相似的人太多了,這個人是薑如塵的對手,怎麽會是胡丹呢,既然不是胡丹,她又何必去注意他呢,於是陸小丹就走了,沒有一個人敢去留她。

    顏紅衣望著陸小丹的背影,說:“這個女人是誰?”

    葉敗大聲說:“她叫陸小丹,是胡丹的老婆,你問她做什麽?你是我的大師兄,但千萬不能打她的主意,她是胡丹的。”

    “胡丹?”顏紅衣隻覺得腦中一陣漲痛,再也忍耐不住,鬆開雪蓮花的手,朝著薑如塵等人衝去,曆來無人能破的打狗陣在他中如同無物,雖然他們的陣早就讓陸小丹亂七八糟吵了一下就亂了,但名陣就是名陣,也不是隨便就有誰可以衝過的,但隻見顏紅衣莫名其妙地在裏麵轉了幾個圈,人就到了打狗陣外,眾丐目瞪口呆,竟沒有去追,雪蓮花也呆了,葉敗也呆了。

    一名丐幫長老見顏紅衣越去越遠,大叫著說:“幫主,還去不去追?”

    薑如塵滿臉沮喪,說:“不用追了。”他明白自己的兄弟,丐幫現在的這些人全是不如以前了,再說以顏紅衣剛才所展開的輕功之術,不用說連他這個幫主也要自歎不如,連打狗陣也困不住他,還追去做什麽。

    顏紅衣不知要去何處,杭州城對他來說一無所知,他隻是往前直衝,路上行人來來往往,本來沒有人去注意誰在狂奔,當有一個人飛也似地在他們麵前穿過時,這次以為見到了鬼,可當今太陽高掛,那能有鬼,顏紅衣已經去了幾十丈遠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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