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快馬。

    馬飛快地衝了過來,共十三匹。

    陸小丹便站在原地不動了,那十三匹馬瞬息間便將那個有著陽光燦爛笑容的少年那一群人圍了起來,陸小丹見到那少年絲毫不慌,而他身邊的人匆忙閃開,都逃得遠遠的,那少年胡丹笑嘻嘻地端起了一杯酒,站起身,隻見一騎士用長刀指著他說,你是不是前幾天在太湖將我們太湖幫的鏢車劫走的那個小子。

    胡丹笑著說,在下是一片好心,閣下千萬別誤會了,你們日進萬金,區區紋銀幾千兩,又何足道矣,恰巧在下在小城見有幾個小乞丐幾天都沒吃飯了,就幫你們做了件大好事了。

    那人怒聲說,你是自尋死路,怪我們不得。

    胡丹笑著說,在下這麽年輕有為,你們這群黑道大哥們全死光光了,小弟還可活上十年二十年的,都不會有問題的。

    陸小丹聽到胡丹說話,啞然失笑,棄馬而行,很快就到了那十三個人的後麵,那十三個人誰也沒有注意到還有人敢到他們身邊來,他們誰也沒有注意到陸小丹。陸小丹心想,隻要這群倒黴鬼一出手傷人,她也會出手,她出手絕對不會比這群人慢。她非常相信自己,她無論如何也要保證那少年的安全。

    因為這世界上能讓她開心的人太少了。

    這就是她救人的理由,可連她也不能相信自己會救一個才剛認識陌生的男人。但她確實不想這個男人受傷,那怕一點點傷。

    那群人聽到胡丹這樣說話,大怒,已有幾個人揮起利刀,看樣子是要動手了,陸小丹剛想出手,卻聽一個如同女子般的聲音自遠方傳來,大壞蛋,怎麽迴事了。

    胡丹立即大笑說,殷兄,快來,這裏有人想殺你的好兄弟呢。

    好,我來了。

    眾人隻覺得眼前身影一閃,有人出刀,刀還未出鞘時,人影便看不見了,再定眼一看,見他們的包圍圈裏就多了一個人。

    這男子身著一件華貴的裘衣,一雙手又白又嫩,一雙眼睛極是雪亮,發射著狂傲的神色,這不用說是一個江湖世家的子弟,一個男人中的男人,後來陸小丹才知道他叫殷可傲。殷可傲長相英俊,陸小丹看著他就想皺眉,殷可傲灑脫的笑聲也讓陸小丹覺得刺耳。她隻看了第一眼,第二眼就看不下去了。

    殷可傲手中空無一物,卻讓這太湖十三騎覺得全身一陣冰涼,一股冷冷的殺氣自殷可傲身上飄出,直滲入了他們的心底。

    陸小丹也感覺出了殷可傲殺氣太重,比她還要重,可見此人一定是一個出手就能傷人的高手,隻怕此人的手法比自己還要可怕一些,陸小丹想到這裏,不由對自己的想法很是感興趣。

    隻見胡丹對殷可傲說,殷兄,你來的正好,快來陪兄弟痛飲兩杯。

    一名站在胡丹身後的漢子見他們兩人有說有笑的根本不將他們十三兄弟放在眼中,心中一怒,吼叫著說,去死吧。一刀朝著胡丹當頭砍下。陸小丹吃了一驚,閃電般一刀揮出,一股熱血飛沾而出,那漢子竟然讓她一刀削為兩段,栽倒在地。可陸小丹卻突然發現那死屍上多了一柄雪白的飛刀。

    飛刀。

    飛刀娘子門下的飛刀,傳說中已接近神話的飛刀。

    陸小丹來不及多想,那剩下的十二騎大驚之下,縱馬揮刀直朝他們撲去,太湖十三騎全是些殺人不眨眼的狠角色,你要想戰敗這些人,隻有比他們更狠。

    胡丹長歎著說。太湖十三騎一出手便想著要別人的命,隻可惜今天你遇到了你的老祖宗,怪也隻能怪你們的運氣不好。

    胡丹忽然飛身掠出,他不動則已,一動驚人,陸小丹第一次看到他的兵器。

    那是柄略顯現古舊色的長劍。

    劍雖長,卻無利刃,最要命在旦夕的是這柄劍竟還有兩個缺口。

    這柄相通劍在胡丹手中卻成了一柄閃光的神器,劍氣縱橫,陸小丹讓這劍氣一震,她出手要殺的那人卻僥幸逃過一死,接著她見胡丹出劍如飛,一劍劍從敵手身邊穿過,可是那人就是絲毫無損,卻飛了起來,被劍挑飛去丈餘之外的空地上,胡丹一口氣就挑了五個,陸小丹不由看傻眼了,但並不擔誤她殺人,她幾刀下去就殺死了三個,殷可傲用飛刀殺了四個。

    胡丹臉是還有笑容,閉著眼睛,卻不知在說些什麽。殷可傲見到有個女孩子也在幫胡丹殺人,而且武藝還不錯,覺得奇怪,因為他從來沒有見到這個女孩子,不由對她善意一笑,說,這位女俠高姓大名,刀法可是一絕。

    陸小丹沒去理他,隻是在好奇地看著胡丹,心想著,他在說什麽呢,殺這種人,他也心痛麽,真是個怪人。

    陸小丹看著胡丹有著濃濃的眉毛,雖是亂七八糟地長著,可看起來很有精神,輕薄的嘴唇,普通的大鼻子,臉上還有些黑,可這一切就構成了一個成熟而又英俊的男人,在他身邊的殷可傲與他一比較,像是一個小孩子。在陸小丹心裏是這樣想的。

    最讓陸小丹奇怪的是胡丹無論在什麽時候總帶著一臉的笑容,很溫暖的笑容,陽光般的笑容。

    好象他的一生中都是幸福和開心的生活,永遠與憂傷絕緣。

    這種笑容,足夠讓陸小丹溫暖一輩子了。

    太湖十三騎剩下的五人早已逃得遠遠去了,現場的人群雖然拍痛了手掌,但還是很快地一哄而散去,殺人的人,沒有誰不怕的。

    刹那間,大街上就隻剩下胡丹,陸小丹與殷可傲三個活人了。

    胡丹當然也發現了這少女刀法又快又狠,人也極美,卻一點也不可怕,她的眼睛一看到自己就充滿柔情似水,與他對視時,居然還會含蓄地低下頭去。胡丹讓陸小丹這模樣逗樂了,眼睛一轉,計上心來,裝成很神秘的樣子對殷可傲說,殷兄,這姑娘你看怎麽樣。

    聲音不大,可剛好夠讓陸小丹聽到,陸小丹知道是在說她,她抬起頭來去望胡丹,胡丹那雙眼睛中透出邪氣,卻一點也不討厭。

    殷可傲說,難道你認識她。

    胡丹哈哈大笑,怪怪地看了陸小丹一眼,又對殷可傲說,告訴你也不打緊,她是我老婆呢。

    聲音又剛好讓陸小丹聽到,陸小丹心裏很高興,卻裝成冷若冰霜的樣子,瞪著胡丹,臉也紅了,隻說,你們兩個家夥鬼鬼祟祟地在說什麽。

    胡丹立即說,我們說的話,不關你的事,姑娘千萬別問。

    陸小丹隻恨得牙根直響,這怎麽不關她的事,明明就是在說她。她知道自己長得很不錯,一直是許多江湖世家子弟追逐的對象,這樣的笑話她少說也聽到過一百遍了,不過,就隻有這一遍她沒有真正的生氣。對著這個笑容滿麵的男孩,她竟然生氣不起來。

    殷可傲拍著胡丹的肩膀說,胡兄你可真好眼光,找了個這麽美貌的妻子。

    陸小丹這次可是清清楚楚地聽清楚了,她立即大聲對著胡丹說,你胡說八道些什麽。

    胡丹的笑容一絲不減,隻說,你先迴家去吧,我要與殷兄再飲幾杯。

    陸小丹一怔說,迴家,迴什麽家,迴誰的家。

    她的臉更紅了,要是在平常,她早已出刀割斷別人的咽喉了,隻是這次她偏偏生不了氣,更不用說用刀殺人了。

    胡丹裝腔作勢地歎了口氣說,好了,你迴去不迴去是你的事。說著一把拉著殷可傲的手,說,走,咱倆喝酒去。

    殷可傲大笑起來,大笑中仍顯得狂傲,手甩開胡丹的手說,我終於明白了,你又是在吹牛。

    胡丹瞪眼說,什麽,我在吹牛,開什麽玩笑,你不相信我說的話。

    殷可傲說,當然。

    胡丹說,那咱們打賭。

    賭什麽。殷可傲說,賭注當然不能賭喝酒,因為你是個酒鬼,我們就賭半邊眉毛。

    胡丹怔了怔說,半邊眉毛。

    殷可傲說,對,就賭半邊眉毛,一個人若被削去了半邊眉毛再說謊騙人就沒有會相信了,你敢不敢賭。

    胡丹說,好,賭就賭,不賭是小狗,你輸定了,不過嘛——殷可傲忙說,不過什麽。

    胡丹說,你得給我一刻鍾的時間。

    殷可傲失笑著說,給你一年時間也沒用,好,我就給你一刻鍾時間,隻要你能夠讓我相信,你就算贏了。說完哈哈大笑,轉身就走了,遠遠聽到他大聲說,我就在前麵客棧裏等待你的好消息,哈哈,不見不散。殷可傲一走後,陸小丹的心不由狂跳起來,腳步也向後退了幾步,雙眼盯得極圓,見到胡丹正在看著自己,笑容很邪,怔了一陣才說,你——你要做什麽。

    胡丹故意歎了一口氣,說,你——你這柄刀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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