伸手拉起陸小丹,往宮外衝去,餘人不敢不聽,忙尾隨而出。

    胡丹站在宮外,放開陸小丹,待眾人一齊出來時後,胡丹便說,裏麵竟然有毒。

    陸小丹問,什麽毒。

    胡丹說,是大草原一帶的一個幫派的獨門迷藥。

    孟飛叫著說,大草原,什麽幫派。

    胡丹說,在大草原一帶,你們可曾聽說過神刀莊這個地名。

    茫茫大草原,第一神刀莊。

    刀出快如風,殺人不流血。

    這首歌孟飛小時候就曾聽到別人唱過,到現在仍然未能忘記,他當然知道。據說神刀莊乃一邪惡組織,裏麵的人神出鬼沒,刀法卻是當時天下一流,傳說中被他們殺死的人,身上連個傷口也找不到,地上連滴血也不會有,因此成名於江湖。他們曾殺死了無數聞名於江湖的大俠客,後來不知何故神刀莊竟然發生了巨變,忽然之間從江湖上絕跡,到此時已經有了三十多年,難道他們還未曾滅亡,他們以前就讓人頭痛了,如今一出江湖,豈不是更為可怕。

    胡丹說,這神刀莊神出鬼沒,極是邪氣,為人處事非正又非邪,但最為奇怪的是他們莊內的人好喜歡去殺成名的江湖人,後來不知何故神刀莊發生了變故,三十多年前遇到一名不知從何而來的老人用劍削斷神刀莊主雙手後,令他們一度退出江湖,而如今倘若真是他們重出江湖的話,一定武藝更好,這樣一傑,豈不令天下大亂。

    孟飛越聽越皺眉,說,胡兄,既然神刀莊默默無數數十年,或許他們的人早都死光了也不一定,這迷藥是別人盜來的也有可能。

    胡丹搖頭說,不是,這迷藥乃是用最珍貴的幾種山草藥精練數十年才可成,而且隻可以迷倒人,江湖上的人一般是不會去提練的,另外,這配方是神刀莊的鎮莊之寶,天下無人可知,這一定是神刀莊有人重出江湖了。

    孟飛說,那——那難道沒有辦法對付他們。

    胡丹想了想,忽然笑了笑,望著薑如塵,說,薑幫主,貴幫此時可有治蛇咬傷的藥草。

    薑如塵說,丐幫是天下乞丐齊聚之地,難免有狗咬蛇咬的事經常發生,又豈可無蛇藥,我身上便有。

    胡丹大喜,說,如此甚好。他從薑如塵手中接過蛇藥,又說,我在一本書上看過,用蛇藥可以將這種迷藥的藥性化解去也有可能。

    孟飛高興地跳了起來,大叫著說,那好,咱們還等待什麽,快拿蛇藥進去殺人。

    胡丹又搖頭說,但這蛇藥,須內力高強的人方可使用得見效,這樣吧,丐幫兄弟且留在宮外守衛著,我和孟莊主先進去看一看。

    薑如塵忙說,在下也願意隨去。

    陸小丹不說話,她根本不用說話,她隻知道胡丹到了那裏,她也會去那裏,此時胡丹像是把她給忘記了,她也不生氣,胡丹望了她一眼,給了她一點蛇藥,她立即開心起來,胡丹畢竟沒有忘記她。

    四人一路無事地進去了。來到裏麵,孟飛大聲說,鬼城的小輩們,你祖宗爺爺來了,還不快出來拜見。

    可他們一直去了好遠,連同一個人都沒有發現,孟飛掃興地說,這些人全死了不成。

    驀然,卻響起了一聲鍾聲,頓時讓眾人心神一震。

    鍾聲之後,餘音不絕,一個人不知從何處而來,一下子就到了他們麵前。

    赫然便是潘黑衣。

    潘黑衣一見孟飛,眼睛閃動著冷光,冷若冰霜地說,又是你,久違了,孟莊主。

    孟飛冷笑著說,真是有緣千裏能相遇。

    潘黑衣又望望薑如塵,說,薑幫主也在,真是天大喜事。

    薑如塵說,這次你再遇上你薑爺爺,是你黴氣。

    潘黑衣見他們似是有持無恐,倒是一怔,說,你們來武當要做什麽。

    胡丹笑笑向前走了一步,說,想和朋友喝幾杯酒。

    潘黑衣又是一怔。

    胡丹接著說,不知朋友的酒量如何。

    潘黑衣這才迴過神來,也大笑著說,好,有趣,隻可惜此地無酒,否則倒真可與你幹上幾杯,不,幾杯不夠,最少十杯,十大懷。

    胡丹靜了一下,說,所以我說我瞧不起你們這群人吧,連喝酒都這麽小量,你們竟然有膽子到武當來撒潑,直是可笑。

    潘黑衣又發怔了。胡丹又說,不過幸好沒有太多的酒,否則不醉死我,淹也可把我淹死,我恰巧隻有一杯酒,一大杯,你若想讓我瞧得起,你就喝吧。說著他從口袋裏伸手一掏,掏出一個銀瓶來,掀開瓶蓋,酒香四濺,潘黑衣本是個酒鬼,一聞到如此酒味,不由張大了眼。胡丹輕飲了一口,搖頭歎息著說,此酒是百餘年前老君仙留下來的精品,喝一口便少了一點,最為憾事,今天既然朋友也想飲酒,在下便舍肉喂虎,舍命陪君子了,請。

    胡丹說著手往前平平推而出,酒瓶便平平向前送去,便如一個正常人走路那麽快慢,但卻一點也不偏,直往潘黑衣麵前送去。

    潘黑衣一見,情知遇到了高手,但他天生的勇氣十足,不由冷冷一笑,大聲說,來得好。

    他仗著內力深厚,根本不把這年輕人放在眼中,左手凝勁,一把抓去。

    卻聽嘩的一聲響,潘黑衣手一碰到酒瓶,立即感覺到身體如落入火爐之中,身體向後翻滾而去,同隻手臂頓覺軟弱無力,垂了下去,幸好他反應極快,左手拔劍抵在地下石板上,才沒有摔倒,但手上用勁過大,劍竟刺入石板七八寸深,潘黑衣滿麵通紅,似是再站不起身體來。

    胡丹卻趕緊抓住了那個銀瓶。孟飛卻衝了過去,提起潘黑衣胸口衣襟,正反兩手給他兩個巴掌,打得節滿臉是血。胡丹看到,便說,算了,我先來問他幾句話。

    孟飛這才住手,潘黑衣望著胡丹,說,閣下是何人門下,竟有如此內力。

    胡丹說,這你就不必多問了,中原曆來是藏龍臥虎之地,高手如雲,鬼城雖然自成一派,但又豈能是中原武林的對手,隻是以卵擊石,自取滅亡而已,我不想殺你,你迴去稟告鬼王潘長恨,就說胡酒後人胡丹數日後前往鬼城赴約。

    胡酒。潘黑衣臉色大變,驚聲說,誰是胡酒後人。

    胡丹說,在下胡丹。

    潘黑衣忙說,那麽胡酒呢,他在那裏。

    胡丹說,先父無心再武林爭雄,早已隱居山林多年,不問世事,但他念念不忘與鬼城的二十年之約一事,特令在下前往鬼城赴約。

    潘黑衣眼睛忽然一亮,說,那你快去稟告你父親胡酒,說鬼王潘長恨在西域恭候他的大駕光臨。

    胡丹說,這個容易,隻要你們能殺死我,他也許就會親自出馬了。

    你——

    胡丹說,我怎麽了,你一招便敗在我手中,難道我也不夠格不成。

    潘黑衣忽然說,你們先放開我。

    胡丹立即說,孟飛,先放他起來。

    潘黑衣剛站起身來,便發出一聲長嘯。孟飛想擋卻已經晚了,隻好怒喝說,你要做什麽,你想死不成。

    孟飛說著又要動手,胡丹卻擋住了他,說,別動他,他是在請高手。

    過了片刻,隻聽一個陰沉沉的聲音說,誰在這裏鬧事,竟然還敢勞駕我老人家前來幫忙。

    潘黑衣手指著胡丹,說,雙麵判官,胡酒的後人胡丹,快殺了他。

    啊。

    隻聽聲驚唿,一個寬大的人影立即閃身而過,地麵赤磚被他雙足踩碎。

    這人滿麵青色,一個人比尋常的二個人像還要大得多,雙手各持一支判官筆。一隻筆少說也有幾十斤重,筆杆比一般人的手臂要粗一倍有餘,令人一見不由倒抽一口涼氣。他那雙眼睛隻要朝著人看一眼,別人臉色都會變。胡丹卻還帶著笑,並且笑得很迷人,笑得很開心。

    那人站在胡丹麵前,瞪眼說。你是誰,你在笑什麽。

    胡丹大笑著說,我是你老祖宗,我在笑你這隻大水牛,怎麽也敢稱判官。

    雙麵判官大怒。潘黑衣忙說,他就是胡酒的兒子,就是胡丹,快殺死他。

    胡丹也拍手說,對,我是你祖宗,快來殺死我啊。

    雙麵判官竟然也笑了起來,笑聲之中,他手中的判官筆忽然向前伸出幾尺,竟然有丈餘之長,頓時變成了兩條鐵槍,讓胡丹大吃一驚,忙著說,你們先出去,房子太小了,別傷了你們。

    其實不是房子太小了,是雙麵判官的筆太長了。胡丹聲音一落,孟飛與薑如塵就向門外閃去。陸小丹卻沒動像是沒聽到一樣。隻是反手拔出了刀。一道瞬目的亮光飛射出來,絕情刀已經出了鞘,胡丹皺皺眉,雙麵判官一筆直刺過來,胡丹不敢輕敵,閃身躍起,隨手拔出了自己那柄破劍。

    雙麵判官一招未能刺中胡丹,第二招跟著而至,胡丹忙著閃避,反手一劍刺在判官筆上,隻當嚓的聲響,長劍頓時又多了個破口。雙麵判官身體雖肥,反應卻不慢,緊接著又一筆橫掃過來,胡丹雖不怕他這樣的槍法,但他此時身後有陸小丹,他又不能不躲開,他的破劍也絕對抵擋不住雙麵判官的雙筆夾攻。

    但他絕不會逃,他隻是對陸小丹說,小丹,你快出去,看我怎麽收拾這條大水牛。

    說話間,揮劍欲去架橫掃而至的判官筆,陸小丹卻搶先一步,一刀砍在飛掃過來的巨筆之上,雙麵判官隻覺得手上一輕,手中判官筆間讓陸小丹無聲響地削斷好長一截,又驚又怒,手手勁將手中判官筆向陸小丹奮力擲去。胡丹見判官筆斷了一隻,大喜過望,一把抱過陸小丹,往另一邊的門外衝去,雙麵判官這一擲自是落空。見胡丹兩人欲逃,猛喝一聲,又一筆飛掃而近,轟隆一聲巨響,判官筆挑起張桌子擊打個粉碎,胡丹兩人卻到了門外了。雙麵判官發瘋似的追去,可在門口,判官筆太長,怎麽也拿不出來,他正欲迴身收筆時,忽然麵前多了個人影,接著胸口一陣巨痛,整個人跌倒在地。

    胡丹踢他一腳後,剛想上去再給他一腳,卻見雙麵判官人雖肥,動作卻極快,刹那間,翻身而起,判官筆也不要了,抽身就往胡丹追去。

    胡丹大笑,人在半空中竟能轉身,腳尖在牆上一抵,頓如飛鳥直上雲天,穩穩地落在另間房子的屋簷上。

    雙麵判官迎麵就撲來,喝聲說,往那裏跑。

    胡丹當然不能不跑,他也想試試這條大水牛到底身法有多好,又怎麽可以如傳說中那樣不會死,於是就在屋簷上連連翻跟頭,向前飛射衝出,卻忽然見到後麵有一空地有許多人,心下一凜,飛身撲下,他的到來讓那些人都吃了一驚。

    這些人之中有一些黑衣鬼城的勇士,有數百名武當身著道袍的道人,還有一幫衣著各異的武林人。武當淩風道人盤坐在地下,他胸口有五六柄劍架在其上。

    胡丹剛落地,眾人齊望向他,他立即拍手笑著說,各們齊聚武當,真是幸會。

    一名手持鋼刀的中年人冷聲說,閣下是什麽人,這裏正在處理江湖大事,無關人員速走為妙。

    胡丹怪笑著說,你不配與我說話,你有本事就與我徒弟去聊聊吧。

    那人大怒,你徒弟是誰。

    忽然聽到雙麵判官大叫著自外麵掠近,胡丹手一指雙麵判官,說,我徒弟來了,老兄我可要走了。

    雙麵判官正向胡丹追來,那手持鋼刀的中年人忽然擋住了他,怒叫著說,何方小輩,且留下來。

    他揮刀向雙麵判官後背砍去,其快無比,出手如風,令人防不勝防。雙麵判官聞得風聲,將判官筆往迴一格,可那人的刀卻忽地收迴,從另一個角度重又砍出,直砍雙麵判官肚皮,雙麵判官忙著閃避,手上一鬆,判官筆掉了下來,落在地上,那人僅用兩招便讓雙麵判官露出敗像,不由心中狂喜。對胡丹說,你這徒弟是個草包,想必你也平庸至極,滾蛋吧你們,我且饒了你們一命。

    忽然,隻聽一個全身著紫衣的人說,雙麵判官,你不是有柄好劍麽,為什麽不拿出來。

    雙麵判官手無寸鐵,正愁如何去對付胡丹時,一聽此言,才想到自己胸口藏著一柄劍,不由大喜,伸手就撒開上衣,一柄黑銅色的長劍立即現了出來,這柄劍竟然讓他藏在胸口,劍雖數尺之長,若不是他拿出來,根本就沒有人會知道他胸口還藏著一柄劍,雙麵判官握劍在手,猛一拔劍,劍出鞘來,一股寒氣直濺而出,好一柄劍。

    胡丹看到此劍,不由吃了一驚,斬情劍。

    他腦海中立即想到當年聽母親對他說過這柄劍的情景。

    殷小凡在說斬情劍的時候,眼中現出了一股深深的落寞,她說,這是柄魔劍,它帶給人的就隻有痛苦與寂寞,無論是誰得到它都是沒有好結果的,隻是此劍鋒利無比,削鐵如泥,是天下第一寶劍。最可怕的是這柄劍隻要一出鞘,無血不歸,有時竟然會控製了它主人的整個思維,殺人全不由已,十多年前,就有一個頂天立地的大俠死在這柄劍上,而殺他的人卻是最心愛他的一個女人。

    她所說的就是這柄劍,胡丹眼中卻現出了光彩,心中想,鬼王全身刀槍不入,若我有此神器,豈不是事倍功半,至於劍有魔法,隻怕是傳聞而已,天下那有那樣的事,我且想法子將劍奪到手再說。

    主意一定,人便轉身走了過去。

    那與雙麵判官格鬥的人見他拿來了一柄毫不起眼的一柄劍,不由笑了起來,你就是拿了你祖宗的寶劍也沒有用,今天老子就先殺了你再說。

    大笑著轉身,飛身掠出,手中長刀直向雙麵判官砍去,這刀招猶如高山流水,卻又似是疾風橫陣,威風凜然,勢不可當,手法即灑脫卻又暗藏殺機。

    但這次雙麵判官根本不去想對手這招式裏有多麽精深,隻緩緩一劍擋出。

    這一招既不快也不急。

    那聽人心想,我隻須用刀在他劍上砍去斷可將那劍震落,然後趁機一刀削去他半邊頭來,這樣做好不輕鬆,這胖牛怎麽這麽笨。

    於是也不再使花樣,一刀朝著劍是砍去。

    可是這笨牛並沒有死,死去的是這個自以為是的聰明人。

    幾乎沒有任何兵器相碰的響聲,那中年人手中那柄百練精鋼的刀就斷了,那中年人在冷笑之中,頭就讓削去一半,身體直倒下去,連同笑容也沒有消失,人就已經死去。

    劍仍然雪一樣的白,劍上連同一點血跡也沒有。

    眾人大驚失色,胡丹卻輕撣著那柄破劍走向雙麵判官,別人就看他發呆了——他莫非是個呆子,這樣的劍也不能讓他害怕。

    胡丹當然不是呆子,他比許多聰明人要聰明得多,所以他做的事總是讓人料不到。胡丹在雙麵判官六步外站住了,忽然大笑出聲。

    雙麵判官說,你在笑什麽。

    胡丹沒有理他仍然在笑,大笑,大聲音的笑。

    雙麵判官怒氣衝上腦去,大聲說,你再敢笑一聲,老子也將你砍成兩塊。

    胡丹也許真怕他砍成兩塊,立即止住了笑,說,你為什麽不讓我笑,為什麽要將我砍成兩塊。

    胡丹說這話也真是有趣,別人不再問他為什麽要笑很不錯了,他竟然去反問別人為什麽不讓他笑。

    眾人全瞪大了眼睛,心想著這真是個瘋子。

    雙麵判官說,你為什麽要笑,你不笑,別人又不會將你當成死人。

    胡丹說,當然不會,但我實在忍不住。

    雙麵判官說,有什麽事讓你這麽想笑。

    胡丹晃晃手中的破劍,說,我正在想,假如我這柄劍能將你的劍削斷,再將你的頭砍成兩塊來,你說這樣可笑不可笑,好笑不好笑。他說著又笑了,又是大笑。雙麵判官也在笑。所有的人都想笑,可看到雙麵判官滿臉的殺氣,想笑也笑不出來了。

    雙麵判官說,你真的想試試。

    胡丹說,當然非常想,不然我怎麽會走過來找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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