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很快進入到八月,第一批去各個工廠以及稅務局實習的學生馬上就要迴來了,就在這個關頭,李香蘭醞釀幾個月的那篇報告投到報社。


    路陽沒有提前看到這篇報告,這篇報告是主編直接審讀的,路陽第一次看到這篇報告,是在內刊上。指導老師寫的楚韻,作者李香蘭。


    這一篇報告看下來,路陽終於明白,楚韻那個意味深長的表情是什麽意思。


    主編知道路陽和楚韻的關係,有一次端著茶杯路過路陽桌前:“你這個老同學,是個能人,以後啊,我們市裏肯定能聽得到這號人物的名聲。”


    李香蘭這篇報告在全國機關內部引起了多大反響不提,路陽第二篇關於江東專業財務學校的報道見報,還是頭版頭條,學生們這一個月的實習成果擺出來,所有去各個單位實習的學生都給所在的工廠做出了貢獻,各個單位都搶著要。


    還有上個月第二屆的入學報名圖,人頭湧動,摩肩接踵。從各個地方來的學生匯聚在這裏,隻為學到更實用的財務知識,還有一部分特殊的參考者,知青。


    他們克服了很多困難來到報名現場,脫離書本多年,他們所有人都在這次考試中全軍覆沒,沒有一個人考上,想通過考試迴城迴家的渴望,和考試失敗的黯然,看了不由得讓人心情沉重。


    少小離家老大迴,他們迴得了嗎?


    這一篇深度報道,又讓江東專業財務學校和楚韻火了一把。


    此時,江東財務學校變成了江東縣的一張名片,有親戚住在江東縣的人,都會寫信去問,江東財務學校是個什麽樣的學校?


    江東縣的人也為他們有這樣一個獨特的學校感到自豪。


    學校修在山坡上,修學校的時候搬運磚頭都是走楚韻他們迴家的那條小路上去,然後再繞路從楚韻家搬運到左邊學校地基上。


    現在為了進出學校更方便,縣高中發起正在過暑假的學生,和財務學校的學生一起重新修了一條路,搬來石塊,從山腳下到學校修了長長的石階,站在石階地下,仰起頭就能看到學校的大門。


    路修成那天,劉校長得意地找人搬來一塊大青石放到山腳下,有空的時候,就拿著他的錘子和鐵鉗去那裏敲敲打打,每到傍晚,吃了晚飯去遛彎兒的人,都會去瞅一眼進度。


    喲,這敲打出來的,是江東專業財務學校的名字。


    等到劉校長把學校名字刻好那一天,他端來大紅漆,給名字刷上鮮亮的紅漆,就像在大家心裏打上了一個不可磨滅的標簽。


    從此,縣裏的人傍晚歇涼有了新去處,因為山上就是江東專業財務學校,山下麵地方也寬敞,這個地方被大家親切地稱為會計廣場。


    傍晚的時候,在廣場後麵的台階上一坐坐一排,一群熟人朋友街坊,聊天,看孩子,就挺好的。


    楚韻有時候迴家,站在迴家的小道上,望向左邊那條寬闊的石階從山下通向山上的學校,看多了,她也覺得,這所學校要一直辦下去才好。


    李香蘭上了內刊之後,好多地方邀請她去做報告,她把報告做完迴江東縣,已經是八月底了。這一次迴來,她年後升職的事情和孫局長一樣,都是板上釘釘了。


    李香蘭:“快兩個月沒迴來了,我剛才過來找你的時候,看到那條又寬又闊的石階路,真敞亮,誰修的?”


    楚韻笑道:“劉校長組織的,大家一起修的。你沒看到山腳下那塊圓潤的大青石?上麵的字都是劉校長刻的。”


    “那我迴去的時候再去瞅一眼,我剛才過來的時候,看到好幾個小孩兒坐在大青石上玩兒,估計字被他們坐在屁股下麵了,我沒看到。”


    楚韻哈哈大笑:“劉校長前天專門爬了老長的石階到學校找我,後悔說那塊石頭選小了。昨天他的小兒子去廣場那兒玩兒,去晚了,愣是沒擠上去,站在大青石下麵,差點沒哭出來。”


    李香蘭也跟著哈哈大笑,簡直太逗了。


    這時候,梁靜拿著書本過來:“呀,香蘭姐迴來啦,你們在笑什麽呢?”


    楚韻就說劉校長和學校山腳下那塊大青石的事情,這事兒梁靜也知道,也跟著笑了起來。


    八月初梁靜實習迴來,在家沒事兒做,經常來楚韻這邊玩兒,楚韻幹脆讓她去學校那邊幫忙。每次上午她上完課後,讓梁靜負責給其他學生答疑解惑,這事兒梁靜幹得還挺順手。


    梁靜熟門熟路地給自己倒了一杯水:“老師,你說我們現在學的初級財務知識,你什麽時候教我高級的?”


    楚韻想了想:“等九月縣高中那邊開學了再說吧,到時候這批學生也畢業了,我才能抽出時間。還不是高級,你先把中級學完吧。”


    暑假班這種連續集中上課的模式,比梁靜他們那時候每天晚上上課效果更好,戰線也不用拉那麽長,兩個月的時間就能學完他們之前用小半年才能學完的課程。


    李香蘭問:“這一批學生也要實習?”


    “看他們自己的意願吧,他們好多人還是學生,為了財務學校這邊的結業考試還要跟學校那邊請假,如果還要參加一個月的實習,估計學校那邊不會同意他們請這麽長的假吧。”


    不過,現實情況和楚韻估計的還是有點出入,報名參加結業考試後實習的學生有九十三個人。大家對於實習這個事情看的還是挺重的,就算還在學校讀書的學生,特別是高中生,都跟學校多請了一個月的假期參加實習,這可關係到他們以後的工作。


    考試前最後一節課,楚韻講完課,放下粉筆:“還有什麽想問的?”


    竇德輝舉手,楚韻示意他問。


    竇德輝:“楚老師,我聽小梁老師說,後麵還有中級財務課?這個班什麽時候開課?也要考試嗎?”


    聽到竇德輝的提問,楚春玲不禁翻白眼,這個人從入學考試到後麵每次小測驗都排名在她後頭,總想找機會壓過她。


    楚韻微笑道:“目前確定要跟我學中級財務課程的有兩個人,如果你們之中有人想學,結業考試前十名可以免考,排名十名往後的人,可以通過參加考試拿到入學名額。”


    教室裏的大部分學生,有心思學習更多財務知識的是少數,他們的眼光看不到那麽遠,隻覺得能成功通過現在的結業考試,拿到畢業證書,然後被推薦到工廠實習,這就已經是他們全部的期望了。


    當然,楚家的孩子除外,楚韻在他們心裏的地位太高,但凡楚韻說的好東西,他們都很上心,就算自己現在不懂,聽楚韻姐/姑奶奶的,多學一點沒壞處。


    以楚春玲為首,一群楚家的年輕人雄心勃勃,準備在結業考試上考個好成績。


    楚春玲和竇德輝對視一眼,兩人都戰意熊熊,一定要拿下第一名。


    最後的結業考試如期而至,縣高中來了一批老師負責監考、閱卷,一百份卷子,當天下午成績就出來了,竇德輝以一分之差名列第二,楚春玲哈哈大笑。


    楚春玲叉腰,得意得不得了:“竇德輝,姑奶奶我還是第一名,你服不服氣?”


    竇德輝看到成績單皺眉,轉頭看到她被太陽曬的汗津津紅撲撲的臉蛋笑了:“服氣,以後你就是我的姑奶奶。”


    楚春玲感覺自己有尾巴的話,尾巴肯定翹起來了。


    成績出來後,賀副局長來找楚韻商量,這次考試的前五名都給稅務局。


    楚韻震驚:“你們稅務局滿員吧?”


    賀副局長笑了:“原來是滿員,暑假過後,那幾個上過會計培訓班的都被調到其他縣市去了,我們稅務局的人手不夠。”


    按理說,招人這事兒應該是孫局長來辦的,不過嘛,孫局長高升已經是定局了,賀副局長就自己來了。


    楚韻看了一眼名單:“第一名估計不行,春玲剛剛升高中,她肯定要迴學校讀書,其他學生你去問問。”


    “行。”


    機關單位來學校選人了,還有什麽說頭,已經畢業了的人肯定願意啊。馬一鳴和竇德輝成績排名也很靠前,但是他們高中還有一年,讓他們請一個月假實習是可以的,但是現在去稅務局上班估計是不成了。


    最後選來選去,那些成績排名十多二十名的學生,因為早就畢業了撿了好處,這些大哥大姐,笑嘻嘻地說要請楚春玲、竇德輝他們這些小弟弟小妹妹吃個飯,謝謝他們讓出來的機會。


    楚韻提醒他們一句:“別得意忘形,別等後天參加稅務局的上崗考試被刷下來。”


    幾個比楚韻年紀小不了幾歲的男男女女紛紛拍著胸口保證,指定不能丟學校的臉。


    第二屆的學生實習的實習,迴去上學的上學,工作的工作,山上學校的大門關上了,山下縣高中的大門又打開了。


    開學前幾天,學校組織學生進行思想課學習,楚韻這個數學老師每天去學校點個到,其他時間都可以休息。


    楚韻躺在院子的椅子上,伸個懶腰,哎呀,好久沒有這麽放鬆了,這個暑假忙起來,連王建業和兩個兒子都顧不上,這幾天要做點好吃的犒勞犒勞他們。


    楚韻微闔著眼,山風吹過來,額頭的碎發俏皮地隨風飛舞,一串兒菜單在她腦子裏過,最後抓起一道菜,她想吃火鍋。


    火鍋底料空間裏有現成的,還有她愛吃的午餐肉、牛肉、竹筍、凍豆腐、藕、海帶結空間裏麵都有現成的,還需要搞一些蔬菜和鮮肉迴來,家裏除了她都是吃肉大戶,鮮肉丸子要搞一盆。


    說幹就幹起來,楚韻把空間裏麵有的菜和火鍋底料都拿出來,細心地把包裝袋處理好。收拾完這些就下山去買肉,這個時候還沒有到正午,不知道肉鋪還有沒有五花肉。


    楚韻去屋裏拿了肉票和錢下山,剛走到山腳下碰到錢小虎哭唧唧地跑過來:“楚老師,王沐和王林和人吵架,要打起來了,你快去救他們呀。”


    楚韻扶額:“他們在學校嗎?”


    “在前麵會計廣場。”


    小學也才開學,今天小學生們上午沒上課,都參加勞動去了。九月開學,兩兄弟已經讀二年級了,學校的勞動都必須參加。


    今天他們的任務是打掃會計廣場前麵那條街,原本幹的好好的,一個長得有點胖的男人突然衝王沐吐口水,王沐都懵了。


    王沐的同學們衝上去拉著那個吐口水的人,找他要說法。


    “滾開!”那人畢竟是成年男人,一把推開纏著他的小學生,一下摔倒了好幾個。


    這下不得了了,周圍的學生都圍了起來,還有學生跑迴學校去找老師。


    楚韻到的時候,一群小學生嘰嘰喳喳地給王沐討公道。


    “你是不是有病,管不住自己舌頭了嗎?”


    “你是個壞人,欺負小學生。”


    “我要告訴老師,還要告訴我爸媽,居然敢推我,我要揍你。”


    看得出來,這個在家也是小霸王,受不得欺負那種,隻有他欺負別人。


    一個小姑娘揮舞著掃帚要打他,那人躲開,一腳踢過去,力道太猛,小姑娘被掃帚帶倒,摔倒在地,哇哇大哭。


    楚韻把小姑娘抱起來:“別哭了,小姑娘掉金豆子就不漂亮了。”


    小姑娘抽噎著忍住眼淚,故作堅強:“好,我不哭。”


    這時候,學校的老師也趕過來了,大聲嗬斥:“你是哪個單位的,幹什麽的?”


    那個男人看有大人來了,表情有點慫,虛張聲勢大吼一聲就要跑:“你管我哪個單位的。”


    楚韻眼疾腳快,一隻腳伸過去,把他絆了個狗吃屎,一群小學生有老師做主,膽子也大了,蜂擁而上你一腳我一拳頭,雖然傷害性不大,但侮辱性極強。


    那人捂住腦袋就要跑,被幾個老師扭住不準動。


    “說,你是誰,是不是間諜壞分子?”


    這個年代,間諜壞分子是極其恐怖的指控,被這麽一嚇,他趕緊解釋:“我不是間諜也不是壞分子,我就是看這個小孩兒不順眼,再說,我又沒有動手打他。”


    說到最後,他又有底氣了:“你們放開,否則我要去報公安,你們仗著人多欺負我。”


    王沐跳起來:“你胡說,我根本就不認識你,你才是以大欺小,我也要找公安叔叔,把你關進去改造。”


    “對,我們作證。”


    “你就是壞分子。”


    “你欺負小學生,你還把花花打哭了。”


    花花就是剛才那個被掃帚帶倒的那個小姑娘。


    那個男人不肯透露他的名字,這時候,張大誌舉手:“老師,我舉報,他叫李大柱,是李春麗的弟弟。”


    老師都愣了一會兒才反應過來,李春麗難道不是他後媽嗎?這樣直唿名字好嗎?


    李大柱掙紮:“我吐王家的狗崽子口水怎麽了?張大誌你個吃裏扒外的狗東西,敢舉報我,我讓我姐打死你。”


    楚韻冷聲:“這麽說,你認識王沐,欺負王沐是有預謀的了哦?”


    “沒錯,我就是認識王家的狗崽子,他媽不當人,給自家人走後門,搶了我的入學名額,要不我現在就是國營廠的會計了。”


    押住李大柱的幾個老師都愣住了,這欺負人家孩子,當著麵叫罵,難道不知道站在他麵前的這個就是楚韻本人?


    楚韻大聲道:“江東縣的人都知道,招生考試是縣高中老師出的試卷,還有稅務局的人監考閱卷,你這純粹是汙蔑,沒有任何證據。”


    “我有證據,一百個考上的人,楚家考上了十五個,怎麽可能?連知青都考不上,他們一群泥腿子怎麽考得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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