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許在信徒眼中。


    天堂與地獄,二元對立,不存唯一。


    但在柯爾眼中。


    所謂的天父與撒旦。


    更像是是叛逆的人造後代,與偽善的老父親之間,父慈子孝的家庭倫理劇。


    談不上絕對的神聖。


    也談不上絕對的邪惡。


    行走在地獄荒蕪的大地上。


    舉目破敗。


    無首的惡怪與猙獰的劣畜,堆疊在一起,發出驚恐不安的嘶吼,在柯爾身邊環伺,蠢蠢欲動。


    直到來自高位者不可抵抗的命令,挾裹在充斥惡意的意誌中降臨。


    如同肉山骨海。


    密密麻麻的地獄雜兵,擁擠在一起,以排山倒海的氣勢,向那道孤身行走在罪惡之地的高大人影。


    兇惡無比的碾壓過去。


    索命的咆哮槍聲響起。


    挾裹在血焰,與絕對死亡力量下的彈頭,化作屠殺的彎刀,在地獄生物編織成的血肉攻勢中,蠻橫的切開一道道橫亙天地的恐怖血痕。


    數以千計的惡怪。


    四分五裂,碎成一灘肉泥。


    柯爾的腳步。


    宛如登上神山,無法阻止的複仇之靈,踐踏在地獄千萬年來從未有活人涉足的土地上。


    煉獄風衣的怒火,炙烤陰暗與罪惡。


    無數的怨靈惡鬼,在煉獄之火的焚燒下,化作滿天灰燼,挾裹在肆虐的狂風中,迴歸虛無。


    通往暴食之石的道路。


    漫長無比。


    卻又近在咫尺。


    直到柯爾停在那塊,樸素,風化無數歲月,永恆不變向外湧出惡臭黃水的粗糙巨石麵前。


    他的身後。


    無盡的屍骸,堆砌成山。


    流淌的罪血,濤濤如潮。


    再無任何人,任何物,膽敢阻攔他的腳步。


    地獄的魔神躲在無法尋找的角落瑟瑟發抖。


    冠以撒旦之名的強大穢物,三緘其口,對柯爾出現在他們地盤的事情,不敢說出半個不字。


    取出煙盒裏的最後一支香煙。


    係統提示的生命倒計時,懸停在00:59:51。


    柯爾抬起頭。


    凝視一個使用鮮血,書寫的熟悉名字:柯爾·沃克。


    點燃罪惡裁決。


    咆哮如同惡鬼的金屬材質打火機,噴湧出煉獄之火。


    同時扣下扳機。


    槍聲過後。


    煙頭升起一縷青煙。


    係統提示音也在這一刻響起。


    ‘限時任務,已完成。’


    ‘地獄的時間漫長無比,但想要找到暴食之石,除了無畏的勇氣,還需要成千上萬的血肉祭品。


    你成功撿迴來一條命,獵魔人。’


    ‘獎勵:鋼鐵之肺。’


    【鋼鐵之肺:現在,你對吸入性毒氣完全免疫。】


    做完這一切。


    柯爾唿出一口渾濁的煙塵,皺眉,目光停在暴食之石上,若有所思。


    隨身的記事本出現在左手。


    在上麵寫一句話:送給地獄的雜種們。——你們最親密的朋友,柯爾·沃克。


    撕下紙頁。


    用匕首釘上巨石。


    轉身。


    抬頭遠眺,對遠處暗中窺伺的家夥們送出一個問候的中指。


    說出愛你的短句:f**k,u。


    柯爾邁步,返迴人間。


    或許他在地獄裏殺了一天一夜。


    或許更久。


    但在外界,時間隻過去短短的刹那。


    遠處。


    康斯坦丁與安吉拉站在廢墟中,望向他。


    “這麽快就完事了?”


    柯爾邁步,停在兩人麵前,取出一把混合有天使遺骸的匕首,遞給康斯坦丁,說道,“雖然你是一個混球,但至少你站在我這邊。


    拿著它,臨別的禮物。”


    作為一個專業的二道販子。


    約翰的眼光可謂毒辣,拿到匕首後,馬上就看出了其中的不凡。


    “天使的氣息...你把什麽東西混在裏麵了?”


    “骨頭。”


    “那一定可以賣個好價錢。”


    柯爾左手插在褲兜,右手拿煙,往遠處走去。


    安吉拉看著他的背影,急忙說道,“今後我還是去demonbbq找你嗎?”


    迴應她的隻有一句冷冰冰,不近人情的話。


    “燒烤店關門了,警探。”


    兩人目送柯爾消失在街道的盡頭。


    康斯坦丁掂一下匕首,說道,“那個混蛋總是會神秘的出現,然後又神秘的消失,如果你真的想見他。


    不如找撒旦做筆交易。


    他很快就會迴來找你了。”


    安吉拉深吸一口氣,看他一眼,迴應道,“狗屁。”


    柯爾走到街角,一處相對無人僻靜的地方。


    ‘係統,離開康斯坦丁電影宇宙。’


    ‘你可以在這個世界最多停留三天,是否現在離開?’


    ‘是。’


    ‘開始結算...’


    ‘獵魔人,雖然你已經極力控製心中的怒火,但殺死晨星路西法的舉動,仍然給約翰·康斯坦丁留下了一個爛攤子。


    好在。


    他早已習慣。’


    ‘特質·聖殺者,已失效。’


    ‘結算賞金:十萬三千西鎊。’


    ‘準備返迴...’


    視野陷入純粹的黑暗。


    片刻後。


    暗淡的燈光映入柯爾的眼簾。


    他仍然站在特殊部長辦公室的窗戶前。


    身上的衣服,與離開的時間未曾發生過改變。


    現在是淩晨一點。


    柯爾在最後一份文件上簽字蓋章後,撥通阿瓦·肖的電話,送他迴公寓休息。


    ...


    與此同時。


    淩晨的黃金港,家家戶戶都已經進入夢鄉。


    然而。


    有一幢非常老舊的公寓樓中。


    一戶人家的燈光始終亮著。


    窗下,古董級別的木桌前,一位與柯爾年紀相仿的瘦削青年,眉頭微皺,逐字逐句的修改明天的演講稿。


    右手邊,已經包漿的水杯上有一個拓印上去的名字:威爾·康納。


    如果熟悉黃金港的市議會。


    就會知道,這個名字的主人,是一個市議員人盡皆知,滑稽,甚至理想主義到令人發笑的年輕人。


    他的主張與理論,不僅脫離現實,在激進的政治家眼中,都有些激進的過分。


    如果不是他的父親。


    老康納臨終前花費畢生心血,把他弄進市議會,貴族出身的威爾·康納,現在差不多已經可以去街道上要飯了。


    在他認真修改最後一行文稿的時候。


    一陣奇異,令人忍不住沉醉的異香,突兀的出現在他的房間裏。


    可惜過分投入的年輕人,根本就沒有在意這一點。


    直到。


    一道優雅動聽的女聲,在房間中響起。


    “威廉·康納,一個被同僚視作小醜的可憐蟲,你就那麽天真的以為,一份演講稿,可以改變你的命運,改變這個世界嗎?”


    聽到聲音。


    青年迴頭。


    隻見一位美麗的令人窒息的女人,無聲的站在他的身後。


    暗鴉羽披華貴而神秘。


    蒼白麵容上的淚痕,讓人不由自主的生出憐惜之情。


    呆滯片刻。


    認出這個可怕女人的青年。


    瞪大眼睛,慌亂中起身,皮靴踢動椅子在地板上滑動,發出刺耳的嘎吱聲。


    神情畏懼的靠在桌子上,不可置信道,“你......暗鴉女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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