柯爾走過去拿到兩張厄運牌。


    籠罩在黑煙中的卡麵,以中世界宗教色彩的油畫風,描述了一個降生死嬰的難產孕婦。


    她的身邊站著兩個男人,還有一大團火焰,纏繞在死嬰的屍體上。


    另一張猩紅的厄運牌。


    卡麵混沌。


    下麵有一行拉丁文小字。


    大概意思是:持有匕首的人,可以行事死神的權能。


    其後。


    預言牌幻化成一把尖銳,約莫手掌長度的古舊匕首。


    康斯坦丁起身走到柯爾身旁。


    深吸一口香煙。


    皺眉道,“死嬰...中世紀,傳教士普遍認為,是女巫和魔鬼通奸的產物,還有一大團火焰...”


    狡猾如他。


    很快就明白,這張與塔羅牌完全相反,代表死亡與厄運的預言牌,預示了什麽。


    有什麽東西。


    想要通過安吉拉來到人間。


    安吉拉把立方體還給柯爾,說道,“接下來呢?”


    柯爾示意康斯坦丁站遠一點。


    握緊虛幻的匕首走到女警探的麵前,沉聲道,“如果你能看到那些東西,它們也會看見你。”


    “什麽...?”


    安吉拉話音未落。


    尖銳的匕首,在她難以置信的驚恐目光中,紮進胸口,刺穿心髒!


    死亡。


    化作扼住咽喉的絞索。


    恐怖的窒息,與逐漸脫離身體的視線,令她在這一刻,意識到,她似乎...死了?


    其後。


    灼熱的咆哮怒風。


    挾裹荒蕪與塵土,唿嘯而至。


    滿目瘡痍的破敗城市,隻有枯黃與廢墟。


    在一群又一群,麵目猙獰,體態醜惡的地獄雜兵的環伺下,她看到了一個令她無比自責的背影。


    伊莎貝拉·多德森。


    她的孿生妹妹。


    站在一處廢墟的大樓頂部,迴頭看著她,眼眶中淚水流轉,輕聲說出了一句令她心碎的話:救救我,安吉。


    然後。


    在安吉拉驚恐欲絕的尖叫與挽留聲中,伊莎貝拉的目光充滿絕望,縱身一躍,再一次墜樓而亡。


    這裏就是地獄。


    一個無休止輪迴罪人之死的恐怖監獄。


    “不——伊莎貝拉——”


    驀地。


    在地獄雜兵蠢蠢欲動,嘶吼著撲向她。


    在安吉拉不顧一切的飛奔向大樓邊緣,試圖挽救已經死去的孿生妹妹。


    一道不可抗拒的恐怖力量。


    緊緊扼住她的脖頸。


    用力向後拉拽。


    恍惚間。


    她又迴到了伊莎貝拉的病房。


    甚至。


    柯爾仍然保持著用匕首刺穿她心髒的動作,卻不知為何,匕首已經消失不見。


    不等她開口說話。


    靈魂出竅,去地獄遊蕩一圈帶來的後遺症。


    令她忍不住的反胃惡心。


    跪倒在地,開始瘋狂幹嘔。


    柯爾收迴右手,停下腳步,以免撞翻安吉拉。


    地獄與現實的時間流逝不同。


    如果說現實世界的時間,是一條奔湧向前的河流。


    地獄的時間,就是一團黏膩的瀝青。


    安吉拉在地獄停留的一分鍾,現實世界的時間幾乎停止未動。


    這個時候。


    康斯坦丁的手機突然響起。


    打開老式的翻蓋,接通。


    “b(比曼的昵稱),怎麽了?”


    電話另一頭傳來的聲音,有些顫抖,顯得非常不安,結結巴巴道,“呃...約翰,我知道你一直沒有信仰,但我們這些人...”


    話未說完。


    通話被某種超自然力量蠻橫的打斷。


    “該死的...”


    康斯坦丁合上手機翻蓋,語氣急促道,“柯爾,比曼遇到了一些麻煩,我得馬上過去一趟。”


    安吉拉艱難的爬起來,皺眉道,“比曼?你的朋友?”


    沒有得到迴應,對方已經摔門離開。


    女警探與柯爾相視一眼,急忙追出去。


    路上。


    安吉拉在車頂掛上警燈,一路狂飆。


    終於迴過味的約翰·康斯坦丁,轉身,麵對坐在後排的柯爾,開始口吐芬芳。


    “你這個狗娘養的混蛋,你早就知道這一切會發生的!對嗎?”


    柯爾麵無表情,“你不想上天堂了?”


    “去你媽的天堂!你簡直和加百列那個混血的雜種,一模一樣!又是老套的犧牲、奉獻...狗屎!我幫他們把那麽多地獄的渣滓送迴去。


    而且一直勉力維持著他們的狗屁平衡...法克!”


    氣急敗壞下,用力砸一拳副駕駛的車門。


    康斯坦丁現在隻想狠狠的揍一頓坐在後排的那個混蛋!


    安吉拉反而越發的不理解,疑惑道,“你們兩個究竟在吵什麽?還有,這是我的車,砸壞了你出錢去修!”


    柯爾盯著約翰的眼睛,聲音缺乏情感波動,說道,“我和你的命連在一起,約翰,而且因為一個人渣莫名其妙的去地獄定居。


    我無法接受。”


    康斯坦丁低頭取出一支煙,深吸一口氣,不屑道,“人渣?什麽時候你喜歡扮演教父的角色了,獵魔人。


    如果比曼死了,他的命得算在你的頭上。


    老兄。”


    二十分鍾後。


    比曼工作的紡織廠。


    今天不是休息日。


    但工廠裏古怪的一個人都沒有。


    三人一路飛奔。


    穿過餐廳與員工的休息室,衝進車間。


    嘈雜的機械轟鳴聲,瞬間蓋過一切噪音。


    鐵板鋪設的地麵盡頭。


    一個仰麵靠在椅子上的人,渾身上下爬滿蒼蠅。


    如果不是他的身體還在抽動,已經與死人無異。


    這個世界上,不是所有人都和康斯坦丁,或者柯爾一樣,調查並且對抗黑暗世界,能夠全身而退。


    尤其與康斯坦丁互稱朋友,而且參與到案件的調查過程中。


    “法克...”


    康斯坦丁暗罵一聲,跑過去脫下衣服,驅散蒼蠅。


    安吉拉作為一名警探,也被眼前的景象嚇得不輕。


    一個大活人淹沒在蒼蠅堆裏。


    身體還在止不住的抽動。


    這種畫麵任何時候看,都瘮得慌。


    柯爾走過去,把手搭在比曼的脖子上,感覺到還有脈搏,對康斯坦丁說道,“掰開他的嘴。”


    “什麽?”


    “不想他死,就馬上掰開他的嘴!”


    康斯坦丁猶豫一下,用力捏開比曼的嘴。


    隨後,一大團蒼蠅密密麻麻的飛出他的口腔,場麵惡心至極。


    彈出緋紅女皇。


    柯爾用力割開自己的手腕,任由混合序列之力鮮血滴落在比曼的嘴裏,流的滿臉都是。


    激活屠殺秘術。


    猩紅之火迅速燃起。


    純粹黑暗力量構成的蒼蠅,在血焰的焚燒下,發出極度詭異,宛如人類嬰兒的痛苦尖叫,在洶湧的火焰中化作滿天灰燼!


    這個時候。


    捂住嘴目睹一切的安吉拉。


    突兀的。


    仿佛接受到某種奇怪的吸引,目光逐漸向下。


    逐漸變得呆滯,出神。


    後退兩步。


    彎腰,在鐵板的縫隙裏,緩緩取出一枚奇怪的硬幣。


    一枚康斯坦丁與柯爾,非常熟悉的硬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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