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知道……王姐,我真的不知道……”


    此時的裴子恆痛苦萬分,眼睛充血,甚至布滿了紅血絲,今天發生的一切,已經是刺激到了他脆弱的神經,而一旁的裴家夫妻看到這一幕,雖然心疼兒子,但是還是將一切和盤托出。


    “王經紀人,我女兒的事情,其實我也知道不該瞞著阿恆,我說一句實話吧,這不是阿璿第一次這樣了,我之前有發現過阿璿自殘的行為,那個時候隻是用小刀或者是玻璃,我就偷偷把這些東西都收起來了,阿璿發現之後,隻是告訴我不要告訴阿恆,還說她隻是不小心,我……我不該這樣慶幸,是我不好……我對阿璿不好……”


    裴母崩潰的哭著,覺得這一切都是自己的錯誤,畢竟這些事情第一個發現的人是她,女兒說不要告訴兒子之後,裴母想著兒子的精神狀況也不好,所以真的沒有說,如今才出現了這樣的事情。


    裴父摟著裴母的肩膀,一時之間說不出安慰的話,因為他雖然也照顧女兒,但是女孩子跟男孩子終究是不一樣的,裴父不能夠盯著女兒洗澡,不能看女兒的身體情況,自然是沒有妻子更加了解女兒,所以他不知道女兒之前有過自殘的行為。


    “不……是我不好,都怪我,如果不是我,妹妹也不會成了這樣子,都怪我,該死的人是我,不是妹妹……”


    聽到母親這般說,裴子恆終於崩潰,此時眼淚不斷的衝刷著他那張愧疚的臉,整個人蹲在地上,嗚嗚嗚的哭泣起來,是那種崩潰的嚎啕大哭,就算是用兩隻手遮著臉,也能看出他的崩潰。


    這一刻,裴子恆真的覺得當初還不如自己死了,也好過牽涉在妹妹身上。


    他越是小時候跟妹妹關係親密,心裏的內疚就越是深入骨髓。


    當初要不是他進了娛樂圈,妹妹就會去當一個老師,就不會發生這樣的事情,都怪他,要不是他,這一切就不會發生……


    人有些時候都會隻在一切塵埃落定的時候後悔,此時裴子恆哭著,卻是忽然腦子裏想到了什麽,下一刻,直接起身衝向了譚子明,然後一把拽住了譚子明的肩膀。


    “譚編劇,我妹妹的事情是那個遠山道人算出來的,他一定有辦法對不對?他一定有辦法改變我妹妹的命運對不對?”


    他這會兒仿佛是溺水的人,在水麵上抓住了一根稻草,也要努力的求生,甚至將這些歸咎到他從來不相信的東西上。


    如果說之前對遠山道人的話不以為然,那麽現在,裴子恆是真的相信了。


    他之前從未認為遠山道人的話是真的,是因為每次見到妹妹,妹妹都在積極的治療,在裴子恆的記憶中,妹妹從小就像是陽光一樣,縱然是硫酸的事情出現之後,裴子璿也是第一時間安慰哥哥,希望哥哥不會因為她的事情而內疚。


    治療這三年,最開始的一年裴子恆每每都陪在妹妹身邊,做植皮手術的時候也有捐獻自己的皮膚,親眼見到了妹妹經受過多麽大的痛苦,就算是如此,妹妹也在努力的活著,也在像是陽光一樣綻放著。


    裴子恆從未懷疑過妹妹會堅持不住,在那樣的笑容下會是一顆千瘡百孔的心,甚至就連裴子璿每次發完脾氣之後,都會打電話給他這個哥哥道歉。


    如今想來,這一切早就預示,從妹妹受傷的那一刻,像是小太陽一樣的妹妹就已經落入了黑暗之中,就算是裴子恆賺再多的錢想要替妹妹治病,巨大的痛苦和壓力,以及日日夜夜的噩夢難眠,終於在這一刻壓倒了這個女孩兒。


    她選擇去死。


    不去接受疼痛,不再接受治療,不想看到哥哥內疚的模樣,不想看到爸媽因為自己頭發斑白的樣子。


    一場硫酸,足以將一個太陽上的光全部澆滅。


    被拽著的譚子明此時其實明白裴子恆的瘋狂,倒是想用此事來試探一下遠山道人到底是否真的有用,雖然他在心裏認為,被硫酸服侍過的模樣,根本就不可能恢複。


    裴子璿現如今需要治療的,已經並不僅僅是外表,她已經心如死灰,生了死誌,如何救這麽一條心,才是真正的方法。


    “你應該有秦樂文的聯係方式,去找他,去求他,他就會幫助你。”


    譚子明這般說著,心中猜測秦樂文究竟有多麽大的能力,還有遠山道長相麵之後的結果已經出現,裴子恆的妹妹差點兒就死了,說不定以後還會自殺,遲早要走上遠山道人口中那條路。


    而自己呢……譚家到底是經曆了什麽?才會家族落魄?


    就算是爺爺倒了,那麽伯伯們和爸爸呢?他們都出了什麽事情???


    此時此刻,裴子恆成為了譚子明的探路石,裴子恆顧不上其他,趕緊打電話聯係了秦樂文。


    秦樂文接到電話,沒想到竟然是裴子恆找魏錦榮,想到那日發生的事情,恐怕是已經靈驗,便將魏錦榮的手機號碼交給了裴子恆。


    沒過多久,裴子恆的電話就打到了魏錦榮的手機裏。


    魏錦榮本來在酒店裏麵作畫,因為沒有靈感,便順便畫了王家三位公子的避火圖,打算送給王家三位公子,結果就接到了這個電話。


    “遠山道長,求求你,求求你救救我妹妹吧!!!”


    知道對麵是裴子恆,魏錦榮掐指一算,便知道今日裴子恆的血親今日有命劫,雖然平安無事,可是早晚有一天依舊是命喪黃泉。


    想到如此,魏錦榮便開口道。


    “救人可以,那要看你拿什麽來換。”


    第133章 將死之人


    這個時間上有逆天改命這個詞,卻也有閻王讓你三更死,誰能留你到五更這話,但凡是修道之人,其實都知道,這上天讓他們這些修道之人看出端倪,便是給這些人留下一線生機,若是能抓住,這些人便可以真的逆天改命。


    但是若是抓不住,便是遠山道人也是從不提醒的。


    人生無非就那兩條路,走的對了,那麽就皆大歡喜,但是若是走錯了,那就滿盤皆輸。


    那日看到了宴席上的二人,魏錦榮便看出了兩人身上的大動蕩,因此才出言提醒,至於他們是否會相信,那不在魏錦榮的思考範圍內。


    當裴子恆說他願意付出所有來換他妹妹活下來的時候,魏錦榮就知道,這個人是個心軟的人,因此聯係了秦樂文。


    “九千歲,不如隨貧道去看一看苦命之人?”


    劇組這邊也已經停止了工作,畢竟裴子恆發生了那樣的事情,花娘的戲份拍完了,秦樂文的戲份也都是已經過度了,因此聽到這個消息,秦樂文便一同帶著花娘,去酒店接上了魏錦榮,目的地是裴子恆所在的醫院。


    兩個小時的時間,等魏錦榮到了地方的時候,醫院裏麵的裴子璿還沒有醒過來,畢竟是洗胃加上處理身體,因此這會兒還在麻醉昏迷之中。


    裴子恆一看到道骨仙風的魏錦榮,這會兒還哪有懷疑,直接便跪在了魏錦榮的麵前。


    “道長,無論您要什麽,我都願意,隻要您能夠救救我妹妹,我什麽都願意給你!”


    他此時還穿著戲服,哪裏還有劇中的帝王模樣,眼睛通紅,整張臉慘白慘白的,一旁的裴家夫妻也知道了兒子說眼前這個年輕人是高人,便也隨後互相攙扶著跪了下去。


    “道長,求求您救救我女兒吧……”


    “道長,求求您救救我女兒,我女兒實在是無辜啊,她不該死,她不該有這樣的生活啊……”


    三人這般模樣,落在魏錦榮眼裏卻是早就習以為常,作為一個道長,他見過太多的生離死別,妻離子散,白發人送黑發人,這世間因果便是如此,有人甜有人苦,人人命數,皆有不同。


    “起來吧。”


    他臉上沒什麽表情,看起來更是高深莫測,就連聲音也格外的清冷了幾分,端的是高高在上世外高人的模樣,此時此刻完全沒有因為眼前三人的跪下而變得慌亂。


    仿佛早就已經習慣了被跪拜。


    一旁的譚子明也默默的觀察著這一切,放在身後的手不由自主的握緊,他不知道自己在擔憂什麽,在期待什麽,可是當目光落在了站在一旁的秦樂文身上時,對上秦樂文那雙了然一切的雙眸,譚子明隻覺得自己心中的算計已經被對方看的清清楚楚。


    無論是之前在劇組,還是如今在這裏,譚子明第一次感覺仿佛被人看穿所有心思。


    裴家三人此時對於魏錦榮早就深信不疑,畢竟裴子恆說過,就在之前的一段時間,魏錦榮就算過妹妹會自殺,若是妹妹真的自殺成功,父母也因為妹妹的事情去世,那對於裴子恆來說,這個家散了,是真的就家破人亡了。


    如今妹妹竟然吃了安眠藥自殺,那就證明妹妹生了死誌,他們這些至親之人又該如何勸導妹妹?難不成高高在上的跟她說,父母養你這麽大,你為什麽不好好活著,竟然想去死麽?


    可是這樣的責怪和埋怨,裴家人是說不出口的,他們心疼女兒,比任何人都心疼,女兒出事情之後,每個人第一時間都是埋怨自己沒有好好照顧好女兒,甚至其實有那麽一瞬間,作為父親的裴父,甚至感知到了女兒的痛苦,長期的治療,還有數次手術的難堪和崩潰,足以逼瘋一個女孩兒。


    他們這些人,刀子沒有割在自己身上,沒流血,沒有受疼,又怎麽有臉麵去規勸別人?


    這個世界上,從未有真正的感同身受,這一刻,裴家夫妻都知道,裴子恆更是愧疚的不行。


    “帶貧道去看看那個可憐的女子吧。”


    身著冰絲藍色道袍的魏錦榮說著,幾乎是目下無塵,似乎對於這樣生死離別的事情,早就已經看淡,人們的悲傷已經不在他的眼中。


    裴家三人趕緊帶著魏錦榮到了病房,他們也想知道,如何才能夠讓女兒好起來。


    隻要女兒能夠好好的,他們願意付出任何的代價,無論是錢還是其他的,所有東西,他們都可以用來交換。


    秦樂文和花娘兩人也跟在後麵,這是第一次兩個人的顏值被人無視,裴家夫妻滿腦子都是女兒,哪有心情去看別人?


    不過這個時候,秦樂文和花娘兩人也是心情沉悶,來的路上已經知道了,這裴子璿是為了哥哥裴子恆被人潑了硫酸,不僅麵容盡毀,而且需要不斷的做手術,痛苦萬分。


    這對於一個女子來說,著實是過於殘忍了一些。


    眾人進了病房之後,便看到了躺在那裏的裴子璿。


    裴子璿頭發剃光了,白嫩的頭皮這會兒布滿了猙獰的傷口,右邊的半張臉已經是麵目全非,甚至從鼻子到眼睛還有耳朵都收到了牽連,哪怕是脖子往下,那被硫酸燒灼過的傷口依舊是觸目驚心,哪怕是已經度過了三年,可看到這樣猙獰的傷疤,便能想象當年發生過什麽。


    幾乎是普通人看到裴子璿都會被嚇到的情況。


    在裴子璿治療的這三年中,有小孩兒不小心看到了裴子璿的臉之後被嚇得哇哇大哭,甚至有成年人看到之後沒忍住咒罵醜八怪,裴母收起了家裏的所有鏡子,醫院裏麵也從來不讓女兒看到鏡子之類的東西,可是一個人的臉壞了,長期封閉的環境,會讓心也逐漸的腐爛壞掉,最後這個身體的結局也隻能夠是死亡。


    花娘眼睛緊縮一下,沒想到這個姑娘臉上竟然成了這般模樣,心中更是憐惜,沒忍住看向身旁的九千歲,她知道,若是九千歲願意,這個女孩兒一定能夠重新擁有美好的麵孔,或者是陛下……


    陛下手裏頭的能人異士很多,便是讓宮中禦醫,或者是江湖上的一些人幫忙,這個女孩兒也會有機會重新擁有好看的容貌。


    當然,雖然不知道這傷痕是否可以治療,但是陛下總歸還有更多的方法。


    秦樂文也是目不轉睛的看著躺在床上的女孩,他的目光就這麽落在這個女孩兒身上,不知道在想什麽。


    “道長,阿璿這情況,到底是如何是好啊?我們該怎麽辦啊……”


    看到裴子璿自殺,裴家人就已經明白了她的痛苦,可越是明白,他們越是沒有辦法,三年了,他們手術做了好幾次了,錢也花了不少,但是沒有用啊,女兒身上的傷口太大了啊,根本就遮不住啊……


    魏錦榮則是看著躺在病床上的女子,能從她麵向看出她是個性格極好的女孩子,為人孝順,兄妹和樂,本是命數極佳的命格,隻是為哥哥擋了災,最後導致整個人的命數分崩離析,斷在了一開始。


    “貧道善相麵,可你這女兒分明是已經有死誌,將死之人,貧道又如何去幫忙?”


    他們道家講究的是道法自然,便是順應天命,天命如此,那麽就算是他逆天改命,最終的結果也是一樣的。


    魏錦榮知道,這床上的女子定然是為了容貌為難,這樣巨大的傷口,他也是無能為力,他隻是一個無辜的,不會什麽法術的道人而已。


    縱然是陛下身旁的萬姑姑對這女子的治療有機會,可是未得陛下允許,他們這些底下的人私自行事,便是結黨營私。


    因此魏錦榮說出這番話,讓裴家之人瞬間差點兒崩潰。


    隻是接下來,令所有人都沒有想到的事情發生了。


    本來躺在那裏閉著眼睛的裴子璿竟然睜開了眼睛,也不知道是否聽到了遠山道人的話,此時看到了父母紅著眼睛,哥哥也是痛苦的模樣,張張嘴。


    “哥……”


    她的聲音微弱,裴子恆又是趕忙蹲下拉住了妹妹的手,一個勁兒的保證道。


    “子璿你不要說話,哥哥一定會救你的,哥哥會治好你的臉,讓你重新變成漂亮到小姑娘,你不要離開哥哥,哥哥真的錯了,哥哥應該一直陪著你的……”


    他將妹妹的手放在自己的臉上,此時滿目悲涼,說話的時候眼淚不斷的落了下來。


    裴子璿看到哥哥身上戲服都沒有脫,便知道是自己的事情發生之後哥哥第一時間就趕來了,她本以為自己就可以無憂無慮的離開,可是沒想到,就算是吃了一整瓶的安眠藥,竟然還是醒了過來。


    眼淚無知無覺的落了下來,順著她的眼尾滑落,此時裴子璿臉上滿是苦澀。


    “哥,我從來沒有怪你,也從來不後悔救了你,我……我隻是太累了,太疼了……手術好疼,每天身體都很累,還要讓爸媽跟著受罪……哥,你放我走好不好?我……我下輩子再給你當妹妹,你再好好的保護我,好麽?”


    她不知道用什麽樣的心情說出了這番類似於遺言的話,一旁的裴家夫妻已經泣不成聲,就連花娘也是見不得這樣的生離死別,紅著眼用手帕遮住自己的臉。


    整個病房裏麵全都是悲傷和哭泣在彌漫,秦樂文依舊沒什麽表情,似乎對此完全無動於衷,倒是魏錦榮感歎於這女子的堅定和柔軟,終究還是不忍心道。


    “裴子璿,若是你的容貌能恢複如初,你可還要執意尋死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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