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識到忠毅候府的打算,端木夫人更是全身發寒,這未免太過,要知道皇家不比民間百姓,不過就算是一般的民間百姓,育有嫡子的正室除非犯了什麽不可饒恕的過錯,不然是不能輕易休棄的。


    若真到了連嫡子都不顧,非要休妻的地步,那麽這個女子犯的過錯,就算不被浸豬籠,也是被送到廟裏關一輩子的。


    而皇家更沒有休妻一說,多數都是一根白綾了事,忠毅候府的這個念頭,跟殺人無異,自己怎麽一開始就沒想透呢?


    正在端木夫人恍神之際,金老太妃又一次的逼問了蘇宜晴,問她定王府是否該給忠毅候府一個交代。


    蘇宜晴心中的怒火一直往上竄,隻是她知道,越是生氣就越要保持理智,免得吃虧,當下狠狠掐了一把手心,冷靜下來之後緩緩道:“老太妃認為該怎麽給忠毅候府一個交代?就算是照老太妃所說的,王爺也是救人心切,這怎麽說,也不該承擔什麽罪責吧?”


    “我可沒說要禦風有罪責,不過……”金老太妃拉長了聲音,露出一抹怪異的笑容道,“想當年,禦風奉命出使大荊,就曾經碰到過相似的事情,話說當時大荊的一位將軍也是在遇襲過程中為了救寶珍郡主,而與寶珍有了肌膚之親的……想來這定王妃應該聽說過吧?己所不欲勿施於人,既然禦風認為此事是應該的,那麽如何交代也不用我說了吧?”


    提到過去,蘇宜晴又狠狠掐了自己一把,這才輕聲道:“我聽王爺提到過此事,對此王爺頗有些遺憾,當時年輕,有些事想得並不周全,一場意外造就的錯誤姻緣,造成了一場悲劇,想來。王爺更加深以為戒,如此勉強成就的姻緣隻會是害人害己。”


    “這怎麽一樣?”金老太妃沒想到蘇宜晴如此伶牙俐齒,另外她也不知道連禦風是否真說過類似的話,又不能把他找來對質。就算對質,夫妻兩閨房說的話還他還會反駁不成,最重要的事實就是當時的那兩段姻緣都是悲劇結尾,寶珍迴國之後就因為有辱國體而被關進宗廟,之後就在沒有出來過。而嫁給連禦風的大荊郡主更是被盜匪所劫,生不見人,死不見屍,尤其不光彩。


    “如何不一樣?都是不得已成就的姻緣。”蘇宜晴裝作不解的望著金老太妃,“姻緣尤其是不能勉強,兩個人是要相處一輩子的,勉強不得。”


    “忠毅候府雖是勳貴之家,不過他們家的小姐自幼秉承家訓,恪守三從四德,餓死事小。失節是大。”金老太妃說著瞥了眼蘇宜晴又補充,“這可跟你們武將之家不一樣,再說了,容家小姐才貌雙全,跟禦風很是般配。”


    在場的局外人連帶著宮女太監,似乎都有看好戲的神情,畢竟這種事與她們無關,看著旁人出醜對有些人來說,也是樂事一件,尤其有些身份低微的人。不僅對弱者毫無同情還喜歡看弱者被欺壓。


    在一個做妻子的麵子說對方的丈夫跟別的女子很般配,已經是一種莫大的勿擾,麵對金老太妃的侮辱,蘇宜晴麵上越發平靜道:“我也相信忠毅候府的家風嚴謹。侯府小姐是極有教養的。”


    簡短的一句話讓尤氏有些麵紅耳赤起來,無論她臉皮如何的厚,也還是有些羞恥心,今日如此行為真稱不上厚道,再說了就算有品級的側妃畢竟也還是妾,真說不上太光彩。若不是圖謀日後,她怎麽忍心女兒受如此委屈?可如今被人明白指出來,她臉上更加掛不住,尤其是這個定王妃說話的時候是看著她的,諷刺的意味更加明顯。


    尤氏雖惱怒,但麵上還是維持著笑容,朝著金老太妃微微點頭,似乎在暗示什麽。


    果然金老太妃下一句便道:“既然定王妃對此事心存疑惑,就讓定王過來說清楚,看看是否是勉強的姻緣。”


    饒是經過大風大浪的蘇宜晴聽得金老太妃當著眾人的麵如此提議,還是很震驚,眉頭不由得微微皺起。


    看這些人的神色,似乎篤定了連禦風會答應,難道他們事先達成了什麽協議?來之前,她曾經問過連禦風,倪皇後見她的目的,連禦風有些含糊其辭,就說是一般宴席,當時她就覺得不對勁,再怎麽樣也得有點風透出來,這倪皇後主要的目的之類的,連禦風如此消息靈通,不可能一點風都收不到。


    難道他是故意瞞著她,又或者說他覺得不知道如何開口?


    按照金老太妃的說法,曆史重演,忠毅候府的人拿當年的舊事來相逼,連禦風是很難拒絕的,若是太過,會徹底得罪忠毅候府,為了一樁親事結下如此死敵,對於在朝堂之上有重大圖謀的連禦風來說,是非常不劃算的。


    想到這種可能性,蘇宜晴隻覺得一股寒意襲上心頭,隻是到底還是不相信,連禦風真的會如此,以他的聰明才智,一定會想出兩全之策的。


    有宮女去外頭傳話,很快的,隨著太監一聲傳話,“稟太妃,定王爺已經在外頭了。”


    金老太妃淡淡道:“這裏雖都是女眷,不過大家都是親戚,不必拘泥,請定王進來吧。”


    連禦風緩步邁入,醉人的風姿讓在場的女子無論年齡大小,目光都不由自主的追逐他的身影,蘇宜晴也不例外,隻是她的心更加一點一點的沉下去了,連禦風自從進殿之後,一直目不斜移,看都沒有看過這邊一眼。


    行過禮之後,金老太妃命人賜座,隨即笑容和藹的問道:“禦風,好久不見,你一向可好。”


    連禦風微微一笑:“托金老太妃的福,挺好的。”


    “記得當初第一次見你的時候,你才那麽高,走路都不穩,由你祖母帶著一起進宮,時間過得真快,一晃幾十年了,那時候我還沒有一根白頭發,現在全白了。”金老太妃歎息著迴憶起往事。


    “老太妃還是當年的模樣,並沒有顯老。”連禦風安慰著。


    “你們啊,就會哄我這個老太婆開心,我知道自己老了,別的女子像我這般年紀兒孫都四代同堂了……”金老太妃說著又轉過話題,“不過別的男兒像你這般年紀,兒子也都快娶親了,你也要多加把盡,兒子多了才是福氣。”


    “老太妃說的是。”連禦風還是微笑著迴答。


    金老太妃又道:“方才我還跟你媳婦提起忠毅候府小姐之事,你媳婦可能有些誤會,不如趁著大家都在,你就說說你的意思,是否願意娶忠毅候府的小姐?千萬不要勉強。”


    那一瞬間,蘇宜晴不由自主的盯著連禦風,盡管心裏邊其實已經有了答案,但還是期盼有一點的意外。


    “若是容小姐不覺得委屈,是我的福氣。”連禦風毫不遲疑的迴答。


    簡單的一句話擊潰了蘇宜晴所有的希望,她沒有再看任何人的神情,隻慢慢的垂下眼簾。


    端木夫人又是一陣不忍,有心想要說什麽,但此時此刻卻沒有她開口的份。


    金老太妃滿意的笑道:“既然如此,趁著如今大家都在,這件事就那麽定下來了,雖是委屈容五小姐屈居側妃之位,不過該有的禮數還是要有的……”


    接下來這些人說的什麽,蘇宜晴一個字都已經聽不進去了,隻覺得可笑,她還真把自己當迴事了,以為人家會千方百計設下什麽複雜的陷阱逼她就煩,結果呢?還是權利和利益淩駕於一切。


    根本就沒有人想要認真聽取她的意見,當然要她自己能識趣,讓大家都高高興興繼續帶著那張虛偽的麵具自然好,但若是她不識抬舉,也不要緊,沒有人非要征詢她的同意。


    既然如此,接下來,蘇宜晴就根本不費那個神了,隨這些人想要怎麽樣。


    大概是看蘇宜晴神色實在不對,金老太妃尤氏等人目的達到,也沒有再問什麽話,免得這個出身低微又在鄉下長大的庶女又說出什麽煞風景的話,讓大家麵上都掛不住。


    到了最後,倪皇後始終也沒有再出現,在場的人也不以為意。


    蘇宜晴不知道是怎麽離開的皇宮,最後金老太妃和尤氏等人又說了什麽,她也聽不進去了,隻知道,這一切似乎都跟她沒什麽關係了,她怎麽想的根本不重要。


    一切都已經成了定局。


    定王府很快就要辦喜事,迎娶進一位身份高貴的側妃,而她名為定王府的女主人也不過就是那種輝煌府邸的一件擺設而已,其實她一直以來也不是沒有感覺的,隻是有時候一直存有一線希望,就算知道這應該說是奢望,不可能實現的。


    她什麽都可以忍受,但絕對不能容忍跟別的女人分享一個丈夫,連禦風在外頭有沒有別的女人,她不知道,也行有,但覺得隻要不去追究,那些女人不在她麵前出現,她就可以當沒有,自欺欺人的過下去,哪怕是在現代,多數夫妻也是如此的,可現在連自欺欺人都做不到了,這段婚姻又該如何繼續下去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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