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的大周也是遊牧民族起家,可經過幾百年的發展,想著大荊學習,將大荊的文化融入其中,早已經脫離了單一的遊牧狀態,而猛族多數人卻還在過著茹毛飲血的生活。


    有點可笑,一方麵羨慕別人的富庶,一方麵又看不起別人的生活方式。


    香山公主不知道自己的心境什麽時候開始,起了這樣的變化,以前的她是讚成族人的想法的,大荊男子懦弱無能,對不起那一大片富饒的土地,應該讓給強者。


    可現在她卻覺得與其靠著掠奪別人變強,不如自己努力,之前猛族跟大周通商,就是一筆雙贏的買賣,用自己多餘的東西換去自己沒有的,一舉兩得,也沒有人會因此受到傷害,但有些人太貪心,無論是猛族還是大周,都有一些害群之馬,硬生生把互惠互利的生意給攪了,弄得大周民怨沸騰,兩國關係緊張。


    她想要改變這樣的狀態,卻不知道該從何入手,甚至不知道該跟誰商量。


    “公主……”蘇宜晴眼神一黯然,幽幽歎息,“你現在可以理解我當初的想法了吧?不是漠不關心,但我們是弱質女兒身,又被困在這深深宅院,如今的局勢並非一兩個人造成,大勢所趨,一兩個人很難改不變什麽,與其飛蛾撲火,不如靜下心來,看看自己能做什麽,盡一份心力吧,不要太過強求,當然最重要的是要自己看得開,很多時候,我自己也看不開,焦慮是在所難免的,不過我一直提醒自己。越是焦慮的時候就越不要做什麽,不能保持冷靜所做的決定多數是錯誤的。”


    “王妃是怎麽做到的時刻提醒自己?”香山公主覺得蘇宜晴的話很有道理,就問起一些小訣竅。


    蘇宜晴撫摸了一下別人根本看不見的戒指,想起戒指的由來,便道:“若是怕自己忘記,可以打造一樣特別一些的首飾,最好是手鐲。手鏈之類能輕易看到的。每一次看到就能提醒自己了。”


    “這樣啊!”香山公主想想的確很有道理,迴頭就去打一樣新的手鐲。


    正聊著,定王府的小丫鬟來報。說是權四太太來訪。


    香山公主想著已經打攪一段時間了,這定王妃有客,也許人家也有什麽要事要談,就不打攪了。起身告辭。


    蘇宜晴按禮節挽留了一下,香山公主推說府裏還有一堆事情要處理。不便久待,她也就不在勉強,親自送香山公主到二門。


    之後才迴來,又換了一身衣裳。重新梳了頭,這才到花廳見權四太太,說起來。這又是做貴婦的一個麻煩之處,每見一個客人。就得重新換一次衣服,哪怕兩個客人隻相隔半個小時,人多的時候匆忙得連口水都沒得喝。


    權四太太並不是無事上門閑聊之輩,以前雖然也常常上門,但都是先得了定王府丫鬟拐彎抹角的暗示,這才上門來陪王妃說說話,傳遞一下外頭的消息。


    這次沒有得到暗示就上門,她是有急事,得到了一個還不是很確切的消息,但覺得有必要告訴定王妃一聲。


    見了麵,權四太太也沒有一股腦的就將話說了出來,她也是個人精,得先試探一下王妃現在的心情之類的,否則這壞消息一說出來,王妃震怒,她不免要受到池魚之災,這就得不償失了。


    若不是蒙夫人今日因著褚家之事能順利解決,心情愉悅便到寺廟裏小住幾日,禮佛還神,她無人商量,事情又急了些,她隻能來先通知一下定王妃。


    蘇宜晴也是善於察言觀色之人,看權四太太神色就知道她一定有話說,而不是扯一些無謂的話題。


    故而在說了一會話之後,主動問:“四姨媽,是否有什麽事情?又是隻管說,親戚之間用不著這許多顧忌。”


    被看穿了心事,權四太太有些尷尬,道:“也不是什麽大事,隻是最近家中來了一個行商,傳來一個消息……也沒有確定是否真消息,所以不知道該不該告訴王妃,這可能是個假消息,擾了王妃的心境,可就是我的大罪過了。”


    蘇宜晴微微一笑:“四姨媽,但說無妨,我嫁入這定王府以來,什麽大事小事沒有經過,若說一個消息就能擾了我的心境,我現在早煩死了。”


    “是,王妃的心性自然不是一般人能比的。”權四太太在說重點之前不忘奉承了一句,然後望了望四周才壓低聲音道,“聽那商人說,定王爺在邊境那邊收了一個美人……”


    蘇宜晴眼眸微微一動,很快又恢複正常,隻道:“這也不是什麽稀奇事,王爺在那邊,身邊始終還是需要一個人照顧的。”


    鎮守邊關的高級將士,有的幾年難得迴一趟家,妻兒又不能跟在身邊,便會再當地收一兩個貌美女子做侍妾,是極為正常的,按理說,這根本就不值得權四太太特意來相告。


    連禦風在外頭的名聲,在那邊身邊真一個人都沒有,那才奇怪呢。


    權四太太猶豫了一下,才道:“是,這男人多數都如此,隻是聽聞這個女子不一般。”


    “王爺看上的,自然不是一般的庸脂俗粉。”蘇宜晴又有些漫不經心了。


    權四太太咬咬牙,說出了重點,“聽聞……那個女子長得……長得跟之前的定王妃,也就是那位大荊郡主極為相似……”


    蘇宜晴微微皺了一下眉,又迅速恢複了正常,隻是沉默不語。


    “王妃,王妃您沒事吧?”權四太太擔憂的道,“瞧我這張嘴,這消息根本也沒有確實,我真不該在王妃跟前亂說。”


    “無妨的,四姨母不必在意,我還得謝謝四姨媽告之這個消息。”蘇宜晴微微一笑,“別說隻是傳聞,就算是真的。也沒什麽的,不過是一個長得像的女子。”


    “是啊,是啊,是我大驚小怪,先頭那個寧雅兒不也說跟寧王妃長得像……”權四太太說著,又想要打一下自己的嘴,真是說多錯多。寧雅兒的事也不是什麽值得高興的事。當初也曾鬧得定王府人仰馬翻,若不是王妃突然懷孕,穩占上風。將王爺的心徹底攏了過來,勝負還未可知呢,提什麽不好,偏要提這個。真是的。


    “我是真的感謝四姨母。”蘇宜晴真誠的說道,“謝謝您告之我這個消息。無論真假,我都不希望這些消息傳遍全稱的時候,我是最後一個知道的。”


    這樣一說,權四太太就放心了。她就是擔心這個,這才及早來通知的,這種事定王府的下人肯定不會主動跟王妃說。可真傳得滿城風雨,自然會有好事者告訴王妃。到時候王妃隻怕會責怪娘家人不及早告之,而她對這些小道消息一向靈敏,王妃頭一個就會責怪於她。


    說了這個消息之後,權四太太也不敢在久留,找了一個借口就告辭了,尋常人聽到這種消息隻怕是不高興的,不好再煩著人家。


    權四太太走了之後,蘇宜晴還在花廳裏坐了一小會,然後才迴房歇著。


    這個消息讓她覺得有些意外,倒不是意外連禦風會有什麽心思,若說別的什麽國色天香的美人,做為女人她可能會多心一下,但一個長得酷似之前的她的女人,她就沒什麽好擔心的,或者說,就算擔心,也不是擔心連禦風跟那個女子會有什麽男女之情,隻是擔心不知道這人又在打什麽主意?


    弄一個跟之前的她長得一模一樣的人,她有些不太相信,真要這樣,豈不是自找麻煩?但之前的她是大荊貴女,不說大門不出二門,但見過的人都非常少,古代有沒有照相機,能清晰拍下人的樣貌,過了這些年,就算是相熟之人站在麵前,隻怕也不敢認定這就是她。


    而如今,連一個行商都知道,這女人長得像她,明顯是有人刻意善布的消息,也許就有那麽一兩分的相像,甚至連一兩分都沒有,隻不過跟大荊見過她的人口中形容的她差不多,又或者就是大荊傳統貴女的形象。


    “王妃……”綠藤不知道什麽時候進來,打攪了蘇宜晴的沉思。


    蘇宜晴淡淡道:“什麽事?”


    綠藤低頭迴答:“奴婢在外頭聽到了一個消息,不知道該不該跟王妃說。”


    又是這樣一句開場白,蘇宜晴有些不耐道:“你都說了,還問什麽?難不成還想說半截藏半截讓我猜不成?又或者不是好消息,非要我恕你無罪才肯說?”


    “不,不,奴婢不敢如此想?”綠藤臉上露出惶恐之色,隻是這點惶恐之色看在蘇宜晴嚴重,也是裝的。


    蘇宜晴隻靜靜看著她不說話。


    綠藤這才道:“其實也算不得什麽大事,所以奴婢才猶豫該不該跟王妃說……是關於廣少爺的。”


    廣少爺,蘇宜晴怔了一下,這才反應過來,說的是蒙夫人的大兒子蒙廣,她先前的心思都在連禦風和那個傳說長得像她的女人身上,以為綠藤支支吾吾說的是這件事,沒想到她會提別的。


    “說下去。”蘇宜晴想著蒙家的事她也不能完全置身事外。


    綠藤道:“奴婢得到消息,廣少爺跟碧波樓裏的一位姑娘……好上了。”


    碧波樓,一位姑娘,蘇宜晴頓時想到,這碧波樓定然是青樓,蒙廣血氣方剛的少年人,又常年在軍營,一旦有機會,很難經受得住誘惑,發生點什麽也並不奇怪。


    定王府善於收集情報,想必在秦樓楚館中耳目眾多,知道這些事也不尋常。


    “那是個什麽樣的姑娘?”蘇宜晴隨口問道。


    綠藤迴答:“是碧波樓裏新出的花魁,姓水,叫水中月,賣藝不賣身,那一日被惡霸糾纏,廣少爺正好路過,就出手救了下來,水姑娘心生感激,於是就……”


    還真是俗氣到極點的戲碼,能不能有點新意?蘇宜晴頗為心煩,便問:“有沒有查到是誰在背後主使?”


    綠藤搖搖頭:“沒有,正是如此,奴婢才覺得困擾,所以便稟報王妃。”


    如果有人在背後設計,那麽倒好辦了,使些手段懲治了背後主使之人,諒他們也不敢在做什麽。


    可完全意外,沒有人主使的,就不好出手,免得出什麽岔子,落得吃力不討好。


    蘇宜晴想了一下,又問:“若無人主使,這蒙廣如何接近的這位花魁?青樓裏不都是認錢不認人的麽?蒙廣常年在軍營,根本就沒有開銷,蒙府也不像一般溺愛兒子的府邸,送大筆的銀錢讓兒子花費,他如何花得起這份錢?”


    秦樓楚館一向是富貴人家花天酒地的地方,去哪裏的人什麽都可以沒有,唯獨一定要有錢,沒有錢,管你身份在如何顯赫,都沒有白吃白喝的道理。


    綠藤道:“王妃有所不知道,這碧波樓不同於別家青樓,這裏的姑娘都是自來自去的,跟樓裏簽訂的合約也跟別處不同,隻要將賺到的錢分一部分給樓裏,這些姑娘愛做什麽就做什麽,樓裏是不管的,所以他們的姑娘也跟別處不一樣。”


    蘇宜晴明白了,這不就是前世說的分成形勢麽,隻要長得夠美,能夠給碧波樓帶來利益,碧波樓就不會過於約束這些姑娘,這個規矩看似減少了許多利益,但是好處也多,很多不想要被困住的姑娘都湧來。


    而且既然是分成,那麽這些姑娘就會比別處更加賣力,賺得多才分的多,樓裏的姑娘更新得也很快,一旦賺不到錢的,立即就被掃地出門。


    碧波樓也不用像別的青樓一般,從小就花錢培養那些姑娘,須知培養一個花魁不容易,就跟現代的電影明星一樣,也沒有人能判斷哪個姑娘絕對就能紅,有些看似讓人驚豔的姑娘,到了鏡頭前就顯得平庸了,或者一直就是一個花瓶,無法突破,反而那些看似平平的姑娘,不時有驚人之舉。


    這些都是說不準的,不用本錢的生意,自然是穩賺不賠的。(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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