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什麽事了?”香山公主自覺得有些不妙,急忙問道。


    “沒什麽,走水了。”蘇宜晴淡淡說了這樣一句。


    走水,香山公主怔了一下,才想起,大周所謂的走水就是失火,急忙又問:“是哪裏走水了?”


    蘇宜晴又朝外頭望了望,“看方向,是六皇子府的方向,再看今晚的事,*不離十,走水的應該就是六皇子妃,看外頭那半邊天都紅了,火勢不小呢。”


    說話間,外頭人聲慢慢鼎沸起來,古代失火可是大事,沒有人在失火之時還能安然酣睡,男女老少都得齊上陣,不然被殃及了,古代可沒有保險理賠之類的,至於肇事者,有錢有勢的誰會管平民百姓死活?沒權沒勢的,自己家都燒光了,哪裏還有能力給別人賠償損失?


    所以一旦失火,就得全民上陣,救別人等於救自家。


    一晚上發生了許多事,香山公主心裏頭亂極了,根本什麽也拿不出主意來了,就那麽定定坐著。


    蘇宜晴此時道:“公主,保重吧。”


    “等等……”香山公主看著蘇宜晴一副就想要丟下她走的架勢,急忙出聲喚住了她,“你就這麽走了,我……”


    香山公主沒有繼續說下去,她是一個驕傲的人,說不出求救示弱的話,隻是眼前的情況,她是真的沒了主意,雖說蘇宜晴剛剛救了她,但她防人之心野種也不至於認為蘇宜晴就是一個好人,隻是眼下也實在沒有可商量之人,大半夜的,她一個人在這不知道什麽地方呆著。偌大屋子,就一根小小的蠟燭,也實在害怕。


    咬咬牙之後,她道:“你今日救了我,我會報答你的。”


    蘇宜晴輕聲道:“不用……或者換句話說吧,你我是敵是友終究還難說,畢竟。彼此立場不一樣。”


    香山公主瞳孔一縮。眼神裏露出了警戒之色,這個定王妃,出現得如此神秘莫測。哪有如此巧合之事,想到這裏,她忍不住問道:“今晚,那些殺手是……”


    “我不知道……”蘇宜晴頓了頓之後又道。“也沒法證明什麽。”


    如今的情況,解釋了。香山公主也不相信,連她自己都覺得太過巧合,她就是半夜睡不早,出來溜達一下。然後就遇上這事,雖搞不清楚狀況,但跟香山公主相識一場。也不忍心見死不救,更何況。香山公主若是真死了,隻怕要出大事,大周和猛族一戰就在所難免了。


    香山公主卻是鬆了一口氣的樣子,生怕蘇宜晴說出殺手是定王府派的之類的話,但想到自身的處境,不禁又茫然了,目前這種情況,殺手是不是定王府派來的似乎也不太重要,反正是有人要殺自己,至於是誰,真不太重要。


    蘇宜晴想了想之後道:“公主,都說救人救到底,可我如今實在沒什麽能力,隻能給你一個建議或者說,如果我是你,我就會迴六皇子府去。”


    “迴去,我如何還能夠迴去,我是打算……”香山公主沒說下完,她是打算逃會猛族的。


    “公主如今還能有別的選擇麽?”蘇宜晴反問,“你一個女子,會點武功,但身上沒錢,有人追殺,你又能到哪裏去?”


    香山公主沉默了,是的,她如今不知道能上哪裏去,就算是她對大周的人一直有警覺,留了一些後路,或者說一些人手分散在燕城各處以防萬一,但從今日的情形看,這些人也未必牢靠了。


    還是這位定王妃說得對,她如今唯一的路,就是迴到六皇子府,府中失火,定然一片鬧哄哄的,她隻要悄悄迴去,混跡人群中,有人問起,大可以說夜班睡不著,在花園子裏走走,躲過一劫之類的。


    就算有人懷疑,誰又能說什麽?更值得慶幸的是,她為了不引人懷疑,就帶了馮姑姑一個人出來,現在馮姑姑已死,可以說死無對證,就算是有人發現了大街上馮姑姑的屍體,她也可以來個一問三不知。


    隻是剛逃出來,又迴去,她終究是有些不甘心。


    蘇宜晴又道:“公主,很多時候,人都有迷惘之時,日子過的不順,對生活不滿意,就想要逃離,希望能擺脫一切重新開始,但從新開始談何容易,對於一個已經出嫁的女人來說,一切都已經太遲,我不知道猛族的習俗如何,但我想,天下男子,多數還是介意的,隻是有時候愛可以戰勝一切,若是能有第二次機會,還能比第一次更圓滿,對一個女人來說就是天大的幸運,可絕大多數女人是沒有這份運氣的,公主,您認為自己的運氣如何?”


    香山公主又一次迴答不出來了。


    這個定王妃仿佛能看穿她的內心,居然知道她想要重新開始,的確若不是有那罕這個青梅竹馬,她未必能下定決心就此離開大周。


    當時是對六皇子太過失望,馮姑姑又整日在耳邊勸說,她這才下了決心,可現在想想,她對那罕似乎也並不是那麽了解,兩人雖說勉強說得上從小一起長大,但從未交過心,出嫁前,她滿懷雄心壯誌,要替猛族在大周做出一番事業,根本就沒有多看那罕一眼。


    僅憑馮姑姑的幾句話,就相信那罕對她情深意重,更願意全力支持她,似乎很不切實際,而且也沒有征求過父王的意思,萬一父王不同意,到時候,天下之大,更沒有她容身之處了。


    蘇宜晴看著香山公主表情的變化,心底暗暗搖頭。


    這個香山公主,放現代也是一個女強人,就算是在女性地位低下的古代,她也想要做一番事業,她智謀,膽略都不差,可就是到了最後,還是缺少了一番狠勁。她不夠狠,至少現在不夠狠,所以目前來說,難以突破。


    該勸的該說的,她都說了,不能再磨蹭了,否則定王府的人發現她失蹤。免不了要有一番麻煩。


    香山公主緩過神來。發現麵前之人已經不見了。


    頓時不由得打了個寒顫,這定王妃怎麽跟鬼魅一般?不過人家是人是鬼,跟她沒關係。看著房裏蠟燭忽明忽暗的,她覺得還是趕緊離開這地方吧。


    出了這宅子之後,香山公主才發現,這就是離六皇子妃隻隔了一條街的一個空宅子。大概是哪家大戶人家的宅院或者說別院,主人家不在。偌大的宅子,可能就一兩個人守著,早已呈現破敗之勢。


    她知道燕城很多宅子都這樣,許多顯赫一時的人家。因為各種原因,在燕城呆不下去了,就拖家帶口迴到老家。但因為還有一點家底,想著日後東山再起能迴來。宅子就沒有賣掉,可想要東山再起談何容易?這宅子就隻能一天天破敗下去。


    從這破落宅子出去,混在人群中,香山公主很快就來到了六皇子府。


    並且輕易的從一處比較低矮的圍牆中翻牆進去,再稍微扯亂頭發,弄髒衣裳,之後的事情就很容易了,先是一個侍衛發現了她,唿喊著公主在這裏。


    然後一群人衝了過來,將她護送出府邸,跟六皇子匯合。


    此時的六皇子他們正在隔壁一條街,一個什麽官員的宅院內。


    那官員的妻子反應快,早已準備好了幹淨的衣裳供六皇子妃的女眷換洗,等香山公主收拾幹淨,見到六皇子的時候,又是早先光彩照人的模樣。


    這六皇子激動得很,抱住她大戶了一通,絮絮叨叨的說什麽,喝酒迴來,就看到府內著火了,還以為她怎麽樣了之類的話。


    香山公主暗暗不屑,看這六皇子一身的酒氣,衣裳也是府內常穿的,那就是沒進府了?一邊說擔心她,一邊躲得遠遠的,真是沒用。


    不過此時,這樣沒用的男人倒是好哄。


    隨便幾句話,他就相信了,一點都不會懷疑。


    至少疲憊了一整天之後,可以喘口氣,什麽都不用想了,明天的事,明天再說了。


    ……


    次日清晨,蘇宜晴用完早飯,就詢問綠藤,最近城中可有什麽大事發生。


    綠藤一件一件細細數來,從某尚書辦差不理被擱置查辦,再到某位官員悄悄給皇上送了美人,燕城兩個名門望族結成了姻親,事無巨細,一樣樣的說了來,直到說到昨夜六皇子府走水。


    提到六皇子府,蘇宜晴隨即問:“那六皇子妃也就是香山公主沒事吧?”


    綠藤迴道;“六皇子府的主子都無事,後來清點,也就失蹤了三個丫鬟,一個嬤嬤,燒傷的也多數是下人,六皇子當夜出去飲酒,沒在府內,香山公主受了些驚嚇,身子無礙。”


    她終究還是迴去了,蘇宜晴頓時也鬆了一口氣,那天雖然是有把握香山公主不會冒險,不過就怕有個萬一,真要如此,隻怕大周跟猛族真的要開戰了,現在香山公主迴去了,一場可能的幹戈應該就此能避免了。


    “真是萬幸了。”蘇宜晴說著看著綠藤,“失火的原因查出來了麽?”


    綠藤道:“這個奴婢還沒有打聽到,昨兒半夜才失火的,如今刑部的人還在勘察,估計過幾日才有結論。”


    說是過幾日,但蘇宜晴覺得,這件事估計就這樣不了了之了,古代並不像現代,各種偵察工具齊全,有些縱火並不容易看出來,更何況,這刑部官員的態度也是一個問題,若是查出有人縱火,這就是一個案件,比如要追查到底,找出縱火之人。


    堂堂皇子府,就算六皇子不受寵,那也是金枝玉葉,能容得刑部之人細細審問?再說了,能跟皇子結仇的,定然也不是等閑之輩,查不出來固然要受罰,要真一個不走運,查出什麽蛛絲馬跡牽連到那個大人物,更加倒黴。


    所以最好的方式,就是弄成下人不慎,打翻燭台,引致失火。


    “這不會是你們做的吧?”蘇宜晴漫不經心的就問出了這一句。


    綠藤先是一愣,隨即道:“王妃何出此言?”


    蘇宜晴輕描淡寫說道:“沒什麽,依照往日的推斷,這香山公主幾日前來到府中,言語中有些不愉快,也許你們替主子打抱不平。”


    “此等大事不是奴婢一人能決定的。”綠藤的迴答讓蘇宜晴有些意外。


    “那就是說,若是有人決定,你們就會執行麽?”蘇宜晴眯了眯眼睛。


    綠藤臉上波瀾不驚,態度恭敬道:“奴婢隻是一個下人,主子如何吩咐,奴婢就隻能照做。”


    “行了,你下去吧,繼續打聽一下六皇子府的動向。”蘇宜晴最後淡淡說了一句,“希望這件事跟定王府無關。”


    在綠藤走了之後,蘇宜晴一個人又尋思了一會。


    綠藤的迴答看似有些疑點,並沒有全盤否認此事,不過她覺得,綠藤的嫌疑倒是可以排除了,另外此事也不符合連禦風往日的行事作風。


    連禦風一想擅長借刀殺人,不直接動手。


    他沒有理由暗殺香山公主,若說為了挑起兩國戰火,隻要任由香山公主逃出城去即可,甚至就算要殺,也可以在半路上殺,更沒有必要在暗殺之後在六皇子府放火,等於是在替香山公主掩蓋。


    看來是有另一股勢力在作祟,至於目的,一時間看的不是很清楚。


    但絕對是對兩國關係不利的。


    那日香山公主說,是連禦風在庇護猛族的那些不法商人,此等事不管真假,應該是及其機密之事。香山公主是如何得知的?


    有人告訴她?那個人是誰?又是什麽用心?


    如今一計不成,這幕後之人會再生一計麽?下一步他們會做什麽?


    香山公主經過這次之後,肯定會有所提防,再想算計她隻怕不易,那麽若不是私仇,這主使之人就該另外換一個目標,下一個目標會是誰呢?


    是她麽?想想,對於某些有心人來說,她也有不應該存在這世界上的理由了,從連禦風費那麽大勁,千方百計要阻止她進宮就知道了。


    在定王府中,想要做手腳不易,若是能引她出去,在目前稍嫌混亂的後宮之中,機會反而更大,也更容易載贓給他人。(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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