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將軍夫人聽了邵厲的話,點頭,不再說話,眉宇間卻憂色更深了。


    邵厲見狀接著安慰:“我知道最近大哥大嫂,甚至父親,說話都有些難聽,希望你不要放在心上,看在我的麵子上,你就當大哥他們過的差,同情他們一下,原諒他們的所作所為,他們也隻是說了些難聽的話,畢竟同是姓邵,我風光他們固然能沾點光,但我若是有事,他們也會受到牽連,你就多擔待些吧。”


    “相公,我怎麽會計較這些呢,相比別人,我已經很幸福了。”邵將軍夫人溫柔的對著丈夫露出真切的笑臉。


    邵厲聽得出這話是真心話,隻是不知道為何,他這段時間就是覺得妻子心事重重的,不過這段時間他也忙,朝堂上的事,家裏的事,他都親自處理,雖然也有忠心的管家勸說,不用什麽事都親力親為,尤其是家裏的事,大事上他出麵就成,男主外,女主內,每家都是這樣過來的。


    他沒有同意,自己的家庭不同於別家,讓一個女人麵對太殘酷了,應付不了自然不必說,就算能應付了,整個人也會變得麵目猙獰的,他不希望自己的枕邊人在鬥爭的環境中變得猙獰,更不希望兒女受到影響。


    饒是如此,他還是覺得自己做得不夠,實在是大哥,大嫂他們太過分,侄女找不到好親事也要怪到他頭上,說是被他連累,因為他娶了一個身份低微的歌女為妻。


    真真好笑,人家結親,不介意女方父親不爭氣,反而要介意隔房嬸娘的身份。大哥是在強詞奪理。


    跟這種不講理的人是沒什麽好說的,好在大哥一個男子,不好直接對著女人,大嫂畢竟出身大家閨秀,沒有太過撒潑,但這些事還是他出麵好了,免得妻子難做人。


    但也許他做的不夠好。最近妻子還是心事重重的。


    第二日。邵厲帶著些許的擔憂出發了,臨行前迴頭,隻看到妻子站在門口。那身影看起來很是飄忽的樣子,讓他不禁擔心。


    ……


    蒙府


    蒙雁跟相公搬迴之前住的房子後,第一次迴娘家,因為接到周家的信。說是權三老太爺已經主動退了親,理由是孫子得了惡疾。需要靜養幾年,怕耽誤女方,所以主動退親,周家當然求之不得。隻是還裝裝樣子,拒絕了一下,直到權三老太爺再三請求。才做出勉為其難答應的樣子。


    這件事算是告一段落,蒙雁覺得輕鬆不少。


    便特意來告之母親一聲。


    蒙夫人再次叮囑。不要讓周家的人知道,是她們家逼迫的權家主動退親。


    之前的話,蒙夫人是不用擔心的,但最近蒙雁跟周舉人的感情漸漸深了起來,夫妻兩如膠似漆的,無話不談,她擔心蒙雁會忍不住告訴周舉人。


    退親之事雖然是周家的意思,但畢竟不是周家明確提出的要蒙家幫忙,現在說出來,周家也許一時間會趕緊,但日子久了,有什麽不良後果產生,周家定然是要遷怒的。


    夫妻之間,感情再好也沒必要事事都說,有些事說了隻會增加對方的困擾,在夫妻感情好的時候,這種事自然無所謂,後邊若是有什麽事,這也是一個把柄,畢竟這種事不光彩。


    蒙雁記住了,之後躊躇的問道:“母親,二姐姐身體可好?”


    提到蒙小福,蒙夫人不由得歎了一口氣,“還好,隻是不知道為何,看起來很沒有精神的樣子,一直鬱鬱的,大概是生產的時候定王爺不在身邊吧,剛生完孩子的婦人很多都是如此的,你若是有空,就去定王府走走,跟你二姐姐聊聊天。”


    提到二姐姐,蒙雁頓時有些心虛,想起最後一次見到二姐姐,二姐姐等於是在明示她,不要管周家的一切,特別是楊氏母女,不知道為什麽,二姐姐對這素未謀麵的母女表現出了及其的厭惡。


    她不知道為什麽會這樣,但是她不想讓二姐姐知道她做了什麽,當然,她更不想說謊。


    蒙夫人卻不知道女兒心中所想,隻是從女兒的神情判斷,女兒是不想要去定王妃,畢竟之前女兒是嫡女,身份比小福高,如今女兒隻是一個小小的舉人娘子,巨大的身份差距不是一般人能適應的。


    誤會之後,蒙夫人勸女兒:“雁兒,人生一世總有要低頭的時候,一輩子那麽長,周圍很多之前不如你的,後來過的比你好,也有比你好的,後來過得不如你,起起伏伏,沒有到最後,說不準誰就比誰強,就算能榮耀一世,也未必比普普通通過一輩子快樂。”


    蒙雁早就想通了,自己連周家這樣相對簡單些的人家都應對得手忙腳亂,真要嫁入高門,隻怕早就被吞得骨頭都不剩了,她不知道該不該跟母親說二姐姐說的那些話,直覺母親不會想要聽,因為二姐姐似乎亦有所指,還有些怨恨。


    以前做姑娘時也經常聽說某些內宅爭鬥消息,人都是表裏不一的,某些看似對你好的,其實未必,以德報怨也許隻是表象,有些人就是善於隱忍,隻求一擊即中,務必讓對手沒有翻身的餘地。


    二姐姐是那樣的人麽?母親一直說二姐姐是個聰明人,懂得權衡利弊,可是懂得權衡利弊並不表示心中就沒有仇恨,隻是她能為了利益壓製住心中的仇恨,若是那一日,沒有了利益的製衡,她會如何?


    之前二姐姐初嫁到王府,孤立無援,有很多需要娘家幫助的地方,比如不時讓母親還有權四太太打聽點什麽事,又比如蒙家跟果郡王府聯姻。


    對了,想到跟果郡王府聯姻,這件事母親沒有跟她明說,但是她卻能猜出來,這絕對又是二姐姐的意思。父親被貶官之後,根本就接觸不到宮中之人,就算果郡王府有意要將女兒低嫁,也不太可能去求聖旨賜婚,皇家的聖旨有時候就算隻是一個虛榮,卻也不是大白菜隨意奉送,必須得有功勞。錦上添花之用。


    這絕對又是二姐姐的主意。


    要說聯姻是為了結兩姓之好。但果郡王府出事的時候,母親和二姐姐都沒有幫忙,明明果郡王府牽涉不大。為何會這樣呢?


    蒙雁心裏有了不安,既然母親和二姐姐都能對果郡王府之事袖手旁觀,他日蒙家出了什麽事,二姐姐會幫忙麽?尤其是在二姐姐生下小王爺。在定王府站穩腳跟之後。


    若是以前,蒙雁是不太擔心的。父親隻是一個不大不小的官,這樣的官職犯不了什麽大的錯誤,可自從相公好友那個案子之後,父親在朝中的威望如日中天。甚至比在當大將軍之時還讓人顧忌幾分,這似乎不是什麽好事。


    而母親呢,母親的戒心也一向重。可因為二姐姐之前的指點,嚐到了甜頭。對二姐姐言聽計從,一點防範都沒有,這也很讓人擔心。


    蒙雁心中焦慮,卻發現,原來有些事,就算是對親生母親,也無法說出口,不是不相信母親,而是說出來之後於事無補,反而會讓母親提心吊膽。


    蒙雁正擔憂著,管家突然急急來報,說是老爺準備晚上在府內設宴,招待幾位同僚,讓夫人快些準備。


    蒙夫人告訴管家說,稍後會準備,隨後招過兩個嬤嬤,讓她們去準備。


    蒙雁看著那兩個嬤嬤眼生得很,便問:“母親,這兩個嬤嬤以前沒見過,新請的麽?”


    蒙夫人點點頭:“是的,你父親最近喜歡跟一些文人雅士來往,你嫁入書香門第,想必也知道,有些讀書人重規矩,幾乎到了吹毛求疵的地步,就連酒席上,盤子的圖案跟菜色搭不搭配都要講究,我不耐煩學這些,就請了幾個落魄書香門第出來的嬤嬤來做,自己也可以省省心,說起來這點也是跟你二姐姐學的,你二姐姐嫁入定王府,很多事都是放開了讓嬤嬤去做,不親力親為的。”


    “可是,這些畢竟是外來的嬤嬤,父親既然讓管家來通知,想必這個宴席很重要,能放心麽?”蒙雁很是有些疑惑,之前母親一直教導她,凡是要親力親為,不要假手於人,不然很容易被人鑽了空子的,再熟悉的人也要提防幾分,可現在母親又換了一種說法。


    蒙夫人也想起了過去的事,貪了一口氣,“有些事是活到老學到老的,親力親為有親力親為的好處,放手讓別人去做也又它的妙處,得看環境了,就像你,新媳婦進門,上頭有婆婆盯著,下麵小姑看著,就算嬤嬤們做得再好,你也不能太悠閑,過得太好的人容易遭人嫉妒,我跟你二姐姐就不同了,我們都沒有什麽婆婆長輩盯著,隻要府中不亂,誰還能說三道四?”


    蒙雁咬了半天嘴唇,似乎有些話要說,但一直不說。


    蒙夫人就問:“雁兒,有什麽事就直說吧,在母親跟前不用想太多,說錯也無妨的。”


    “母親,女兒不是怕說錯,是說出來怕母親擔憂。”蒙雁最終還是忍不住了,“二姐姐她……她對過去真的就一點介懷都沒有麽?”


    蒙夫人怔住了,這個問題她其實一直是擔憂的,隻不過沒跟女兒說罷了,她怕女兒也提心吊膽,想不到女兒卻問了出來,本來想像之前那樣忽悠過去,可看到女兒的臉龐,不由得長歎一聲:“說實話,母親也不知道,人多數時候不能看表麵,可想一想,蒙家畢竟對不起你二姐姐,人家心裏有怨恨也是應該的,我們隻能慢慢化解,而不是想著,你二姐姐心有怨恨,咱們就要多加提防之類的,這樣防來防去。沒事也會變成有事,母親多少風浪沒見過,知道有些事擔憂也是於事無補,還不如想開一些,往好的方麵去想,解決不了的就別想那麽多。”


    “女兒做不到。”蒙雁喃喃,最近她擔心二姐姐,還擔心父親,想想二姐姐還沒有迴蒙家之前,父親是大將軍,母親是蒙家當家主母,後宅的事,母親說了算,父母算不上恩愛,卻也還能相敬如賓,可自從二姐姐迴來之後,父母之間有段時間幾乎到了決裂地步,雖然父母在她麵前還掩飾著,但她還是能覺察到。


    二姐姐沒出嫁之前,母親在後宅說話就遠不如二姐姐了,而二姐姐出嫁之後,蒙家大小事幾乎都要問過二姐姐,就連她的親事,也是二姐姐同意了,父親才同意的,雖然看起來是對蒙家好,但總是有點不對勁。


    折騰來折騰去,除了蒙家得罪了一堆人之外,似乎沒有多少實際上的好處,她嫁到周家是不錯,但從另一個方麵看,蒙家放棄了一個結高門姻親的機會。


    ……


    蒙雁焦慮的同時,果郡王府也一直愁容滿麵。


    果郡王和世子隻是險險避過了滅頂之災,但還是元氣大傷,錢財自然不必說,府中庫房空了一大半,這也罷了,果郡王遭到了訓斥,而世子本來就有些雞肋的閑差也丟了,由於丟臉,也不敢出外見人,隻能跟著同樣苦著臉的世子妃相對。


    在朝堂混了一輩子,可以說滑入泥鰍的果郡王見狀不敢相信,這究竟是怎麽了?


    世子是犯了錯,卷進河道貪墨案中,但責任極小,不就收了別人的好處,壓下了幾個村民上告的事麽?朝中官員誰沒有做過一兩件這樣的事?


    世子並非明知故犯,而是以為這隻是一件小事,幾個刁民不服上官治理,想要越級上告而已,就是幾個刁民的果樹被水淹了一下,損失大了些,對於一文錢都放在眼裏的農民來說,自然是天大的事,可畢竟不是人命官司,也沒什麽冤情,有什麽好上告的?


    哪怕真讓他們告到了禦前,誰還能真理會幾個果子的事?


    當然這也是世子年輕,不知道世事險惡,聽信了別人的一麵之詞,也沒有多加了解,不明白有些案子可比一兩個人命官司更加重要。(未完待續)


    ps:這幾天沒有狀態,更少一點,下個月振作,親們不必擔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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