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宜晴以前一直說服自己,是周太夫人的人下的手,也許芯兒不聽話,有了別的念頭,畢竟沒有人甘願永遠做一枚棋子,這丫頭年紀也大了,該找個歸宿就想要擺脫周太夫人,周太夫人的人就殺了她。


    隻是潛意識裏,蘇宜晴並不相信這個答案,如果說是周太夫人,那麽殺了芯兒之後為什麽不繼續找人跟她聯絡?一切都很平靜,芯兒死後,過去的人和事都沒有再她眼前出現過,仿佛她真的就是蒙小福。


    蘇宜晴輾轉反側,一直睡不著,索性就做起來看書,盡量不要讓自己再想了,有時候越想要一個答案就越想不出來,把精神轉移到其他地方,說不定還更能容易相處法子,就那麽一直到天亮,才有了一點朦朧的睡意,慢慢睡著。


    之後被幾聲細微的腳步聲驚醒,她睡覺一向警覺,尤其是心中有事的時候,睜開眼看到是綠藤,又慢慢閉上眼,道:“綠藤,我有些不舒服,想要多睡一會,別來打攪我。”


    “王妃,您不舒服,要不要奴婢去請太醫來給您看看?”綠藤盡心的問道。


    “不用,沒什麽事就是昨晚有點失眠……”蘇宜晴想了想,還是道,“若是王爺迴來了,就跟王爺說一聲好了。”


    連禦風今日要上早朝,上完早朝一般會有朝臣找他談事,或者說朝堂上有什麽大事則會在外院跟幕僚們商量,不會那麽早迴來,隻是她覺得這件事情太重大了,超出了她的預料,也許該跟他打聲招唿,不然發生了什麽措施不及。讓他一起承擔對他也不公平,借這個機會,有些事還是預選跟他說一聲吧。


    “是。王妃。”綠藤說著屈膝退下了。


    蘇宜晴又接著睡,她不會跟自己的身體過不去。能休息就要休息,不會強打精神起來的。


    一覺醒來已經是晌午,她伸了個懶腰,之後便喚丫鬟們進來服侍。


    梳洗過後,綠藤便問她午膳要吃點什麽。


    蘇宜晴沒什麽胃口,便說聲隨便,清淡點就行。


    綠藤便做主讓廚房上了幾道她平日喜歡吃的小菜並一碗燕窩粥。


    “王爺迴來沒有?”蘇宜晴喝著粥,隨口問道。


    這一聲隨口詢問卻讓綠藤為難了。支吾著不迴答,旁邊幾個小丫鬟也盡量低著頭。


    蘇宜晴警覺心大起,放下筷子,沉聲問道,“出了什麽事?”


    綠藤還是沒說話。


    蘇宜晴也不逼她,指著旁邊的一年紀小些剛進來服侍的小丫鬟問道:“你說。”


    小丫鬟噗通一聲跪下了,“王妃恕罪,奴婢,奴婢不敢說。”


    “那你不用說了,出去吧,以後不用你在這院裏服侍了。蘇宜晴也沒生氣。隻平靜吩咐。


    “不,王妃,奴婢說……”


    “出去。”蘇宜晴厲聲嗬斥。


    小丫鬟不敢耽擱。流著淚飛快出去了。


    “你,你說。”蘇宜晴又指著下一個小丫鬟。


    那個小丫鬟見剛才的丫鬟轉眼被逐出了王妃的院子,頓時被嚇住了,哪裏還敢隱瞞,她們是奮鬥了許久,小心了許久一點錯都沒出,這才能被嬤嬤調到王妃跟前伺候的,一旦被驅逐就意味著沒有了出頭的機會,不但沒機會在王妃跟前伺候。還會被貶到偏僻小院去做粗俗丫鬟。


    “王爺迴來了,不過到翠竹院去了。”小丫鬟哆嗦著迴答。“聽說寧小姐病了,請了太醫。所以王爺下朝迴來也去瞧了。


    “沒事了,把這些收拾一下,你們都下去吧。”蘇宜晴淡淡吩咐,她是徹底沒有了胃口。


    滿屋子丫鬟如蒙大赦一般飛快退下了。


    蘇宜晴站在旁邊,看著窗外,她剛嫁過來的時候,窗外是一片生機盎然的花木,紅的紅,綠的綠,景致很是優美,可如今是花木已經凋零大半,顯示出一派寂寥的景色,讓人感覺世事變得真快。


    記得一個多月前,赴文郡王府的宴會,因著她在宴會上受到了冷待,他還特意在迴府的時候跟她秀了一把恩愛,想不到一個月後,這秀還在繼續,隻是劇中角色換人罷了,他對寧雅兒是在演戲,對她呢?


    跟她難道就不可以是一場戲麽?也許他隻是演得比較投入,更真實一點,當然她也沒資格埋怨他,人生就是一場戲,每個人都有每個人該演的角色,隻是很多時候,大家都不滿意自己所扮演的角色,絞盡腦汁想要換角色,換不了的就想辦法改戲加戲,希望這出戲按自己的意願來演罷了。


    過了一會,綠藤有進來,拿著一張帖子道:“王妃,文郡王府送來帖子,邀您明日過府參加品茶宴。”


    明日的宴會,今日才送來帖子,這文郡王府還真夠給她麵子,蘇宜晴冷冷道:“就說我身子不適,去不了。”


    “是,王妃。”綠藤急急走出去迴複來人了。


    過了一會,身後又響起腳步聲。


    蘇宜晴頭也沒迴就能判斷出來人是誰,淡漠道:“在那邊的戲演完了?”


    連禦風停住腳步,溫和道,“寧雅兒,的確是身子不適……她……中毒了。”


    “什麽?”蘇宜晴猛然迴頭,“什麽毒,會不會死?”


    “沒什麽,暫時沒有危險了。”連禦風勾唇一笑,“她自己故意吃了相忌的東西,本來沒什麽大礙,隻不過後來我又給她加了點,讓她病得嚴重些,免得一天到晚亂晃。”


    蘇宜晴頓時無語了,她真沒什麽好說的了。


    這下子,短時間內她真不用出門麵對那些猜忌的目光了,大概用不了多久,她惡毒的傳言便會傳遍燕城吧。


    此時的翠竹院內,寧雅兒腹痛如絞,短短一個時辰,上吐下瀉,整個人幾乎要脫了形。


    剛開始她是裝做很嚴重,可後來真的很嚴重,好容易太醫來過,熬好藥,她喝了兩口又全吐了,之後還是簡嬤嬤看這樣子不是辦法,跟春梅兩人捏著她的鼻子,將藥硬灌下去,又不讓她吐出來,這才稍微緩和了。


    但是這樣一折騰,寧雅兒麵色泛青,嘴唇幹澀開裂,一身的汗,秀發被汗濕,全身都散發一股難聞的味道。


    好些了之後,寧雅兒抓著簡嬤嬤的手問道:“嬤嬤,王爺來過了沒有。”


    簡嬤嬤歎道:“王爺來過了,我說小姐您身子實在不適,不方便見客,王爺就沒進來。”


    “為什麽不讓王爺進來看我?”寧雅兒的指甲快要掐進簡嬤嬤的肉裏了。


    簡嬤嬤忍著疼,無奈道:“小姐,您看看您現在什麽樣子?能讓王爺進來看見麽?”


    “我什麽樣子?”寧雅兒茫然問道。


    簡嬤嬤不說話了,隻拿過一旁的銅鏡讓她自己照,


    寧雅兒照了照,見到鏡中人披頭散發的鬼樣子,不由得尖叫起來,“拿開,快拿開。”


    簡嬤嬤將鏡子拿開,歎息著:“小姐,您這是何苦呢?”


    寧雅兒咬著唇不說話。


    簡嬤嬤吩咐春梅,到外頭守著,之後才坐到寧雅兒旁邊,用隻有兩個人聽見的聲音道:“小姐,再怎麽樣也不能用自己的身體來折騰啊,你這樣隻會自己受苦。”


    “都是春梅這個死丫頭,說這樣不過小病一場,不會有事的,沒想到這麽難受。”寧雅兒恨恨說著,“要不是王妃打算裝病,我怕王爺憐惜她,我也不會出此下策。”


    自從上次揭穿王妃的真麵目之後,聽說王爺已經好些日子沒上王妃哪去了,她頗為收買了幾個小丫鬟傳遞消息,早上,一小丫鬟偷偷告訴她,王妃病了,說是讓王爺一迴府就過去,她當即覺得王妃是在裝病博取同情,想著如法炮製,絆住王爺,不讓他過去,沒想到卻讓自己吃足了苦頭,這都怪春梅。


    簡嬤嬤長長歎息了一句,“小姐啊,這人和人的體質是不一樣的,你身子本就弱,風吹吹就能病倒,怎麽能輕易沾惹這些呢?您看您現在這個樣子?我怎麽敢讓王爺見到您這副樣子?真要見到隻怕他要嚇跑的。”


    寧雅兒也是一陣後悔,早知道會弄成這樣,她還不如裝病,裝得虛弱一些,料想也無妨,隻想著王府能請到太醫,那些個太醫眼神最是厲害,萬一看出來,在被王妃抓住把柄就不好了,索性就吃點相克的食物,真要被發現了,還可以載到王妃頭上,就算沒有實際的證據,也能讓王爺起疑心,沒想到卻弄成這樣。


    “小姐,老奴方才打聽到,王爺去看王妃了。”簡嬤嬤輕聲告訴寧雅兒。


    寧雅兒不敢置信的望著簡嬤嬤,她病了,王爺沒能過來,卻到王妃那邊去了,這怎麽可能?或者王爺因為她的病找王妃興師問罪?


    簡嬤嬤的話打碎了寧雅兒的希望,“老奴打聽到,似乎是哪家府邸送來請帖,邀王妃過府赴宴,不過王妃迴絕了,想必王爺是過去說服王妃的。”


    寧雅兒滿眼不甘,她施展苦肉計,王爺卻到王妃那邊安撫去了,那她這苦不是白挨了?不公平,這實在是太不公平了。(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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