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王府內。


    連禦風聽著手下的稟報。


    “蘿草說,之前蒙二小姐還興致勃勃的說要親手繡嫁衣,不假他人之手,說是一針一線都親手縫製比較吉利,並且還問身邊的媽媽們,那種樣式比較簡單些,因為她怕不夠時間縫製……後來蒙夫人就到了,聽蒙二小姐說想要親手繡嫁衣有些驚訝,也就問了幾句,沒有什麽特別的,談到嫁妝和陪房之類的,之後蒙夫人特意提到需不需要找幾個更體麵些的丫鬟陪嫁,似乎話裏有話,蒙二小姐就將丫鬟們都打發了出去,蘿草沒聽見兩人說什麽,再接著,有個叫阿蘭的小丫鬟衝進去,哭求蒙二小姐去找一個叫橘子的丫鬟,說是失蹤了,當時蒙二小姐和蒙夫人的臉色都不好了,好一會蒙二小姐才說那個叫橘子的丫鬟迴鄉下了,婆子們就把那個叫阿蘭的丫鬟給拖走,再然後丫鬟們又出去了,蒙夫人和蒙二小姐又說了什麽也沒人聽見,隻看到蒙夫人走時臉上有明顯驚駭之色,蒙二小姐發了一會呆,突然就拿起剪子將雲霞錦給剪碎了,蘿草她們也沒敢問。”


    連禦風皺緊眉頭,問道:“之前蒙夫人有何異動麽?有沒有什麽人找過她?”


    那手下道:“這些日子蒙家客人很少,蒙夫人也沒出過門,就尋常的親戚往來送禮之類的,除了上次說的權四太太來過之外,也就是蒙夫人妹妹董夫人那邊,遣了一個婆子給蒙夫人送了點新鮮果子,但依屬下看,送果子隻是一個借口,應該是有什麽信件之類的,屬下就又打聽了一下,權四太太之前到過董家。跟那婆子送果子也就隔了一個時辰。”


    “我知道了,你下去吧,繼續盯著。”連禦風淡淡吩咐。


    屬下告退之後。連禦風換了一身黑色衣服,吩咐黃玉鬆跟著,就要出門。


    黃玉鬆看連禦風一身黑色,也沒有吩咐備車之類的,顯然是不想驚動任何人,急忙問道:“王爺可是要去蒙府?”


    連禦風點頭。“我必須去看看。問問她,到底出了什麽事。”


    黃玉鬆道:“王爺,天色已晚。您這樣……直接上門,隻怕會惹來閑話,對蒙二小姐不好,自從蒙家走丟了一個丫鬟之後,蒙府戒備森嚴不少,蒙老爺畢竟將軍出身,曾領兵打仗。手下不乏身手了得之輩,若是一個不小心……事情很容易鬧大。”


    連禦風何嚐不明白這個道理,隻是關心則亂,蘇宜晴居然連準備做嫁衣的綢緞都給剪了,之前聽她說準備親手縫製嫁衣之時,他心裏的愉悅無以言表。雖然上次的問題。她沒有正麵迴答,但是這個顯然是一個肯定的答複。


    但是如今她卻親手將綢緞剪碎。是不是表示她後悔了?這個蒙夫人到底跟她說了什麽?難道是那件事讓她知道了麽?


    旁觀者清,黃玉鬆勸道:“王爺,就算您想見蒙二小姐大可明日另尋好時機,不急在這一時,何苦惹人話柄,蒙二小姐也不見得高興。”


    連禦風想想也是,便按捺下焦急的心情,明日再說。


    ……


    蒙家正院,蒙也在大聲斥責蒙夫人,“你們權家到底怎麽迴事?在這關頭獻美給定王,分明是打我蒙家的臉,到底是姻親,就算我如今官卑職小,你們家這樣落井下石翻臉不認人的速度也未免太快了。”


    蒙夫人麵無表情道:“我跟權家的關係,老爺很清楚,他們要做什麽,我怎麽能阻止?”


    “你倒是推得一幹二淨,當初想要結親的時候怎麽不那麽說了?”蒙也心裏憋了一肚子的火,因為被官降三級,那日又被連禦風給嚇了一跳,氣勢矮了下去,對蒙夫人幾近挑釁的態度也不敢發火,事後想想實在太過鬱悶,不過一時失意,居然連平日裏在他麵前大氣都不敢出的女人也敢給他甩臉色了,自己還沒到牆倒眾人推的地步,事發突然,他一時沒反應過來,這幾日一直琢磨著找個什麽由頭把這口氣要迴來,權家的事就是一個好的由頭。


    蒙夫人輕輕鬆鬆道:“那老爺想我怎麽樣?這事說是權家做的,但是權家是大族,子弟無數,盤根錯節,送美人的跟我不是同一房,我根本就管不了,當然若是老爺要我去放狠話,說以後跟三房甚至跟權家都斷絕來往,那我絕無二話,一定照辦,請老爺相信我,這事我同樣氣憤。”


    蒙也被噎了迴去,要沒被貶官,他氣上心頭,定然是可以這樣要求蒙夫人,隻是現在卻不宜樹敵,一個毫無幫助的權家總比一個敵對的權家好,不過就那麽善罷甘休麽?在看蒙夫人的樣子,心中的怒火更勝,好,拿權家沒辦法,總不至於拿這個女人沒辦法……


    “老爺,昨兒我妹妹打發婆子來給我們送了點新鮮果子,那婆子告訴我,董家老爺有意替侄兒跟北巷胡家結親。”蒙夫人見蒙也臉色不善,有要對她動粗的兆頭,未免吃眼前虧,趕緊拋出了這一句。


    北巷胡家,那可是他如今上峰的上峰,蒙也心裏那口氣又給憋了迴去,急忙問道:“這是真的麽?”


    蒙夫人笑笑:“婆子也就提了那麽一嘴,又沒有正式下定,哪能有個準,就算兩家都有那意思最後各種原因結不成也平常,咱們家不就這樣?可婆子既然這樣說,想必不是空穴來風,兩家都不是普通人家,也不是說結親就結親,董家才迴城不久,別人對他們家的孩子也不了解,同樣他們也不了解別人,好在兩家孩子年紀都不大,可以慢慢相看,正巧,後日胡家太夫人壽誕,也有帖子下到我們家,董家侄兒雙親不在城裏,如今我妹妹懷了身子,不方便出門,托我幫忙留意一下……當然我們家如今事情挺多,胡家跟我們家也沒有什麽交情,老爺若是不喜,我就不去了,送份賀禮也不算失禮。”


    “不,人家既然真心實意請,咱們就去一趟。”蒙也急忙說著,隨即瞥見蒙夫人似乎有些得意的臉,剛壓下的那口氣又上來了,想了想,悶聲道,“我要把小福記到你的名下。”


    “這是應該的。”蒙夫人沒有半點猶豫或者不快,立即就應下了。


    蒙也更加鬱悶,本來以為這樣一說,蒙夫人多少會有些遲疑,甚至不答應,這樣他就可以借題發揮,沒想到蒙夫人爽快就答應了,讓他接下來不知道說什麽。


    這樣的神情,蒙夫人心底又暗暗不屑,一個庶女而已,記在名下就記在名下,不過是多給一點嫁妝,依蒙小福嫁的門第,這嫁妝肯定是不能省的,根本就損害不了她半點利益,蒙也就這點心機麽?還是被貶官之後,智商也跟著降低了?用這個來刺激她,真是笑話。


    不屑歸不屑,關係到蒙小福,蒙夫人隨即想到一個問題,顧不得跟蒙也賭氣了,提醒道:“老爺,記在我名下是應該的,但是就在族譜中添一筆就成了,可不能大肆宣揚甚至請客,免得外人拿小福出身說事,觸怒定王爺。”


    蒙也想想也有道理,有些事都不提反而容易含糊過去,出嫁的時候比照嫡女規格就是了,大張旗鼓反而提醒眾人,自己要嫁的是一個不起眼的庶女,暗中行事,含糊過去說不定別人還以為小福一直就是記在蒙夫人名下是嫡女呢。


    蒙夫人看蒙也挑不出什麽毛病,不想要再給他時間想別的招,便道:“老爺。若是無事,我就先去忙了,既然決定了要赴胡家的宴,就得好好準備一份賀禮,我去庫房看看,有什麽合適的東西。”


    “去吧。”蒙也想不出什麽刁難之計,蒙夫人抬出胡家他就矮了一截,他現在的差事並不好,做得不順不說,還得提防著是不是有人會給他使絆子,若是再犯一點錯,就該被貶到外地當個芝麻綠豆官,那可真是一點希望都沒有了。


    ……


    胡府。


    胡家太老爺曾官居一品,並且任太子太傅,隻可惜其輔佐的太子得急症病故,並沒有能繼承皇位,胡家太老爺的學識卻是朝野公認的,門生故吏無數,正因為如此,在前太子故去之後,有心爭奪皇位的皇子們都多方拉攏,然胡家太老爺卻油滑的很,不得罪任何一方卻也沒站到那個陣營,這種明哲保身的方式固然是降低了危險,卻也阻礙了仕途,新皇登基之後秋後算賬就將胡家太老爺閑置,胡家子弟也沒有得到重用一直被打壓著,胡家太老爺鬱鬱而終,然而世家大族都有百年根基,不是輕易就能倒的,胡家太老爺去世之後,可能皇帝覺得處罰夠了,改變了態度胡家反而倒有起色了,尤其是胡家目前的家主胡天鵬……四十出頭,已然是刑部左侍郎,從二品的官職,難得是他文武雙全,詩書傳家居然沒走科舉路線,而是行武出身,真真在戰場上一拳一腳自己打拚出來的軍功。(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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