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兵就那麽退了,山寨的眾人都很高興,對於趙博陽更是佩服得五體投地,設下慶功宴邀請趙博陽參加。


    酒過三旬,楊秀才頭一個問出大家想要問的問題,道:“趙將軍,你這是擺的什麽樣的陣法,那麽厲害,官兵連試都不敢試,就那麽撤走了?”


    趙博陽笑笑,沒有說話。


    荊剛見狀道:“秀才,人家趙將軍隻是幫忙,別問得太細,咱們這些粗人,那能懂得行軍布陣的精妙呢,說了也不懂。”


    二當家殷智也道:“就像高手過招,不能把自己的絕招到處說,我們懂的,趙將軍,這秀才喝多了,別介意。”


    “是,是,我喝多了,自罰三杯。”楊秀才雖有些不滿,但還是自找了個台階下。


    趙博陽卻笑道:“這不是什麽了不得的秘密,說出來也無妨的。”


    話一出口,眾人同時停下手裏的動作,定定的看向趙博陽,顯然大家都想要知道的,隻不過不好意思問,畢竟趙博陽跟他們不是同一路人,現在趙博陽主動說,他們當然洗耳恭聽。


    趙博陽道:“這個陣法說白了,就三個字,空城計。”


    “空城計不是一個人都沒有麽?我們山上很多弟兄的。”楊秀才心直口快,脫口而出之後才暗暗後悔,不該問得那麽塊快,這不應了方才荊剛說的,人家說了也聽不懂麽?


    趙博陽端起酒碗,喝了一口,才道:“三十六計中的空城計演變到現在,很多也就是一個名詞,指的是是故弄玄虛什麽都沒有卻裝得高深莫測,我的陣法其實根本就什麽都沒有,不過搬幾塊石頭木塊,插幾根旗,給敵人一種錯覺。我們是在布陣,他們從遠處看不清虛實,自然就不敢輕易進攻了。”


    眾人愣了半晌,這才紛紛鼓掌。殷智道:“趙將軍肯把這樣的機密告訴我們,就是信任大家,大家可不能說出去,不然傳揚出去,官兵定要殺迴來的。”


    在眾好漢又紛紛發誓之後,趙博陽才又慢悠悠道:“行軍布陣,並不是隻有一個招數,這次唱的是空城計,下次就未必了,其實這裏的山地勢複雜。稍微用點心,利用地形,設下陷阱擺*陣之類的簡易小陣是很容易的,這也是官兵能輕易上當的原因,也是因為他們在雲州之戰的時候。用過類似的招數戰勝過敵人,碰到同樣的事,自然就起了三分警惕,這才被嚇走,換了其他人,未必就管用了。”


    一番話,說得眾人都佩服不已。能當將軍的人,真是跟他們這些莽漢不同。分析得頭頭是道。


    趙博陽打仗很有一手,酒量也好,另外,他有言在先,並非看不起眾人。隻是有一個習慣或者說規矩,無論什麽時候,都要保持清醒,不能喝醉,習慣就是習慣。無論什麽時候都不會打破。


    道上的人,認為兄弟之間的感情是喝酒喝出來的,趙博陽不肯放開了喝,雖有些不滿,但是有荊剛在一旁解圍,說每個人有每個人的規矩,就是山上的兄弟,還有滴酒不沾的,不能說人家就這麽樣。


    眾人想象也是,再說人家也沒有一點都不喝,何必要把人灌趴下呢?便不在堅持。


    酒宴過後,荊剛送趙博陽迴去之時,趙博陽淡淡道:“荊當家,方才有些話我不方便說,事實上,官兵這次隻是擺出一個樣子,並沒有真正想要進攻,所以才會輕易被嚇走。”


    “是麽?趙將軍從哪裏看出來的?”荊剛有些疑惑。


    趙博陽道:“從那些官兵隊形站立,還有鼓聲以及領頭人的狀態等等可以判斷,除了幾個領頭的,那些士兵很明顯都是新兵,山寨中都是高手,地勢險要,不能一擁而上,人多沒用。,真有心圍剿,就不會派那麽多人來,而是挑選精銳的,所以他們此行就是嚇唬嚇唬大家,再把新兵拉出來當訓練罷了。”


    荊剛愕然,居然是這樣的?再轉念一想,既然如此,趙博陽一開始為什麽不說?還故弄玄虛擺什麽空城計?是了,要一開始就這樣說了,大夥就不會那麽佩服她,什麽布陣,什麽空城計,全都是障眼法,真正是姓趙的看出了敵人的意圖,糊弄的是自己這邊的人。


    想到這裏,荊剛不由得一陣氣惱。


    趙博陽看出了他的心思,微微一笑:“兵不厭詐,有時候騙的不隻是敵人,說起來,我們從軍的,有時候遠不如你們江湖中人灑脫,能暢所欲言,荊當家也別怪我有所隱瞞,事關重大,不能為了義氣二字冒任何風險。”


    趙博陽都說這話了,按常理,荊剛應該隨便說兩句,表示理解之類的話,可這般虛偽的話他實在說不出口,便道:“既然如此,將軍為何要告訴荊某?”


    荊剛說這話已經是委婉的了,他想的是,對著其他兄弟,這人能這般提防,對他想必也不會掏心掏肺,那麽現在說這實話,必然也是有另一番意圖。


    對不荊剛的不滿,趙博陽不以為意,笑道:“我在這裏的消息遲早是會傳揚出去,畢竟山寨那麽多人,不會個個守口如瓶,隻是提醒荊當家一句,下次再有人來,就不會是虛張聲勢了。”


    荊剛心頭一震,是了,為了抓蘇宜晴一個女人,也許不值得派大批官兵圍剿他們一個山寨,但是為了抓趙博陽,絕對是不惜一切的,尤其是這個人現在又有了反心,意識到這一點,他有點能明白趙博陽說這話什麽意思了,是要告訴他,他們現在是同坐一條船,隻能同舟共濟了,先前蘇宜晴的提議,不做也得做。


    再往深一層,若是不答應,等這趙博陽真的豎起反旗,無論他們有沒有參與,照樣是要被當成一夥的,被不惜一切的圍剿,那時候才真正是冤枉。


    想通關節之後,荊剛麵容籠罩上一層寒冰,眼睛似乎像是要噴出火來一樣,死死盯著趙博陽。


    趙博陽無奈道:“荊當家,事到如今,你也別生氣,趙某不是故意想要拖弟兄們下水,你們有一句話叫做人在江湖身不由己,趙某是被你抓上山時事實,蘇姑娘也是你請上山來的,哪怕一開始,你們攔路打劫總不能說是對的,走這樣一條路,這就是該冒的風險,打從你在寧福郡主府挾持蘇姑娘那天起,這一切就是天意注定,兜兜轉轉,我們大家能湊在一起,隻能說天意如此。”


    天意,荊剛眼裏的怒火少了一些,語氣依舊帶著憤怒:“是天意還是人為,將軍心裏清楚,我以為將軍世家子弟出身,至少比我們這幫草莽之徒更應該懂得什麽忠義。”


    “忠義。”趙博陽嗤笑一聲,隨後歎道,“你有沒有對不起過別人?”


    荊剛瞬間想到蘇宜晴,便沒有說話。


    趙博陽道:“人活著這個世上,或多或少會做些對不起別人的事,也許有人是無心的,但傷害畢竟是傷害,總要彌補,傷害越大,想要彌補就越不容易,我趙家滿門欠了別人一個公道,必須走這一條路來還。”


    “蘇姑娘現在這樣,並不能說又多淒慘,蘇氏一族也沒有無辜到哪裏去,無論將軍做了什麽,都不該有此愧疚。”荊剛以為趙博陽說的是蘇宜晴,有這樣的身手,還能活到淒慘境地,不能說是被誰害的,隻能說她自己不小心。


    “我說的並非蘇姑娘,欠蘇姑娘的隻是我個人,跟趙家滿門無關。”趙博陽也沒想要把家醜隨便告訴外人,含糊提了那麽一句,之後道:“當今天下的局勢,荊當家想必也清楚,皇帝昏庸,黎民百姓處於水深火熱的時候,有些事遲早會發生。”


    荊剛道:“就算會發生,我也不想要過多參與,我有自知之明,在這小小山寨做個山賊頭子尚嫌吃力,更別說做其他大事,論智謀,別說趙將軍你了,就連蘇姑娘我也是遠遠比不上的。”


    趙博陽看著荊剛道:“荊當家何必妄自菲薄,趙某看人不能說十分之準,卻也不是很差,能讓那麽多綠林好漢折服,荊當家無論是胸襟還是能力都可見一斑,那些個大義凜然的話我就不說了,隻是提醒當家一句,隻要趙某在這裏的消息一傳出去,無論平王還是朝廷,都會想要處之而後快,荊當家想必是知道什麽叫先下手為強吧?事到如今,你沒有別的選擇,不過也不用太著急,荊當家可以慢慢考慮,平王想要造反,必然不會在未成事之前就耗損精銳,而朝廷那些個文武百官辦事的效率我更是清楚,等到平王或者誰借力打力,把趙某在此處的消息上奏朝廷,等皇帝看過奏折再拿到朝廷上商議拿出解決之道,最快也得兩個月,等到確定趙某真有不臣之心到派兵抓拿,這又得一兩個月,不湊巧的話,一年半載,這山寨都未必有人打攪。”


    荊剛皺眉,這趙博陽這話明著是告訴他,朝廷無用,按理卻像是有別的意思,但是具體什麽意思,他一時間沒有想明白。


    p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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