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把所有大事小事理好之後,全部用絲線一根根歸類之後,蘇宜晴發現了一個問題,不合理事件的看似沒有共同之處,卻都隱隱指向一樣東西,權利。


    就比如昨夜發生的事,看似隻是隔壁人家發生的不幸,跟她完全無關,可是連禦風,李嬤嬤等人的表現卻有些異常,若說昨天夜裏她還不完全肯定,那麽今天早上誠郡王妃的拜帖,還有五城兵馬司南城指揮使的到來都預示了,這不是一樁簡單的內宅爭鬥引發的血案,其中的牽連可能很巨大。


    誠郡王妃牽涉在內她幾乎是可以肯定的了,這件案子若是水落石出,誠郡王肯定是要受到影響的,而誠郡王在皇族中素有威望,聽說誠郡王妃娘家也很是顯赫……還記得康郡王的倒台,那時候是大荊跟外族開戰之際,康郡王府以及相關人等全被吵架,朝廷抄了那麽多富戶獲得了大筆的銀錢充實國庫。


    現在這件案子若是能肯定是誠郡王妃主使,誠郡王必然也要受到牽連,隻是這個牽連到什麽地步,就不太清楚了,但可以知道,其中必定有人拐著彎獲得巨大利益。


    “郡主,孫四少夫人求見。”碧雨在門口稟報道。


    沈瑤,她又來做什麽?蘇宜晴想起上次沈瑤示警,結果真出了大事,差一點,她就要死在皇宮了。


    這次沈瑤來,該不會隻是串串門而已吧?


    “五城兵馬指揮使方大人還在麽?”


    “迴郡主,王爺已經過來了,正在梧桐花廳招待方大人。”


    蘇宜晴尋思了一番。道:“那就請孫四少夫人到楊柳廳奉茶,我馬上過去。”


    “是,郡主。”碧雨趕忙把這話傳下去。


    蘇宜晴略微坐了坐,就出去。門口碧雲碧雨都候著呢,有客上門,身為郡主,她不能一個人就那麽出去見客,不說前仆後擁了,旁邊怎麽也得有兩個丫鬟跟著。不然就太過出格,容易引人注目,就像當初在遠平伯府,別的小姐都是丫鬟伺候著穿衣吃飯,她偏要自己動手,結果受責難的就是丫鬟了。


    楊柳廳是個偏廳,因門前有兩棵楊柳而被蘇宜晴命名為楊柳廳,她搬進郡主府之後,不喜歡那些文縐縐看著拗口的什麽壽安堂,紫雲軒之類乍聽著好聽。其實不知所謂的名稱,就全部改了,用貼切的名字命名,有楊柳的就叫楊柳廳,院子裏海棠特別多的就叫海棠院,以此類推。都用標誌性物件命名,不容易弄錯。


    進門之後,看到沈瑤端坐一旁飲茶,見到她便站起來行禮。


    她是郡主,沈瑤不過是官宦子弟的妻子,連誥命都沒有,自然是要行禮的。


    某些規矩既然是大家都有遵守的,蘇宜晴也就沒有虛偽的上前扶沈瑤讓她免禮,隻在行禮過後,雙方寒暄了兩句。便切入正題道:“孫少夫人今兒怎麽有空到郡主府來走走了。”


    沈瑤玩笑道:“瞧郡主說的,無事就不能看看聊兩句麽?”


    “歡迎之至,反正我這裏一向冷清得很。”蘇宜晴想著沈瑤上次報信的情願,不管結果如何,至少她有這份心。“


    沈瑤不好意思笑笑:“說句實話。郡主別介意,其實我是聽到隔壁誠郡王府出事,誠郡王跟我家相公沾著親,論輩分,我得喚誠郡王妃嬸娘,我家老爺子讓我去誠郡王府看看有什麽幫得上忙的……既然都到這兒了,又聽說昨夜郡主府也失火,就順便來看看,郡主您沒事吧?”


    “沒事,就是昨夜大概天幹物燥,或者是哪個守夜小廝不小心引燃了牆角的一堆廢木頭,火很快就撲滅了,沒有任何財物上的損失。”蘇宜晴避重就輕,沒有說其他情況。


    “那就好。”沈瑤雙手合十,“實在是誠郡王府的情況有些嚇人,我才擔心這郡主府是否也有事。”


    “有心了。”蘇宜晴猶豫了片刻,問道:“我記得你公公孫大人,似乎是大理寺寺卿,主管刑獄,是麽?”


    這還是當初沒出嫁,她受安寧公主府邀約赴會那次,不記得哪家小姐或者夫人偶然提起的。


    “哦,郡主記得錯了,任大理寺卿的是我太公公,而且半年已經調任吏部,任吏部左侍郎。”沈瑤含笑這糾正蘇宜晴的話語。


    蘇宜晴點點頭,沒再說話。


    沈瑤不由得問道:“郡主,有什麽事麽?”


    蘇宜晴道:“也不是什麽大事,隻是……既然孫大人任吏部侍郎,對底下官員是不是很熟悉?”


    “這個要看具體情況,朝中文武百官何止百人,哪敢說個個熟悉。”沈瑤眨了眨眼睛,問道,“郡主問這作甚?”


    蘇宜晴淡淡道:“隻是想要打聽一下,京城附近有一個黃粱縣的,你可知道?”


    “哦,知道,我母親娘家就是黃粱縣的,小時候我還在舅舅家住過。”沈瑤提起自家舅舅,心裏不禁有些歎氣,若不是舅舅家不爭氣,她和姐姐長大之後親事也不至於那麽艱難。


    “黃粱縣縣令是誰?你可知道。”蘇宜晴就接著問道。


    沈瑤想了許久,搖搖頭,她是真沒有聽過,一個小縣令而已,在地方上可能是土皇帝,但是在京城,連孫府的管家都比他體麵。


    “郡主去過黃粱縣?”沈瑤知道蘇宜晴不會無緣無故提起這黃粱縣縣令,她不敢直接問蘇宜晴是不是認識這個人。


    “沒去過。”蘇宜晴簡單肯定的迴答,之後轉頭對碧雨道,“去告訴青蕪娘,讓她拿兩壇自釀的水果酒讓孫四少夫人帶迴去嚐嚐。”


    碧雨領命而去之後,蘇宜晴又笑著對沈瑤道:“這個黃粱縣出名的可不隻有黃粱酒,還有一些民間婦人自己釀造的果酒才更是美味,這個青蕪娘一家就是黃粱縣人,她親手釀造的水果酒是一絕,你帶迴去嚐嚐。”


    “謝謝郡主。”沈瑤神色複雜的看著蘇宜晴。


    蘇宜晴貌似毫無察覺,之後沈瑤便推說家中有事,告辭了。


    蘇宜晴隻將她送到院子門口,然後命丫鬟將水果酒拿過來,親手交到沈瑤手中,還道:“這原是鄉野東西,隻是喝著的確不錯,孫少夫人若是喜歡,就別客氣,隻管再來拿就是了。”


    沈瑤又是一番感激。


    迴到了孫府。


    沈瑤迴屋換了一身衣裳,這次去見孫老爺子,孫老爺子正在書房內練字,她的相公孫元勝正在一旁伺候。


    沈瑤進去行了禮之後,沒敢驚擾在一旁專心練字的孫老爺子,隻悄悄站到孫元勝身邊。


    孫老爺子練完兩張大字,讓孫元勝收拾完,又喝了一口清茶,這才問道:“誠郡王府情形如何?”


    沈瑤恭敬答道:“迴祖父的話,孫媳婦去誠郡王府的時候,誠郡王沒在府中,誠郡王妃看起來還好,說是死了幾個下人,旁的沒有損失……”


    在聽完沈瑤一字不漏的複述誠郡王妃康氏說的話之後,孫老太爺半眯著眼睛,思忖了半晌,這才點點頭,示意沈瑤夫妻可以下去了。


    沈瑤卻又道:“祖父,孫媳婦從誠郡王府出來的時候見時辰尚早,就到寧福郡主府中也去看望了一下。”


    寧福郡主府,孫老太爺眉頭皺了一下,聽說這寧福郡主府中也失火了,這個孫媳婦跟寧福郡主據說頗有些淵源,既然順路,過去看看也是人之常情,便點頭道:“寧福郡主府中失火,損失大麽?”


    “據寧福郡主說,就是燒了一點爛木頭而已。”沈瑤說到這裏,遲疑了一下道,“但是孫媳婦到的時候,聽門口的小廝說,五城兵馬司的南城指揮使方大人已經到了郡主府,正由定王爺親自接待。”


    “是麽!”孫老太爺眼中精光閃動,剛才聽沈瑤說,這誠郡王妃康氏並不知道五城兵馬司的人接受了這個案子,而這個方大人先到誠郡王府調查人命案子,卻去了寧福郡主府,這裏頭莫不是有什麽貓膩?


    沈瑤又道:“祖父,閑聊之間,寧福郡主突然問了媳婦一些奇怪的問題,她問祖父是不是任大理寺卿,孫媳婦就糾正說這是半年前的事了,如今祖父在吏部任職,她又問我可曾聽說過黃粱縣縣令,還送了我兩壇子水果酒,說是她家來自黃粱縣的下人親手釀造,比不上黃粱縣特產黃粱酒,卻也可口,可這黃粱縣明明不產黃粱,更沒什麽人釀黃粱酒。”


    孫老爺子這下眉頭徹底擰在了一起。


    孫元勝見狀,道:“這個寧福郡主年輕,不知道黃粱縣真實情況,很多人一聽縣名也以為是盛產黃粱,既然盛產黃粱,自然也就有黃粱酒,卻不知道黃粱縣並不產黃粱,也許這郡主就是隨口一說。”


    沈瑤道:“相公,這寧福郡主的性子我還是了解的,她不是喜歡隨口胡說之人,若是信口胡謅,也不會莫名其妙的提起黃粱縣縣令,我覺得她是話中有話。”


    “孫媳婦說得對,這件事隻怕不簡單。”孫老爺子沉吟片刻之後吩咐孫元勝,“明日,不,你今日就去黃粱縣打聽這黃粱縣令的為人和在百姓心中的官聲,特別是他上任以來辦過的案子,有沒有冤屈的。”


    ps:


    難道木有姨娘白花的情節的確乏味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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