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建議你到街對麵去看看。”阮瞻道,“我把小夏送迴家,然後就過來。”

    包大同點了點頭。

    他和阮瞻雖然時常鬥嘴,不過卻是過命的交情,這些事用不著婆婆媽媽的道謝。

    他現在的難題是怎麽才能把花蕾找迴來,同時要再去一個地方調查一下。還有,那個幫花蕾補車胎的黑衣人一直沒有出現,他是什麽來路?是他要娶花蕾做新娘,還是另有其“鬼”?但是不管新郎是不是黑衣人,至少這事的操辦上,高媒婆和那一家子脫不了幹係。

    但現在,花蕾還活著嗎?

    不焦心是不可能的,可他必須強迫自己冷靜下來,不然花蕾更沒有活路。他大致對這些事的來龍去脈有了個推測,現在需一些證據來證實,然後不出意外的,就是大打一架。

    為女人打架,他不是第一次,但為女人和邪物鬥法,這迴是第二次。但願,花蕾不要像小棠……那是他一輩子也無法麵對的痛苦與遺憾。

    慢慢走到街對麵,看到不遠處白花花的一片,在一棵高大樹木的樹窩裏有一團爛紙,似乎是被風吹進去的,紙間裹著枯枝敗葉,散發著微弱的、穢物特有的惡氣和邪氣。

    他蹲下去翻看,漸漸拚接出一個殘破的紙人形狀,還有一小角碎布夾雜其中,而不遠處,有一塊地麵更是奇怪。

    深秋時分,落葉遍地,唯有那塊三、四平米見方的地麵相對幹淨似乎曾經起過一陣旋風,把枯枝落葉都吹到了四周,可這世上哪有自然旋風是這樣的,除非是不屬於這個世界的東西製造出來的。再仔細觀察一下空地邊緣的枯葉,發現有被碾壓過的痕跡,這證明發生過激烈的打鬥,而且不像是發生在人類之間。

    包大同迴身看看那個殘破的紙人,又看看奇怪的空地和其邊緣的枯葉,長眉一挑,心中了然。

    花蕾是被紙人和控製紙人的幕後黑手引誘了,她一定看到了什麽可怕的幻象,所以不顧他的警告跑到街上。而當時,肯定還有一個與幕後黑手作對的力量存在。

    想到這兒,他把碎布放在褲袋內,半轉過身看了看雜誌社旁邊的那棟小洋樓。

    那是一間小貿易公司,不是普通的住戶,公司中有一個看門人,外號叫錢老頭,五十多歲的中年男人,大概是閑極無聊,特別喜歡從閣樓上往外看,還配備了高倍望遠鏡,以前因為偷窺另一棟住房的居民而被打上門過,不過這錢老頭似乎並沒有改變這個惡習,因為他曾經看到過

    閣樓頂上的鏡頭反光。

    那麽,這邊發生的事,錢老頭會不會看到?

    這個念頭一出現,他立即大步走到貿易公司門口,毫不客氣的按響了門鈴。錢老頭做的是守夜兼雜役的工作,等員工們來上班,他分好報紙、郵件、訂好早、午餐就沒事了,白天基本上是在睡覺。

    半天沒人來應,可是這卻證明錢老頭看到什麽事的可能性非常大。因為對於這間貿易公司的守夜人來講,在淩晨四點多的時候不可能睡著。再過半個小時,送牛奶的、送晨報的、送餐公司來取訂單的、保潔公司來做衛生的人就會陸續出現,他一天中工作最忙碌的時段就是在這個時候,裝作聽不到顯然是欲蓋彌彰。

    他是怕再被人說成偷窺狂,還是真的看到什麽可怕的事情了呢?

    包大同沒有時間慢慢來,幹脆抬手甩一個電火花,藍色電光在閣樓的窗玻璃外劃過,他聽到一聲壓抑的驚唿響起。

    果然,錢老頭在,而且醒著。

    拿出衣袋中的萬能鑰匙,憑借著高超的開鎖技巧,包大同幾下就闖進了房子,才踏上兩階樓梯,就看到錢老頭慌慌張張的跑下來,衣著整齊得很,臉上也沒有才睡醒的人特有的惺鬆感。

    “包先生,你你你,怎麽擰門撬鎖,跑到人家公司裏來?快出去,不然我就報警了。”他白著臉叫。

    “我我我有事問你。”包大同反手一揮,大門無風自關,發出震天響的咣當聲,差點摔散了。

    “我什麽也沒看到!”他不打自招。

    “沒看到?好吧,有什麽找上門,生死自負。”包大同微微一笑,盡量擺出最陰森可怕的表情。

    這間貿易公司的人都知道他是辦靈異雜誌的,他也給這裏的可愛妹妹們算過命,看過手相,有的也摸過骨。上個月他還給公司的劉老板講過幾個親身經曆的故事,順手折騰出了一些詭異的動靜,讓劉老板再不敢不遵守勞動法,強迫員工加班而不給加班費。

    甚至劉老板最後還重新裝修了這房子,免得整條街就數這棟樓破爛,影響市容,正好也改善一下員工的工作環境。

    其實這一帶的人都傳說他是能通鬼神的神棍,男人們不敢招惹他,孩子們和老人見了他繞著走,狗見了他不叫,隻有女孩子們覺得他神秘、危險、又帥得要命,成天圍著他轉。

    他不想以靈能和道術嚇唬正常人的,可現在為了救花蕾,他什麽也顧不得了。而錢老頭自然知道不

    能招惹他,他的這番話也自然讓錢老頭瞬間出了一身白毛汗。

    “我真的什麽也沒看到。”他抹了一下鼻尖上的汗珠,“就是就是——”

    “就是什麽?看到我家花骨朵了?”包大同步步緊逼。

    他隻是猜測,沒想到事實卻正是如此。錢老頭嚇了一大跳,生怕自己無意中看到的事會招來殺身之禍,連忙道:“就是隻看到了花小姐,她在這大冷天穿著一條紅裙子,跑到街對麵去轉悠。也不知是哪缺德帶冒煙的,丟在對麵樹下一個紙人,怪瘮人的。花小姐大概是在屋裏正換衣服時看到這東西,感覺惡心,想要扔到垃圾箱裏吧。不過後來不知為什麽——”他臉白了,因為他沒法形容那紙人怎麽會在地下滾啊滾的,好像和隱形人打架似的,最後成了爛紙片。

    不過不好說也得說,因為隔壁洋樓的包先生平時溫和可親的人,今天卻可怕的要命,害他一點謊也不敢撒,硬著頭皮描述了一遍那可怕場景。

    包大同認真聽著,心裏轉了好幾道彎。

    花蕾是在雜誌社暫住的,是他陪她到家裏取了些衣物來,他記得很清楚,並沒有一條紅裙子。那這裙子哪來的?再想到那個繩套和紅麵紗,那張老式的白紙婚書,還有邪物不能進入雜誌社的情況,答案再明顯不過——是有人送來的,是那個想當新郎的家夥派人冒充快遞公司送來的。

    所以花蕾才沒有提防,而這個紙人一定是製造了幻象,引誘她跑了出來。錢老頭所說的話有一定的猜測成分,不過所看到的一定是事實了。幕後新郎以一個紙人可以製造幻象,騙過部分人,說明他的能力真的是非常非常強。

    可是做得多,留下的線索也多,現在他差不多可以斷定新郎是誰了,隻是差一點最後的確定,而且要先找到花蕾才好動手滅了那妖邪。

    “包先生……那髒東西——不會找上我吧?”錢老頭無意中看到的事情讓他驚嚇了一晚上,一直也不敢從房間內出來,本想假裝不知情的,但現在被逼問了出來,眼見包大同又皺眉不語,更是害怕。

    “後來怎樣?”包大同再問。

    “花小姐向南邊走了,一直半抬著頭,還伸著手,像要抓什麽。中間——中間還有幾分鍾不停的又踢又打,像……像中邪!”

    包大同眉頭皺緊。

    怎麽?她在掙紮?聽錢老頭的意思,她好像被什麽迷了。而如果這一切和高媒婆,還有那一家子吊死鬼有關,考慮到繩套之類的東西,再考

    慮到她被迷時的動作,就可以斷定是吊死鬼在作祟。她一定是從繩套的這邊看到了一些幻象,一些她內心深處最渴望的東西,然後也想把自己的脖子套進去。

    這是吊死鬼迷人的最基本手段,再想想,當時他看到那個住在地下室的女人曾經背著個盒子出去過三個小時,如果是她冒充快遞公司的人員……

    “你看到這些事情,大約是在什麽時間?”

    “晚飯後,但不是很晚。可是天一擦黑,咱們這條路就沒什麽人了,尤其是快冬天了,所以……”

    “之前有過人送郵件到雜誌社嗎?別說你沒看到。”包大同看錢老頭眼神閃爍,冷冷的提醒。

    錢老頭被逼無奈,點了點頭,“有個女的送過快遞,像是外地人,腿腳有點不利落似的,後來又有個討厭的孩子去敲你們那兒的門,不過花小姐好像沒開,那死小孩就跑走了。”

    明白了。一切都明白了。雖然動機不怎麽清楚,但誘惑花蕾的執行人就是那一家子吊死鬼沒錯,而高媒婆就是幫兇。隻是高媒婆也許是為了某些利益,或者是被脅迫而已。

    包大同轉身欲走,錢老頭卻一把拉住他,“包先生,包大師,我要怎麽辦?”

    “不要對任何人說就不會有事。”包大同甩下這句話,匆匆走了,出門時差點撞到了清潔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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