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何不可?”


    “……”


    “你忘了我們是怎麽攻入奧布斯達的。”年長的將領看向塞伊斯,真的很擔心國王受到對方的鼓舞,起了以蛇吞象之心。


    好在塞伊斯因為其父的前車之鑒,所以遠比眾人想得更謹慎。


    “坎特羅承受不起一次又一次的大型戰爭。”塞伊斯拍板道:“況且我們的經濟狀況並不比奧布斯達強上多少,這次能攻入奧布斯達也是占了天時地利人和。”


    塞伊斯想起這一路上的見聞,目光一一掃過在座的各位大臣:“比起榮耀,人民的生活才是最重要的。”


    “陛下,您的仁慈真是令我為之感動。”年長的將領終於鬆了口氣,隨即向塞伊斯保證道:“在您的榮光下,吾等必將洗刷前人的恥辱,讓奧布斯達付出應有的代價。”


    “能聽見您如此有力的保證,我感到十分欣慰。”塞伊斯向將領們點點頭,看著他們出了屬於國王的帳篷。


    “您看上去並不為即將到來的榮耀而感到高興。”某個一直呆在角落裏的顧問突然開口道:“對於現在的坎特羅而言,即便是拿下四分之一個奧布斯達,都稱得上萬神保佑。”


    “你說的一點也沒錯。”塞伊斯坦然道:“但是眼下的坎特羅需要一場鼓舞士氣的戰爭,所以不能讓他們知道這一事實。”


    塞伊斯看向窗外,隻見不少士兵都被迫動員起來,然後在軍官的帶領下,朝著已經沒了哨兵的防禦牆左側攻去。


    “奧布斯達王城那兒應該很快就會派迴調走的軍隊。”塞伊斯很確定他們此次攻入奧布斯達,很難將戰線推到中部以上的地方,所以需要奧丁那邊的支援。


    隻是……


    “現在正是奧丁與奧布斯達的蜜月期,所以得想辦法離間他們。”塞伊斯抹了抹下巴,很快就下定決心道:“能聯係上聖殿的暗線嗎?”


    “當然。”


    “想辦法通過聖殿的渠道,將利亞姆王子和亞伯王子已故的消息傳到奧布斯達國王耳邊。”塞利姆斬釘截鐵道:“我想奧布斯達國王還沒大方到,願意將一半以上的王國都留給奧丁。”


    “您說得沒錯。”顧問十分讚同道:“我很高興您吸取了前任國王的錯誤,隻是奧丁並不是值得信任的盟友,尤其是在阿基奎女大公對奧布斯達虎視眈眈的情況下,您要考慮如何製約奧丁,讓奧丁站在我們這兒。否則奧布斯達一旦與布列塔尼亞公國和阿基奎大公國形成聯盟,奧丁隨時都有可能背叛我們。”


    塞伊斯收迴看向窗外的目光,等著前去接應波琳娜王後的人迴來複命。


    與此同時,奧布斯達的王城內。剛從床下下來的奧布斯達國王發現自己站立,畢竟他被抬到聖殿時,雙腿黑得像是煤炭,似乎一碰就會碎成片狀。


    “這裝飾用的玩意,幹脆截掉算了。”嚐試了半天都沒能站起來的奧布斯達國王,氣憤地捶了下沒了大半知覺的大腿,向不斷擦汗的中高級牧師擱下句狠話:“你應該明白治不好我的下場。”


    “是。”中高級牧師差點將頭低到與膝蓋齊平的地方:“我已經給教皇國的各位大人們寫了信,相信他們很快就會迴複。”


    “嗯!”奧布斯達國王臉色稍緩地點了點頭,突然想起在教皇國的高級牧師抵達前,他還要依靠眼前的這位緩解痛苦,所以勉強安慰了對方一句:“你放心,等事情平定後,論功行賞裏肯定少不了你的名字。”


    “是。”中高級牧師差點直不起發酸的脊背,在守備軍憐憫的目光下露出一抹苦笑。


    因為奧布斯達國王無法行走的緣故,所以王宮那兒加急趕製出一把特殊的輪椅,將奧布斯達國王推上了馬車。


    “行了,現在可以告訴我到底發生了什麽。”奧布斯達國王在前來接他的掌璽大臣關上車門後,才開口問道:“你們這副畏畏縮縮的姿態,差點沒令我吐出來。”


    事實上,在奧布斯達國王蘇醒前,掌璽大臣就因為接連不斷的壞消息而患上了胃病,所以連聲音都變得有氣無力道:“我是為了您的恢複著想,才沒有告訴您奧布斯達的真實狀況。”


    聽了掌璽大臣的話,奧布斯達國王彎起一抹諷刺的笑容,語氣也變得辛辣了很多:“閣下,我並非是要人牽著走的幼兒,難道這世上還有我不能接受的災難?”


    掌璽大臣想起停留在大教堂裏的冰冷屍體,覺得奧布斯達國王還是別把話說得太滿,然後用眼神示意同車的牧師隨時做好急救的準備。


    “陛下,我必須遺憾地告訴您,在這次由坎特羅人主導的可恥行動裏,您的兩位王子,也就是利亞姆殿下和亞伯殿下,都已經迴歸萬神的懷抱。”


    掌璽大臣的聲音不大,但卻在車廂裏顯得分外清楚,甚至清楚到掌璽大臣能夠聽見奧布斯達國王驟然變得粗重的唿吸聲。


    “你沒看玩笑吧。”


    就在掌璽大臣與隨行牧師都認為奧布斯達國王快要昏厥時,後者突然從牙縫裏憋出一句話,然後差點捏碎了輪椅的扶手:“誰幹的?”


    “到底是誰幹的。”


    奧布斯達國王驟然發出的怒吼聲驚得車夫下意識地停下馬車,結果引起守備軍的側目。


    “陛下,您還好嗎?”


    出於對車中人物的尊敬,一位靠近車廂的守備軍上前敲了敲車門,結果引來奧布斯達國王的怒吼:“滾。”


    那位被遷怒的守備軍在原地呆愣了幾秒,隨即裝作若無其事道:“啟程。”


    奧布斯達國王直到車子啟動後,才壓下不斷湧出的怒氣。


    此時此刻,他就像是一盞半舊不新的燒水壺,在沸騰的後,被壺內的蒸汽堵得蓋子的銜接處發緊,壺身似乎隨時都會炸開。


    而在掌璽大臣的眼裏,奧布斯達國王正一手捂著胸口,一手支撐起歪歪扭扭的上半身,然後側頭躲開牧師想要查看的雙手,咬牙切齒道:“波琳娜呢?還有茵內斯還好嗎?”


    胸口發疼的奧布斯達國王大口大口地唿吸新鮮的空氣,雙眼因為胸痛而擠出零星的淚花,令他不得不仰著頭,避免讓掌璽大臣看到他失態的一麵。


    “您確定要繼續問下去嗎?”掌璽大臣待奧布斯達國王稍微緩過神後,才敢委婉問道。


    “伸頭一刀,縮頭一刀。反正你不說,王宮裏所有人會將事實告訴我。”奧布斯達國王在鎮定魔法的幫助下坐直了身子,聲音沙啞道:“茵內斯怎麽樣了?”


    “茵內斯公主因為目睹亞伯王子死在她麵前,所以昏了過去。”


    “那波琳娜那‘賤人’呢?”奧布斯達國王發誓要是波琳娜王後此刻站在他麵前,他絕對會把對方撕碎,然後將屍體扔到野外喂狼。


    “有看見王後陛下被坎特羅人劫走了,不過出於對王室聲譽的維護,我們封鎖了王後失蹤的消息。”


    第91章


    “失蹤?我看她是擔心自己沒了護身符,所以提前跑路了。”奧布斯達國王抹了把臉,感覺自己從頭到腳都涼透了:“無論如何,波琳娜都不能活著。”


    不管是從感情,還是政治背景來看,波琳娜死了都比她活著更有價值。因為奧布斯達國王還要穩住奧丁,所以茵內斯公主必須履行聯姻的職責,而奧布斯達議會絕不可能恢複茵內斯公主的繼承權,更不可能將奧布斯達國王的私生子合法化,所以他的最佳選擇就是再娶一位家世強大的妻子,然後生下合法的男性繼承人。


    這一刻,奧布斯達國王的腦海中浮現出阿基奎女大公的身影,同時也為盧修斯可惜了一秒。


    要是他當年沒有放棄阿基奎女大公就好了。


    奧布斯達國王閉上眼,想象著盧修斯戴上王冠的模樣,然後又想到阿基奎女大公唯一的合法繼承人瑪麗安娜,心裏堵得差點沒掐破手掌。


    倘若瑪麗安娜不是阿基奎女大公跟卡爾達伯爵的女兒,奧布斯達國王絕對會向自己的親侄女求婚,然而他很清楚自己現在並沒有這個資格。


    畢竟哪個妙齡少女會看上一個被燒得站不起來的老男人?


    況且瑪麗安娜也不是奧布斯達國王能用權勢跟金銀珠寶誘惑的無知女孩。


    哪怕是奧布斯達國王以王位相贈,估計後者也會被目前的爛攤子勸退。


    真是可惜了。


    “布列塔尼亞女公爵離開了嗎?”惋惜過後的奧布斯達國王同掌璽大臣想的一樣,得盡快捏住阿基奎大公國和布列塔尼亞公國的軟肋,避免這二者見死不救,或是參與瓜分奧布斯達的行動。


    “我們已經派人接管了北方邊境,不過並未發現布列塔尼亞女公爵的身影。”掌璽大臣知道北方的最大領主是曾服務於瑪麗女王的克裏斯蒂娜夫人,所以奧布斯達國王很難使喚對方,更難阻止對方給布列塔尼亞女公爵開綠燈。


    “讓前去北方的守備軍都迴來吧,估計布列塔尼亞女公爵已經迴國了。”奧布斯達國王突然智商上線道:“如果不是布列塔尼亞女公爵已經迴國,克裏斯蒂娜夫人也不會那麽痛快地讓守備軍接管奧布斯達的北方邊境。”


    “那現在……”


    “現在最重要的是不能讓坎特羅人大肆入侵奧布斯達。”既然兒子已死,自己又暫時變成了殘廢,奧布斯達國王便更注重自己的權勢,絕不能讓別人,尤其是阿基奎女大公有可乘之機。


    一想到這兒,奧布斯達國王的眼睛裏閃過一絲冷意。


    不管是菲利佩主教還是卡爾達伯爵,想繼承他的位子,做夢。


    “塞伊斯那小子不是貪功冒進的人,尤其是在奧丁表態曖昧,索林斯見縫插針的情況下,塞伊斯絕不可能將戰局推到難以撤退的地步,肯定會在奧丁表態前,先暗中觀察一番。”


    “那奧丁要是不表態呢?”


    “到那時,坎特羅肯定會派使者來與我們和談。”奧布斯達國王冷笑道:“塞伊斯很清楚真正拖不起的是誰,而坎特羅與奧丁還卡著一個尚未解決所屬爭議的托斯卡迪亞。”


    “如果我沒猜錯的話,坎特羅是想從靠海的西南方側入我國,然後將占領地擴大到奧布斯達與奧丁接壤的南方土地。倘若他們沒有一個在東南方或是北方的盟友分攤火力,那麽奧布斯達人很快就會反撲過去。”


    “塞伊斯絕不能在這時打一場毫無作用的勝仗。”


    奧布斯達國王到底比塞伊斯年長幾歲,所以很清楚像這樣的少年國王,十分需要一場戰爭來為自己正名,更需要借此鼓舞坎特羅不斷低迷的士氣。


    自打瑪麗女王在黑色森林城堡一戰成名,直接將坎特羅國王請迴來做客後,這麽些年來,哪怕當事人早已作古,奧布斯達的國力一日不如一日,坎特羅人都還是對奧布斯達產生了難以解開的畏懼。而這份畏懼也讓他們在邊境衝突裏,很難占到上風。


    “通知守備軍隨時準備支援南方駐軍,同時也給奧丁的小皇帝送封信,提醒他別忘了即將到來的茵內斯。”一連下了多條命令的奧布斯達國王,終於想起自己早已涼透的婚生子,原本高漲的情緒也逐漸迴歸至低迷,甚至在視線模糊之際,看到了利亞姆王子跟亞伯王子的身影。


    他是真的愛過這兩個孩子。


    真的真的很愛。


    哪怕當時的波琳娜並不討瑪麗女王的喜歡,連帶著利亞姆等人也過了一段見不得光的日子,但是奧布斯達國王每次見到他們,都會覺得自己所承受的壓力也沒什麽大不了的,甚至很自豪自己能像個男人一樣的守護愛情。並且因為利亞姆等人所受過的委屈,而對他們高看幾眼。


    縱使之後有更優秀的盧修斯作為對比,而奧布斯達國王也在一日日的爭吵中耗盡了對波琳娜王後的愛意。


    可在三個孩子這兒,奧布斯達國王敢對天發誓他盡到了做父親的責任,並且從未因波琳娜王後的緣故,而產生想要放棄這三個孩子的念頭。


    然而不知從何時起,利亞姆他們對奧布斯達國王的態度發生了改變,導致他們再也迴不到曾經親密無間的時光。


    或許是為了權勢,也或許是為了印證某些流言蜚語。


    利亞姆跟亞伯在進入青春期後,開始有意識地構建自己的勢力,並且在老父親的眼皮子底下交戰了幾次。


    本來嘛!培植勢力就是王室成員的必修課,甚至他們之所以能鬧出動靜,就是因為奧布斯達國王想借機培養自己的繼承人,所以對二者的行為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結果他這麽一縱容,年紀漸長的兩兄弟在一次次的鬥爭中似乎意識到了什麽,於是向父親張開了獠牙。


    即使是奧布斯達國王有意自欺欺人,甚至掌璽大臣也在一旁咬定這都是坎特羅人的陰謀,但是他作為一個君王,不可能意識不到自己的兒子肯定在裏麵扮演了不夠光彩的角色。


    搞不好,私通坎特羅的叛國賊裏,就有兩位王子。


    第92章


    “沒想到我們真能順順利利地迴去。”萊娜直到過了阿基奎大公國的邊境,看著克裏斯把板車開遠後,才敢放下心中的大石頭。


    “別鬆氣的那麽早,這一切都還沒結束呢!”瑪麗安娜在菲戈希爾拿出的任務單上簽了自己的假名,然後向菲戈希爾問道:“你有通知博士派人來接手這一車的玻璃花嗎?”


    畢竟瑪麗安娜她們是打著貿易借道的名義離開了奧布斯達,所以有必要做戲做全套地將那一車玻璃花運送至索林斯。


    “你怎麽沒搭上個更有名望的冒險隊?”瑪麗安娜還以為菲戈希爾會在鬥獸場的比賽裏一戰成名,不過現在看來,他似乎沒有少年成名的福氣。


    菲戈希爾不確定瑪麗安娜是否會因此遷怒其他人,所以盡可能將責任往自己身上攬道:“因為我學藝不精,所以讓您失望了。”


    “學藝不精?我看你是不想撇下那個叫克裏斯的角鬥士,所以才會選擇加入一個低級的冒險者團隊吧!”瑪麗安娜的目光落到菲戈希爾的耳輪處。


    雖然在博士的高超技術下,菲戈希爾的耳朵已經與普通人無疑,但是出於某種原因,他在耳輪處掛上一圈不易作響的黯淡首飾,直接擋住大半個耳朵。


    “這是我所能找到的,最便捷的魔法道具。”菲戈希爾注意到瑪麗安娜的目光,於是將耳邊的碎發撥下,擋住瑪麗安娜的目光。


    “你覺得有用就行,畢竟我買你迴來也不是為了裝飾門麵。”瑪麗安娜將菲戈希爾上下打量一番,隨即警告道:“記住你的身份,別沉溺於虛假的冒險者遊戲。”


    菲戈希爾又迴憶起他與瑪麗安娜第一次見麵時的情景,那絲消散已久的怒火與偏見,似乎又卷土重來:“我不明白您是什麽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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