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天夜晚正是凡間八月十五,凡俗中到了這一天,便是合家團圓,一起吃月餅的節日,這天晚上月亮也會出奇的圓,因此這樣的夜晚也被人稱作十五月圓夜。到了這一天,不論是離家的遊子,還是在外求學的學子,或是常年在外的商人,以及邊疆的將士們,無一不思念家鄉的親人,妻子還有孩子,濃濃的思鄉之情在這一天尤為濃重,後世更有詩人做:“海上生明月,天涯共此時。情人怨遙夜,竟夕起相思。滅燭憐光滿,披衣覺露滋。不堪盈手贈,還寢夢佳期”的詩句廣為流傳。


    然則,凡俗的佳節到了修真界卻不再有之,取而代之地而是某某掌門的大壽,某某宗主的生日,或者是將某一件大事的日期記下來,來年大家再聚在一起或是慶祝,或是感懷。今天同樣是八月十五月圓之夜,在修真界這一天,反而是最適合練功的日子,尤其是女子,畢竟女子屬陰,月圓之夜,剛好對女子練功素有卓效。因此這一天,大家都老老實實的在家修煉。


    今晚的月亮很是明亮,就好似一個大玉盤掛在天上。乘星人單影隻,一個人默默地出了房門,他還記得今天在凡俗應該是親人團圓的日子,如今他已經沒有了親人,但是他還是出門了。提著一壺好酒,便在這樣的夜晚一步步走出了院子。和別的弟子不同,他們或者有自己的山峰,有自己的府第,隻有乘星從入門開始,一直住的都是煉丹閣的小房間。走出那個小院子,他抬頭看了看月亮,心裏說著今晚的月亮好圓,人影便消失在了小路上。


    就這樣走了大約半個時辰,他突然在一處大殿前停了下來,大殿顯得有些歲月,雖然漆已經褪色,好在仙玉劍派是個大派,平日裏都有人負責清理,所以這裏還是很整潔的。麵前是一條幾百階的白色石階,他便提著酒壺一步步,一個台階,一個台階地向上走去。


    就這樣用了半柱香時間,他便來到了大殿的門口,今天大殿沒有人守衛,他知道大家都在房間裏修煉,抬頭一看,隻見大殿正上方掛著一個牌匾,上麵寫著劍祠兩個鎏金大字。這裏就是仙玉劍派用來供奉死去的長老,師父的地方,因為仙玉劍派以劍修為主,是以有頭有臉的大人物,生前都有一個或者多個名號,他們生前愛劍如癡,恨不得自己化身為劍,死後更是被供奉在這裏。然而,今天,這裏還供奉了一個掌門的牌位。乘星提著酒推開大殿紅漆木門,一股煙香鋪麵而來,他走了進去,不多時,便看到了華陣的牌位。他走過去,將華陣的牌位小心地拿了下來放在地上。接著打開了酒壺,不知從哪裏弄來了兩個大碗,一一倒滿酒水,他盤坐在地上,看著華陣的牌位,拿起大碗碰了一下麵前的另一隻碗,然後一飲而盡。


    再來這之前,他將華陣留給他的遺物打開看了,那隻是一封信,信裏並沒有寫太多的字,僅僅是要乘星好好活著,並且向他道歉,說當年的事情他也是身不由己,悔不當初。看完信後,他便第一時間燒了,之後又睡了一大覺,便來到了這裏。


    乘星輕聲啜泣起來,他捂著眼睛,那眼淚卻怎麽也不聽話,流到了咧開的嘴裏,鹹鹹的,這種滋味,很不好受。


    他想了一夜,喝了一夜,直到天亮,他才哼著小曲兒離去。


    而就在這一天,榣山也發生了一件大事,這件事令很多人措手不及,也令很多人更加皇皇不可終日,仿似山雨欲來風滿樓。


    經過了一段時間戒嚴的仙玉劍派,這天終於解除警戒,終於不再關閉山門。而這一天,仙玉劍派也迎來了第一位客人。


    山門外,那兩個看守再次迴到了自己的崗位,之前以為戒嚴,他們被替換下來,如今風暴已經過去,他們便又被攆來看門。


    一人嘴裏嚼著草根,看著天空道:“師兄,你聽說沒有?”


    另一人拍了他一巴掌,道:“說清楚點,什麽聽說沒有。”


    那人便道:“我聽說啊,昆清派被那個惡魔給糟蹋了。”


    另一人一臉狐疑,道:“你聽誰說的,那惡魔是誰?”


    那人道:“我自然有門道知道,惡魔不就是榣山靈精麽?”


    另一人驚道:“此話當真,昆清派可是榣山三首之一啊,怎麽會得罪那災星的。”


    那人道:“唉,我聽說啊,說是昆清派掌門天重道人搶了榣山靈精的小老婆,於是兩人打起來了,打了十天十夜,打的那叫昏天黑地啊,你猜怎麽著,最後榣山靈精一把火燒了昆清派,這不,昆清派現在上上下下無家可歸,在野外已經住了十幾天了。”


    另一人見他說的頭頭是道,差點就信了,正要說話,忽然見天上一黑點正在接近,他用手遮住眼眉望了望,隻見一個中年男子正在飛快接近,他開始有些納悶,這人怎麽好生眼熟,不一會,他便驚駭無比,急忙捂住師弟的嘴巴,叫他不要說話。正在這時,那中年男子便已經到了山門前,見兩人拉拉扯扯,不務正業,當即冷哼一聲,道:“你們也配做仙玉劍派的弟子,光天化日之下竟不知廉恥,我要是你們的師父,我早就打你們二十大板。”那人急忙點頭道歉,急忙放開師弟,道:“晚輩知錯了,天重前輩,有什麽事情需要我們通傳的?”


    天重道人冷哼一聲,尤其見這兩人極不順眼,道:“不用了,前幾日你們一直關閉山門,如今開了,我便自己進去吧。”


    見天重道人一步走進山門,兩人臉色難看至極,一個是被嚇得,一個是被憋得。


    在這之後,天重道人一進去便三個時辰,再出來時,他滿麵笑容,樂嗬嗬走了。而就在當天,仙玉劍派和昆清派同時發出宣告,兩派今天將會合並為一派,並叫玉清派,兩派不光合在一起,就連各自的功法,劍法也共享,弟子們也將重新整合。消息一出,榣山底下各小門派嘩然,這消息太過驚人,以至於一些人還不相信,可是親自證實之後,他們的臉上卻出現了濃烈的擔憂。


    這天,影丹宗宗主徐天全正在房裏修煉,他如今已經整整一百五十歲,早年立誌成仙的他,現在已經絕望,他發現成仙對他來說太難,是以這些年,他將精力全部放在宗內,雖說自己成仙無望,太過遙遙無期,但是他自從將重心放到宗內之後,他的心境也大大改觀。這些年活的也輕鬆了,影丹宗也在這些年崛起,前不久他便受邀參加了天霞鎮討伐妖族的大戰。修煉離不開丹藥,他自知丹藥對於修士的重要性,所以宗內的丹道如今在榣山已經僅次於仙玉劍派的丹老,向他求丹之人每天更是絡繹不絕。他名聲正旺,想著多多培養幾名弟子,將本宗發揚光大為己任,今天他一個人在房裏默默打坐練功,可是突然一聲撞門聲,讓他立刻睜開了眼睛,隻見一名弟子渾身鮮血一進來就倒在了地上,他大驚失色,立刻下床將他弟子扶起,卻聽那弟子道:“師父,快跑,天兵門殺進來了。”說罷便氣絕生亡,徐天全這才注意到這名弟子後背全是血跡,撕開衣服一看,那後背已經被刀劍砍爛,就連骨頭都斷了十幾根,當下他大吼一聲:“天兵門!”突然外麵響起了兵刃交接的聲響,隨著聲響還有人的慘叫之聲。徐天全出得房門,向著外麵跑了出去,聲響越來越近,待到他來到本宗的大殿前,發現地上全是死屍,已經血流成河,每個人都是自己的弟子,而行兇者卻不見了蹤影。徐天全發瘋似的查看每一個人,想要找到還有氣的,可是半天過去,他絕望了,眾多弟子竟然一個活人也沒有了。看著這些弟子手上的還沒有引爆的爆炸丹,他的心痛的恨不得喝了兇手的血,吃了他的肉。他們這一宗,全都是丹修,每個人修為都不是很高,但是由於自己對他們比較嚴格,每天都讓他們煉丹,以至於他們的煉丹本領與日俱進,也正是他們這些年正在不斷受人尊敬的原因。他突然哈哈大笑起來,道:“我明白了,我明白了,可是太晚了。”就在這時,天兵門門主羅夕陽出現在他的身後,徐天全尤為察覺似的隻是瘋癲般的大笑,待到羅夕陽走近時,徐天全突然停止笑容,返身撲向了羅夕陽。羅夕陽原本舉著一把九環大刀,見徐天全撲將過來,他本能地朝著對方一刺,徐天全怒目圓睜,猛地朝羅夕陽扔了十幾顆爆炸丹,登時劈啪劈啪地響了起來。很快,羅夕陽便舉著徐天全的頭顱離開。


    當天,影丹宗被滅門的消息也在榣山傳播起來,登時,整個榣山各門各派相繼召開了本門最高級別的大會。


    這天晚上,乘星和劉長老約好了在小亭子見麵,一見麵兩人便將今天發生的事情講了出來,先不說仙玉劍派和昆清派合並的事情,無論現在仙玉劍派幹什麽,乘星都不會往心裏去,因為這已經不是華陣的仙玉劍派了。可是講到今天影丹宗被天兵門滅門的事情,乘星就不得不動容了,他記得天霞大會期間,這兩派都派人去過,而且都是掌門帶隊,他對這兩人還有印象,隻是今天的事情,他也完全無法理解。


    這時卻聽劉長老一臉大難臨頭的表情,道:“不好,榣山將會發生大事,現在他們擺明了是在站隊啊。”


    乘星聽後一臉莫名其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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