給自己細致的編纂一個身世,一應經曆,再用錢疏通了一下辦理戶籍那邊的衙役,可以說所有的事情都已妥當了。


    如今阿錦隻等著新的戶籍貼辦好,她就能走。


    嗯,大昭規矩。


    辦理新戶籍,尤其是外來的人,是有個審查的時間,即便是阿錦用錢疏通了,也需要兩、三日。不然的話,她這裏前腳拿到手,後腳就離開,絕對不在苗家多呆一秒。


    這裏的生活,實在是太壓抑了。


    對女子,尤其是未婚的女子,尤其是不友好。


    “六小姐,這是七小姐遣人送過來的釵環衣飾。”碧玉端著一個紅木托盤走進來,滿臉笑容,“……說是讓您後日參加及笄禮的時候穿戴。”而後也不等阿錦開口去問,便又自顧自的把原因說出來:“聽說府中未出閣的小姐都有呢。七小姐真是心善!”


    心善?


    對碧玉的話,阿錦不發表意見,她隻知道一點,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


    不過看著碧玉送過來的東西,不得不說,苗如妍還挺下血本的,送來的簪環首飾,雖然樣式簡單,但做工卻十分精巧,其中一支紅寶石纏枝流蘇步搖,流光溢彩,很是奪人眼球。


    衣服倒是略清淡一些,不過苗錦柔本就是清淡的長相,並不適合那些繁瑣華麗的衣服。


    看著這東西,阿錦越發覺得苗如妍沒安什麽好心了。


    “嗯,既是七小姐送來的,就好生的收好吧。”反正未必用得到。


    嗯,阿錦可不會因為知道苗如妍不安好心,就和東西過不去,尤其是這東西還值不少錢的情況下?那得多傻啊!她既是要走,出門在外,更不能缺錢了。


    就苗如妍送來的東西,不說其他,就那支紅寶石纏枝流蘇步搖,沒個百兩銀子,就下不來,而且聽碧玉的話,她是給所有沒出閣的都送了。


    四小姐,五小姐,再加阿錦,還有八小姐,四個人,都是這個標準的話,要好幾百兩呢。


    所以阿錦才說苗如妍下血本。


    也更說明,苗如妍一定憋著大招,而且多半是針對她的。


    碧玉本來還想再開口說七小姐幾句好好,但看著阿錦很是平淡的表情,到底是把話給咽了迴去。罷了,她雖然是七小姐的人,但六小姐便是再不受寵,也是主子,她一個做奴婢的,還是不要摻和那麽多,老老實實的完成交待就成,其餘的還是不要多做。


    不然真的出了事,七小姐未必能保住自己。


    還是算了,反正七小姐讓人過來送東西的時候,也沒說其他。


    ……


    很快,就到了苗如妍及笄這一日。


    苗父是從一品大員,也頗得盛寵,苗夫人的娘家也不俗,如今兩人唯一的嫡女及笄禮,前來賞光的人還不在少數,更不用說,從安定侯府那邊傳出,兩家有結姻親的消息後,強強聯合。


    這前來觀禮的人就更多了。


    府門前是車水馬龍,熱鬧極了。


    而作為主人公的苗如妍縱然情緒不大高,但這一年教養嬤嬤的教導,也讓她明白,什麽場合該露出什麽表情?所以,她的臉上也是帶著盈盈笑意,招待著前來觀禮的貴女們,忙的苗如妍團團轉。


    不過即便是再忙,她也得空問了一句心腹丫頭秋霜:“我讓你安排的事情,如何了?”


    “小姐,都已妥當。”秋霜也低聲迴答。她一直到現在都想不通,小姐為什麽這麽抗拒和盧公子的婚事?甚至不惜在自己的及笄禮上設圈套,去誣陷自己的未婚夫和姐姐,更是壓著苗家所有姑娘的名聲。畢竟這件事駭人,一旦弄不好,傳出去一絲半點,所有苗家姑娘,不管未婚的還是已婚的,都要受損。


    但不管她的心裏是如何不解?秋霜也不敢去質問,隻能照辦,她也不是沒想過告訴夫人,但她是知道小姐的脾氣,眼裏不揉沙子。


    她若是說了,被趕出小姐身邊是小事,就怕丟了命,還會連累家人。


    現在她隻能暗暗的祈禱,一定要順順利利的,不讓任何人察覺。再不然就是,出了意外,讓計劃直接夭折,這就最好了。雖然事後小姐會生氣,但天意所為,她頂多就是受點罰罷了。


    秋霜本來隻是懷著一絲的希望,但沒想到,老天爺還真的是聽到了自己的祈禱。


    還真的出意外了。


    六小姐不見了。


    “不見了,怎麽會不見了?碧玉,你是怎麽看人的?”苗夫人在知道阿錦不見後,雖然心裏惱怒,不過女兒的及笄禮,賓客眾多,身份顯貴的不在少數,她自然不可能丟下賓客,去處理,隻能等著及笄禮結束,送走了所有的賓客,才來處理。


    碧玉嚇全身都是抖的,“夫,夫人,奴婢真的不知道,奴婢伺候七小姐梳洗的時候,眼前一黑,就什麽都不知道了。一直到秋霜姐姐過來尋人,奴婢才醒來,真的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六小姐又去哪兒了?求夫人饒命。”


    苗夫人勞累了一日,本就疲累,聽了這話更覺得頭疼,揉了揉額角,心裏煩躁的厲害,她也去看了一眼,房間裏所有值錢的東西都已經不見了,連帶所有的衣服也都不見了。


    瞧著像是偷東西。


    不過她有種感覺,是苗錦柔自己帶著東西走的,要知道今日賓客盈門,她雖然已經再三敲打過小廝,讓他們已經要提高警惕,但到底來人多,場麵熱鬧,自是有顧及不到的地方。


    隻是她還有些不解,苗錦柔為什麽要離開?她一個千金小姐,雖然在府裏不受重視,妍兒也找了不少她的麻煩,但都不過分。若是到外麵的話,即便是有銀錢傍身,她一個弱女子,帶著那麽些錢,猶如三歲孩童抱金磚,保不住的。


    且還有可能遭遇不測。


    難道說,是有賊人闖空門?


    ……


    阿錦在脫離了苗錦柔的身份後,本是打算在第一時間離開京城,而且她早就想好了第一站的目的地,江南。


    隻是她的運氣不湊巧,眼下去江南的官船並沒有,最早的一艘,也是兩天後才會出發,阿錦雖遺憾不能立刻走,不過迴頭想想,也不錯,她這一走,還不知道什麽時候再來?


    不如趁著這兩日,好好的逛一逛。


    不用怕別人會認出來,且不說她現在是一副少年郎的打扮,就說苗錦柔就是一個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閨閣小姐,走在大街上,不會有人認識的,之所以穿男裝,也是因為這世道,對女子太苛責了。掃眼看過去,街上女子並不多,而且都是已經成婚的婦人,年紀也不小的那種,跟著當家的一起出來。年輕女子更是看不到,即便是有,身後也都是跟著一群人。


    這兩日,阿錦是直接住在船上,已經交過船費,到杭州,路程是兩個月,最便宜的船艙大通鋪七百文。阿錦可不願意委屈自己,自是要的單獨房間,五兩銀子。


    把這附近逛了好一遍,順帶的也關注了一下苗家那邊的情況。


    一個姨娘早逝,不受重視的庶女,失蹤了,是不會有人找的,甚至她很快就會病逝,事實上,也和她想的一樣,住在苗家附近的人都知道,苗府的六小姐得了風寒,已經不大好了,隨時能咽氣的那種。


    苗家是什麽情況,阿錦才不在意呢。


    反正是已經和她沒關係。


    第三天,淩晨,天還不亮的時候,船已經起航。


    阿錦站在甲板上,看著越來越遠,越來越小的京城,臉上露出了一個燦爛的笑容,終於是離開了。


    從此,天高任鳥飛,海闊憑魚躍。


    第170章 古代庶女


    阿錦雖說是坐上了去杭州的官船, 但其實是沒有目的的漫遊,一路上,為了減少不必要的麻煩, 阿錦是做男裝的打扮,不過因為個頭不高, 身材也是偏瘦弱,膚色白皙, 氣質雖沉穩但麵色卻難掩稚氣, 咋眼看過去就像是外出遊學的富貴公子哥兒一樣。


    或許是因為如此的緣故, 官船沒到一處停歇補給的時候, 阿錦去逛街的時候,碰到故意想要訛錢的小販不說,竟還有膽大包天的人販子,見她是落單一人,還想要擄劫她。


    對這種情況,阿錦是立刻就出手, 而且頗為狠辣, 直接就扭斷了對方的手腳。


    “饒命, 這位小娘子饒命, 是我們有眼不識泰山,得罪了小娘子,求您放我們一條生路。”


    聽到他們這話,阿錦也知道他們為什麽會盯上自己了。


    一個落單的, 生的還頗為清秀的小娘子, 可不就是這些人販子的目標嗎?至於怎麽認出自己是女兒身,她雖然是做了裝扮,但卻不精細, 對人販子來說,自是早就練就了一雙利眼,況且她看剛才兩個人販子的手法老練,動作也利索,一看就不是第一次,必定是老手,能分辨出來並不奇怪。


    若是個普通的小娘子的話,這個時候怕就在被他們弄暈帶走了。


    可惜,


    老天爺都要收拾他們,讓他們碰到自己。


    對人販子這種東西,阿錦自來是痛惡深絕的,對兩個人叫喊求饒的聲音,充耳不聞,再廢了他們雙手雙腳後,好不溫柔的拉著他們的腿,直接把他們從巷子裏拽了出來。


    一個瘦小的少年,拖著兩個大漢出來,自是引起了附近百姓們的注意力,紛紛的停下腳步,看發生了什麽事?


    兩個人販子被拖到大庭廣眾之下,幾乎是要絕望了,甚至連求饒的聲音都小了。


    “這位小哥,這是?”有好奇心略重一些的,當即開口問道。


    “他們是人販子。”阿錦也沒隱瞞,迴答的同時,又對著旁邊一個半大的孩子招了招手,“小家夥,你過來,幫我跑個腿,這些是給你的跑腿費。”說著話,就攤開自己的手掌,裏麵躺著五、六枚銅板,“你去幫我把這附近的衙差喊過來,這銅板就是你的了。”


    大昭朝的民風雖然不算開放,不過還算是盛世,像是這種停船的碼頭,可是有官府過來管轄的,一應的小商小販,在這裏擺攤賣東西,每天也需要交納一定的費用,自然也由衙差在這裏定時定點的巡邏。


    半大孩子一聽這話,眼睛都亮了,點點頭,應了一聲好,人便已經跑不見了。


    很快,


    剛才那個孩子,便引領著兩個穿著藍黑色衣衫,腰間挎著刀的衙差走了過來。


    “發生什麽事?何人在鬧事?”其中一名看著年長一些的衙差開口問道。


    阿錦先是把銅錢給了那個報訊的孩子,看對方歡天喜地的離開,這才迴答:“迴大人的話,這兩人是人販子,剛才意圖擄劫小子,小子因自幼身子不好,學了幾手功夫,因而沒讓他們得逞,如今交給兩位大人處理。”


    衙差看了看阿錦,雖年紀小,但一身衣服可不是尋常人家穿得起,目光也正,心下本就有好感,至於躺在地上的兩個哭天喊地的,一身灰衣,尖嘴猴腮的樣子,兩項對比,高下立見。可不覺得對方會好端端的去冤枉人,要知道,隨意冤枉人,一經查實的話,可是要挨三十棍的。


    再加上人販子在看到官府的人,是有天然的敬畏,不自覺的就露出心虛害怕之色。


    這時,


    又有看熱鬧的圍觀群眾不知道是誰,說了,剛才他看到這兩人跟在阿錦身後,跟了好一段路呢,可見不是什麽好人。


    幾方麵下來,衙差自然也就信了。


    本是要阿錦跟著他們一起到府衙那邊去做個記錄,不過阿錦看天色,船上那邊給的時間也快要到了,便拒絕了,“小子不是這裏人士,是要到杭州去,途經這裏,暫且停留,怕不便過去,不過相信兩位衙差大人會秉公辦理。”


    衙差一聽這話,本還有點為難,不過在阿錦悄悄的給他們一人塞了一塊角銀後,便迅速的轉了口,拍拍胸口,表示沒問題。並且還熱心的叮囑了阿錦幾句話,讓他路上小心,下次再出來,千萬不要一個人,還是帶著小廝,會安全些。


    謝過了對方的好意,阿錦很快也就告辭了。


    而此地的縣令還算是斷事清明,得了稟告後,立刻就審訊了兩名人販子,這兩名人販子也不是什麽有骨氣之輩,當即就把自己知道的說了出來,並且供出了他們的接頭人。


    縣令果決,帶著人立刻就去抓捕,別說,還真的是找到了一個人販窩,裏麵還有三名剛剛擄劫而來的孩童,都是本地的,其中一個還是縣城裏的,一家頗為富庶家裏的獨子,今兒早上才來報案,說孩子昨天不見了。


    把孩子都各自安全的送到他們父母身邊。


    得了那個富庶家裏家長一塊送過來的青天大老爺的匾額,喜的縣令高興的眼睛都眯成一條縫。


    這可是他活脫脫的政績啊!對他來日升遷可是大有益處的。


    連帶著那兩個最一開始抓了人販子的衙差,都得了富戶送來的每人六兩銀子的謝禮,兩人捏著銀子也很高興,這可是他們半年的薪俸呢。


    可以說,除了人販子外,皆大歡喜。


    ……


    不過以上這一切,阿錦是不知道了。


    如是又走了一個月的時間,在阿錦徹底成為一條鹹魚之前,終於是到了目的地,臨安城。


    這臨安城是江南數一數二熱鬧繁華的城鎮,阿錦在這裏一呆就是將近兩個月的時間,除了吃喝玩樂之外,她也沒忘記賺錢,畢竟她從苗家帶出來的銀錢,雖然不少,但座山吃空可是要不得。


    至於怎麽賺?自然是寫話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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