迴到南極光辦公室,許大來說:“沒想到。”

    邵祖閣說:“我說燕家的人都是又臭又硬吧?你還不信。”

    許大來說:“信了,我信了。”

    邵祖閣說:“算了吧?”

    許大來說:“我許大賴子也是個又臭又硬的。哦,那個……燕坤蘭,有沒有男朋友?”

    邵祖閣說:“這個……我也不清楚。”

    許大來說:“打聽打聽。”

    邵祖閣說:“好啊。”

    天將晚了,許大來一個人,坐在辦公室裏閉目養神,腦子裏幻化的全是坤蘭的影像:坤蘭在舞台上比賽,坤蘭在彈鋼琴,許大來咱給坤蘭領獎……

    這一次的登門拜訪,讓許大來有機會把坤蘭看了個清清楚楚!沒有刺眼的燈光,沒有華麗的盛裝,一個自自然然的美人兒,一個真實的美人兒。她那雙眼睛……她那雙眼睛……,那雙眼睛大海一樣,敞亮、潤澤,在哪裏見過呢?在哪裏見過?他想起幾年前他剛剛從外麵迴來時,曾經在某個清晨,在海邊,遇到過一個與眾不同的小美人兒……,是她嗎?是她嗎?……,是她說燕島有許多的螃蟹和無人采拾的貝殼,是她說燕島的開發一定會成功。啊,那是一個多麽美好的清晨,一個讓人愉快的清晨。那個清晨啊……

    許大來喊:“邵助理——”邵祖閣進來了。許大來說:“這個這個……燕坤蘭……”邵祖閣說:“我打聽了,她有男朋友。”許大來疑問地“哦”了一聲。

    邵祖閣說:“這個女子,剛柔並濟,風姿絕代,舉止沉穩,決非池中之物,前程不可限量。許總你仔細看了沒有?她的顴骨略高。男人顴骨高,定能逞英豪;女人顴骨高,殺夫不用刀。你還是……”說著搖頭。

    許大來說:“哦?我說了打算娶她做老婆了嗎?你緊張什麽?”

    邵祖閣說:“難料,難料。我仔細想了,這等女人,膽略非凡,恐怕和你不是同路人,還是不要沾惹的好。”

    許大來說:“成大事者,無論男女,都得膽略超人。比如我許大來,一不能文,二不能武,可這南極光娛樂城,它是我的;白的黑的,哪個不得對我敬著三分?”

    環佩叮當,笑聲妖嬈,小錦雞走了進來,邊笑邊說著:“哎呀,哎呀,笑死我了……”

    邵諸葛一看她來了,笑了笑,知趣地轉身要走。小錦雞說:“邵助理,你別走,聽我給你說說這個笑話……”邊說邊坐在了許大來腿上,忍不住似的“哈,哈哈哈哈……”地笑著。

    邵祖閣退去了。

    許大來說:“什麽笑話?看你笑成這樣。”小錦雞說:“你晚上去陪我,我講給你聽。”許大來說:“好,好。”

    晚上,許大來去了小錦雞住所。小錦雞伏在許大來身上,兩人皆大汗淋漓。小錦雞說:    “我伺候的好不好呀,我的許總?你什麽時候跟我結婚?”

    許大來說:“這個,這個,慢慢說,不急。”

    小錦雞說:“哼!你不急,我急。瞧不起我,是不是?我是賤,你呢?不也是農民出身?”

    許大來說:“又來這個,他媽的,又來這個,是不是?你現在這樣子不挺好嗎?房子我給你買了,歌舞廳交給你管著,錢由著你花,你別不知足啊!”

    小錦雞說:“我就不知足,我就是要做你許老板、許企業家、許大名人名正言順的老婆!”

    許大來說:“嘿嘿,家花沒有野花香。我要真娶了你,你就不香了。”

    小錦雞說:“我可不願意給你當一輩子的鐵杆情婦。”

    許大來說:“情婦情婦,有情之婦。”

    小錦雞發嗲:“小賴賴,你和那黃臉婆離都離過了,就把你這心上人兒娶進門吧,啊?”許大來應付說:“好吧好吧,我考慮考慮……”

    到了晚飯的時候,燕家人就在飯桌上議論起了許大來來過這個事兒。今天人家明擺著是來催貸了。罪翁之意不在酒啊。其實燕仕廷已經很盡力的還了一部分了。

    麗玲說:“爸,你別著急上火,咱們慢慢還啊。”

    胡綠萍一邊叫麗玲把今兒的事再給她細說說,一邊氣得嘴唇哆嗦地罵坤蘭:“你對那許大來說麽了?還不了錢把你押上!你這話過腦子了沒有?我不說什麽身體發膚受之於父母的老話,也不說你眼裏有沒有這爹這娘,你小丫頭……你……你……你這話……怎麽能這麽說!”

    坤蘭說:“媽,我不是一氣之下嗎?電視裏天天說發展經濟,那怎麽了?別人行,我就不行?我拚著命也要掙上一百萬,還他!滿世界都是錢,都是他許大來家的?我非和他鬥鬥法,殺殺他的邪氣不行!有錢怎麽了?有錢就能橫著走、喊著說話?少惡心我吧。”

    坤蘭剛剛二十出頭,正在年輕氣盛之時,況且她根本沒把經商看得多麽神秘。她對未來,也充滿著太多美好的幻想,以為憑借自己的勤奮與努力,在開發區加快建設的過程中,隻要下勁苦幹,就會有財源滾滾而來。

    胡綠萍說:“小丫頭呀小丫頭,許大來這號兒人是廟小盛不下的大菩薩、坑小裝不下的大王八。你有多深的道行(heng),跟他鬥法!?”

    坤蘭說:“現在,嫂子,你和我哥隻管安心做你們的事兒。爸,媽,我得想法子做點生意,掙點錢。”

    麗玲說:“許大來名聲雖大,聽說並不怎麽難為人,還挺講義氣。”

    坤蘭說:“車到山前必有路,到時候總有辦法。”

    燕仕廷說:“從今往後,全家勒緊褲腰帶,還賬!清早不許吃菜,晚上吃鹹菜。除了我孫子,誰也不許吃雞蛋、肉!聽見了沒有?”

    一家人默然。

    賬啊賬,賬壓彎了燕仕廷的腰,壓沒了燕仕廷的聲音。俗話說“借賬忍,還帳狠”,燕家老少,憋足了心氣兒,一心要把許大來的賬還上。

    燕仕廷還有一個手藝,——紮拖把。手藝就是錢!中飯、晚飯的時候,一般是沒病人的時候,他就坐個馬紮子,在自家門口紮拖把;邊紮邊賣。

    現在,等於是全家六口人,靠他一個人養活。

    在北京,美芝肩上斜掛著“燕島歡迎您”的綬帶,正和招商團的幾個人在某餐廳吃飯。團長也在其中。美芝說:“團長,讓我用用你的‘大哥大’。”團長掏出手機遞給了她。美芝跑到一邊給坤蘭打起了電話。

    接到美芝的電話,坤蘭真是高興,兩個人嘀嘀咕咕說了很多,無非是兩邊的情況和相互的掛念。

    美芝說:“……一有人請吃飯就是海鮮。在咱們家十塊錢好幾斤的東西,在這兒一斤十幾塊。”坤蘭順口道:“真的?那我往那邊倒海鮮吧。”美芝說:“好好,這個生意肯定好……”

    美芝拿著“大哥大”迴到餐桌旁,團長不耐煩地瞪了她兩眼。美芝把手機遞給團長。團長說:“小姑奶奶,這是‘大哥大’,貴著呢,知道嗎?”

    那時候的手機就像小半個磚頭,又大又沉,價錢高,通話費也高,是身份的象征之一。

    美芝說:“反正又不用你自己掏。”團長說:“羊毛出在你身上。”美芝笑了起來,說:“哦,全從我們的收入裏扣啊?”團長說:“對,從你們的創收裏扣。”美芝撇撇嘴。

    洪小蓓和普媽媽的矛盾日益激化,普媽媽趕她走,她不走,春暉勸她去找份工作,她不聽。春暉和坤蘭約在海邊,商量著一起去跟洪小蓓談談,另外,坤蘭告訴春暉,自己得動手幹點事兒,恐怕不能天天見麵了。春暉說:“也許我能幫上你呢。”他還懇請坤蘭,早點到他家裏去,讓他母親看一看她。

    坤蘭買了禮品,春暉帶著她去見自己的母親。兩人正走著,一輛小轎車開過來停下來,許大來下車,說:“去哪裏?我可以送你。”

    坤蘭一看是許大來,說:“謝謝,不用。”

    許大來看了看春暉,問:“這位是……”

    坤蘭說:“這是我的男朋友。”又向春暉介紹:“這是許老板。”

    兩人禮貌地互相問了好。許大來請他們上車,春暉說不用,許大來上車走了。

    坐進轎車內,許大來的非常不愉快,命令手下的保鏢小三:“給我盯住那個男的。”小三說:“是。”

    普媽媽見了坤蘭,非常喜歡,直誇這閨女比電視上還俊。春暉和坤蘭到房間裏去看洪小蓓,洪小蓓正在氣憤地胡摔亂打著,看見坤蘭,喊:“你來笑話我啊?”春暉提議仨個人一塊兒好好談談,洪小蓓說:“有什麽好談的?”

    春暉說:“你把我當成你的哥哥,行不行?”

    洪小蓓說:“叫我管坤蘭叫嫂子啊?等著吧你。”

    坤蘭說:“那我管你叫嫂子?”

    三個人都笑了。這樣,談了下去,洪小蓓說再住幾天我就走。坤蘭說:“你要願意的話,到我家去住兩天,好嗎?”春暉說:“你別誤會,我媽說得也是,你再這麽住下去,我就非走不可了。”洪小蓓很生氣,嫌大家趕她走,罵春暉沒良心。最後,也沒談成個所以然。

    過了兩天,春暉家修下水道,請了幾個民工來施工,春暉也一身泥漿,忙前忙後,普媽媽也在一邊張羅著,洪小蓓才不管,在屋裏悠閑地聽著音樂。

    煩了,洪小蓓懶洋洋走來,要春暉陪她上街遛遛,說想買點東西。普媽媽和她吵了起來,春暉左右為難。普媽媽說:“不行,天黑前這活兒得幹出來。電視上預報了,明天有台風,萬一下暴雨,這水深三尺的,怎麽辦?我們春暉也不知道怎麽瞎了眼,把你領迴家來!”

    洪小蓓氣壞了,轉身拎包,奪門而去。春暉怕她有什麽閃失,一身泥漿在後麵攆著,說:“小蓓,小蓓——你別這會兒走,你聽我跟你說……你真要走,我明天送你行不行?”

    洪小蓓跳上一輛出租車,罵道:“去死吧,你。我一輩子都不想再見到你。”出租車絕塵而去。春暉險些被一輛車所撞。司機罵:“找死啊?找死也別拉著我!”

    大街喧囂的令人心煩。

    春暉一身泥漿而迴,有些無奈,有些歉疚,有些輕鬆,還有一點點的不習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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